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薇沙华的父亲……在她出生前就已经是一位勇者了。
出身于北方的村庄,16岁那年成为勇者,离开家乡正式踏上旅程……
长时间活跃于魔物与人类之间战乱频发的大陆北部,仅有用两只手都数的过来的次数有幸接触位于南部边角的地区。
——和平的地区不需要勇者。
他曾在心中重复这句话,有时还会在酒馆内提着酒杯用开玩笑的口气将这句话传达给别人。
尽管在自己所处的年代,所有人的付出都还不足以迎来和平,但是只有努力……不断努力,击退的每一只魔物都会让那个全人类都在共同期盼的目标来的更快一些。
如果现实如此,他十分乐意让献出一切成为所有人的垫脚石,在他的眼中,勇者就应当是这样的存在……
途中路过某个村庄的时候,他偶然与原本生活在里面的一位少女相爱了。
当时听说附近有魔物大肆毁坏田地,村民反复向王都反馈情况却还是没得到解决,那名偶然听到了消息,决定亲自前往本地查看。
如果出现人员伤亡倒是会引起更高度的重视,在魔物与人类冲突频发的地带,仅仅破坏了田地的魔物处理顺序会被延后,甚至还有可能被后来的经纪委托插队,整年得不到解决,王都的军队前来征税时可能还要为他们交不出东西大肆抱怨一番。
村庄出身的勇者深知田地被毁对村民生活的影响,虽说大多都拿不到多少报酬,有空闲的人听到消息还是会考虑前往本地帮忙解决。
季节是夏天,而且还正好是一年中最热的月份,汗水划过脸颊落在地面上过不了几秒便会化作雾气消失。
在有树荫的地方还好,四周都是平原的时候只能迎着烈日前进,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即使知道已经喝干了随身携带的竹筒里装的水,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不禁会把它重新拿出来,拔掉上面的软木塞,把竹筒放在自己伸出的舌头上反复抖动,渴望能流出先前被自己忽略的水滴。
实际进入村庄后能看到四处的田地上布满了各种形状的脚印,庄稼的幼苗更是被践踏到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趁着魔物暂时撤退的空档,基本所有的村民都在收拾自家的田地,过错播种的时机会直接影响到今年的收成,就算会再度遭受魔物的破坏每个人也只能选择这么做。
那位少女也是其中的一人……
她和另外两名成年人站在田地的中央,正弯着腰打算用手中的铁铲将充满了齿痕的植物幼苗翻到土里当做肥料,想要尽可能挽回一点损失。
金色的长发被扎了起来,穿着算不上华丽,裤子上有几处还打了补丁,袖子和裤腿都卷到了靠近关节的位置,手脚……就连脸上都在擦汗的时候不小心沾了泥巴。
在她注意到这边,起身的同时不自觉的拨弄自己的刘海,两个人视线交汇的瞬间……
那位勇者这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味的注视着那双宛如天空一般湛蓝的瞳孔,脑袋里思考的全部都是经过长途跋涉的自己会不会显得很狼狈?
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您莫非是前来接受委托的勇者?”
还没跟说上话,甚至都还没听过她的声音,站在旁边的男人抢在前面扔掉手中的铲子主动奔了过来。
“啊?嗯……”
勇者缓过神来,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要是没有勇者过来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跑到他面前的男人则是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感激的不停晃动着。
“能跟我说一下详细的情况吗?”
“站在这里也不太好,总之先进屋吧。”
邀请勇者进屋的男人是这个村子的村长,经由介绍才知道那名金发少女是他的女儿,姑且双方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勇者却还是没有传达感情的勇气。
从最开始听说没有出现死伤者时就大致察觉到了,近期在村庄里捣乱的不是什么危险的魔物,它们出现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从农田里可以轻松的获取食物,对于人类并非充满敌意。
勇者暂时居住在村长的家里,待到下一次集体觅食的时候稍微让那群魔物吃了点苦头,它们便直接落荒而逃了。
本身就是警戒心极强的魔物,冲进森林里把它们一只一只的找出来赶尽杀绝并不现实,受过惊吓之后的长时间内不会再靠近遭受危险的区域是先天的习性,起初勇者向村民解释他们还不愿意相信,直到勇者按照要求留在村庄内生活了一个人所有人才终于接受了他的说法。
即将离去的前一天,村长的女儿主动找上了他。
“勇者大人,我有点事想跟您谈谈......”
说话的途中她不禁把眼神瞟向一边,迫使勇者的心跳加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请......”
勇者尽量想要表现出沉稳的一面,遗憾的是身体做出的动作和说出来的话都与他本人在心里预演好的有不小的偏差。
“其实是关于报酬的事。”
“报酬?”
“嗯,之前父亲没跟您提到过,向王都发出委托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来解决问题,对于村庄的损失超过了语气,所以......那个,可能拿不出预期的报酬了,最近父亲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感到烦恼......”
“什么嘛,你们不用在意!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勇者连忙抢着回应。
“真的?”
“拿不出来也没办法,说到底没有及时赶来的我们也有责任,互相体谅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拿你们负担得起的那部分就足够了。”
“谢谢,说实话我从最开始就觉得您会这么说。”
听到勇者的回答,少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哈哈!这么说来我好像被你看的很透彻啊。”
勇者也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跟着笑了起来,跟站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人不同,他更像一个害羞的小孩。
第二天,村长装在袋子里递过来的金额果然只有最初说好的三分之一,表达感谢的同时还在不断的为这件事道歉。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能拿出这么多你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嘴上还不停的说着客气的话,勇者却几乎没听进多少道歉的内容......
从昨晚......不,从更早开始他就一直考虑一件事,今天自己将会离去,从今往后或许再也不会有造访这座村庄的机会。
“其实,关于报酬......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您。”
待到即将迈出房门的前一刻,勇者才终于下定决心,转过身来以连额头都贴在地面上的形式跪在了几个自己曾经帮助过的普通村民面前。
“您......您这突然是要干什么?”
他毫无征兆做出的举动直接把少女和她的父母给吓了一跳。
“如......如果可以的话,能......能让您的女儿......和......和我......”
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话语,今天之前他已经在脑中反复排练了上百遍,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名与危险的魔物厮杀了数年的勇者还是无法提起足够的勇气将那几个字说出口。
“一起去旅行吗!”
好不容易在心中积累的勇气却直接送给了在大脑中闪过的一句话,令人想要狠狠的给不中用的自己来上一拳,不知为何心中的某处又松了一口气。
勇者只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微微抬起头,想要确认三人的反应,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仰慕的那个人泛着潮红的面孔。
然后不禁让这边与她的父母一样,由于惊讶瞪大了双眼。
“你......你打算怎么办?”
村长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将决定权交到了当事人的手里。
“我很乐意。”
从那之后,曾经独自旅行的勇者身边多了一个同伴,过去的他从未预想过自己也会过上如此幸福的生活......
他继续履行着勇者的使命,在长时间的相处后终于表明了双方都早已察觉到的心意,最终怀上了他的孩子。
那时的他已经混出了一点名气,甚至能接到由王都亲自发布的委托在,作为交换的代价他必须不断的在城市与城市之间奔波。
以前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旅行,现在那个人变成了一名孕妇,果然还是让她暂时待在安全的城市会比较好吧?
“别担心!我可是勇者的妻子!”
当面提出后,对方以这样的理由拒绝了勇者的提议。
要是能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坚持自己的观点,或许有让她接受的办法,遗憾的是自己的心中也有相同的情感,于是勇者选择了妥协。
长时间的徒步行走似乎对于自己的伴侣来说过于勉强,勇者便用长年积攒下来的存款购买了一辆马车,并且准备了配套的防水布,用尽一切办法将原本装载货物的板车弄得跟床铺一般舒适。
有明文规定勇者不能经商,他们的移动方式极大一部分都是徒步行走,偶尔会搭乘商人的顺风车,相对富有的勇者会购买单只马匹,像这样购买商人用的马车只用作交通工具是一种奢侈到极致的行为。
她的妻子身份依旧是普通平民,以个人的身份做一些买卖倒是没有问题,她的同行者拥有勇者的身份还是容易引起各种不好解释的误解,所以两人没做过类似的尝试。
时光平淡的流逝,这名勇者的女儿出生了。
她拥有淡淡的金发,白皙的皮肤,跟她的母亲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初次相见时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当她的母亲一点一点的指出来后才让人觉得有那么一回事。
宛如天使一般的小女孩出生后,勇者第一次与他的伴侣发生了争吵。
“不行!绝对不行!一定要给她取一个好听并且寓意深刻的名字!”
明明是个对自己土里土气的名字都毫不在意的乡下人,那段时间他每踏入一座城市都会冲进图书馆翻阅大量的书籍,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个合适的名字。
因为勇者异样的执着,那名婴儿出生后整整经过了一年她的父母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定下名字的那天,他的父亲可能比亲手拯救了世界都要更加满足,在酒馆里还不停的到处拉着别人炫耀自己女儿的名字。
——珀薇沙华。
在还没有学会走路的时候,珀薇沙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板车上度过的。
她真正能独立行走比同龄人要晚很多,本身没有先天性的缺陷,被父亲扶住身体,等那个人松开手时珀薇沙华便会刻意摔倒,随后马上开始放声痛哭……
摔倒的时候,其实还没有痛到会让人哭出来的程度,实际上珀薇沙华大致掌握行走的技巧后,她也不会在父亲的面前表现出来,反而会故意摔跤。
因为她渐渐的发现,只要这样做,父亲为了哄自己就会用粗壮的手臂拖住女儿的腰,将她这个人都抱起来,抛向空中再用手接住,不断重复好几次。
笨拙的勇者只会这一种哄小孩的方式,如果有一次没接稳,从那个高度落向地面甚至有受伤的危险,感受到的疼痛也远远在平地上摔倒来的深刻,珀薇沙华的母亲每次都会劝阻勇者,年幼的她却不知为何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很快就会停止哭泣露出微笑。
随后勇者耐不住指责只好选择停下来,但是此时把珀薇沙华放回地上她便会再度开始哭泣……
一时让勇者很烦恼,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然后渐渐发现让女儿骑在自己脖子上就可以得到令三人都满意的结果。
珀薇沙华长大后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只留下了一些碎片,自问当时那样做的原因也很难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或许是因为个子矮,能换一个角度观看整个世界让人很兴奋……
又或许只是想上升到跟父亲类似的高度,以为眼中映照着相同的景色就能成为相同的人。
不管答案是哪个,充其量也只是小孩子幼稚的想法罢了。
学会说话,开始能四处奔跑之后,珀薇沙华比起温和的母亲更喜欢去纠缠自己的父亲,在年幼的她眼中,父亲所从事的勇者是个极其伟大的职业。
“爸爸,爸爸!以后我也能成为像你一样伟大的人吗?”
她曾无数次眼睛里闪耀着对未来的憧憬,向自己的父亲提出这个疑问。
勇者十分的清楚自己的工作究竟是什么,是否要支持孩子踏上相同的道路?对于他来说是个无关思考几次都无法得出结论的难题。
如果出生的是一个男孩子或许会更好回答......质问自身内心真实的想法,先不论女性能否成为勇者这种现实的问题,就算真的可以,他也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成为勇者。
“珀薇沙华只要努力的话一定能成为更了不起的人!”
所以他每次都会以这种暧昧的方式回应,凭借自己的努力,能尽快让整个世界恢复和平,让勇者失去存在的价值,长大后的珀薇沙华一定就不会被任何事情束缚,可以去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珀薇沙华的父亲曾经脑中充满了此等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概是珀薇沙华7岁的时候,王都因为与精灵国的和平条约闹的沸沸扬扬,每个店铺的门口都挂着横幅,街道上随处可见与人类拥有与人类相似的身躯,身上大多穿着轻便的布甲,披着厚实的斗篷,头上还能看到长长的尖耳朵,小孩子根本不懂这场庆典的意义与价值,也不知道迎来这天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更多的是被热闹的氛围所感染。
当时有一部分店铺会在门口放上一张桌子,盖上一张红布,接着在上面整齐的放满一堆还补给人巴掌大的铃铛。
那是为了纪念特地发行的商品,然而昂贵的造价导致成品数量有限,无法分发给所有群众,于是便干脆拉高了购买门槛,把顾客群体固定在了足以代表群众的上流群体中,唯一的筛选标杆则是其高昂的定价。
“爸爸,我想要那个。”
看到一群穿着华丽服饰的人排着长队,最终只为购买一个小小的铃铛,这个场景勾起了珀薇沙华浓厚的兴趣。
铃铛的价格是30金币,年幼的她还不知道这个价格的含义,也不清楚自己的父亲赚到这个数量的金币到底需要花费多少的时间和努力。
“这个......”
听到女儿的请求,勇者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凭借以往的努力,此刻倒不是拿不出30枚金币,但只是为了暂时哄女儿开心,一次性花去大半的积蓄,失去了部分生活保障,仔细一想就能明白这不是一笔划得来的买卖。
“下次!下次一定买给你!”
“不要,我今天就要!”
“但是......”
就算全部解释清楚,小孩也难以理解其中的点点滴滴。
最终珀薇沙华躺在灰色的石砖铺成的地面上哭着打滚,被自己的父亲抱起来抗在肩膀上强行带离了现场。
以这件事作为起点,珀薇沙华不再去主动向父亲搭话,对方尝试与自己交流的时候也总是连内容都不听就先把头扭到一边,必须要哄上几分钟才肯听详细的内容,总共持续了一个月才开始有所改善。
珀薇沙华9岁的时候,她的父亲迎来了人生中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那一年,他独自击败了袭击王都周围城镇的大型魔物,背部受到几乎致命的重伤,在当地的诊所里逗留了整整三个月,期间内一直趴在床上,甚至都不能翻身,有时和母亲一同前去探望,遇上医生替他换药的时刻,平日一直都保持自信的微笑,形象无比高大的那个人也会像感到腰痛的老爷爷一样连着吐出那几个字......
待到伤势好转,作为拯救城市的功臣他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国王的召见,并且决定为他的功绩给予相应的地位。
珀薇沙华与她的母亲也跟到了现场,一同见证了那个人获得伯爵身份的场景。
虽说至今仍然对那天的事记忆犹新,但也没详尽到能记住在场所有人员面孔的地步,只知道站在红毯两边的都是一堆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坐在父亲面前那张椅子上的是其中最伟大的人。
不知道他们究竟都做过什么事,当时为了拯救城市结果承受了数个月的痛苦,终于从中解放出来,理应受到所有人感谢的父亲却单膝跪在了他们中间。
其中一名瘦高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镶了金边的卷轴走到珀薇沙华的父亲面前,扯掉上面的绳子,微微抬着下巴,用一种高昂的强调朗读完了上面的内容,紧接着退让到一边,头上戴着金冠,身上披着红袍的男子才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剑,在父亲的双肩上很随意的点了几下。
年幼的珀薇沙华当时不理解这些动作的含义,只为拯救了城市的英雄要反过来向对方道谢的举动感到不解......
珀薇沙华的父亲作为村庄出身的平民勇者却因为功绩获得了相应的地位,这样的人在王都上层只占据极少一部分,文化平庸的他没有跟其他人一同商讨大事的权力......至少这是他听到的说法。
虽然还达不到跟其他人相同的高度,他还是确确实实的获得了一定的权力于金钱。
作为交换,他身为拥有强大实力的勇者也被套上了枷锁,成为伯爵也就意味着无法在拒绝来自王都的命令,从此只能前往他们吩咐的地点履行勇者的职责。
与自己最开始的期望似乎没有差距,拥有越大的能力越是应该担负起相应的责任,王都的做法也没有错......大概。
今后肯定要去更加危险的地区,对付更加危险的魔物吧?
要是能凭一个人的加入迎来和平,各位前辈也就不用耗费那么多的努力了,虽然也不能说毫无可能性......
还是将来某一日自己会迎来失败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至少......在那个瞬间想让自己深爱的人待在安全的场所。
“我说,难得有了这个条件,去南边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盖一栋豪宅怎么样?我小时候就有这个梦想了!”
他隐瞒了自己所有的想法,只讲自己的计划告诉给了妻女,四处奔波筛选建材与工匠,在南部的某处森林中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在上面完成了提供给那两个人的归属。
每当王都传来命令,都会有一队穿着铠甲的卫兵特地跨越几乎半个大陆前来通知,把铁栅栏门敲得啪啪作响,坐在屋内都能听见他们带着敬称大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来到他们的面前之后,定会有一个人拿出一个信封交到勇者的手上,里面简略的记载着需要前往的地点还有关于当地魔物的信息。
当勇者重新收拾好行李,她的妻子打算像以往一样跟出来的时候,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整个大门,脸上挂着笑容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次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和珀薇沙华就待在这里吧,我很快就回来。”
第一次兑现约定用了一个月,转头回顾似乎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他还是担心会被妻女抱怨一番,便带了一个摄像师一起回来,想要靠着拍一张照片来糊弄过去......
他的计划很成功,那一天......珀薇沙华在五天前过完10岁的生日,虽然过了喜欢埋怨人的年纪,合照的时候也好好的笑了出来,有时还是会撞见一个人待在房间内的她露出寂寞的表情。
其实她是希望自己的父亲也在场的,然而错过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补偿的方法......
对了,还没送她10岁的生日礼物,假如礼物带来的喜悦能超出她的预想,相等的空虚也将被填充吧?
思考的途中,勇者将目光放到了与自己女儿同名的植物上。
说起来,珀薇沙华开出的花很美来着?要是能在庭院里载满那种植物,等到雪白的花瓣开满整个庭院,自己的女儿也会为眼前的景象所感动才对。
现在自己拥有了伯爵的部分权力,金钱方面更是不成问题!
勇者用尽所有的渠道,终于托人往院子里运来了50颗珀薇沙华的幼苗,他往自己的脖子上挂上一条围巾,把手中的铁铲扛到肩膀上,还特地把女儿叫了过来,让她能亲眼看到这一幕。
“看好了!作为你的生日礼物,我要在整个院子里种满跟你同名的植物!”
他先是这样呐喊,超出寻常的干劲用铲子在地上挖起了土,把原本看上去还算整齐的庭院弄得凌乱不堪,待到天色即将暗去才种下了全部的幼苗。
然后经过一个月的努力......
“什......什么!”
明明先前放下那般豪言壮语,经过栽培珀薇沙华的幼苗却几乎全军覆没,本来对于种植就是个门外汉,还一次性在不适合的环境下栽种生长条件极其苛刻的植物,换剩下一颗尚未死去的枯黄幼苗就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
“竟然只剩一颗了......”
“爸爸?”
最关键的是,途中自己的女儿一直在旁边围观者所有的进程。
“这......咳咳!仔细一想开满整个庭院就显得太廉价了,好吃的东西总是吃不也就变得不好吃了嘛!跟这个是一个道理,所以我想留下一颗就够了。”
他搬出一堆怪异的道理向一名年仅10岁的少女辩解,看到她像这边投以似懂非懂的眼神,勇者更加坚定了让最后一颗珀薇沙华成活的决心。
他把剩下的肥料全部撒到那颗幼苗的周围,同时提升浇水的分量,可能这份胡来的热情感动了上天,那段时间的气温稳定在了利于珀薇沙华生长的数值,尽管算不上完美,在不知道何时会枯死的枝干上还是涌现出了一丝绿色的生机。
直到下次王都传来命令,勇者一共在妻女的身边生活了三个月,期间剩下的那一刻珀薇沙华从未有过干枯的迹象。
信上记录的内容比上次复杂,这次花费的时间大概会比上次要长,察觉到这点的勇者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叹了一口气。
“爸爸,你又要走了吗?”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女儿追了出来。
“算是吧!不过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跟上次一样......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他脸上挂着笑容,面不改色的对珀薇沙华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然后把信件重新塞回了信封。
“记得要乖乖的和妈妈一起看家哦?而且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下那棵树,别让爸爸的努力白费了。”
勇者尽可能不动摇的说出这番话,留下一个可靠的背影,挥舞着右手告别,乘上了前来迎接自己的马车。
按照预期的一样,战局比上次要混乱,唯一令人没预想到的是解决问题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解决纷争的时间总是比预期的要长,到底是因为人类抵抗的魔物也在逐渐进步?还是自己因为年龄的增长......又或许是受到遗留在后背上的那道伤疤,加上其他一系列的小伤痕堆积起来的结果,跟年轻时相比显得力不从心了呢?
再次回到那栋宅邸时,种植在庭院里的珀薇沙华长出了更多的绿叶,至少看上去不用像之前那样操心了。
而与它同名的女儿......似乎是学着母亲的样子开始留起了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