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可思议啊。
恍惚间,理智眼前的世界已经忽然改变,微亮的台灯,黯淡的光线,沉重的书桌,杂乱的文稿,灰调的墙壁,散落的药粒,这个房间的一切,都仿佛在给人一种古怪的压抑感。
这已经不是什么建筑美学不美学的问题了,跟这个一相比,那种铺天盖地的猩红色房间都不值得一提,若是给一个建筑心理学家看到这个房间,都会忍不住在心里不断得惊叹,怎么会有这样的房间,就仿佛是要让居住在这里的人,故意精神崩溃一样的房间设置。
理智浑身泛起一种厌恶感,却仍然没有去打理,而是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让疼痛来提醒自己所在的世界的真实性。
在虚假小姐所存在的世界里,虽然一切都是无比的真实,也拥有着自我意识,但是当理智对自己造成疼痛的时候,只会感觉到一种幸福感从自己的心里涌出来,快乐到简直要流泪一样,所以,能否感受到疼痛,就成了区别两个世界的标准。
他再度确认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之后,将台灯关掉,黯淡的灯光随之不见,屋子里陷入了黑暗。
他想了想,又拉开了湖蓝色的窗帘,望向了窗外。
城市的污染严重,使得此刻窗外也不过是蒙蒙亮,就好像太初里的混沌,让人有些迷茫,更不用说那片曾经能让理智抒发情感的星空。
理智的脸上出现玩味的笑容,颇为自嘲得张开双手自言自语起来:
“欢迎来到苦苦追求,却并不怎么美好的现实!”
“已经,是第四次了吧。”
理智无力得坐回了书桌旁的椅子身上,感受着浑身上下传来的酸软无力感,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逐渐陷入了沉思。
一切变化,大概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一个夜晚,理智工作了整整一天,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睡眠,陷入了梦中。
不,说是梦的话,未免太过真实与诡异,还是称为虚假小姐存在的世界吧,也就是虚世界。
第一次进入虚世界,理智处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当中,太阳仿佛永远不会落下,毒辣的阳光时刻也不会变弱,直挺挺刺入身体每个角落,脚下就仿佛有火在燃烧,整个世界的空气都仿佛在扭曲,连呼吸氧气都是一种奢侈的举措。
理智不断行走,不断行走,虽然孤立无援,虽然不知去路,但是好在理智不会觉得饥饿与疲惫,仿佛身躯已经不是人类了。
就这也,连他自己都不能算清自己走了多久,理智终于,在无限重复的单调景色当中,看见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那是一个火车站。
非常突兀得,毫无征兆毫无标示,那个火车站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理智的眼前,理智当时的意识都快接近模糊,根本就没有思考,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一个火车站,就登上了火车,进入了车厢。
现在想来,大概都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吧。
因为在车厢里,只有两名乘客,一个是他自己,一个,就是虚假小姐。
这也是他和虚假小姐的第一次相遇,虚假小姐当时也是穿着湖蓝色的长裙,很安静得坐在那里,手里似乎还翻动着一本书,有一种文学少女的即视感,是一种非常美好的精灵。
但是虚假小姐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当理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时,虚假小姐轻轻用手压住书页,然后微笑看着理智,面容还是被光晕笼罩模糊不清,她轻轻得说:“杀了我,你就可以回去了。”
理智当然是没有直接杀掉她的,任谁也不可能就因为一句话直接杀死一个美丽的姑娘吧,更何况,这个世界充满着诡异感,理智也不敢冒然行动。
但是,无论怎么样去询问虚假小姐,虚假小姐也无动于衷,只是微笑看着理智。而这个世界,除了虚假小姐,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除了与虚假小姐进行一种只有他自己说话的“对话”之外,就不能干任何事情。
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理智感觉到自己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临界点了,终于不堪重负得杀掉了她。而事实也证明,虚假小姐是个非常诚实的人,在杀掉她的一瞬间,理智的意识便是回到了现实。
接着的一个月中,理智依然会不时进入那个虚世界,周期一般是一星期一次,每一次周围的景象都不一样,但是相同点是,拼接式的场景以及杀掉她才能回到现实这一件事情。
而就在刚刚,便是第四次。
关键地方在于,因为掌握了进入这虚世界的规律,理智这一次,并没有睡觉,但是,依然是准时进入了虚世界,本来还可以用梦境来强行解释,但是这一次让梦这个自欺欺人的说法彻底碎裂。
要说起来的话,每次醒来时都是凌晨两点,这次应该也一样。
理智打开灯去看表,两点零五分。
果然还是一样的,进入时是一点五十左右,每一次虚世界的持续时间不论自己感觉多久,多只会过去十分钟。
这就是。
“记忆也不公平得对待时间”么?
理智在口里轻轻念叨这句话,视线随意扫视了一眼周围。
“等等,这是什么!”理智的视线忽然定在了桌子上的一张纸条,那张纸条用很鲜艳的翠绿色,他看着那张纸条,却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就仿佛在面对什么洪荒猛兽。
纸条上这么写着。
“不用担心,去找秦雨。”
这,绝对不是自己写的东西。那么,会是谁?
屋子里,还有谁!
理智连忙奔向玄关,门是从内锁死,拥有钥匙的只有自己,而窗子外焊有铁栅栏,也并没有破坏的迹象。这是一个各种意义上的密室,那么这张纸条,到底是谁写的?
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难道有人用自己不知道的方法潜入了屋子藏在家中,趁他没有意识的时候做的动作?
理智握起一把水果刀,依次打开了所有的灯,检查了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那个人,已经跑了?
他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冷汗,放下了刀子,回到了他的房间中。
但在此刻,他又发现了一个异像。
那是。
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异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