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在深夜跑到那么偏僻的便利店。
大多时间都会好好遵守门禁的自己,那绝不是因为知道附近贩售意式冰激凌的就只有那里。
普通的心血来潮。
也是确实有些这个时期必备的女性生活用品需要补充。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存在。
真的。尽是些、毫无意义的普通而已。
不过这大概不是「偶然」——
正值初夏,干渴的天气一开始就燥热得讨厌,让人血气上涌明白夏天的气息。
早就因为讨厌的出汗而检讨自己。
踩踏着既不存在意义、且不会有变化产生的脚步,少女在前行着。
重复构造的街道就像是不断循环的迷宫。
只有昏暗的路灯一闪一闪。
身边环绕黑暗。这个处于临界点没有行人,也没有活力的如「死」一般的夜。时间凑巧是超过午夜零时的属于鬼魅之刻。
十分适合于「杀人」。
这么想着。
思考向另一侧转变时起风了。
突然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的塑料袋感觉有些吵闹。
抚摸肌肤的凉爽触感却是喜欢的。
——可心里,还是隐约的,洞察了某种从气味里拓展的不太好的征兆。
果然,是不该在那么晚出来的。
总是很容易招来敏感的不安定的一个人的夜,这本来就是苍色和服下的少女所讨厌的东西。即使抛开主观性的情绪,早已超过高中生能够滞留的门禁时间,不说家庭的因素,在这种时候出来逛荡可是会被巡警先生提醒的错误之行。
也是灾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颤抖般吐着白气。
好像是这段路的路灯间隔又加长了一些的样子。
周围的黑暗也渐渐更厚重起来。
太不注意了。自古以来,黑色都是会招致危险的不详,至少,在行路的街区应该尽力避免这种状况吧?!
……这又是倒打一耙的无理的抱怨。
明明就知道的。
「不详」。危险的不详。
也归属于那其中……或者即是那个代名词的自身,怎么想都并不会在意那些。
苍角琉绚——
这只存在了十七年的怪物。
目前于不是什么有名的升学校的汐见高就读高中二年级。
比起学习。
更擅长也更倾慕「杀人」这件事的。
普通的女子高中生。
——她,并非身处黑暗的笼罩而变得异常,而是作为真正的异常者的本性,在黑暗里会被「看」得更清楚而已。
“…………………”
脚步顿住了。
在接近转角哪盏灯也照不到的最深的黑暗里。
夜间胡思乱想不是好事。
涉及到关键词,使脑海里窜出了应该要忘记掉的某个人的容貌。
凝固的表情不会有额外的什么变化。然而,胸腔里的骚乱,那异样的感觉已经明显到不得不分一只手按上去。
明明就只是毫无关联的接触到一个「字」。
为什么、就总会想起她呢。
类似的抱怨已经远远不止一次了。
这样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究竟是多久以来都没在记忆里出现过了呢……?
高中。中学。小学?
时间的跨度太长导致很难回想起想要知道的事。
……不,那个和时间跨度没关系吧。
「记忆烧却」,寄宿在<鳞刀—反則北斗>里的那个力量,它到底已经吞掉了多少的记忆早就记不清了,所以回想这个行为本来就很困难才对。
不如说。
越是深刻的记忆。
越是擅自靠近过来的记忆。
越是喜欢的,不得不变得讨厌的记忆。
那些十分瑰丽的,那些她此刻想要回想起的东西,大多都应该是已经全部都「忘掉了」。
为了维持她普通的自私。
正好……这也更适合身为「异常者」的琉绚。
谁也不会停留,谁也不会变得特别,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对她来说才是正确的。
——但是。
<一个人的话,是哪里都去不了的哦?>
瑕疵一样具有毒性的声音。
回想起忘不了的噫语,那个越过了线却留下来的女孩儿。曾经就像是快要折断的百合花那般纯白的诱人的少女,她一定是琉绚最纠结的障碍。
啊……
都是她的错。
在已经成为陌生……不,更熟悉起来的建筑群间。
低头扫了一眼便利袋里的意式冰激凌。
面前有大概是人类的东西,有那样的东西像是被无形的什么扼住喉咙一样。
聆听着算是悦耳的,从「内部」向外的骨骼碎裂的声音。也知道步向崩坏的东西很显然是失神地盯着「空无一物」的所在。
闻到了血腥味道的苍角琉绚。
微微地浮现溢满魔性的笑容的苍色和服的少女。
无慈悲的看着那个死亡。像是被污染一样秽浊无神的灰色眼眸,却实际上连半刻都不曾分出去。
只是,拥抱着心里的那个人的容颜。
“——啊啊……是的,一定都是你的错,让我又遇到这种令人亢奋的暴力。”
小声流出「雨」般的声音的同时。
那清冽里,有幻觉般的朱色流淌在干燥的水泥路上。
无法维持原型的东西。
白色被赤色渗透,纤细而脆弱的肢体。
人的死。已是非人的死。毫不停留的跨越了这个的视线,终于沿着刺痛皮肤的恶意的来源,与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交汇。
……四目相对。
明明是哪边都看不到的事,
却优雅地仿佛用黑暗抹上了一层让人战栗的口红。
不禁幻想起错落了时代的美人剑士,于实在化的死亡之中恬静地对谁行礼的这个女人。
念叨着“这就是第八人了么?”的大小姐。
她似有似无的听到一句:
“……你,也觉得太狭窄了吧,很想要……「开放」自己吧。”
“——————”
“所以。我,会来带走(杀掉)你的,一定。”
“啊、是么……”
因为像是很难颤动声带的话语危险的笑了。
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生气。
苍角琉绚对「真正」空无一物的巷子不再停留地继续迈出缓慢前行的脚步。
那副模样就似乎是什么也没有碰到。
只是,久违的幽玄之感,在那次雨夜后总算是又缠上来了。——和仿佛靠近就会感染的「死」一起。
为什么呢……?
第三次的疑问是心知肚明的一个简单至极的答案。
——啊啊。
大概是在纯粹的杀戮之中看到了吧。
唯有贴近于死的人,才能看到的那如同大片盛放后正要枯萎的蓝色紫阳花的,
真正即使是全力「斩掉」也根本就无所谓的,
逃亡中的少女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