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最重的茜最后醒来,已经是傍晚的事情了。
“对不起,主人!”她醒来后看见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声音虚弱,却语气坚定。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这次是我的责任。”刚刚在听见茜醒来前的呢喃声时,我就已经凑了过去,本来想要安慰她一番,说一下她目前的状况,却没想到瞬间就被道歉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还是我的力量太过弱小了,仅仅是受了那么一点小伤就坚持不下去,如果我意志更加坚定的话————”她挣扎着爬起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茜,别这样,你身上还有伤,快躺下,你现在要静养,要好好休息。”本来一直黏在我身边的安谢尔跟着我过来,看见茜的状况,不由得慌了神。
“对啊,茜大人,您身上的伤————不,没什么,不管您现在心里想着什么,都请先听木子大人把话说完,一味的埋怨自己,把本不该自己承担的过失背负在身上也没有意义。”萝丝在中途改变了口风,并朝我使了个眼色。
“唔,好吧。”她听罢,本来已经爬起来的身子慢慢地躺了下去,安谢尔则乖巧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情况——说是照料也可以。
多谢了,萝丝,帮了大忙。
我一遍摸着萝丝的头,一遍在心里想着。
“茜,不要在自责了,我说了,这次是我的责任,本来,我在一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不过度依赖你的力量,能解决的事情尽量自己解决,而当我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却变得懦弱了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本来立下的决心也如同废纸一般被我轻易舍弃了,上次公子的事情就是个例子,如果真的按照我之前说过的,我在谋划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不应该把你当成战力安排进计划里才对,虽然我以为我是这么做的,但是当场面被突发状况打乱之后,我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应对,这时候更应该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才对,而我却自然而然地命令你,让你出手,解决这件事情。这已经跟我一开始的设想背道而驰了。”整理好心情后,我说道。
“可是,你也说过,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可以出手帮你啊!”虽然她躺了下来,不过也没有老老实实地听我跟她讲这所谓的道理,而且她的反驳确实没有问题,我确实说过这话。
“嘛,我确实说过,这是我考虑不周,不过这种事情也是看情况的,就比如公子那件事,虽然突发状况就是安谢尔小可爱冲出去胡搞瞎搞导致自己被擒让咱们陷入被动————”
“别——别这么夸我啊,木子!”安谢尔“腾”的一下脸就红了,她可能就听见了【安谢尔小可爱】这六个字。
“————在她冲出去使得我们陷入被动之后,确实,咱们处在险境了,不过这一切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这怎么能是因为你呢?”
“因为我是先并没有收集信息,双方的信息是不对等的,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打他一个出其不意的,不过结果你也看到了。”
“那、那还不是因为————”
“不,这已经跟安谢尔的冲动没关系了,在之后的交谈里面,你可能不清楚,公子其实一早就摸清了咱们几个的底细,而我对公子的理解还仅仅停留在【城主的亲戚?】这种肤浅的表层印象。在发现公子一直到计划实施的这么长的时间里,有很多次收集情报的机会,但是我却什么都没做,事实上,虽然有些难度,但是根据后来我跟公子的交谈来看,只要我在那之前多用隐身魔法在他身边观察观察,想要猜到他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这样就算时候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来得及补救。但是我是怎么做的呢?完全沉迷在我自己自以为是的计划里了,自以为万无一失,要不是公子对咱们没有太大的恶意,以及谈判的时候他并没有交恶的打算,咱们就崩了。”
“可是这跟你依赖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解地看着我。
“这已经很明显了,我为什么,没有做周密的计划,没有在应该收集情报的时候无所作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身边还有你这个后盾。”
“你的意思是————”
“不,我没这个意思,我并不是说你是多余的还是怎么样,正相反,你现在对我来说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无、无可替代?!”她显然吃了一惊,瞬间爬了起来,瞪大着眼睛看着我。
“嗯,是的,无可替代。”我用同样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是、是吗。。。”她反复重复着,面色微红,夕阳照在她的脸上,一片绯红,很可爱。
“不过,这是两方面的事情,就算你是无可替代的也好,至关重要的也好,这一切都不是属于我的力量,不管你说什么,你的力量并不等同于我的力量,而我当时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直接让你出面解决了,我并没有想过,真的出现了什么危机,该怎么办,就算是我潜意识里认为你很强也好,但是这个想法已经违背了我一开始的决心,我明明不想依靠你的力量来解决这些事情的。包括这次事故,虽然看上去是你被击中了所以只能迫降,但是事实上,要不是我过度依赖你让你变成龙形,咱们本不会遇到危险,无非是慢一点罢了。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只有自己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的。”我一口气把我最近的心理所想全说出来了。事实上从出城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这事情解决的有一些不对劲了,不过我没有察觉到原因,经过这次意外我才想通,原来是我的所作所为与我的行动背道而驰,我终究也不过是个只会说着漂亮话的懦夫罢了。
嘴上说着,自己要变强,要承担责任,事实上,当自己有了后盾的时候,就算没有表现出来,可实际已经乐的没边了,开始不思进取,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就全部让靠山来解决,丝毫不觉得羞愧。
同样,我不评价这样做的优劣对错,不过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要依靠自己,那就别轻易动用背后的力量。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她小声地问我,可以看出来,她也很矛盾。
“虽然我很想说,别管我了,但是我想这也是不可能的吧,毕竟咱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说中断就中断的,对吧。”
“嗯,而且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危险,我想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她说着,而且我也相信,她并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味。
“对了,木子,有件事我还想问一下,为什么你只是不想使用茜的力量呢?而我跟萝丝的力量你却直接就使用了呢?”
“emmmmmmmm,这个,怎么说呢————”我被安谢尔突如其来的疑问问的哑口无言,我能怎么说?难道要说,因为你们的力量并不太出格,我能掌控的很好所以就直接当成自己的力量使用了吗?
这样说对萝丝和安谢尔也太不公平了点,不过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如此。
但是这么说确实不好。
“喂,你们别聊天了,马上要到城市了,收拾一下准备上岸了~~~~~~”正当我考虑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莱姆像看穿了我目前为难的状态一般,主动开口替我解了围。
虽然从之前的短时间接触来看,莱姆这时候说话可能仅仅是因为真的快要到人类的城市,有些兴奋。
“谁在说话?”茜皱着眉,看向声音的来源————船底,又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给她讲了一遍在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茜小姐别记仇,我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那个大叔罢!!”
“没事的,我不要紧,只要木子他们没事就好,我也没那么小心眼。对了,等一下你有时间的话变一下那个人的样子我看一下就好。”
还说不小心眼,这都打算记小本本了不是吗?
“可以,等上岸了我变给你看~~~”她们两个倒是很快达成共识了,嘛,被两个怪物盯上,那个大叔也不会太好过了吧。
趁着夜色,莱姆在一处隐秘的地点靠了岸。
本来,莱姆特意带我们来到了这座商业城市,商业城市的特点就是非常热闹,就算是到了夜里,也是灯火通明的,而且这种城市肯定是有正经的大码头的。
所以,按道理来说,应该在那里靠岸才是。
不过莱姆是魔物啊,她上岸之后要变形的,在正大光明的情况下变形,怕是要引起恐慌的。
最后随便找了个地方靠岸,莱姆变形成了我们一开始遇见她的样子。
“啊,对,你想看那个大叔的样子,就这样————”
“嘘,别说话。”还没等她来得及变身,我小声制止了她,走到旁边的僻静处躲了起来。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一队卫兵说笑着走了过去。
看来,就算是这种偏僻的地方,也是属于这座城市的势力范畴,不过想来卫兵也不认为有人会来这里搞事,所以显得很轻松。
“你知道这座城市吗?安谢尔?”从阴影里出来后,我朝着安谢尔问道。
“知道,这里是中立城市肯尔城,本来是之前一个小国家的首都,后来这个小国家被灭国了,这里被一帮游商占领成为据点,慢慢地就发展起来成为中立商业城————我在书上看到是这么说的。”末了还不忘记补充一句。
“这样啊,好吧,进去看看这个城市什么样,而且咱们现在多少也是有一点钱的,小小地消费一下吧。”我说着话,迈着大步朝着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