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仙境

（通往天堂的階梯 小鎮）

『為什麼會喜歡聽《奇異恩典》？現在外面進來的人不都喜歡什麼《成都》或者姆爺嗎？』

『鎮子不是進了就出不來嗎，你們是怎麼知道外界的信息的？』

『我可是圖書館鸛狸猿啊，這些東西我怎麼可能不清楚。』

可能是因為圖書館的工作實在是太閑了，以至於這個看上去楚楚動人的圖書館管理員能夠坐在我的邊上看着我在那進行着我的運算。雖然這種運算過程看上去十分枯燥和呆板，但如果身邊多了個女孩坐在那邊安靜的看書，陪着我聽我喜歡的歌的話，我想這種生活即使是單調也算有了色彩。

『那你告訴我你喜歡聽什麼吧？』

計算使的工作其實並不麻煩，將那些需要運算的數據擺在面前，然後調用自己的大腦開始計算就好，一切都從被鑒定出擁有計算能力之後就渾然天成的技巧，也不存在什麼需要後天學習或者努力奮鬥才能夠得到的東西。換句話說，這些東西好像一開始。

就成了天賦那樣。

『我想想，喜歡聽什麼啊，大概是Led Zeppelin樂隊的《Stairway to Heaven》吧。』

『霍，那可是相當有年紀的歌呢。』

『是啊，我就喜歡那個時候的美式搖滾和英國精神。』

計算使在計算的時候其實是禁止聊天的，因為怕聊天的時候分了神，甚至是為了防止分身，他們必須服用一種類似『定神丸』一樣的東西，這種藥物的最大缺點就是一個小時最好能夠休息一次，讓自己的大腦變得放鬆，也算是讓疲勞的腦細胞稍微緩解一下緊張的工作而已。

於是乎，一個小時工作休息二十分鐘大概就成了我在圖書館裡的休閑方式。在這一點上，身為圖書館管理員的她總是能夠把時間掐的恰到好處，只要一個小時剛到，她就會立馬打開話匣子，像是小朋友在游泳池練習如何潛水一樣，時間一到就會浮到水面，把一切想說的東西和盤托出。

而當準備好再次進入潛水之後，她又會什麼都不說，只是安靜的坐在那邊看着小說。

如此往複，這種莫名其妙的默契也讓我慢慢開始思考如何在那20分鐘內和她聊更多地內容，如何讓那二十分鐘過的更加飽滿一些。

『齊柏林飛艇樂隊啊，真的是不錯，當年我也很喜歡這首歌，天堂的階梯，歌詞是什麼來着？』

【There's a lady who's sure all that glitters is gold（有一位女士堅信所有閃閃發光的東西都是金子）】

【And she's buying a stairway to heaven（她想買一架通往天堂的階梯）】

【When she gets there she knows if the stores are all closed（當她來到商店的時候，她相信，即使所有的商店都已關門）】

『哦對對對，就是這樣，超喜歡這首歌的前奏這部分。』

『我也很喜歡啊，感覺每次聽到這個前奏都有一種心靈凈化的感覺。』

她唱這首歌的聲音真的是天籟，即便是這首歌實際上是一個十分搖滾的男音唱出來的微哥特前奏，但在她的口中得出來的確實那種天使演唱般的神聖感，就像是教堂的聖歌一樣來的清新卻富有穿透力。

『你真的很適合唱歌，真的，這首歌在你嘴裡表現出來的效果真的非同凡響，為什麼不考慮做個歌手？』

『啊？那些東西早就被看門人拿走啦。』

『拿走？為什麼呢？』

女孩重新從桌面上拿起了小說，開始閱讀起來，我也大致明白她的意思應該是——該開始計算了。我無奈的點了點頭，服下一粒『定神丸』，之後開始我的計算工作。

可在開始計算之前，我總覺得定神丸也沒有辦法讓我集中注意力工作，好在這種想法在藥效出現后的幾分鐘就消失的一乾二淨，我的大腦又成為了那個可以飛快運算數據與數據之間聯繫的那個大腦。

『好了，關於你剛才的問題，難道看門人沒和你說嘛？』

『等下，我快算完這段了。』

我快速的在筆記本上寫着最後一小段運算數據的結束，鋼筆在紙上以一種符合邏輯的形式運行了幾步之後戛然而止，我也重新從這種運算中恢復過來。

『我想想，看門人應該沒跟我說過這些東西。』

『沒有說過嗎，那我跟你說吧。』

女孩轉身從書架上拿出一本看上去很厚的書，快速翻了幾頁之後，將上面的一段話讀了出來。

『關於小鎮，這個鎮子的存在並不被人所知，大概是因為先輩們一直生活在這裡的緣故才導致的。鎮子上的看門人據說是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世家，他們負責把控進入鎮子的唯一條件——需要從大腦中拿去那些沒有用的東西，這些沒有用的東西有很多方面，比如不切實際的幻想，不存在的情感等等，雖然進入鎮子的人並不知道看門人拿走的是什麼東西，但鎮子里的人依舊生活的十分祥和，所以也沒有人在意這些事情的發生。』

『但我還是沒有理解為什麼看門人和你的唱歌天賦有關。』

『誰知道呢，該不知道的東西都被拿走了。』

『那那些無用的部分呢？我清楚的看到那些無用的部分化作了一個人的影子。』

『哦，他們生活在看門人那邊，會幫助看門人協助保護整個鎮子，在第二年春天來臨的時候，這些無用功的部分將會慢慢地死亡。看門人會焚燒這些死亡的影子，讓他們以另外一種形式，成為保護鎮子的因素存在。』

『簡單的說就是周期性死亡唄？』

『可以這麼理解吧。』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雖然進入這個鎮子也是我的本意，接受這份工作也是之前在網絡上看到的，但這樣想想之後好像感覺自己失去了什麼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樣。可嘴上這麼說，實際上自己也沒什麼奇怪的缺失感或者某些應該算是不該存在的困惑，姑且就這麼得過且過吧。

我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