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就是明天了嘛......”
今天春雪把晚饭端上餐桌的时候，坚岩在这几天内少见的主动说了一句话。
“嗯？”
“说的是你的事啊！难道你忘了体验赛是在明天举办的？”
“原来是指这个......”
把属于两只魔物的晚饭放到它们的面前后，春雪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会觉得紧张吗？”
“稍微有点......”
不去在意人的主观感受，时间理所当然的流逝了......春雪与小蓝参加体验赛的日子就是明天，还不清楚那只史莱姆的感想，春雪却觉得即将发生的事没什么实感。
“坚岩先生您呢？”
除了春雪参赛的事情以外还有一件大事......坚岩顺利的晋级了。
“我？”
“到目前为止都还算胜利吧？今年能拿到优胜也......”
“谁知道呢。”
与春雪乐观的想法不同，坚岩给出的是一个十分暧昧的答案，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认为失败才是即将迎来的结局。
到今天为止......坚岩和月影狼的胜利不能算是一帆风顺，但也不曾面临太大的障碍，依靠体力优势迂回消耗，每局基本都是同样的战术，中途产生肢体碰撞的次数少的可怜，随着比赛的进展月影狼的体力变得越来越不堪，靠着这样的方式身上几乎没受任何伤。
不被任何人重视这一点......也跟最开始一样。
最重要的是，阿修罗瓢虫也在一路以碾压的方式晋级，对于月影狼的胜利那无疑才是最大的障碍，假如两边在今天之前遇上说不定坚岩今年的比赛就已经被画上休止符了。
“后天也请继续加油！”
作为什么都不了解，并且无法直接帮上忙的外人......春雪能想到的只剩这句话了。
听到春雪的话，坚岩轻轻的笑了。
“你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对于你来说明显是明天的体验赛更重要不是嘛，结果还替我加油什么的......”
话说到一半，坚岩突然想到了什么，收敛起了自从比赛开始后就几乎见不到的笑容。
“今年到目前为止运气都很好，说不定真的会有希望呢。”
稍微停顿几秒后说出的是......难得乐观一次的内容。
“你明天可要好好努力，算是替我开一个好头，要是连一只史莱姆都可以拿到名次，那这个家伙能拿到冠军也不是没可能了。”
坚岩用余光瞟了瞟待在一旁的两只魔物，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
“等等！要是连一只史莱姆都可以拿到名次是什么意思啊？你是在小看我吗？”
看小蓝的反应，至少它是很不服气的。
“把我和这只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懒惰魔物放在一起比较？它要是能拿到名次魔王都能从天上掉下来了。”
“啊！连你这只臭狼也这样！要是我拿到了优胜你却马上被淘汰我绝对要好好嘲笑你一番！”
“笨——蛋，先不管后面那部分，你拿到优胜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是坚岩也可以理解它们之间的互动，到底会说什么话呢？然而目前他能交流的对象就只有春雪一人，魔物的语言是理解不了的。
“那我们就要好好加油了呢。”
“没错，加油吧！加油吧！总之别在第一场被淘汰就行了，如果真的变成那样说不定我也会沾上你的霉运。”
“哈哈......我会努力的。”
两个人就这样不管任何利益，没做任何记录，单纯了许下“至少要赢一局”的口头约定，春雪不清楚坚岩对于自己和小蓝到底又多少期待，但却十分清楚自己和它的失败会给坚岩和月影狼接下来比赛的心情带来影响的事实。
“真是的......小雪，你听到那只臭狼说的话了吗？竟然敢看不起我？明天我一定要让它好看......”
直到休息前，小蓝的嘴里都还在一直嘀咕着今晚在餐桌旁发生的事。
“也算是为了他们，我们明天不得不好好加油了。”
“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为什么我非要为了那只臭狼和人类的老头努力不可？”
对于小蓝来说，春雪的观点似乎让它有些难以理解。
“不光是为了自己，为了其他人努力也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哦。”
“说起来小雪你总是在做这种事啊......”
“总是？没有那么频繁吧？只是偶尔遇见觉得放心不下的事才会去做些什么而已。”
“真的很开心吗？”
无关得失，得到答案后大概也不会提出相反的观点来反驳，单纯只是想询问感想......小蓝稚嫩的声音就只有这一层的含义。
“途中虽然也会有担心帮不上忙却反倒给对方添乱的情况......但最后能帮上什么忙的话就很让人开心。”
春雪给出的却是思考了一切能想到的问题后给出的答案。
“我理解不了呀......说到底为了自己以外的魔物或者人类去努力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你不是也做过嘛。”
“唉？对谁？”
“比如我之类的......”
小蓝听完愣住了，史莱姆的表情变化十分不明显，但它现在应该是挂着一幅“完全没有想到”的表情。
“这次你想参加不也有我想要帮助我的原因吗？”
“不一样！小雪又不算其他人！”
“那我是什么？”
“嗯......总之小雪是特别的！”
本身生长环境和种族都不同，人类想要和史莱姆探讨出某个道理的场景一定很奇怪。
“之前还在村庄里，你最后帮了我的时候应该也感觉很开心吧？”
“那是因为......小雪最开始救了我才会那样做的。”
“作为被帮助的一方我也很高兴，这样不就够了吗？你要是能获得胜利，不光是你，坚岩先生和月影狼......还有我都会感觉很高兴的，比起只有自己的时候要好很多吧？”
“果然我还是不太懂......但我会加油的。”
第二天，小蓝显得异常有干劲，
“好！我今天就要出场了！你们都跟我等着瞧吧！”
还没出门前就不知道讲上面这句话大声的重复了几遍，月影狼有好几次抱怨它太吵，坚岩听不见，不然大概也会是类似的反应。
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单纯的自信，那天的小蓝一直都是一副艰辛自己可以获得胜利的状态......
直到它和春雪真正站到指定区域比赛即将开始的前一刻为止。
体验赛和正赛比起来精彩度无疑会减小，来客却不见得有衰减，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们关注的不是比赛结果，而是魔物本身。
因此今天环绕在场地内的喧哗声和掌声不见得比之前要弱，春雪之前有在比赛开始前来到过场地的中央，这几天也一直在观众席上观看比赛，真的作为选手站在上面的时候却还是有种奇妙的感觉。
“呃......”
小蓝是只十分乐观的魔物......在春雪看来是如此，上述的条件应该还不至于让原本自信满满的它感到紧张，站在场地上的时候它的身体却已经开始发抖了。
至于原因......大概是站在它对面的魔物。
棕灰色羽毛，巨大的身体，鸟类的身体......
小蓝的对手是连春雪都十分熟悉的魔物——胡伦怪鸟。
虽然跟以前见过的不是同一只，体型方面却没有太大的差距，因为有见过小蓝与胡伦怪鸟对峙的结果，在比赛还没开始前春雪就已经在心里预想到了大概的结果......
“等等等等！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等等！要死了！被啄到真的要死了......小雪！救命啊！小雪......”
然后上天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果然演变成了跟春雪的预想完全相同的结果。
比赛开始后小蓝就被胡伦怪鸟一路追着啄，那只史莱姆灵敏了躲开了所有的攻击，但却没有反击的手段......
等听到求救声后，春雪便苦笑着掷出了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
结果小蓝的比赛在第一场就以如此丢人的方式弃权告负。
“呜哇！好可怕啊......”
之后小蓝一直都是黏在春雪怀里哭的状态，最开始就预料到了可能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因此春雪没有责备它的打算。
不过就是回归到了原点而已。
回到观众席上与坚岩还是月影狼汇合时他们的脸上也都是一副十分微妙的表情。
“呜哇......”
“对不起，我们爽快的输掉了。”
小蓝依旧还黏在怀里哭，春雪则是苦笑着向他们低了低头。
昨晚还在餐桌旁说了那么多，今天迎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把失败的霉运传给别人什么的不过是迷信的说法，坚岩当时的想法大概也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是......
很不可思议的，在见到他们的脸之后......明明最开始已经认清了有极大可能无法成功的事实，难受和不甘心的情绪却还是从心中涌上来了那么一点点。
“明明有坚岩先生你帮忙，结果还是......”
“算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毕竟是史莱姆嘛......”
坚岩却什么都没有去追究，他和月影狼刚才都坐在观众席上，肯定也都看到了小蓝迎来失败的景象，实际上那时的场景让很多观众都笑出了声。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真的想要指责什么......大概也说不出口了。
一段时间后小蓝主动离开了春雪的怀抱，可能跟衣服被它弄出来的粘液浸湿变得不在舒适有关......先不管具体原因，即使离开了，小蓝却还是会断断续续的发出抽泣声，之前也有过它被其他魔物吓到的场景，哭这么久还没停下来绝对是第一次。
那只史莱姆也会感到不甘心吗？春雪作为对于小蓝参赛几乎没付出任何努力的人心里就会涌出一丝不甘，虽说途中有偷懒的时候，有过实际付出的它是不可能比自己还要觉得比赛结果无所谓的。
“真是的......你打算要哭到什么时候啊？”
月影狼之前是那么说，等小蓝来到它的身边后别提嘲笑，就连刚才比赛的过程都一次没提。
“但是......”
“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姑且也算是失败的常客了，每次都像你一样哭可受不了。”
“呜哇！”
“等等！你别凑过来啊！我可不想被弄得浑身都是粘液！”
温柔的话语和行为......有时也会刺痛内心，这对于人类还是魔物来说都是一样的。
就在这时，春雪突然想到了......
短短几天的努力，几乎没任何付出的自己失败后都会感到不甘心，那用上一年......甚至是数年努力的坚岩和月影狼，失败过后究竟会是什么心情呢？
肯定很不好受吧？跟自己现在的心情相比绝对要难受上千倍......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让他们输啊。
“坚岩先生，接下来我们会替你们好好加油的......倒不如说已经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了。”
“啊？哦......随你们便。”
似乎被春雪说的话吓了一跳，坚岩含糊的应了一句，把目光又瞟向了场地的中央。
“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请连着我们的份一起努力。”
“哼，有够不负责任的，不过你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就行了，至于这家伙的想法......你就只能去问它自己了。”
坚岩这样说着，眯起眼睛笑了出来。
月影狼次日的比赛......很难说是顺利，用坚岩的话来说应该是运气很好，尽管随着比赛的进展遇到的对手都在不断的变强，但却还是没有遇到过于不妙的对手，凭借以往的消耗战术艰辛的赢得了顺利，身上几乎没有出现伤口的坚持到了最后一天......
没错，仿佛用尽了一生中所有的运气，月影狼在只有腿上出现了一两处淤青的情况下进入了决赛。
对于它和坚岩来说，这无疑都是宛如梦幻一般的进展。
可决赛前一天的夜晚，坚岩与那只魔物展露出来的表情却是春雪认识他们后最难看的一次。
“坚岩先生，明天终于就是决赛了呢......”
即使春雪尝试搭话，那个人却依旧锁紧了眉头盯着碗里的饭菜，等它们都凉了还是没有动筷子。
不光是坚岩，月影狼也是类似的状态。
不去问春雪也知道变成这样的原因，明明遇见了难得一见的幸运事，他们却都没有去感叹庆祝的功夫......
决赛的对手是塔里克，靠着抓捕来的阿修罗瓢虫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进入决赛的选手，坚岩的好运和能进入决赛的理由......很大一部分是没有在决赛前遇见他，再加上原本月影狼不好对付的对手正好被它解决掉了......
这份好运，已经不会再遇到了，明天只有最后的一场比赛，根据规则会拆除所有的障碍，使用上所有的场地，而即将站在月影狼对面的则是至今为止最糟糕的对手。
“需要我去重新加热一下吗？”
“算了，我没有食欲......”
叹了口气后，坚岩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我先去休息了，你帮我盯着它，要是什么都不吃可无法应付明天的决赛，在不会受伤的范围内用点强硬的手段都无所谓。”
“这稍微有点......”
“拜托你了。”
坚岩的眼神不容他人拒绝，春雪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谢谢。”
之后他便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你也听到了吧？”
确认玩坚岩关上了房间，春雪转头向月影狼问道。
“那种无聊的道理......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月影狼像这样小声回应，强制性的把平常会发自内心赞美味道的食物一点点往下吞，小蓝都把晚饭吃下去了，途中也一如既往的发出了赞叹，春雪做出来的食物味道跟平常是基本差不多。
然后......到了决赛当天。
还没开始前，观众席内就坐满了人，坚岩准备带着月影狼去休息室等待的路上正好撞见了塔里克。
“没想到今年决赛的对手竟然会是你......运气不错嘛。”
跟之前遇到的时候一样，塔里克的话语里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嗯，我们的运气确实不错。”
坚岩的态度却异常的冷静......或许只是找不到反驳的方式，因为事实确实跟他说的一样。
“看来今年今年的优胜又要由我来收下了。”
“看来你还挺有自信的。”
“嗯？难道说你觉得那条脏兮兮的狗可以获得优胜？有常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是说你已经痴呆到连这个都分不出来的地步了？”
“比赛没开始谁都猜不到结果吧？”
但是也并不是什么都会认同。
“啧，你这老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彼此彼此......”
“早点放弃滚回村子里明明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现在弃权还可以不让这条狗受伤。”
“是吗，那我先谢谢你这亲切的建议。”
他们之间的对话，跟在一旁的月影狼是不可能没听见的，但是它却没有做出任何冲动的事。
弃权......要是能做得到也就不用一直辛苦到现在了，假如真的有类似的想法，那个臭老头肯定会用各种方法把自己推到赛场上......
不知道为什么发出的欢呼声，被它所盖过的为自己应援的声音，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一切都是令人熟悉的景象。
月影狼无数次看见，无数次经历过的......即将迎来失败的景象。
被去除障碍的场地十分宽阔，月影狼和阿修罗瓢虫分别站在场地的两侧，其中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阿修罗瓢虫不是速度很快的魔物，一时半会无法来到月影狼的身前，可月影狼已经是压低身体的战斗姿态，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手，仿佛眨眼的下一秒自己就会倒下。
“小......小雪，那只臭狼应该不会出事吧？”
同样身为魔物的小蓝深知两边实力的悬殊，待在春雪的大腿上用担心的语气小声问道。
“大概......”
就算本身不清楚，看过它们之前的表现现在就不可能会不知道，此时观众们的心里实际上已经大致预测出了比赛的结果。
——月影狼是不可能获得优胜的。
月影狼和坚岩在分出胜负前心里其实也大致认定了这个事实。
“哟......如果不是在这里我一辈子都不想跟你作对啊。”
观众席那里虽然有一名可以听懂魔物语言的人类，周围被观众的欢呼声环绕，数十米远的地方都不一定传达的到，丧气话也只有月影狼自己听不见。
“我的......地盘......你......”
“就只会说这些？所以说我讨厌你们这种魔物只会按照本能行动的魔物啊。”
起初还可以利用速度的优势避开阿修罗瓢虫的攻击，但跟小蓝对上胡伦怪鸟时的情况一样，无法造成伤害不管过去多久都不可能获得胜利，阿修罗瓢虫的甲壳宛如钢铁一般坚硬，以月影狼的牙齿和利爪无法贯穿，途中还要不断的闪躲对方的攻击，不断的重复从其中寻找攻击的时机，却造不成任何伤害，消耗自身体力的过程......
像这样被击中是迟早的事情......
月影狼在极限的时刻扭转身体，总算是避开了要害，从位置来讲只能算是擦伤，来自阿修罗瓢虫的一击还是让它飞出了将近10米的距离，被朝下的倒在了地上。
“果然变成这样了......”
从侧腹传来剧痛足以让月影狼当场昏过去，躺在地上的它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实力差摆在这里，大概不管如何努力都会变成这个结局。
耳边......不知为何响起了雨的声音，淅淅沥沥的在脑袋里到处拍打，与那个臭老头相遇那天下的那场雨一样......令人烦躁的声音。
在朦胧的视线里看到坐在观众席上的人类嘴巴一张一合，还有那仿佛在为什么喝彩的姿势时，才终于让人明白了。
啊，原来是他们的声音啊。
“今年也不行嘛......”
在这朦胧的雨声中却有听见了令人熟悉的声音......
不知道听过几次的，早已让人厌烦，已经不想再去多听的话语。
之后到底会怎样发展......月影狼是很清楚的，毕竟自己狼狈的样子被那个人看到了，稍微扭转身体看向身后，果然是那一副早已放弃的表情。
接下来他会扔出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在自己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前选择弃权结束比赛。
每年都是如此，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及时选择放弃是很重要的事，受到难以自然痊愈的重伤只会影响到今后参加比赛获得优胜的概率，曾经也参与过类似竞技的他不可能不清楚。
跟着月影狼被一起送进来的那一批魔物里面受到重伤后的下场......月影狼自己也看在眼里。
坚岩的决定到底为了什么，它早就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继续像这样躺在地上，坚岩无疑会做出他一直以来做出的那个决定。
“又要......回去了吗？”
然后和他一起在经历一年......回想起来都累得仿佛要吐血，却又不知道为何十分快活的日子。
“那样或许也不错......”
可是，唯独那个人在每年的失败后一边说着“明年再继续努力吧”露出的表情，不管过去多久都无法适应。
已经......过去十年了。
说起来十年真的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吗？总觉得是这样，回忆起来却又发现不过如此，记忆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那个臭老头的令人火大的表情和令人火大的话语。
但是......明明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唯独今年不想简单的放弃。
说到底“明年再继续努力”是什么意思？一边重复着和上一年完全相同的每一天，然后祈祷下次遇到的所有对手都可以被轻松的战胜，最后获得优胜？
不对吧......不该是这样的吧......
思考起一直以来都不去思考的问题后，不知为何变得火大了起来。
对周围的欢呼声和所有人都已经认定的事实感到火大，对那个叫塔里克的老头认为自己拿下的胜利的表情感到火大，对阿修罗瓢虫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视为威胁的态度同样感到火大......
对那个努力抬头就能看见的......那个臭老头脸上早已放弃的表情同样感到火大。
你那到底算是什么表情啊？连你也不相信我能赢吗？不知何为，身体突然自动站了起来......
不是月影狼平常的四肢着地，而是像人类一样只用双脚站立的姿势，这会耗费更多的体力，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连月影狼自己都不知道。
“臭老头！”
你真的觉得我光是为了自己才站在这里的吗？
“你打算要干什么？过了这么久终于老糊涂了吗？还是说你剩下的那只眼睛已经连这么简单的事实都看不清了？”
自己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魔物，在这群家伙里不至于垫底，成为顶尖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在与你相遇之前我就很清楚了。
“我离优胜就只差最后一步了！难道你还想在这个时候添乱吗？”
赢不了这种事......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啊，但是啊......
“你那副关心我的嘴脸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放弃了，现在是我的战斗！其实你和站在对面的臭老头一样......比我还想获得胜利不是吗？那就别装出老好人的样子，看的我都要吐了！”
不想承认啊，尽管只是一只弱小的魔物，与你一直相处的时间，从你身上获得东西......无法战胜别人不知道从哪里捡过来的魔物这种事。
“你不是想赢吗？那就像他一样把魔物......把我当做工具使用啊！”
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关于雕像的事见到的表情过去多久都难以忘记，从那时起就很在意了，要是将来的某一天他真的实现了理想，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沮丧的表情倒是见过很多，那个臭老头哭的样子却连一次都没见过，说不光是悲伤的时候，感动和喜悦的时刻也会让人落泪，那看到属于自己的雕像那个臭老头会哭出来吗......无论如何都想要看看。
“还是说你在小看我？狗屁人类！别得意忘形了！”
其实，即使勉强......也想要把胜利献给你啊。
“我可是魔物啊！跟你这种弱小的人类相比要强大许多的魔物啊！别小看我！既然想赢的话就别比我更早放弃啊！那种徒有其表的家伙我就打倒给你看，即使勉强......拼上性命也打倒给你看！所以你现在不要来妨碍我！”
拼劲全力吼出来的东西，在人类的耳朵里却不过只是一阵败者的哀嚎，坚岩当然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他取下挂在脖子上毛巾的动作十分缓慢，却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可恶，可恶啊！”
在会场中，确实有着一名可以听懂魔物语言的人类。
在用余光瞟到那个在观众席最边缘的过道上跑动，一边道着歉一边拼命向前移动的身影后，月影狼才终于想起了他的存在。
对了，还有你在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