紧张的会议已经持续到了晚上，丽丝莉特仍然在不知疲倦地聆听着每个人的报告。虽然是进入达德利的时间还不长，但丽丝莉特现在也算是基本掌握了整个事件的情况。
“大致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从明天开始，所有人就按照我们刚才的分工进行手头的工作。希尔德，跟我到支部长办公室来一趟，我单独和你聊聊。”
“好。”
希尔德点头站起，对着身边的谢尔薇娜笑了笑。
“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就有的忙了。”
“嗯，辛苦你了。”
谢尔薇娜回以一笑，又对着丽丝莉特鞠了一躬，随即从会议室离开。希尔德跟着丽丝莉特走进了支部长曾经的办公室里，伸手把门给反锁了起来。
“我知道你有一些不好当着众人告诉我的情报，坐下吧。”
“是的，事情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更加复杂，初步判定城里有隐藏的哈姆林教徒，但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名单和人数。”
希尔德坐在丽丝莉特对面详细讲述了一遍摩尔说过的话，丽丝莉特用胳膊支着自己的脸颊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目光也变得冷峻了起来。
“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既然知道城里藏有哈姆林教的教徒，那么目前周围的人暂时就不能够相信了。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出现这样的事件，并不是某个杀人疯子的一时兴起，而是有人给我们设了个局。”
“那你觉得是谁呢？”
“很有可能是笑面人，他本来就和哈姆林教关系密切，而且利用达里安的身份把安洁莉娅骗到达德利来，也只有笑面人才能干的出来。”
看着丽丝莉特笃定的眼神，希尔德反而觉得有些疑惑。
“安洁莉娅来这里是因为达里安？”
“哼，难道你真以为她是来这里见朋友的吗？能让她千里迢迢从列克马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还那么积极地参与调查，除了和达里安有关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缘由。”
“可是达里安不是已经牺牲了吗？”
“是啊，可是有些傻子还一直抱着幻想，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就被骗到达德利来啊。”
丽丝莉特轻轻一笑，把身子朝着希尔德稍微靠近了一些。
“一会儿把摩尔带到审讯室里，我来单独审问他。除此之外，我需要你给我提供支部长死亡当天支部的访客名单。”
“你认为凶手有可能进入过支部中吗？”
“是的，如果那封预告信支部长看过，他就不会放在桌上，所以一定是凶手在支部长离开之后放在里面的。在支部长死亡之后，整个支部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这间办公室也被严密保护了起来，所以我推算放在桌上的时间应该是在支部长离开支部之后的中午到晚上死亡之间。”
希尔德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
“实不相瞒，安洁莉娅也和你说了同样的话，所以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调查过了访客名单了，但光从名单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而且这些访客的身份也是经过确认了的。”
“是吗？原来她也发现了。”
丽丝莉特埋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瞥了一眼希尔德的手。
“支部的身份认证系统还在使用吗？”
“还有，但因为战争开始之后，这里的系统和总部的终端中断了连接，所以数据还是五年前的，只是增加了一些在达德利新入职的人。”
“你等会儿就找人把当天的进出名单从系统里调出来，然后尽快给我。”
“好，不过支部的系统正在进行每个月的例行维护，可能要过两天才能调出来了。但就算看了名单，你有办法能确定究竟谁是把信放进支部长办公室的吗？”
“不，我是在想另外一种可能性。每个支部身份验证系统里的数据都是基于总部的终端，所以就算不是达德利支部的人，但只要是福音机关的成员，都是可以直接通过身份验证进入支部中的。”
“但如果是这样，其它支部的成员进入这里，虽然可以通过验证，但也会出现提示信息……”
说着说着，希尔德瞬间恍然大悟。
“对啊，这项功能是三年前新增加的，达德利的系统并没有更新，所以只要是福音机关的成员，哪怕不是达德利的人，也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嗯，如果能这么简单就确定凶手的身份倒是不错，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应该不高，不管怎么样还是把名单拉出来看看再说吧。”
丽丝莉特站起身抚了一下头发，对着希尔德微微一笑。
“还有一点，安洁莉娅那里可以继续寻求她的协助，和她之间的沟通就由你来全权负责吧。”
希尔德耸了耸肩，做了个遗憾的表情。
“可以，但你们曾经毕竟同学一场，看见你们现在关系僵成这样，我觉得怪可惜的。”
“没什么可惜的，我本来就和她互相看不对眼。”
“就一点和好的可能性都没有吗？”
丽丝莉特没有答话，只是微眯着眼，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
摩尔瘫坐在审讯室里，一边抖着右腿一边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听见了女人的声音，摩尔精神一振顿时坐直了身躯，可当他看见站在门口的丽丝莉特之时，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疑惑。
“你是……”
“我是福音机关第十二使徒丽丝莉特，圣名为‘流光之绚’。”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叫希尔德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搞的，就算想要骗我的情报，也不至于让你来装使徒吧。你今年才多大啊？”
“快22岁了。”
“哈哈哈，22岁，对啊，你这年龄当我女儿不是刚好合适吗？”
摩尔抖着肩膀地发出嘶哑的嘲笑声，丽丝莉特只是微微笑了笑，把椅子从桌子下抽了出来坐在了摩尔对面。
“我当使徒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所以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的无礼。不过请你笑够了之后，能把你隐瞒的情报全部都告诉我，现在时间紧迫，我不希望耽误太多的时间。”
在丽丝莉特的注视下，摩尔渐渐收敛了笑容。
“开什么玩笑，这五年间福音机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现在都可以当使徒了吗？”
“是谁规定的年轻人就不能当使徒了呢？”
“可是，你看起来只是个……”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摩尔抿了一下嘴，再次打量了一阵丽丝莉特，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收回我说的话，你看起来完全不像个22岁的女孩。我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这么长时间，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一个人究竟有没有两把刷子，我只要多看几眼就可以知道。”
“那可以开始说了吗？”
“可以，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就可以放心了。”
摩尔靠在了椅子上，对着丽丝莉特扬了扬脑袋。
“有烟吗？”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抽烟，等你给我说了之后，你想抽多少都可以。”
“就算回牢里也行？”
“你已经不用坐牢了，我会给你一间单独的休息室，并会安排专人24小时保护你的安全。”
“成交，不愧是使徒大人，真是爽快。”
摩尔打了个响指，伸手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
“那现在就开始吧，我的情况你应该已经了解过了对吧，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从最开始详细地给我讲一遍吧，支部长是什么时候发现了哈姆林教在达德利还有残党，而你又是什么时候被支部长安插进哈姆林教内部的？”
“不，你们理解错了，我是法里德支部长的线人不假，但我并不是被他安插进去的，而是我主动找上的他。”
听了摩尔的纠正，丽丝莉特的眼皮顿时微微一动。
“也就是说，你的身份实际上是哈姆林教的教徒？”
“是的，伯恩区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无数像我这样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在那里艰难求生。知道什么叫‘狩猎’吗？就是我们去接受那些富人们的委托，到城外去与恶魔战斗，然后将这些恶魔身上值钱的东西给带回来。我是干这一行的老手了，可是很不幸的，在一年前的某一天，我在‘狩猎’中受了重伤，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
摩尔挽起自己的衣袖，把手臂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露了出来。
“这就是当时留下的伤，别说战斗了，连基本的日常生活都成了问题。身体的恢复需要一定的时间，没法‘狩猎’的我很快就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我在达德利并没有家人和朋友，也没加入什么帮派，本来打算就这么死掉算了，结果某一天，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儿找到了我。她不仅定时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还给了我维持生活的钱，甚至还……嘿嘿你懂的，就是帮我解决一些生理方面的需求。”
摩尔意犹未尽地眯着眼，丽丝莉特则是露出了鄙夷的冷笑。
“的确是这样没错，这就是哈姆林教的一贯作风。”
“看来你也了解对吧，所以当时她蛊惑我加入什么哈姆林教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是天上哪会平白无故掉馅饼啊，唉……”
摩尔顿了顿，脸色紧跟着变得阴沉了起来。
“那个女孩儿又引荐了7个人跟我认识，她告诉我她是我的组长，从今以后，我们这8个人就是一个组的成员了，大家平常要像家人一样相处，并且每天都要学习哈姆林教的教义，争取早日获得‘恩赐’的机会。”
“所谓的恩赐，就是利用恶魔的细胞改造你的身体，以此来让你获得恶魔的力量对吧。”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但组长说，只要获得了‘恩赐’，就能够得到强大的力量。”
“你说你们8人是一个组的成员，那么城里看起来还有另外的小组了？”
“肯定是有的，可是我没有见过其它组的成员。”
丽丝莉特点了点头，对着摩尔伸手示意他继续。
“好，那你继续说吧，既然是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想要背叛他们呢？”
“实际上学习那些稀奇古怪的教义也没什么，装一装也就过去了，只要有饭吃，有女人睡也挺好。可是并没有那么简单，8个人之中我和另外两个是新加入的，其他的五个人根本就是一群疯子，每天都在谋划着怎么夺取达德利的统治权。我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认为他们只是有些愤世嫉俗罢了，但有一名新人害怕这样下去会被他们牵连，在某次集会的时候说自己要退出，结果组长就竟然当场就把他给杀掉了。”
“杀掉了？那个人没有反抗吗？”
“当然反抗了，可是组长实力很强，那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只是一秒不到就掉了脑袋。我和另一个新加入组员被吓坏了，可是其他人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一起把尸体给处理掉了。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另一名新人终于忍受不下去，决定去告发哈姆林教的事。”
摩尔急促地喘了口气，丽丝莉特把水杯推到了摩尔的面前。
“先喝口水缓一下。”
“谢谢。”
“那个人后来也死了对吧。”
“是的，伯恩区属于达德利治安队管辖，所以他当天晚上就去了治安队，而且治安队的人也接待他了。我本以为这样一来事情就可以结束，可是短短一天之后，他的尸体就出现在了我家附近的暗巷之中。我回家的时候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里，看见组长正笑眯眯地坐在我的床前，还告诉我那个人因为背叛而被处死了。”
“看起来，这也代表着治安队里有哈姆林教的教徒了。”
“没错，不仅是治安队，看组长那毫不在意的样子，支部一定也有他们的人，否则他们也不会让我去执行拉拢支部长的任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