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盡頭

頹廢了幾天,終於於還是選擇一個人前往北海道了。

走之前和靜子纏綿了一次,靜子理解我的選擇。

但我知道她不開心,倒不是因為我是不是還有別的心思。

她只是單純在自責而已。

我理解她,真的,我是愛着她的。

我很喜歡她那種性格,那種看上去很堅強,卻又很開朗的感覺,我真的很喜歡。

但這不是解決我這一切問題的辦法,至少我不希望她成為解決問題的絆腳石。

我需要知道我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讓我現在變得這麼缺失,為什麼總覺得身邊好像少了什麼東西。

嘗試解決問題吧,我抱着這個想法出發了。

從神奈川坐着根本沒什麼人坐的新幹線前往北海道,其實無非是為了能夠在路上消磨一些時間,給自己一個冷靜的地方思考。

車上說是人少,其實也不會特別少。

一個老太婆坐在新幹線上織着毛衣,一個孩子安安靜靜的在那玩着NDS,從遊戲畫面上判斷,應該是《超級機器人大戰S》。

年輕的時候的記憶了,那遊戲。

窗外像走馬燈一樣不斷略過畫面,車速慢慢變快,慢慢地,走馬燈化作一條光線,光線之中,情感突然開始恍惚了起來。

『御守,御守站到了,可以下車了,請下車。』

廣播中傳來車輛到站的播報,可印象之中這個站並沒有出現在線路圖上,總覺得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勁,自己卻說不出來為什麼。

『先生,御守站到了,下車吧』

『可我明明要去的是北海道啊?』

『先生,JR北海道線不直達北海道的,您可以在御守站尋找換乘的公交車。』

『啊?可……』

『再見了先生。』

莫名其妙的被乘務員拎着行李趕了下來,站在御守站的站台上,拿着遊戲機玩遊戲的孩子和織毛衣的大媽早就不見了,剩下的只是個空曠的站台。

『為什麼總感覺時序顛倒了?』

我拖着行李,從車站下來,眼前只有一條公路和一一座深山。

『這是,公交車站嗎?』

我站在原地等着,一個木屋搭起來的房子里凌亂的堆着東西。想過去大概是一些污穢物之類的吧。

但坐下來的時候,左眼角的一下閃光把我的視野帶到了角落裡。

『那是,吉他?』

對於這個地方為什麼會出現一把吉他,我是不猜測的。

可能這個車站根本就是個沒人用的地方,被一群不良當成了所謂的秘密基地而已。

我的目光沒法從那把吉他上離開,那把吉他總讓我想起很多東西。

一些關於原來的記憶,坐在宿舍陽台上,抱着吉他,每天唱着那幾首醉鄉民謠。

想想彈什麼呢?這個問題開始在腦中變得複雜起來。

絞盡腦汁開始思考以前大學的時候會彈的那些歌,但想來想去總是缺個結果。

可能是因為自己主觀的不想回憶起原來的記憶的緣故吧?

我開始認為,自己一旦想到直子,就會變得奇怪,然後情緒上不對勁,就會讓我自己接受不了靜子存在的現實。

如果我一想到直子,我就覺得我在背叛靜子。。

一旦想到靜子,我就會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種大大咧咧,情緒上十分穩定。

但卻在不斷逃避的個體。

這種人格分裂的感覺真的難受的不行。

『誒喲,效果還可以』

我輕輕撥了一下,,發現吉他的音色還不錯,仔細注意一下,才發現保養也沒什麼問題,看上去是個好玩意兒了。

『彈首吧,《思ひで》好了。』

我輕輕撥動吉他弦,伴着節奏開始唱了起來。

『君がが吐いた白い息が今ゆっくり風に乗って(你你呼出的白煙此刻隨風緩緩)』

『空にに浮かぶ雲の中に少しずつ消えてゆく(一點點、一點地消失在天空的浮雲中)』

『遠くく高い空の中で手を伸ばす白い雲(在遠遠的高空中白雲伸出了手)』

『君がが吐いたいきを吸ってぽっかりとうかんでる(吸納你呼出的白煙繼續飄遊)』

『……』

我嘴裡哼着那首歌的調調,這首歌的歌詞好像是什麼經典的詩句改變的,但曲子的風格卻是愛爾蘭的一個樂團。初次聽到這首歌,還是當時《深夜食堂》大火的時候。

不知不覺就開始回憶以前,情緒又莫名其妙開始傷感起來。

『嘀——』

遠處,一輛鄉村巴巴士慢慢地開到公交車站邊上,大概這就是來拯救我的救星了。

我將行李放在巴士上,車上除了售票員和司機,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包括我此前在糾結的那個老人和小孩。

售票員指了指面前的票夾,讓我自己找到要的票,然後把對應的零鈔給他。

我心領神會,從票價上扯下一張票,把對應的錢給他。

說是扯下票,但票面上什麼都沒寫,我卻很本能的選擇了我該扯的那個部分,並且潛意識中也將對應的零鈔拿了出來交給了她。

總覺得這樣的動作之前好像做過,但想不起來是什麼東西讓自己開始變得這麼熟練。

是童年嗎?我想了想,小時候的確是坐着公交車去上學的,可能就是這個東西吧?

但這輛車到底前往哪裡?我想不到,就好像《盜夢空間》的世界一樣。

我正被一輛不知從哪兒來的火車帶走,也不在乎他要帶着我去哪兒。

我滿懷着疑問和憧憬登上火車,讓他帶着我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車子在樹林中的公路上穿梭了一會兒,便來到一個看上去十分眼熟的地方。

這好像是小時候生活的地方,道路和電線杆的位置都讓人那麼熟悉。

但這應該是不可能的,為什麼這種車會帶着我走這個地方?

我真的開始懷疑自己上錯車了,真的認為那個時候從JR北海道線上下來的選擇是完全錯誤的。

更別說還上了一輛根本不知道是什麼鬼的車。

『會是狸貓嘛?據說狸貓會製造幻象,讓人進入無限的循環世界裡,然後讓他們慢慢的暈眩死去。』

『不可能吧,如果是狸貓的話,我現在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可到底是什麼?難道是青木原樹海?』

我的思維開始變得有些混亂,主要是根本不知道現在的我正在面臨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不論是好是壞,我我現在只能跟着他慢慢走,而且還停不下來。

窗外的一切都是自己經歷過的時光,和曾經走過的地方。

『說不定會看到直子』

我心裡這麼想着,大概是這樣吧?說不定就看見她了?說不定這段旅程能夠讓我想起來我曾經跟直子還有另外的記憶和回憶,說不定這段旅程正在告訴我現在的生活是錯的?

這樣不是挺好嗎?

可我為什麼又開始心裡不舒服,開始愧疚,開始擔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