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丝莉特这是第二次坐在杜克面前了,比起第一次,现在的杜克似乎变得要消沉了许多。
“看起来,你似乎没睡好?”
“那,那个……昨晚没有人死在我手里吧。”
杜克小心翼翼地搓着手指,丽丝莉特微微一笑,随即慢慢摇了摇头。
“没有,受了些轻伤,但都被我治好了。”
“呼……”
杜克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顿时瘫在了椅子上。过了半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坐直了身子。
“那,那可以放我离开了吗?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噗,杜克,杀人未遂也是重罪,你还好意思让我放你离开?”
“我,我可没杀人啊,我都说了只是吓唬市长而已。真的,你就放了我吧,不管是道歉还是经济赔偿,我都可以办到。”
看着杜克可怜巴巴地眼神,丽丝莉特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慢走到了杜克的身边。
“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杜克吓得浑身一抖,随即又咳了一声,勉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你,你在说什么啊。”
“杜克,你觉得你这种拙劣的演技可以骗到我吗?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总是喜欢依靠父母,自己却是个一事无成的窝囊废。我调查过你所有的人际关系,不是花街的妓女,就是和你同样啃老的公子哥。在你父亲去世之后,你的朋友都离你而去了,只有市长一个人还替支部长承担着监护你的职责。对你而言,市长是你现在最大的靠山,你反而铤而走险来威胁他,那么我只能猜想,你一定是找到了另外的靠山对不对?”
杜克的额头渐渐渗出了冷汗,丽丝莉特冷冷一笑,伸手轻轻按住了杜克的肩膀。
“怎么样,我猜的对吗?”
“我都说了,我只是闹着玩儿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指使我。我又没杀人,你老是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啊!”
“你不愿意说没关系,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现在只有我能救你,如果你还是这么不配合,等到你没命的时候可不要怪我。”
“你是什么意思?”
“你今天是不是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听了丽丝莉特的话,杜克脸色一变,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是不是今天的早饭?不,一定是你给我注射的那东西,你给我下了药对不对!”
“别紧张,我没有在早饭里放毒,给你注射的也只是元素抑制剂而已,你知道我昨晚为什么会给你做血液检查吗?”
“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我非常清楚,你究竟喝了什么东西。”
“你,你怎么知道?”
看着杜克煞白的脸,丽丝莉特冷冷一笑,伸手揪住了杜克的衣领。
“你明不明白,你喝下的这个东西,只是暂时会让你的力量得到提升而已。你今天之所以会感觉身体变得虚弱了不少,就是因为你喝下的那东西所带来的后遗症,如果不及时治疗,说不定还会丧命。我给你注射元素抑制剂,就是为了不让你体内的力量失控产生反噬,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好了,我说了这么多,这下你愿意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
丽丝莉特把杜克放开,杜克呆滞地瘫在椅子上,嘴角渐渐开始抽搐了起来。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但求求你一定要救我!”
“我可以答应你,但如果你敢在我面前撒谎,你就在牢里等死吧。”
“不不,我不会撒谎,我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可恶,可恶……都是那个人害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杜克抱着脑袋抽泣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擦了擦眼睛,用颤抖的声音慢慢说了起来。
“那是四天前的晚上,我在花街的灰猫酒馆喝酒,结果被一个人给叫住了。他自称是唐纳尔德爵士,给了我一大笔钱,希望我能帮他一个忙。”
“唐纳尔德爵士?你看见他长什么样了吗?”
“没,没有,他戴着一张面具,所以……”
“是什么样的面具?”
“银色的,就像是舞会用的那种一样,遮住了他上半边脸。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听声音还比较年轻,大概二三十岁左右吧。”
丽丝莉特沉思了一会儿,抬手示意杜克继续,杜克吞了口唾沫,又接着说了起来。
“他说他和市长私底下有些私人恩怨,所以想要吓唬吓唬他,希望我来装作黑鸦去劫持市长。我,我真不知道其它的事,反正想着又不用杀人,大不了关几天就可以放出来,所以就照他说的去做了。”
“杜克,我还真是佩服你,到了这种时候了,你都还是不准备说出事实吗?”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你说的的确是真的,但你没有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这样的事如果只是给钱,并不能保证你就会去做,他是用了你曾经犯下的命案来威胁你对吧?”
“你,你连这个都知道吗?”
看着面如土色的杜克,丽丝莉特的嘴角不由得轻轻一牵。
“我以前不是说过你可别太小看使徒了吗?关于你所有的事我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你曾经因为口角失手杀了人,但靠着支部长的帮助最终洗脱了罪名。这个唐纳尔德爵士就是利用这件事来威胁你,你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帮助他对吧?”
“我,我……”
“好了,别这么紧张。只要你能一五一十把那天发生的事都说出来,我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罚。”
“真的吗!”
杜克就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从椅子上迅速站了起来,丽丝莉特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杜克坐下。
“是的,这就是你将功折罪的机会,所以好好给我说说吧。首先,你去灰猫酒馆干什么?”
“那里是……就是那种给钱寻欢的地方,我比较喜欢那里有个叫蕾雅的服务生,因为父亲死了我心情不好,想着去喝点闷酒,正好也可以去找她排解一下心情。”
“呵,父亲刚死不久就去这种地方,你还真是个大孝子啊。”
在丽丝莉特的揶揄声中,杜克脸微微一红,跟着又多瞄了丽丝莉特一眼。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你是想讲述一下你们晚上寻欢作乐的详细过程吗?”
“不,不是这个。就是……蕾雅长得和你挺像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这么觉得了,只是没敢告诉你。”
“和案件无关的内容就不用多说了,接着说下面的吧。”
丽丝莉特重重地敲了敲桌子,杜克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又接着继续讲述了起来。
“就在我准备和蕾雅进房间里的时候,那个唐纳尔德爵士就突然叫住了我,本来蕾雅还有些不乐意,但他给蕾雅塞了好大一叠钱,蕾雅也就先到屋里去了。我和爵士两个人坐在了酒吧角落,接下来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事了,谈到最后,他突然问我,想不想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然后他就拿出了那瓶液体对吗?”
“是的,他说在行动之前,让我一定要喝下这瓶液体,只要喝了之后,体内的根源之力就会得到增幅,但效果只是暂时的。只要我把事情办妥了,不仅可以再得一大笔钱,而且他还会让我的力量得到永久性的增强。后来我就和他分别了,这些天再也没有见过他。”
杜克的讲述结束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丽丝莉特,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那个,我都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一定会救我的对吧。”
丽丝莉特瞥了杜克一眼,但没有答话,杜克不由得开始有些焦急了起来。
“你可是使徒,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别吵,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会治好你的,但在事件没解决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先在牢里待一阵子吧。”
“等等,至少告诉我,大概多久能放我出去啊,你说了会从轻处罚我的。”
“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把嘴闭上!”
感受到突然袭来的威压,杜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蜷缩在椅子上抖个不停。丽丝莉特瞪了杜克一眼,站起身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把他带下去。”
士兵们将杜克带了出去,希尔德从门外走了进来,随即把门轻轻关上。
“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和猜想的一样,他们是集体服毒自杀,其中发现薇薇安的身体里融合了恶魔细胞,的确如摩尔所说,薇薇安就是他们的组长没错了。”
“嗯,不知道城里还有多少个像薇薇安这样受过改造的人,如果数量很大的话,对我们会是个非常严重的威胁。”
“是啊,但现在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和人手来对城里的人进行逐个排查,而且他们一死,线索也就断掉了,潜伏着的教徒也会变得更加警觉。”
希尔德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杜克刚才坐过的凳子。
“对了,杜克这里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啊,是有个自称唐纳尔德爵士的人指使杜克这么做的。”
“唐纳尔德爵士?他是谁啊?”
“一定是黑鸦的化名了,凶手可不会傻到说出自己的名字对吧。听杜克的讲述,那个人和安洁莉娅遇到的黑鸦都戴了同样的面具,应该是同一个人没错。哼,他的确很狡猾,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杜克也只是一颗用完就扔的棋子,他不会知道凶手太多的事。”
丽丝莉特埋着头仔细思考着杜克所说的那些话,突然抬起头看了希尔德一眼。
“你去过花街吗?”
希尔德愣了愣,随即哈哈一笑挠了挠头。
“我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
“如果没去过,那这两天抽个时候就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额……请问,去那里是干什么呢?那儿可不适合像你这样的女生去啊。”
“杜克说唐纳尔德爵士是在花街的灰猫酒馆出现的,当时还有个叫蕾雅的妓女也同样看见了那个家伙,我想去那调查一下。”
“好,啊对了,前几天你不是让我调查一下支部长死亡当天的支部出入名单吗?系统现在已经维护完毕,我刚刚把名单全部拉了出来,都在这里了。”
希尔德将几页纸放在了桌上,丽丝莉特拿了起来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间脸色一变。
“不,不可能……”
丽丝莉特的手开始变得有些颤抖,希尔德顿时疑惑地询问出声。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丽丝莉特咬了咬嘴唇,把其中一页纸抽了出来,然后递回给了希尔德。
“看看倒数第三行的名字。”
希尔德仔细看了过去,双眼顿时睁大了少许。
“达里安·阿尔谢特?”
希尔德正在发愣的时候,丽丝莉特突然从他手中抢过那张纸,随即捏在手里揉成了一团。
“可恶的家伙,竟敢用达里安的名字来愚弄我。”
“但这也太奇怪了,支部的身份验证系统是通过指纹来进行识别,凶手是怎么办到的呢?”
“没什么奇怪的,达德利支部的系统和总部的终端已经断开连接许久了,如果有人刻意进行修改,也不是不能办到。”
“但他为什么要用达里安的身份呢?”
“应该是对我的挑衅吧。”
“对你的挑衅?”
希尔德不解地重复了一遍,丽丝莉特没有再回答,掌心间泛起一道亮光,待到再次摊开手掌之时,纸团已经化成飞灰散落下地。
“这件事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尤其是安洁莉娅,明白了吗?还有谢尔薇娜那边你和她好好解释一下,让她对哈姆林教的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在事情没结束之前,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东西了。”
“好。”
虽然还有些不太明白,但希尔德还是答应了下来,转身从审讯室里离开。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丽丝莉特重新又坐了下来,手指紧紧地扣住椅子的扶手,久久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