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的时候，为了防止我又一次出现上次的情况——又或者说，不想在没注意到的时候发生那样的事。
我决定要和学妹不停地聊天。
只要聊天没有出现断续，就意味着我没有失去意识，也没有被幽灵控制。
但是，
既然要聊天的话，就必须要找到能成为话题的东西。
如果是平常的话，我大可以去扯一些不着实际的话题。只是现在，无论是氛围，还是我本人的心情，都不适合说那些俏皮话。
“学妹……你对于学姐说的‘幽灵’，是怎么想的呢？”
幽灵。
思念的残渣。
对某件事的执念。
存在的证明。
某个生物，某个人类——
——他们曾经存在于此世的证据。
“——人类的怨恨，真的能存在这么多年吗？”
怨恨。
对向自己施予恶行的人的恨意。
憎恨他们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怀着这样的怨恨，在死后成为了幽灵，一直延续至今。
不断地伤害着，诅咒着无辜的学生。
“我不了解幽灵，无论它是否存在，就这件事而言，我是第一次接触到它。”
学妹没有学着央视节目九点钟播放的节目上的那些专家说着一些尽可能凸显出专业气息的词语，而是以平静地口吻承认自己并不了解幽灵。
“既然学长会问这件事，就代表学长有自己的想法吧。”
“啊……被发现了？”
“这是常识，抛出这种问题的人，如果没有一击脱离的话，就意味着只是想借此抒出自己的看法而已。”
虽然是在和我说话，但学妹并没有在看着我。
她目视着远方，仿佛脚下出现不见底的黑洞，她也不会因此而动摇目光般，坚定地看着远处——自己的未来。
“……虽然用‘怨念’去当做幽灵这种概念得以具象化的理由，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理由……但，这真的是对的吗？”
我并不是在怀疑学姐的说法。
正如刚才说的一样，我是相信学姐的。
正是因为相信学姐，所以才会在这里提出疑问。
……似乎有点自相矛盾。
如果一开始就不相信学姐的话，恐怕是不会有这样的疑问。
相信了学姐后，也就会出现对学姐发言的怀疑。
矛盾，但同时出现却是可能的。
“……每个人都能接受的理由吗……那么，学长你是如何想的呢？既然这样说了，就代表学长你并不认为幽灵——这次的女性幽灵，并不是因为‘怨念’才出现的吧。”
“嗯……我确实不是这样想的，不对，应该说是最初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不这样认为了。”
“那现在学长是怎么想的呢？又是为什么这么想的呢？”
“我……我说不清楚啦。”
不是说不清楚。
而是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
我——没办法思考。
一旦思考，就会出现严重的后果。
不止是头疼那么简单。
“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是想诅咒我——也就是想让我死的话，我现在应该早就死了吧……因为我不是被她附身了吗？附身后，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吧。”
像是自杀什么的，
像是自杀什么的，
像是自杀什么的，
她完全可以做吧。
“所以，她的目的不一定是想让学长死。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吧？也许她只是想借此机会，让自己重生而已——以学长的身份。”
“嗯……或许是这样吧。可能是这样吧，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解释——”
无法解释她的行为。
那个奇怪的行为。
【一只红墨水的水性笔，一张用来实验报告专用的纸。】
事到如今，我也已经想明白了，我室友口中提的事，十之八九是真实的。
我——或者说附身的幽灵，用我的身体，借了这些东西。
以及——
“——她为什么会对我说‘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呢？”
“噢？”
“因为……你看，假如说她真的是下定决心要夺走我的身体，那么完全没必要做出这种像是犯罪预告一样的事吧。”
恐怖电影中，常常有这样的情节。
鬼魂出现在主人公的梦里面，恐吓他们。
因为电影里面常常有这样的事，所以我也就顺其自然地接受了那副情景——
——狭窄的马路中间。
——鲜有人经过的十字路口。
——用来限制过往车辆速度的缓冲带前。
——有一个女人在那里。
——她对我说，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学长终于注意到了呢。”
“……啊……”
我想起来了，学妹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昨天中午，在教室里说的话。
【“那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家都觉得幽灵，女鬼应该做这样的事……但是从逻辑上来说，它们真的有做这种事的必要吗？又不是怪盗基德，为什么要在犯案前通知学长呢？这一点都不合理吧？如果不能得出合理的解释，我认为我们就没办法得到这次事件的真相。”
“原来那时候你就考虑到这一点了吗……虽然学姐很可怕，但你也——”
同样很可怕。
因为这样的话当面对一个女生说出来，会显得很没有礼貌，于是我藏着没有说出来。
即便如此，学妹也一定明白我想说什么。
最好的证据就是，她不开心地噘起嘴。
“总之……假如说她真的是因为怨念……哪怕真的是想要夺走我的身体，也一定有着藏得更深的理由，不能被现象的表面迷惑，我们要——”
我试着用正经的口吻说出那句话。
说出那句话之后，应该就能够让学妹的心情缓和下来。
“——透过现象，观察到本质。格出事物背后的道理，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虽然我完全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
但既然是学妹推崇的话，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吧。
我是这样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