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应该才是我唯一的光才对。
只有那个人,只有她,才是我甘愿献上一切来守护的才对。
为了她,为了消除威胁她的全部事物,我已经下定了绝对不会动摇的决意才对。
可是,现在的这份「幸福」。
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在被那雨一般的温柔包裹住的时候。
这个笑得都快要哭出来了的我。
会像这样如笨蛋一样,闭上唯一被承认被期待的「眼」,把映着她的携带电话背景换成了学姐————。
☆☆☆
“……那么,差不多就只能这样了。”
一直拉着真雛的手。
有点繁琐地从柜橱里拿出一套还没使用过的沐浴系列。
苍角琉绚拎着散发淡淡香味的白色浴巾,还有绣着可爱的龙纹的浅粉色毛巾,脸上露出偏向歉意的模样。
“抱歉,真雛。虽然沐浴乳之类的倒还有准备,可额外的浴巾和毛巾就没办法了。不介意的话,委屈你先用下我的……唔,这样说起来还有睡衣,要不我还是出去买下吧……”
“不用啦不用啦。”
这个人好像还真打算付诸行动。
都已经超过九时的夜里,还为了这种小事而往外跑也太难以置信了吧。
出于安全……不,她的安全倒是不用担心。
总之,算是心情上的问题?
真雛果断地摇了摇头,小声地笑着阻止了琉绚高效率的行动。
“……本来就已经是很任性的住下了,还要再让学姐那么麻烦我这边心里也过不去,而且……”
“而且……?”
即使是这样说琉绚也还没打消想法。
审视似得瞄过来,仔细观察着的她试图分辨少女这是不是止于客套的说法。
这副样子实在是少见的有趣。
可惜,携带电话丢在客厅,没办法给她拍下来了呢……
遗憾地暗暗啧了下。
理所当然地,顺手就接过还残留有贴近琉绚身体的柔软感的白浴巾。
暧昧的嗅着藏在洗衣液味道里的什么。
如偷腥猫般眯起眼的真雛,让随便地穿着赤红的单衣的大小姐不太自在的她,回应着那个问题嘀咕了一句。
“嗯,而且,学姐要是不在意,现在的反而要更好哦。”
“………………”
现在的反而更好……无声地又在心里念着这个。
漂亮的灰色瞳孔骤然放大了一点。
好似稍微理解了那个意思,琉绚吃惊地眨着眼挽着鬓角的紫色发梢看向另一边。
真是的。变成这样的话,不是更受不了的没办法了么。
无意识的「可爱」。
那是,会让人着迷、也让人崩坏的剧毒。
……仿佛溺水的幻觉一样。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真雛「看」向那个人正与自己紧握的手。
搞不清到底是有趣还是……讥讽?
她颤着肩笑起来。接着,琉绚的表情因此变得有点僵硬。不过那对真雛来说可能已经没用了,知道这个的和风大小姐虽然不甘,也只能板着脸大声咳了下。
“睡衣、也是用我的就行?”
“嗯,没问题的,啊,对了,还有内衣和…………”
“……大,大小(S,Size)根本就不合适的吧!我们两个的……”
“啊———”
回忆着白天测量的大小。
以琉绚那个大概是八十九、五十五、八十七的数值。
要认真做计算,不管再怎么乱搞,恐怕自己硬是把她的给穿起来还真会很勉强。
“这个倒是这样没错,真是遗憾呢~”
“……真雛你啊,反正我先去准备睡衣和被褥,你赶紧去洗澡吧。”
叹着气,琉绚已经懒得去搭理她了。
松开互相牵着的手。
从早上见面开始就能看得出真雛是有意遮着什么不想被看到。
没有不知趣地打破砂锅的意思。
她完全不感兴趣地,一如从来就没能察觉到一样,也不多说就踩着轻巧的拖鞋音离开了。
———那失去的空落感。
———突然害怕起来的我并不想让她就这样从眼中消失。
“等一下……!学姐!我!”
叫出了连葉鳥前辈都没听过的可怜之音。
胡来的动作差点跌倒。
挣扎着扶住转往走廊的门框边缘,真雛发热般恍惚地遥望着眼眸里最清晰的人。那个人,也在回过头看着她。和每时每刻的视线一样。
这一刻真的想要忘掉所有的自己似得叫起来。
拼命的,毫不顾忌廉耻的。
不需要合常理的逻辑,也不必找任何一个理由,就像还是个「普通」的任性的女孩子一样。
对那个总是、总是会宠溺着自己的人。
可惜还是没有做到。
不能,也是不行……所以,从喉咙中喃喃地流露出来的。
就成了完全意义不明的。
静默的傻话。
“……唔,如果是那么奢侈的浴室……我没办法……啊……一个人、是没办法的,所以————”
尽管是这个样子。
尽管只能被允许做到这个程度。
即便如此、
一直凝视着她,一直凝视着鵤木真雛这个人的琉绚。
还是,没有错过棕色眼眸里那抹一闪即逝的,少女这个年龄该是拥有却还未绽放就已枯萎的,被任何人都不可能看得到的眼泪溺死的「撒娇」。
连这种小事。
都要被当做奢侈过分的不能容许么。
指甲刺痛手心,吃了一惊的琉绚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否维持安定。
“那,要怎么办呢……”
——啊啊,是啊。
到底是要怎么办呢,她祈求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是想要那个人留下来吗……?
让她留下来,这个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又能给谁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呢……?
想搞清楚。
深知那是发自真心的渴求却怎么也抓不住它的实在。
少女她怎么也到达不了。…………那明明曾经是比什么都要更美好,应该渗透在「鵤木真雛」心里的东西。
“……一起,陪我一起不行吗……”
最单纯的一个想法。
不管怎样,任何深层的真实,那个前方都会是这个。
至少,这个是「不会错」的事项。
为此琉绚嗯地点了点头。
与至今为止的堪称纵容的宠溺丝毫没有区别,她会去满足真雛提出的要求。
只是——
“……可以吗?”
很为难的直视着那个纯黑色的女孩儿。
视线聚焦到红色的围巾上,琉绚明确地看到了真雛本能的颤抖。
“真的、可以吗?”
雨一般高音清澈的声音在重复。
意义不明的话语,意义彼此心知肚明的话语。
听到这个,真雛没法否认抗拒的产生,但即使是双手立刻交叠压住挡着脖颈的围巾,咬着牙迅速低下头的她,仍然是小声到细不可闻的说。
“嗯。没事的,我、如果是学姐的话就没问题……不,我。是想要让学姐明白————”
被不可视的「雨」淹没的声音。
明明什么也没有变化,却好像看到那个女孩儿又在一个人哭泣的琉绚。
她听到了真雛的喉咙擅自发出的如「求救」一样的声音。
然后,解开黑色别针的裙子落在了地上。
纯黑的外衣。月白的吊带衫。
在不成套的粉色内衣裤,她最后的遮盖物也如同甩出肮脏的东西,被扔到冰凉的木制地板上之后。
动作顿了下的真雛。
那个已经褪不下纯黑色的女孩儿暴力地扯开赤红的围巾。
“——这就是,全部的我。”
纤弱的,简直就像是下一秒就会窒息般。
一点害羞也不存在的鵤木真雛。
她展示似得,用双手抚着胸部的曲线,细细笑着看向琉绚瞳孔里映出的那个自己。
早已被污秽撕裂的自己。
“我,是真心的,想要让学姐看看这个「东西」。”
“…………”
“为什么,学姐还是那样的表情呢?”
“…………”
“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东西」,学姐的视线还是那么清澈,那么的温暖,又纯净到让我都不敢去「看」呢。看着这个,我竟然会觉得还有救。真不敢相信。现在的这个我(怪物)还会产生这种错觉。真、厉害啊……”
完全赤裸的身体。
鵤木真雛,那个一直笑着喊着学姐,比起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孩子。
她,对布满了「痕迹」的身体,连一点的遮盖欲望都没有,只是那样静静地向这边走过来。
……被那凋零的她抱住了。
不会误会。
那和感情没有关系,只是什么也带不来的纯粹的接触。
任何的「讨厌」与「喜欢」都不存在。
抓住伸过来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的,除了无已经不会产生趋向的柔弱的手指。
对上不知在看哪里的视线。
琉绚深吸口气。
“是啊、为什么呢。”
“呼,这种时候,还是这个回答。总是这样的学姐,有点差劲吧?”
“……嗯,那一定是个相当差劲的家伙吧。”
歪头避开了放肆地舔舐着白皙的脖颈,在那上面咬出和赤色围巾掩盖下的吻痕还不够,一脸绯红的渴求地蹭向她的唇瓣的真雛。
扯开腰封的绑带的苍角琉绚。
一直注视着真雛的她,也放任之前换上的红色单衣从身上滑落。
那个的里面原本就没有穿上保护用的下着。
所以,比起纠缠着的纯黑色的女孩儿还要更简单,她精致的身体同样是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空气中。
“要做吗?学姐,意外的直接呢。”
吹了个口哨。
右手食指将诱人的软肉戳得凹陷下去。
似乎是沉溺于身体的美感,把透出某种情绪的眼压向别处的真雛细细地笑着。
但,不为所动的琉绚。
即使不再被「看」也一直一直会看着对方的她,在那让人叹息的情绪,很讨厌的扩散开来之前就将之斩断。
“跟我来。”
“哎?在哪里都一样吧?还是说,大小姐一样的学姐,是那种不是床上就不行的……?”
“没办法的。总还是得要去浴室才行的,洗澡。”
“………………”
“怎么?陪你一起是你的要求吧?”
为什么?!崩碎般差点跌倒,这个质问琉绚还是没有回答。
根本没有去回答。
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具体地来讲或许连那个被她擅自认为是在哭的女孩儿,鵤木真雛她问的是什么意思也没去想。
只是握住了背靠着墙壁滑着蹲下来的她的手。
一如每时每刻的过往。
就只是明明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却总在亲密的抚慰地让布满伤痕的十指相交。
琉绚抱起她。
“这样是会感冒的,我们先去浴室里吧,一起。”
“……为什么!”
十分恶声恶气地悲鸣着。
真雛毫不留情的,尽了全力的一口咬住琉绚近在咫尺的锁骨。
血,甜到太腻人的血。
赤红落入口中。感受到滑腻的同时,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纯黑色的少女就表情濒临崩溃的,很心疼地想要松开嘴。但是,就像是不得不逼迫自己,只能追加了力道的牙让血液更剧烈地直流。
“你问,为什么,吗……”
宛如红之蝶的血痕,流过胸部的弧线滑向肚脐的溪流。
那令琉绚性感的身姿看来是更讨厌的淫乱。
火烈的痛感,必然会引发什么的绝不会错估的痛,这也更让忍耐着什么的女人不得不皱起眉。
然而,这些都要先忽略掉。
为什么呢?
也在反问着自己,琉绚堪称「温柔」的,紧了下对咬着她的人的怀抱。
“一个人、是哪里也去不了的——”
到底是在回答谁呢?
阴雨一般不留痕迹的声音融入了足以让人安静的力量。
沉默地停下所有的伤害,看不清脸的真雛,就只是连亲吻也放弃了的静静地如死亡一般靠在琉绚怀里。
直到她在温暖的浴室里触到水的泽沐。
“所以,「一起」就可以了吧?雛,是……这样说的…………”
“…………………”
果然很厉害啊。
连一点意义一点逻辑都不存在的回答。
只是,自己发癔般的乱语,凭这个就能让早已沉入黑暗的人产生希望的错觉。
是那个与凛然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柔和作祟么……?
还是你说过的「价值」。
没有意义,但是,却一定存在的「价值」。
啊啊…………
要是再早一点该多好。
要是第一次的时候是和学姐该多好。
清澈的学姐,一定不会让一切变成这个样子的吧,纯粹的学姐,一定会带来和每次一样的温柔的快感的吧。
一定。一定的一定。
也不会是像那样恶狠狠地侵略下。
被人用野蛮的暴力,用伤害来给予地有如绝望一般的初体验。
如此一来。
就能守住最珍贵的东西了。
如此一来。
就能普通地将应当是「美丽之物」称之为美丽了。
如此一来。
就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的一无所有了。
但是,真遗憾啊——
再怎么说,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从如此简单地,就只是在欲望的发泄下,变成再也嫁不出去的身体的那一天开始。
……由,被「R-Line」给选中了的那一天开始。
升腾的水蒸气模糊了浴室。
水雾暖暖的,以些微的细小干扰,它们让世界变得有种童话般的朦胧。
然而,真雛她布满「痕迹」的身体十分刺眼。不止是因为超过虐待这个级别的行为留下的旧伤,更加崭新的凌辱留下的色彩更让人不快。
——即使是两人接触后的这段时间。
弄哭这个女孩儿的伤害,也在每晚每晚、每晚每晚的不断增加。
并不是没有察觉。
尽管刚才脱掉衣服的真雛看起来毫不避讳自己的样子。
总是很小心的。
总是,在刻意地遮掩所有的一切。
这位死寂般安静地总是沉浸在纯黑色里的女孩儿,她的表现要比她认为的明显了太多太多。
使用到过度的香水味。
躲避着,像是怕弄脏别人一样,很少直接互相碰触的一部分的身体。
还有……例如今天她总是攥紧的赤色围巾。
一定是很在意的。
这些可能连那个孩子自己也意识不到的细节暴露了这个。
同时,那也让琉绚不可能注意不到,没道理不清楚————因为琉绚从最开始就一直一直在看着真雛嘛。
然而她什么也没有做过。
因为自私……?
如果打破默契的话,那可能会把难得靠近过来也没事的关系改变。
是否真的如此,
其实名为苍角琉绚的人自己也说不清。
只是,感觉到了也知道了,仍然什么也没有去做,连提上一句都没提这种事却是真的。
“…………”
仅仅给与温柔的漠视。
想来那终究是只能说宽慰自己的伪善吧……?
——真是个相当差劲的家伙啊。
静静地感慨了。
现在,浴室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泡了一会儿就先出来的琉绚。
不得不拉开「距离」的她,沿着微微翘起并着的无名指和中指的左手,动作细腻地从那开始清洁着平伸的手臂。
暧昧而端庄。
性感的身体被凛然如剑的气质包裹着。
连洗澡也不曾懈怠。
似乎随时都能斩出最致命的弧线。
弯着脚尖,以前脚掌贴地,膝盖一上一下地向内闭合的古典蹲姿。
宛若认真地保养刀具时一样。
挂有水珠的樱红唇瓣,轻轻地,诱人地分开一个小口,将比毛巾短上一些的方巾叼在那之间。
盘起长发的女人。
她,那个人稍稍低着眼尾,用纤长的指尖涂抹沐浴乳的样子。
那是称之为「画作」也不为过的美景。
……让人着迷的魔物。
眯着眼睛趴伏在大浴池的边缘。
醉酒似得恍惚,浅笑着的真雛一直在「看」着这个,所以可以像这样断言。
是啊,再看着就连自己都快搞不清现实了。
会让人做不切实际的梦。
错觉了心意,误会了决意,整个人呼啦呼啦地泛起甜意。
不经意就把人家的心搞得软弱起来。
——学姐她。
——果然是匹超不得了、超麻烦到家的大魔物呢。
不,或许还是「妖」更适合她?
古人一样的和风嘛。
“呵……”
下巴压上交叠的手臂,因为不着边际的发想,少女沉溺般歪着头笑出来了。
认真地笑着。
没有扎起来的长发在热水里飘开来。
零零落落,晃动着的波纹里察觉不到任何的一点轻松笑意。
凝固在那里面的。
大概,就只有令人悲哀的危险。
“……有什么好看的。”
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握着粉红色的海绵擦回过头来看向玩水的真雛。
是因为热蒸汽的原因吗……?
咬住方巾,呜呜地说出这话的琉绚,她的脸颊上盛放着媚人的红晕。
绮丽的像是毒药。
避开视线望着白色蔓延的天花板。
大概已是纯黑色的少女,真雛心不在焉地向后仰起头。
“当然是学姐好看啊——”
半数平稳,半数危险的表情。
幽幽地呼吸着白气,鵤木真雛喃喃地说出,敷衍里透着隐隐的「真实」的延长语调。
随后将脸也没进了水里。
“——好看到,忍不住就想要见一见。见一见那个也被弄得一塌糊涂时,学姐的脸会是变成什么样子。……这就是,污秽的我的「直观」。”
“…………”
不可否认那一瞬间的身体僵硬。
沉默着。用木盆里的清水,冲刷掉身上残留的泡沫。
摘下口中的方巾。
一边擦拭着逐渐柔软的身子,一边深吸一口气,琉绚摆着矛盾的笑招呼真雛。
“过来,雛。帮你也好好地洗一下。”
“没必要的吧——”
“……过来。”
清冷的雨一般的声音少有的放大。
被这么个变化突袭,实施自虐的真雛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这不是那个人现在该有的表现————和以前不同,已经不可能再是无所谓的「靠近」,刚才抢先离开浴池的学姐显然注意到了。
可为什么她的态度还会是那么的强硬呢。
而对这样更合心的发展。
应该行动的自己,又为什么会、是如此地迟疑犹豫呢……?
看到了学姐纯粹的眼。
我知道了,我去,像这样咬住了唇,鵤木真雛乖乖地坐到了琉绚拿过来的小凳子上。
“今天的晚饭还算可以吗?”
比真雛体温还要低的手。
压着毛巾,轻轻搓背的琉绚不经意地说出无所谓的问话。
“嗯。”
会被错觉是呻吟的短短的回答。
真雛漫不经心的呆然,让拥有漂亮的灰色眼眸的女人,侧身向前倾过来从左面看向她的脸。
“……不喜欢的话就要好好地说出来哦。”
“不,真的挺好的。不如说,久违的感受到资本家的奢侈感,还是……有学姐陪着就不小心得意忘形了,总之,吃得蛮放开的。”
回想起那蠢得令人发指的豪华大餐。
感叹着真亏她们两个人能吃完,真雛没办法的闭上了眼。
然后,画面就跳了出来。
一本正经的跪坐着,对那宴席问够不够吃的学姐。
动作古典而雅致地小口咬着寿司的学姐。
似有若无地微笑,用带有她的香气的小手帕,帮真雛擦去脸颊沾上的酱汁的学姐。
不小心吃到不擅长的芥末,可爱地捂着嘴巴皱起眉头的学姐。
发现那个其实是真雛悄悄放进去的。
鼓起脸瞪过来的学姐。
还有……不曾有一刻移开视线,一直一直「看」着真雛,宠溺着真雛的,好看到让毒性深入骨髓的学姐。
这一切的美好。
让喉咙被某种情绪压住了。
所以,不知是谁,反正绝对「不可以」是她想说的话。
擅自地从女孩儿的口中漏了出去。
“——啊,要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就好了……能一直在一起的话…………”
幸好。那只是比嗫嚅还要低微,连吐息的一声都比不过的噫语。
没有人能听到的……
她自己也差点以为是幻听的真雛睁开眼。
可偏偏。
谁知为什么,身后的琉绚就如同一个音节都没错过般,双手绕过她的肋下拥抱着将胸部贴了上来。
“………………”
不像普通的她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
琉绚没有撒娇似的喊着“真可爱……!”这样随便地抱住别人蹭来蹭去。
只是很朴素地用身子贴着身子。要说唯一特别的部分,大概也就只有全力地不会轻易放开的环过来的力道。
她,冰冷的。
到底算不算得上拥抱的接近。
不管怎么说,也实在是不具备能获得高分评价的可能性。
但是——
那用胸前的柔软,挤压着真雛背部的动作。
那种单纯到可笑的东西。
却让……每天都会体验到更激烈的,更深入的肉体接触的纯黑色的少女有点着迷得可怕。
“等,学姐?!”
终于吃惊地回头细细地叫起来。
差不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享受了很久很久了。
是抱够了。
还是,被她破音的声音给吓到了呢……?
没能对上眼。苍角琉绚这个狡猾的女人在她的惊叫破开沉默时就已放开她。
灰色的眼眸一直向下面看。
一句话都不说的。那家伙划弄着打出泡沫的沐浴乳,在那好闻的水果味道里,开始一点点地拂着真雛的身体。
……那是,十分纤细而且十分认真的接触。
和第一次时的她很像。
每一寸的肌肤,都被全力的清洁着。
锁骨,胸部的轮廓,划过不算紧致的小肚子的手细腻得难以置信。
好像和那天的自己也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没有那种反胃的嫌弃感。
甚至连谁都能理解,只要看着这个身体上的痕迹,谁都会本能产生的轻蔑都感觉不到。
那个总是搞不懂在想什么的和风大小姐。
代替肯定不会上心的真雛。
自顾自地,为早就习惯了的女孩儿,好好清洁每个角落的女人。
她指尖透露出的情绪。
那是什么呢?
“………………”
住手吧。
如此简单地用水去清洗就能带走污秽的事。
像这种天真的事。
她,鵤木真雛早就不会去想了,也不会对此有什么期待了————反正,不过就是生理的运动造成的结果,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在意的。
曾经用来说服自己的话。
这一刻,却如消声般怎么也不能、简单地说出口。
不,不是不能。
而是不想。
尽管清楚地知道总是这样的那个人。
学姐她即使是听到这些,大概也就是说着“啊,是吗……”的维持自己的步调不管不理。
但,在那之前。
真雛自己就不想打断这个「不可以」的现在。
学姐的动作让她很舒服。
肌肤记下的暴力,那种本以为习惯了,其实还是很讨厌的强迫性的侵略。
其他人对待真雛的方式好像也在这样的接触下有些遗忘了。
也许……还能回想起纯洁的自己。
这让她很开心。
——开、心?
——啊,说起来,为什么学姐就和那些家伙不一样呢?
同样是真雛在犯错。
是真雛不好。
结果,她所得到的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大、那么让人想哭的差别呢。
爸爸的时候也是。
抱着希望找到老师的时候也是。
之后求那些曾经关系「很好」的学长们也是。
前几周,打倒的藤田也是。
他们的惩罚都是一样的,虽然形式和说辞上都不同,但是给予的东西都是根本没有差别的。
所以,才会认同。
因为既然所有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那么一定是,搞错了什么的,不应该的感觉到「讨厌」的真雛才是奇怪的。
没有乖乖地承受的真雛才是罪。
是的。
试着抵抗。
却被打得更狠。
大声地,拼命地流着泪哭喊,反而被毫不理睬的更加进入的真雛。
她,才是错的。
……本来,都已经快要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了。
为什么从学姐那里。
就总能不经意地得到完全相反的东西呢。
是因为是同类?
是因为同样是女人所以才、
不可能。
和女性的朋友哭诉过。啊啊,那是个相当遥远的回忆。好像……记得那个结果也不算多差的样子?
并没有被打。
也没有不得不和生气的人做一整晚。
只是,第二日的黑板上,看到了用大字写的一些「事实」而已。
不过很奇妙的。
真雛会觉得那个和男人的行为藏着一样的部分。
即使是……葉鳥前辈。
只会看这只「眼」,除了被肯定的剑道以外,大概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她。
也不会。像是学姐这样特别。
“…………”
最后,被水冲刷掉所有的白色泡沫。
那些没有处理的痕迹,几乎不可见的浅到在模糊的视线里看不清。
被琉绚擦了身体,裹起拥有她所留下的味道,会让身体和心都暖暖的纯白色的浴巾。
一边被那个人牵着手向卧室走。
好像是在笑着。
到底是不是在笑着的呢……?
已经分不清「梦」与现实的差别的真雛「看」着她问。
“到底,是为什么?学姐。”
“谁知道呢——”
即使是躺在一起也不曾放开交握的手。
名为“苍角琉绚”的女人,关掉了灯却还是那么清晰的好看的唯一的学姐。
她闭上眼。
那雨一般细腻的声音,简直仿佛在说着梦话。
“——我也,已经不知道了。”
“真蠢………”
合上最后一天的眼。
一定是在笑着,也一定是在哭着的真雛,溢出了最后的声音。
那句真蠢究竟是在说谁呢?
不知道。
也不重要了。
因为,不管是在说谁。结束掉这最后的一次祈祷,步向解决一切的明天,步向迎来圆满的那时刻,那个留下关联的话语,都将成为必须要将之摒弃的「阻碍」。
所以说。
忘掉所有的一切。
落下开始(Ending)的黑色幕布吧。
——在那前往永远的征程,被残月下错觉的悲鸣撕裂虚假的天空前。
——为了,不「看」见那个女人的眼泪。
*关于称呼的变化,看到这里应该能注意到其中有些微不同。虽然没什么重要性,方便阅读还是特别地提一下。琉绚称呼鵤木真雛大致上有两种类的叫法,一种是常见的真雛(Mahina)即名字,另一种则是单独的称她为雛(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