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你又要做这种事情？这都第几次了，你那么喜欢废墟吗？”
对于福本宁的邀请，我给予了最为直接的拒绝。
“是啊，很有趣不是吗？”
“有趣是有趣啦，但是真的太累的，特别是我。”
而我拒绝的理由，是他作为活动的组织者，却完全不会履行一个领导者应该做的事情。那些繁杂的准备都是我在做，就算和他的关系再好，一直这么下来，我也受不了啊。
“如果你能自己准备东西的话我就参加。”
“嗯……我去找别人吧。”
又来了，我大致能猜到他下面要做的事情了。
“要邀请杰采橘是吧？”
“你真清楚啊。”
“这又不是第一次！你玩这招已经七次，七次了好不好？你就没有点新鲜的主意了吗？”
“招式不要求创新，有效就行。怎么样？参加吗？当然我是会邀请采橘的。”
“……我知道了啦，我参加还不行吗？”
“哈哈，太好了。”
“那么，这次要去哪里？”
“嗯，吴林污水处理厂。”
“那个污水处理厂？你认真的？那里可和以前那些地方不一样，那里可不是废墟啊。”
那里只是停业了五年而已，在停业以前闹的很有名，所以知道。
“嗯，是啊，我知道啊。”
“你知道还去？被人抓住的话可是很麻烦的。”
“这个你放心啦，我调查过了，那里下午四点之后就没人了。”
因为这句话，我的下巴掉了下去。
“你？去调查了？”
“喂！有那么不可思议？”
“你会那么做，是有什么原因吧？”
“嘿嘿~”
本宁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会做出这样的表情，那就能确信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了。
“算了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也不问了。那么什么时候？”
“后天，两点在学校前面那个车站汇合。”
“行吧，那你这次打算带什么东西？”
“还是老样子啦。”
还是老样子……
“也是说是什么都不带咯？”
“反正你会带的咯？”
“一直拿采橘钓我……你真的有拿我当朋友吗？”
“又怎么了嘛，能和她一起，你不开心吗？”
“……”
反正我就这样被他给套上了，也就是福本宁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唉……那就周日见吧”
第三天，当我能看到车站附近等着的人的时候，我就明白本宁会组织这次活动的意图了。
“原来如此。”
一边轻声地嘟囔着，我一边靠了过去。
“你可终于来了，我们都错过一班车了。”
“抱歉啊，要准备的东西落下了，所以……”
十分钟一班的车，错过就错过呗。
对于采橘的抱怨，我也只能在心中这么反驳着。脸上摆着的，是充满歉意的表情。
在场的算上我，两男两女。男的是我，还有福本宁，我的“好友”。女的是杰采橘，还有孟黛。而和什么都没准备的本宁和采橘不一样，这次的临时队友孟黛似乎有做相应的准备。
本宁是穿上了短袖衬衫和牛仔裤，配合他的外貌可谓是阳光帅气。采橘更是夸张，一件轻飘飘的连衣裙。如果我们是去游乐园的话，这样肯定是很好啦。只可惜我们要去的是一个废墟，而那个废墟所在的工厂区也基本都还是荒地。
正确的着装方式，是我和孟黛这样，长袖杉配运动裤。如果都是穿的校服，那么孟黛的样貌要比采橘还好一点。但是经过了打扮的采橘的比较下，孟黛就在逊色很多了。
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准备任何的东西，空手出门。
算了，有两个人准备各种东西就够了。比如说过滤面罩什么的，我就带了三人份。
“本宁，我可没听说还有一个人啊。”
听到我的问题，最先做出反应的反而是采橘。顺着我的话，她的脸上就浮现出了嫌弃的表情。不过我也只是这么一问，如果我想的没错，提出这次活动的可能并不是本宁。
和我想的一样，孟黛拦住想要说话的本宁。
“抱歉，提出这个活动的是我。”
“果然是这样吗？”
“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有想要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
“在那个污水站里，相传有幽灵出现。”
“就因为那种谣言？”
“……”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但这种说法怎么看都是谣言吗？你看啊，首先，这个污水站因为多起死亡事件停业已经5年了，就算有幽灵出现，又是谁看到的？然后”
“这……”
我的反驳让她脸上的肌肉全都收缩了起来，双睑微微颤动着。
“李岸！”
“呃……”
我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有点太过分了。
“抱歉……”
“不，那是我该说的。”
远远的，从采橘那里听到切的一声。
“好了，车来了。”
上了车，我们四人做到了车的最后排。我很自然地就走到了右手边最里面的位置，而本宁和采橘则是占住了中间的位置。
虽然还有些想和孟黛说，但是中间隔了两个人，实在是搭不上话。一路上，本宁和采橘一直在开启各种话题。但是想要讲话的也只有他们两个，我和孟黛只是偶尔应和一下。虽然采橘很开心，但是本宁并没有想要和她在一个话题上谈论很久的意思，所以话题总是很快因为尴尬而停止了下来。
最后两人都安静了下来，烦躁的气氛因为气温而更加烦躁。
我从包里掏出来我在之前找的关于那个污水站的所有资料，递给了本宁。
但是本宁和采橘明显都不想看这些东西，直接就递给了下一个人，也就是直接到了孟黛那里。孟黛在看了一眼之后，也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起来。她递过来的，是那个污水厂的内部房间分布，而且非常的完整。
“怎么会有蚊子啊？李岸，你有带花露水吗？”
这就是为什么要穿长袖的原因。
“只有这个。”
我掏出风油精递给采橘，然后转身继续和孟黛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已经离开车站，穿过荒地中的公路来到了目标的污水站所在的地方。但是和图纸上画的一样，这个污水站就连门面都是由巨大的卷帘门封上的。而不是和同在一个工业区的其他工厂那样，由一个巨大的字牌和花坛装点的门面。这边只有一个卷帘门安在巨大的围墙上，外沿也就只有一排停车场。
“这也太寒碜了。”
我和本宁的意见是一样的，如果这是二十年前建造的工厂，那么就很正常。但这是七年前建造的，那时候对美观的要求已经很高了。而面前的这个污水处理厂，依然还是如此的……
“我觉得这应该称之为朴素。”
“对，这是朴素。”
本宁对于孟黛的说法，立即就改口附和了上去。对此，我看了一眼采橘，果然她的脸上并不高兴。这之让我感到无力，我根本没有办法和本宁去竞争。
“唉……”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一不小心把心里的郁闷表现出来了。
“怎么样，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从后门走吧，没有名牌的话开不了这个门。”
当然孟黛说的，不是那扇卷帘门，而是位于卷帘门旁边的小门。但是让我不安的是，和还算新的卷帘门不一样，这扇门上有着很多锈蚀的痕迹。
沿着东边围墙的墙角，我们开始往这个污水站的后门走去。五年没有使用，围墙的周围布满了灌木，甚至已经有小树长出来拦在我们面前。地面粘滑而容易陷下去，对此采橘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很差了。但是她还是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而本宁正在最前面开路。
为了开路，本宁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布满了各种细微的伤痕。不过，他应该是故意这样的，为的就是展现给孟黛看。
“你确定留守的门卫已经走了吧？”
“嗯，他下班的时间是下午四点。”
在得到孟黛的肯定回答之后，我蹲下来，用手做出一个踩脚让孟黛踩上去。而在围墙上面，有本宁在那里等着拉她上去。和看似纤弱的外表不一样，孟黛的动作非常轻巧，很轻松就送上了围墙，然后我也把她的包送了上去。拎起她的包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她的包比我的还要沉上很多。
这里是污水站的后门。不知道什么原因，门两边的围墙要比周围都低上一截，而且没有上金属矛栅栏。也只有这里我们能够翻阅过去。
而当轮到杰采橘的时候，陷入了困境。面对我的手，她压着裙子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要。”
“别纠结那个了，赶快上来啊。”
我还没有发言，在墙上的本宁先发难了。
“为啥一定要爬墙啊，你们先进去把门打开啊。”
墙上的本宁站起来挠了挠头，向着已经下到地面的孟黛看去。
回应的答案，是摇动那扇已经掉漆的铁门的声音。
“不行，用铁链锁死了。”
“所以咯，上来吧。”
采橘无视我，直接拉住了本宁伸下来的手。
“不，你别坠着啊，这样上不来的。”
“唔……”
拉不住本宁的采橘，掉了下来。
“好啦，别闹了，踩着李岸上来。”
我和本宁都看得出来采橘非常的不情愿。
“啧，你要么在这里等我们出来。”
“不要！”
本宁经过了这么多次还不清楚吗？留下采橘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想了想，我开始在包里找起来。然后用毛巾把眼睛给蒙上，然后又蹲了下来。
“这样总可以了吧？”
随后，手上传来了采橘的重量。
“三二一，喊一的时候往上跳。”
“知道，你快点。”
终于是把采橘也送上了墙头，而当我摘下毛巾的时候，她已经赶忙从墙上下去了。对此，我也只能露出苦笑。
上到墙上之后，我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低上一截。墙头上有好几个固定螺丝的位置，似乎是原本放置招牌之类的位置。而我站在这面墙头向前看去，不远处就是另一个工厂，那是一个有着四个圆圆的大罐子的工厂。同时有一条小路和小路旁半埋着的管道向那个方向伸展过去，但是在中途就断掉了。
不堪看着这一副破落的景象，我转过身去，但是在那里等着我的，是一副更加荒芜的景象。一条小路配管道从这个后门向着前方的厂房延伸过去，路的两侧是稍微高出地面的水泥台面，有很多圆圆的水池嵌在这些台面里。无数管道穿过这些台面，淹没从水泥里钻出来的，比人还高的杂草。
“东边的窗户都从里面用钢丝固定上了，门更不用说了，纹丝不动。”
“西面的也是，那栋楼上的窗户也是。对啊，还有门，应该都不能动吧。”
整个厂区只有两个建筑，作为核心的是这个三四层高的厂房，单独就占了几公顷的面积，甚至比室外的污水池占的面积还要大。厂房的西面由一个封闭的连廊连接着一栋五层高的小楼。
这个厂房虽然是近几年新造的，用的窗户却是很老旧的开合式的，透过透明的部分可以看到里面的两个把手都用钢丝固定上了。作为框架的铁条间隙又不足以让一个人通过，就算敲碎了玻璃也没用。
听到我和本宁的回答，孟黛的脸色可就变差了。
“我应该想到的。”
本宁显然是等着这个机会，就在孟黛露出失落的眼神的时候。
“但是我找到了这个，你要看一下吗？”
本宁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由卡套装着的卡片，几乎是一瞬间，孟黛就从他的手中将那张卡拿了过去。
“这不是名牌吗？你从哪里找来了？”
看着孟黛开心的表情，本宁脸上明显就是在贼笑。
“所以这就要回正门口去了吗？”
靠着墙角的采橘走出阴影，把孟黛给她的水瓶丢在一边，脸上充满了疲惫。一边看向本宁，摆出弱势的姿态，用眼神哀求着本宁。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本宁也不可能直接拒绝。
“这扇卷帘门也能打开的吧？”
虽然在外面没有看到读卡器，但是
“应该是的。”
“那孟黛你们就在这里等吧，我和李岸去前面开门就可以了。”
“诶？一起过去比较快吧？”
“好啦，都一样。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不然等会会没力气的。”
“也有道理。”
终于是说服了孟黛，本宁完全无视了我的意愿，拉上我走了。
“本宁。”
从墙上跳下来之后，因为某件事我询问起了本宁。
“怎么了？”
“那张卡不是在这里找的吧？”
“哈哈，被你发现了啊。”
因为怎么想都不可能在这里找到那种关键东西，只有可能在之前找来的。
“我就不问你在哪里找的了。但是你要知道，门禁刷卡都是会有记录的，你知道的吧。”
“呃……”
看来是没想过啊。
“反正这卡的记录出现也没关系。”
“什么意思？”
“嗯……这是张死人卡，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来的。”
听到本宁的回答，我停下了脚步。他这句话让我回想了起来，在这个厂房里，是有着数个死亡记录的。微微的寒意黏在我的脊背上，慢慢往上爬上来。
滴的一声，读卡器上的小红灯变绿。
“很好。”
但是就当本宁试着去打开小门的时候，我只听到了咔嗒咔嗒锁卡空转的声音。他手中的门根本是纹丝不动。
“怎么了？”
“打不开啊。”
就在本宁折腾的时候，读卡器上的灯恢复了红色。
“啧。”
滴，本宁又试了一次，但结果还是老样子。推拉都没有用，他甚至尝试了把门抬起来等等不正常的开门方式，但是门就好像和门框固定在了一起一样，根本没有随着他的动作摆动起来，连点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看不下去的我，从他手里抽出了卡，走到另一个读卡器所在的位置，试着用卡打开了卷帘门。随着滴的一声，卷帘门的上方传来微微的震动声，同时卷帘门也开始升了起来。
“果然是这边能开啊。”
“哈？有没有搞错啊，怎么会是这边能开啊。”
本宁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这里只剩下一个看守留守，没有任何理由留下一扇卷帘门可以打开而不是旁边那扇进出人员的。
在本宁看着卷帘门慢慢升起的同时，我拿下背包，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两个过滤面罩，因为之前雾霾闹的太严重了，家里刚好有屯这种。不过要说奇怪的一点在于，母亲不知道是听从谁的意见，买了这种带滤芯的面罩。
“要不要把这个戴上？”
“有，有必要吗？”
卷帘门已经打开了一点点了，我的嗅觉比较灵敏所以已经能够闻到危险的味道了。
“那你蹲下来试试？”
“没那么夸，呃……这是哪里的化粪池啊。”
才稍微弯了一点腰，本宁就注意到了从卷帘门下传出来的味道。捏着鼻子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刚走进公共厕所的人。
“所以我叫你戴上这个了。”
“好吧，我错了。但是这里不是不用五年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大味？”
花了一分钟，巨大的卷帘门才开到了我们半蹲着能够进去的程度。
“就算为了能过大罐车，也不用这么大的卷帘门吧？”
“是啊。”
带着面罩从卷帘门下钻进去的过程中，我们才发现这扇卷帘门的厚度可不是卷帘门会有的程度。走到里面用手电照了一下才发现，这扇门顶部并没有卷起来，而是直接升了起来。那厚实的铁板，的确是没有办法卷起来。
“污水处理场有必要装这么厚的门吗？”
“谁知道啊。”
“这都能防弹了……”
“好啦，快走，女生们还在后门等我们呢。”
应本宁的要求，我只能跟着往前去。但是在那之前，还是在卷帘门的右边发现了它在里面的开关，把卷帘门往下关上。为的，是避免大路上有人经过发现这边的异常。
“你在干什么？”
“关门啊。”
本宁的眼神充满了“没必要”的意思。
拦住想要开灯的本宁，我把另一把手电递给了他。
厂房里采光非常不好，从外面看这个厂房的窗户主要位于东西两侧。而走到里面看到的，大厅的东西两面是不和外界相通的，墙和墙后面的诸多房间将这个大厅在中间孤立了起来。而在这个巨大的大厅里，是一个纵贯的管道，还有和室外那些一样搞出一阶水池，只不过在这些水池上多了很多管道和像是装机械臂的厚实轨道。
大厅里比外面那破败的样貌要好上很多，地面上甚至没有什么灰尘。就是这样的大厅里，充满了让人不适的味道，这些味道即使用上了过滤面罩都还是不能完全遮蔽。
“快点走吧。”
看到我一边走还一边四处张望，本宁的声音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好啦，我知道了。”
但是这里的采光真的太差了，实在是让我担心。
“你这是……”
打开后门之后，立即解释并让女生带上防臭的装备。但是其中出现了问题，那就是我只带了三人份，所幸是孟黛自己就有所准备。虽然看了孟黛的背包之后能够想到她也带了口罩、面罩之类的东西。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准备的并不是我这种过滤面罩，而是……
“带气瓶的也太夸张了。”
除了眼部之外，封闭式的呼吸面罩。
“有必要的。”
从她面罩里传出来的声音，都浑厚了很多。
“来，你的。”
当我和孟黛都向着采橘递出面罩的时候，采橘完全被吓到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了我的面罩。至少我这个还是个和口罩没什么差别的东西，但是孟黛准备的东西，就有点超乎预想了，甚至有一个小型的压缩气罐必须用什么方法固定在胸口才行。这股“专业”的气势就注意让很多人退缩了。
留着“卷帘门”开着也没有用，这扇朝北的门本身就不适合采光，如今太阳西斜之后门口就是一大块的阴影。映进来的间接光，根本没办法照亮这个占地面积巨大的厂房。所以当我们都回到大厅之后，我就把这扇门也给关上了。
“为什么不开灯啊。”
看到大厅里一片漆黑，最不满的就是采橘了。我用手肘提示本宁，让他去解决那边的问题。但是他反而示意要我去。
“我们是非法侵入，总不能那么直接告诉别人吧。”
“切，这个时候谁会关心这边啊。”
“现在正好是附近工厂的下班时间啦，之前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有几个人经过了。”
“被看到又怎么样嘛？这里已经废弃了不是吗？”
“但是……”
“好了，我来吧。”
看不下去的本宁把我从采橘身边拉开，对着她解释起来。
失落地看着本宁和采橘，我走到了孟黛的身边。
“接下去我们要做什么？”
哪怕是听到了我这么问，孟黛也没有停下来。
“抱歉啊，之前说了那些话。但是幽灵这种事情我的确是不太擅长，之前和本宁也只是去各种废墟拍点照而已……”
一直到那些室内水池前为止，她才停了下来。
“李岸。”
因为她突然对我搭话，我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你觉得我是会相信幽灵的那种人吗？”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因为我对她并不熟悉。但是这个问题本身就是答案了。
“不。”
“呼……”
对我的回答，她长舒了一口气。
“我从来就不认为这里会有幽灵什么的，但是这里肯定有猫腻，不然那种谣言是不会出现的。”
“原来如此。”
她的这句话，让我意识到她是比我想的还要理性的人。但是另一个问题又冒出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要来的？”
“之后我会好好回答的，但是现在先……先检查一下这些水池吧，如果真的停用了五年，那么这里不应该有臭味的才对。”
大厅中央，密集地排布这16个水池。水池直径有快五米，每个水池边都有大大小小的管道从地下伸出来连接到水池上方的支架上。支架上有一个似乎可以转动的导轨，只有一个水池的导轨上装有一个像是吊钩的东西。而在水池的内壁上，朝北的位置上有可以爬的金属梯。
“这个也没有。”
我们四人分开，在检查这些水池里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但是看到的水池都是空空荡荡的，没有内容物，一眼就能看到快五米深的底部。
“嗯……都没有啊。”
我在简略地看过我那四个水池之后，都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就开始小心地检查起那个装有吊钩的水池。这个水池是最特殊的，自然也是最有可能有问题的，大家也是最先集中过来看过的。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仔细地审视着横在水池上的支架上，装着的那个吊钩。似乎是由电机驱动的，还有一个不足一拳大小的金属钩子挂在下面。
“是挂什么用的？”
因为整个厂房都没有太多的积尘，所以也不能以这个吊钩上没有积尘来判断它究竟有没有在被用。但是这个水池旁的操作台，连接着吊钩的操作板上的指示灯是亮的，就能沟说明问题了。
就在我想要爬下水池看看的事情，从采橘那里传来了呼叫声。
“啊！”
当我们围过去的时候，看到她所指的那个水池底部，有着墨绿色的液体在。看到这一幕，只听到旁边传来隔着面罩而含糊不清的嘟囔声。
“果然有东西啊。”
“其他的水池里都没有东西吧？”
“是的，我那边没有。除了吊钩有点奇怪以外。”
“我那边也是。”
“那就是这边的问题了，这恶搞水池里的污泥，应该是新鲜的。”
就在我们在讨论这些东西的时候，站在一边的采橘突然插了进来。
“我们快走吧，我觉得我们在做很危险的事情啊。”
“嗯，你说的没错，接下去的事情很危险……”
出人意料的是，孟黛同意了她的说法。
“那就快走吧。反正知道这里还在运作，想投诉的话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
“我不是想投诉……”
光线太暗，看不清孟黛脸上的表情，但是肯定不算太好。
“要不你们先走吧，剩下的交给我一个人就好。”
“可以吗？”
“不行！”
本宁的声音打断了声音开始变得有点开心的采橘。
“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你还有什么想做的，我们一起来吧。”
“呃……”
采橘那有点颤抖的惊讶，让人觉得很无助。我想要为她说点什么，但是本宁站在大义的位置，我也不可能为她做出这样的反驳。那样做的话，我只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样吧，我就下去取一点那个东西上来。可以吧？”
“只有这样吗？”
“嗯，这样就可以了。”
“你不用估计采橘的，别看她一直在抱怨，你扔她一个人”
“喂！”
我打算了本宁。
“怎么了啦？”
“本宁，这是可以说的东西吗？”
“哼……”
我向着采橘抬起手电，但是被她一下一下子拍开。
“管你屁事。”
一下子，气氛凝重了起来。
就好像要结束这种气氛一样，孟黛取下背包摸索起来，然后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罐，罐子上还有一根绳子系在上面。只不过那个长度，明显是不够伸到水池里。
“孟黛，等一下。啧，你干嘛啦？”
本宁这么阻止孟黛的意思很明确，他今天一天来的行动都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给孟黛留下好的印象，更深的目的不言自明。采橘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拉了拉他的衣服想要阻止他。
“我会尽快的。”
“不，孟黛，交给我吧。”
而我，选择为了采橘，也是为了停下纷争，由我去是最好的。听到我的要求，那边两人的争执也停了下来。
“不行，下面的味道不是你那种面具能过滤掉的。而且可能因为沼气的原因，没有足够的氧气。”
“只要你再给我一个面罩不就好了，你应该有准备的吧？”
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她至少准备了四个面具。
“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女生该做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这种理由是怎么算的啦，但似乎是孟黛也注意到了另外两人的情况，所以接受了我的意见。
放下背包，戴上她给我的呼吸器，比带着过滤面罩还要难受。
结果她的罐子和毛巾，从池壁的梯子爬了下去。而负责给我打光的，是留在上面的孟黛。为了避免被晃到眼睛，我头都不能抬，只能看着下面那一池的墨绿色。越是靠近，越是觉得不舒服。明明是无风的室内，凑近了却可以看到那水面是波光粼粼的。那颜色和油腻腻的波光，明明是封闭式的呼吸面罩，我也觉得能够感受到那股恶臭了。
下到了足够低的位置，我似乎感觉到那滩东西涌动了一下。心里想着可能是沼气的影响，一边左手手肘挂在梯子上，拧开罐子上的盖子，拉着绳子把罐子浸到水底。
和孟黛说的一样，这一滩是泥和水的混合物。玻璃罐子在穿过相对清澈的绿水之后就开始倾斜，但是为了获得更多东西，必须等它沉的足够低才行。
感觉到罐子不再下降，我将它拉了起来。但是明明把罐子浸到了污泥之中，捞上来的污泥量却不是很多，也就罐子的三分之一。
用毛巾擦干净罐子，拧紧盖子以后，我就把它收进裤子口袋，小心地拉上拉链免得它掉出来，然后就开始往上爬。
但就在这个时候。
“什么声音？”
在上面等我的本宁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稍微慢了一点，我也感觉到一股越来越近的震动感，不详的预感让我开始加速往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隔着布擦的罐子，手上却一直觉得滑溜溜的。
“李岸你最好快点，好像有人来了。”
在上面的三人是那么确信，甚至关掉了手电。远远地传来大门上的电机那不算太大的声响，紧张让我全身都紧绷，用最快的速度爬了上去。
但是就在我撑在池沿上，想要抬脚走上池沿的时候，没有来由的脚下一滑。之后我看到的就是黑乎乎的天花板，还有孟黛向我伸出来的那只手。只可惜，我来不及拉住那只手。
下落的时间变得那么缓慢，慢到明明是在黑暗中，我却看得清孟黛张口想要喊我名字的那个嘴型。还有阻止了她喊出来，用手捂住她的本宁。
噗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