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着你,一直爱着你,自你出生开始我就一直一直一直爱着你……你是我的天使……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一直没有变过哦!
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升学,看着你找到工作,看着你能独立生活,我知道,我能为你做的已经越来越少了,你已经不需要我多余的关心,你已经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方法。
总有一天,你将不再需要我,而我也不再被你所需要。我担心,我忧虑,我恐惧,我无法想象没有你需要的世界,我比这个世界还要爱你!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所以我会一直陪伴你!
被我所爱着爱着爱着爱着爱着爱着爱着爱着!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到永远。
所以,
在你的新婚典礼上,我会亲手为你戴上……
我为你用世界上最鲜艳的红色所编制的
——红·围·巾
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
不要拒绝我对你的满满的爱意哦!」
✟
如同宝石般瑰丽的颜色,
如同点燃的烟花火般鲜艳的颜色,
如同街道边排列的路灯般奇异的颜色,
明明是不同的颜色,是这样没错。
然而
我的视线内为什么全是红色?!
--不要去想。
凉风从我的额间如利刃般刮过,眼睛不自然地眯了起来,身体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抖。
哪怕是到了盛夏,大山中的晚风依然是那么寒冷,比起春天的夜晚毫不逊色。
蹒跚着,一瘸一拐地走在悄无声息的山路上,踩着人工雕琢的石梯缓缓前进。
风起了,伴随着成群的竹叶碰撞发出的“沙沙”声响。
为了不让这份声音独占这个空间,
还有与之相伴的微弱的不屈服的声响。
滴答滴答滴答滴……
扑簌、扑簌、扑簌……
我的周围发出了古怪的声音,我很明白,那股犹如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还有被风穿过的废箱子的破音声究竟来自何处。
心底有些恐惧甚至沾染上了一丝绝望的色彩,心脏的跳动开始变得紊乱,仿佛告诉着我什么,毫无疑问,那是内心深处的危险警告,告诉着我这个身体的主人。
可是,我无视了它,哪怕下一刻我即将知道那是什么,会发生什么,现在的我必须都将之一切统统抛在脑后。
那绝不是我想要挑战自我,我才没有那种能够付诸一切的精神。
我只是单纯地和某人约好了。
「如果我不能够天明之前登上顶峰的话……」
「那样的话。我就会为你们佩戴最鲜艳的红·围·巾,奖励你们哦!」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绝对!」
我让右手中的手机保持着进行视频的模式,信号在无与有之间来回跳动,手机发出细微的电子杂音。
--撑住啊,不要断线!
为了将我此刻自己都可以想到的狼狈不堪的样子完完整整地传递到某人的瞳孔中。
恩,只有这样子,她们就是安全的,这是我所能肯定的,也是唯一的慰藉了。
前行中的我,呼吸有些混乱。喉咙中仿佛积攒了什么,吐不出来却又咽不下去,那种感觉就像是溺水一样难受,又像是深陷沼泽那样的无力。我极力将身体向前弯曲,将重心朝前,否则一旦往后倒下,我一定会粉身碎骨。
--我不能停下,绝不能停下,一旦停下来了,就等于死亡,一切的努力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距离顶峰还有多久……」
「还有四百级哦!加油哦!为了不被披上红·围·巾~」
某人用着轻快的语气,精确地将剩下的步数告诉了我,那张熟悉的微笑脸似乎是在为我鼓劲。
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会如此清楚我走到了哪里?
是因为……
……你如此爱她吗?
「我的爱将赐予你们,赐予你们每个人,让你们每个人都沉溺于幸福之中。」
明明是温暖的话语,明明是这样没错,可是,此刻的某人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森寒,比毒蛇还要胆战心惊。
「你不会对她们动手的吧!让我听听!我必须听到她们的声音!」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我可是很有人情味的哦~」
某人虽然对我的怀疑露出了浓浓的不满,但还是间接地答应了我的恳求,视频里的景象随着某人的晃动出现了逐渐放大的她们。
呜咽如同毫无抵抗之力的幼儿的悲鸣声。
被严严实实捆绑着、勒紧着、悬挂在挺拔高大、足以周令周围百草树木俯首称臣的樱花树上。闪烁着寒芒的刀尖划过她们的脖颈在其上面留下点点红线……
「救救我!我不想死!」
「快点上来啊!你这个半吊子的下、下仆……」
「救我。」
那因绝望而失声的尖锐声响穿透了我的心房,那一刻,仿佛身上的血液全部向着大脑涌进,昏昏沉沉的我正在大口大口,贪婪一般地吸食仅存不多的氧气。
--不能停止,必须前进。
「我不会放弃的。」
我将遍布齿印的唇贴在录音设备上。
哪怕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笑,可怜还有可悲。
「那么,我等待着你,黎明之前,第一缕阳光穿透云霄之前,如果你还没有来的话……
现在的你还有三百三十三级台阶哦!
每少走一级,我就在她们的身上划上一刀,
可千万不要停下啊,
阿久津心莲。」
某人用着冰冷无光的眼神向我打气,但是,我更觉得那是对我的鄙夷。
「我不会败给、不会再一次败给流言之神!」
向着某人诉说着我的绝不丢弃的让世人觉得滑稽之极的决心。
我又一次向着身体输送着前进的指令,用着遍布刮痕的手掌骨猛烈锤击腹部的伤口,难以忍受的钻心的疼痛让我直接将口中积蓄的血团吐了出来,就在此刻,无论喉咙还是大脑保持着最高状态的清醒。
爆发自己所有认为存在的,其实一无所有的潜能,依赖着最后的肾上腺素带来的,被施舍的残烛的力量。
哪怕如针扎般的痛苦一遍遍洗刷全身,从槽牙里忍不住抽出沉重的闷哼声,我依然紧咬牙关,咬着那已经无法流血的苍白的嘴唇。
风“呼呼”地嘲笑着我的自不量力,
竹叶“沙沙”地讽刺着我的执念,
在这里倒下的话,什么都将结束,
在这里倒下的话,什么都将以悲剧告终。
『让你也体会丧子之痛!』
唯独这个!
我绝!不!允!许!
迈出的脚步变得轻盈,似乎有谁在推动着我。
我转身望去,眼珠中扩散只有浓郁的黑暗,
不,
在那里还有着什么,
那黑暗中正传来的细若游丝的低吟,
『救救我的孩子们』
有什么溪流从脚边缓缓流淌而过……
有什么“零件”从身上脱落下来……
我已经不在留意了,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
登上山峰,完成赌约。
六百六十六级台阶,
那是我与某人所签订的赌约,
那是必须用我遍体鳞伤的躯体所达成的游戏。
那是我与流言之神的部下,
又一次赌约,
又一次,
绝对会迎来救赎的,
一无是处之人必然获胜的,
一次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