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新约克市的慕白居民区。
低矮建筑是这里的主流,大部分的民居皆是独门独院,不过,却也有着公寓大厦的存在,但也只有五六层高。
和隔壁的繁华闹市中三座之中就有两座是十层楼以上高度的建筑,而剩下一座则是超过了30层的商业大厦的频繁高楼不同,这里显得十分静谧。
这大概是无数人追求的理想住所吧!
此地的房价与地价并不高,和那些五环内,四环外的价格相去不远,对于这处于三环内的位置是难以置信的。而作为相应的代价,就是安保不严密,且松懈。
价格的一再降低,倒是吸引了不少刚从外地来的人员,环境良好,价格廉美,装修精致,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选择,相互比较之下,那份安保水平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反正该发生的依旧会发生,不该发生的怎样也降临不到自己的身上,何况,这里所有的邻居和自己的处境相同,没有理由小偷不去别人家而偏偏来自己家,这样的心理状态使得住在这里的人的生活很是休闲,完全感受不到那种大城市里的快速度生活。
房屋与房屋间的小巷,两行建筑之间的过道,有些只能小狗小猫通行,而有些却能使轿车穿过。
主干道的路灯,在此时黄昏的映照下显得并不多么明亮,稍显阴暗的气氛衬托得更为恐怖。
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单身的上班族或是上晚班的酒吧服务员一类的青年男子和青年女子,此时这个时间段有人出现在这里的几率十分渺小。
我看着对面的少年。
他的身高仅仅只有165公分上下,但在刹那间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洪水猛兽般。
“你的梦,该醒了!”
我不知所谓的看着他,完全不了解他的来意与方才话语的寓意。
他确实是有目的性地冲我而来。
这是显而易见的。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你可以理解为是我个人再也看不下去你目前的处境。
我从你和你的恋人在一起时就一直关注着你,伤心、惬意、快乐,之后遇到不可预知状况时的慌张,后来的适应到如今的不作为,直到现在,不得不说这段时间以来,你所给我提供的乐趣还真是妙不可言。人类的一切情绪尽皆在你的身上表现,而且你的遭遇也是颇为曲折,我想,现在你会产生一种自己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人如此的自以为是的想法吧!”
“什么?”
我长大着嘴巴,不敢置信的聆听着他的话语,将其语言在脑海里反复琢磨。
待后,过去三四秒钟左右才继续说话:
“你说从我和雨在一起时就一直关注着我?开什么玩笑!”
最后的几个字我是咬牙切齿的憋出来的。
“你现在才多少岁,而我和雨在一起时,你的年龄又有多大,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小弟弟!”
虽是这样说着,但心里是否选择相信他已经有了答案,现在的话是口是心非,我再清楚不过。
而这样的语句也存在想要试探出他的一些情报的意味。
“哈啊!小弟弟?”
少年左手插在上衣口袋,而另一只手则摊出,从我的身前走过,到达那灯柱下,背倚靠着灯柱。
用古井无波的眼神望着我。
疑惑与嘲讽的目光直直投射在我的身上。
打断我试图反驳的欲望,然后解释起来:
“尽管知道你的目的,但是解释一下也并没有什么,我的年龄可是至少在四十岁以上啊!”
四十岁?
瞠目结舌。
他有四十岁?
暗自吐槽,我撇了撇嘴,他真切的看到了我细微的面部表情。
“人类总是这样,分明就是再也普通不过的生物,却始终认为自己独一无二,‘自己是最特殊的’,‘自己所遇到的挫折是全世界人类中最多的’,‘自己是所有人最不幸的’。
这样的想法在不知不觉间就占据了他们大脑中最深处的那抹意识,即便是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平常的行为中就已经蕴含了这样的意思,自命不凡?呵!不过是不知所谓的傲慢而已。”
我无法反驳,任由他将七宗罪中最深恶的罪名灌诸在我的身上也无话可说,因为在此前我自己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啪!
他打了个响指。
而后他身前的恶之书凭空浮现。
我睁大双眸,就是这个,上一次就是这个让我昏了过去。
无法探知清楚的能力,短短一句‘暗黑’,就控制了我的思想,在那一瞬间就此倒下。
又是一阵颤抖,我冷不丁地意识到,他用极为巧妙的谈话方式就将我的注意力就此扯开,只是得知了一个‘至少在四十岁以上’这样一个不大不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情报。
至少?
谁知道你究竟有多大,在这个天使都成为现实的时代,又怎能确定是否存在能够长生的物种。
“那么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观察着我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仅仅是为了给你提供愉悦感吗?我可不相信,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老怪物的人会有这么荒唐的理由。”
“荒唐?你还真是好笑,你有见过年龄比你大,却看上去比你小的人吗?你有与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吗?你有意识过你自己为了寻找恋人就认为恋人没有死的想法不荒唐吗?”
“……”
“既然没有,那你又怎么会认为我荒唐。你这不过是将自己那浅薄的见识加在其他你并不了解的事物之上,哈哈~也对,毕竟你是人类嘛!”
他那还维持着青春期少男特色的声音如同敲门声敲击在我的心头,激进的语气,接二连三的质问,令我喘不过气。
他嘲讽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逝,化作黑色的颗粒隐没在已经昏暗的黑夜背景中。
我错愕的望着黑色颗粒最后遗留在视线里的位置——这条街道的末尾。
哒嗒的脚步声络绎不绝。
从那端开始,七个被拉长的影子缓慢出现。
像是从地平线的那端升起的太阳,影子的主人的模样也从头部开始升起,闯入我的双眸。
伴随着黄色灯光,如同电影里那反派出场时的光芒在他们的身后照耀。
两者相衬之下,他们的面目看上去就是黑色的。
身材高瘦。
其中有几人的体积稍大,但是那种充满肌肉似力量感的存在,却也不会认为太过夸张,是像完美身材比例般的美感。
一会儿。
他们已经走近,但却都宛如影子一般各自摆着各自的姿势,出现在空无一物的街道选择自己最适应的习惯。
或坐在墙头,或倚着灯柱,或站在周边房屋顶端,甚至还有几人原地盘坐在那。
周边的一切像是被一层结界笼罩,此时应当有行人路过,却诡异的幽森,没有丝毫的异动。
面容已经清晰。
是两名女子与无名男人的组合,英俊和平凡,存在感薄弱和耀眼,身体虚弱和强壮,以及什么缺点都没有一般的完美。
人间百态尽皆在寥寥几人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们双方互相对峙。
“嘿嘿……你该不会是将我们当做敌人了吧!”
?
什么,意识是说他们非敌是友吗?
“你可不要误会了哦!我们还没有落魄到需要你这无能的人当作敌人啊,是神啊!”
我随着声音的源头看去,是个不高不矮的青年,身高在170公分上下,面容颇为俊朗,但在眼角下方有着一条不长的伤疤破坏了整体性。
“对你来说,我们的存在无异于神啊!
力量、智慧、自控力、欲望等等要素,我们的高度都不是你所能及,如若不是头头,你真的会认为我会在这里吗?”
他又继续说,模样愈发狂热,癫狂的神色令人生惧,像是刚刚从某个宗教传销地点出来,他那至死不渝般信仰,简直就是疯狂至了极点。
他们真的是正常人吗?
我不禁在心里这样想道。
汗水滴落,从刚才开始,我的意识就一直被对方所牵制,他们只有一人说话,且内容也都是些完全不相关也不着调的,而在无形之中给我所带来的压力却是从所未有的。
这到底是怎样一群人。
亦或者说,他们真的是人类吗?
该不会,他们也是属于天使那一摞机密文件深处上的危险角色?
“你们究竟为什么而来?”
我用试探性的话语问道,冠冕堂皇的官腔被自己说出,从未入过我的眼这种应答模式,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个时候。
还真是有够讽刺的!
“为什么而来?
头头说过吧!他从你的身上得到了愉悦感,那相应的,我们也得给你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才行啊!”
这一次说话的是那个盘坐在地面的人,他的手肘搭在腿上,而头则是歪着被手掌托起,从他的坐高来看,站起时,他绝对的高大,戴着一副眼镜,不至于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是眼睛只看得到镜框,看不到镜片,是为了伪装,还是真的就是镜片太过透明。
像是一个智者,又像是一个儒雅的青年,两者之间并不矛盾,而我更钟于前者。
面部很美,没错,很美。
他是一个男人,但是却给予人美得不成方物的感觉。
他像是瘦骨嶙峋,脸色苍白的可怕。
没有表情。
是以极为淡漠的样子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有价值的东西?”
“七宗罪!”
“……?”
“我们名为七宗罪,去上报吧!上报给天使,我们的存在是时候让世人知晓了。”
他站了起来。
一只手高抬,然后手掌朝下,虚按一下。
其余六人也都站起,出现在他的两边或是身后。
化作虚影消失。
就和之前的那个少年模样的男人一样,完全推测不到后面的举动,在我的眼前不留一点痕迹的消失。
我低沉着脑袋,有些抓狂,将自己的头发挠的乱糟糟后才停止下来,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却忍不住的将这些记录在那个怀中的笔记本上,同时还将其备份在手机上,上传到了任务软件中。
并留言‘请知道这个组织的人能够共享一下情报。’
然后才放下心朝着自己的公寓处行驶。
我的公寓并不在这慕白居民区,而是在其相邻的棉流居民区,比之这里小上一些,安保却好上不少,且环境和这里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慕白居民区的环境在新约克说得上是名列前茅的。
* * *
棉流区·公寓楼十五层。
我的公寓处。
“所以说,渚你的工作又得到了最低评价咯?”
明月躺坐在沙发上,用着湿毛巾敷着自己的额头,诸星则是万年不变的保持着他那古板的礼仪定式,冥想。
明月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绝佳明的离开,在我回来时,他竟然缩在墙角里,喃喃着:
“啊,果然!我还是得不到爱情。”
这样的低落字眼。
如同被主人抛弃的丧家之犬,这么形容也许有些过分,但是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于是用了这样的一个词语。
他一只手按在毛巾上,兀自在那自我安慰‘受伤’的心灵,一边这样问着渚。
渚已经回来,这已经知道。
她在一旁鼓着嘴,坐在明月所在沙发前面的一张小椅子上,同样摆出一副渴求安抚的可怜兮兮小猫的姿态。
“你们说,我千辛万苦完成委托,先不说我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就看在我这可爱的面容上,也不应该给我一个D等的评价,你们说,对吧?
这简直就是虐待童工嘛!我要去法院起诉他个可恶的混蛋啊~~~”
说着,她还发出了咬牙切齿的磨牙声,说到最后,双眸睁得大大的,将绑住马尾的发箍一把扯下,而后摔在茶几上。
“我说,这本来就不应该怪他吧!”
我从冰箱拿出四罐饮料,捧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朝着他们所在的客厅走去,将其中两瓶扔向明月与诸星,又拿着另一罐饮料使其与渚那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亲密接触。
“啊呀~”
她惊叫一声。
我继续说道:
“他能够信任你,让你去执行任务,这本就是不错了,更何况你还将除去任务目标以外的人也一起用绳子绑住,不给你挂上‘恶劣’的名牌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在这抱怨。”
我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的同时将电视打开,明月也转过了头。
而我口中的他自然就是渚此次的‘委托人’,通过一些特殊行径,或本就是督查中的一人,在软件中朝我们发布任务,这样的任务由于不是官方发布,导致其酬劳算得上丰富,毕竟若是酬劳不够多,为什么还要去接呢,不如去接官方的任务还比较好。
“可是……可是。”
她的眼睛竟然泛起了水雾,圆溜溜的眼睛真是让人感到罪过,心生‘伤害这么可爱的女孩还真是罪恶’的想法。
下一刻就将一切全都丢到脑外。
她糯糯的说话,马上又将饮料摇了摇,对着我直接喷射,让我的头发湿哒哒的黏在头皮上。
我的嘴角与眼角不约而同的抽搐起来:
“果然,相信女孩子什么的,我还真是太嫩了啊!
从以前就是这样。”
诸星贴心从洗漱间拿来毛巾。
“谢啦!”
他摇了摇头,虽不再冥想,但也盯着电视,没有要与我们说话的意思。
“前辈,你如果真的不再管她的话,那你就不是你了。”
明月也撅着嘴巴这么说。
“更何况,若是放任那些可爱的女性不去理会,这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啊!”
他说得义正言辞,但光从他的表情来看,就知道他的心思绝对没有什么正经的想法。
啪!
一个枕头将他击落在地板上。
“你如果再这样的话,小心,我把这些告诉绝佳明小姐哦!”
“啊啊,不要这样啦,前辈~这样可不是一个好前辈该有的举动哦,啧啧!”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好前辈,而且,叫我前辈什么的,一直以来就是你自己决定这么喊得。”
“不会吧,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前辈。”
先不说我们之间的耍宝,在一旁的诸星和渚已经全心全意的朝着电视看去,当然,如果没看见他们两人偷笑的嘴角,还真的会认为他们两人在专心的看电视吧!
“啊,对了,前辈帮我个忙吧!”
明月突然坐起,我吓了一跳,惊奇带些愤怒的看向他,从桌上打开的零嘴袋里那很粗零嘴‘咔擦咔擦’的吃起来。
“什默事……”
因嘴里有东西而口齿不清,我模糊地问道,而明月则是连忙按住我的肩膀开始捏揉起来。
“怎么样,前辈,还舒服吗?”
“还不错啦,咔擦咔擦……”
“那么,前辈你是答应了?”
“不,没有。”
“啊,前辈,吃人嘴短哦!你这样真的好吗?”
“咳咳……吃人嘴短?你还真说得出来,现在可是在我家诶,再说,你应该是想要我和你去执行任务吧,要知道你的‘本性’可是很稀有的‘能力系’,这样的你还需要我帮忙吗?”
“前辈,你这么说可不对哦!能力系可是不少,而且召唤系才比较稀有。”
“那你说吧,有什么任务。”
“这个先不说,保持点神秘感好了,对了,诸星、渚,要一起来吗?”
“好啊,好啊。”
渚十分兴奋。
“那么诸星你呢?”
“我也一起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