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学着春雪的样子，把筷子拿在手中，经验不足……外加使用的还不是惯用手，他展现出来的过程根本称不上顺利，虽然摆出了一个样子，手却一直在微微的发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去。
“没错，没错……然后用手指来控制，就可以把东西夹起来了。”
春雪开始用左手做示范，平常没怎么练习过，静止的时候还显得有模有样，开始夹东西还是会让人觉得不是很习惯，几根手指止不住的颤抖，不过当做教材已经足够了。
“你来试试看。”
他微笑着看向少年，那个小孩点了点头，用不同寻常的右手托住碗，模仿着几秒前印在脑海中的流程抬起手吧筷子摇摇晃晃的伸了进去……
然而结局没看到的圆满，别说熟练运用，还没有夹起东西的迹象筷子便直接从手中滑落。
毕竟是第一次，春雪大致预料到了可能会变成这样的结果，要说失算的话也只有没能在筷子落到地面上之前接住，必须去到河边用水清洗一遍才能再次送到少年手里。
“这次小心一点……”
提醒倒是提醒了…..如果单纯靠着几句话就能回避所有失败，大概谁都不用活的如此辛苦了。
少年不断重复着完全相同的失败，有了准备倒是能在下面接住掉落的物品，减少再度尝试需要的时间……
但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碗中的食物放凉后口感会下降，最关键的问题到那时少年将失去不得不使用筷子的理由。
要是他自己失去了继续练习的心情，产生“其实不管能否掌握都无所谓”的想法，之后腾出再多时间都没有用。
所以春雪转变了教导的方式。
“把手给我。”
仔细一想，这貌似还是两个人之间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或许跟自己数次把手泡到河流中有关，手掌交合的瞬间，触碰到部位传来了一阵暖流，反过来思考……他会觉得这名成年人的手很冰凉吧？
——手好小，真的是一个孩子。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心中还是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跟以前接触过的孩子却又不太一样，皮肤不及他们光滑，摸起来更像做尽粗活的成年人，右手则更加粗糙，上面覆盖的甚至都不是人类会拥有的皮肤。
“放松，今天特例，不要光顾着吃，最重要的是记住手中的感觉。”
帮助对方握住筷子，夹起食物，再送进嘴里……处理起来比自己单独用左手还要别扭，好在对方肯默默配合，总算是吃完了碗中的部分。
一切结束后，春雪感觉左右手的手指和手腕等部位都在不断的传来不同级别的酸痛，唯独心中涌现出了一股终于了却一件烦心事的畅快感。
他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长时间单膝跪在地面上，膝盖和腰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让人恨不得立刻放松一下筋骨。
“做得很好，不过下次还有类似的机会你就要靠自己努力了。”
此时暂且先把这些事扔到脑后……春雪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许多头发都纠缠在一起，触感绝对算不上舒适，先前的举动其实不一定能产生作用，假如现实真的如此那就只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嗯……”
不过，对方肯轻轻点头，再用一个简单的语气词做出答复……不禁又让人感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也无所谓了。
“谢谢，你肯答应我也算没白忙活，如果以后遇到了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其他的感情，少年快速的把手中的物品塞给春雪，扭过头朝着米诺牛跑去。
之后还要喂养那只在旁边抱怨了很久的史莱姆，感觉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吃完所有东西后，小蓝很干脆的趴在原地打起了呼噜，论享受悠闲时光大概没人能比得上它。
“差不多该收拾了。”
“需要我帮忙吗？”
凯洛特听到这句话，两腿一蹬直接离开了自从吃饱后就一直坐在上面休息的大石头。
“我一个人也没问题……不过有人肯帮忙或许会更轻松一点。”
“那就决定了，我该干什么？”
“嗯……总之先把我手里这些拿去洗了。”
春雪抬起叠在手中的木碗，示意让凯洛特接过去。
“没问题。”
凯洛特把东西接了过去，但是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继续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看不到一丝波动，像是在发呆。
“凯洛特先生？”
“啊？”
“怎么了？一直站在那里发呆……身体不舒服？”
“不，我一点事都没有！你看，身子硬朗得很！”
他突然慌张了起来，企图展现肌肉的途中手中的木碗全部掉到了地上。
“嘿嘿，抱歉，我搞砸了……”
随后凯洛特尴尬的笑了起来，弯下腰打算重新拾起掉落的物品。
“您没问题吧？要是不方便的话放着让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真的没事！你不用替我操心！”
辩解到一半，凯洛特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再次失踪，变得和最开始一样。
“其实啊……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倒也不是说想商量什么，只是看着刚才的你，觉得好厉害啊——而已，不禁就想对着你本人感叹几句。”
“凯洛特先生您才厉害吧？力气又大，又有胆量……相比之下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春雪苦笑着回应道。
“不对，像料理还有教导小孩什么的……你能做到的事我基本都做不到，所以我才觉得你很厉害，该怎么说呢……你听了可别生气哦？”
“嗯？”
“刚才的你不禁让我回想起了老妈。”
“啥？您……您是认真的？”
春雪皱起眉头，得到的评价让他满脑子都充满了问号。
“我没别的意思！而且这个其实是在夸你，虽然我忘记是谁说的了，不是有过这样一句话吗——老妈世界第一伟大……”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算了……就当是那样吧。”
凯洛特叹了一口气，明明收拾好了盘子却没有打算起身，而是直接坐了下去。
“真的……我觉得你很厉害，我费了那么大劲才跟那个小鬼搞好关系，你竟然如此简单就能做到，总感觉……有点不甘心啊。”
“简单什么的……我也竭尽全力了。”
“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挺游刃有余的。”
“只是看起来轻松而已。”
“是嘛。”
春雪阐述的都是真实感受，那名坐在地面上的勇者口头上听起来是认同了，脸上却是一副不肯相信的应付笑容。
“还有，说实话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不想回答倒也无所谓……为什么要特地教他筷子的使用方法，仅仅只是为了搞好关系？还是说有其他的目的？”
“唉？”春雪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这个……没有特别深层次的含义，只是我想让他尽可能多学会一点独自生活必须掌握的技巧，正好有机会，掌握一点技能总比什么都不会要好吧？发生意外的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点用场……什么的。”
“既然能想这么多，你果然很厉害。”
明明被称赞了，内心却完全不觉得高兴，只能感受到说谎产生的罪恶感，令人不禁想错开视线低下头。
“对了，你说我是不是也趁着机会去教他点东西会比较好？”
“比如什么？”
“挥剑的方法！与魔物的战斗方法！那个孩子体力挺好的，有成为一位优秀勇者的资质！”
“您打算教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打架吗……”春雪露出不安的眼神评论道。
“才不是打架！是正当的护身手段，生活在这种森林的深处，先不管那个温和的大个子，要是遇见直接袭击过来的魔物该怎么办？”
“逃跑？”
“也有跑不掉的情况！到了那时候就只能选择战斗了。”
现役勇者举起手很有精神的举起手呐喊道。
“要是让他学会太多危险的技巧，说不定会去袭击了不小心来到这附近的村民……”
“啊，听你一说好像……”
“请认真思考过后再做决定。” “他……他是个好孩子！不会去做那种事的！”
“虽然本质上不是坏孩子……但是您忘记我们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发生的事了吗？”
“呃……”
凯洛特露出汗颜的表情，短暂的沉思过后轻轻咳了两声。
“我知道您是出于好意，但是别忘了正确的思想引导。”
“你果然是老妈吧？”
“请别再提这件事了！”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嘛。”
“谈正事的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是是……”
两个人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着急了。
无法一直待在这里，在短暂的时间内能做到的事有限……谁都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却又拿不出可以解决根本问题的解决方案，任凭时间流逝……
尽可能不让自己停下来，拼尽全力陪在少年的身边去做认为正确的事，假如它们都没有任何意义，现在也只不过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犹豫着……收拾东西的途中，春雪偶然看见了一幕。
少年不知何时离开了米诺牛的身边，偷偷拿走了一双清洗好了的筷子。
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到被发现，把筷子像是宝贝一样抱在怀里，飞速的跑开了。
因为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被拿走了倒也不会发生大问题。
“喂！我们该回去了！明天再见。”
而且正好赶在太阳即将落山，不赶紧回到村庄便有可以招来大批村民搜索的时间点，凯洛特朝着米诺牛挥手打招呼，那只魔物得到信号后也开始摆头示意让少年跟过去。
“你拿着这种东西干什么？”
离得有点远，春雪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少年跑到米诺牛身边时从那只魔物口中说出来的话。
它也注意到了……注意到了长久跟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人类小孩偷走了另外两名人类带来物品的事实。
那个孩子似乎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不妥的举动，把头扭向一边，把木筷死死抱在怀中的手臂却没有放松的迹象。
“别在那磨磨蹭蹭的，不然就直接把你扔在这里了哦？”
口气听起来略微有些烦躁……不过米诺牛平常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表面上看少年的举动似乎并没有影响它的心情。
本身是魔物，拥有跟人类不同的道德观，连人类当事者都觉得不一定非要去追究，放在它的眼里可能连坏事都算不上。
少年起初还是一副担心挨骂的模样，在米诺牛扔下这番话开始朝着巢穴前进后又立刻跑着跟了过去。
肯定很担心被丢下吧？
明明身后有两名近期结交的关系还算要好的人类，他却连回头的念想都没有。
假如让他当场做出选择，根本没有被拿去比较的资格，但是……
那天，他当时正跟着凯洛特待在远处玩耍，收留了他、提供了遮风避雨的场所和食物、传授基本的生存技巧，作为家长抚养他到今天的魔物却说出了那番话……
——这附近不是有个人来的村庄嘛，我想你们大概也都是从那里来的吧。
最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春雪并没能察觉到对方接下来想要表达的内容，只是语气从未有过的平和。
结合先前说过的话……不禁让人觉得那肯定是经过无数次认真思考后才会说出口的请求。
先是小幅度点头，接着口头简短表明对方的猜想正确，到了现在都还让人觉得宛如前一秒的记忆一般清晰。
——我想让他到人类的村庄里生活。
与那名患有魔化症的少年见面后，头脑中并不是从未浮现出过类似的想法。
确实想象过，但这不是说实行就能实行的问题，直接强硬的将他待会村庄……尽管能想办法解释清楚，让所有人接受那只怪异的手臂，无法正常沟通……还有宛如魔物一般的举动都会让他受到差别对待。
在魔物身边生存已久，这样的他有能否接受正常人的生活？会不会想要逃回米诺牛身边？
万一……他甚至还伤害到了别人，被贴上“有害”的标签，至少在这片区域内会被当做魔物对待，身为勇者的凯洛特此时也只能站在村民那边。
需要担心的事过多，其中很大一部分都不得不看本人的想法……所以，虽然曾经有考虑过，从一只魔物……目前能算作是监护人的米诺牛口中听到这番话，春雪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以为才刚睁眼尚未完全清醒所以听错了，或者自己仍然处于梦境之中……
但是，凹凸不平的木板造成的不适，把手掌平放在草地上感受到的痒与刺手混杂在一起的感觉全部都在提醒眼前正是现实世界。
为了确认，再度开口询问得到的也是毫无疑惑的肯定回答。
然后，春雪将能想到的疑问经过简单整理后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对方……
当时到底是想要让米诺牛提出解决的建议，还是希望它发觉整个计划究竟有多少需要顾虑的地方，进而察觉难度改口，让自己能不掺和进去……连春雪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我不不知道该如何让他变得更像人类，这部分你们来想办法。
真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到底有没有认真思考过……不，或许正是认真思考过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至于让他离开我的身边，去到村庄生活，还能被所有人接受的方法……不是很简单嘛。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春雪依然感觉米诺牛相当狡猾。
——别忘了，我可是魔物，你们人类最——讨厌，大部分事情都可以直接不去追究原因赖在我们身上的魔物。
仅仅靠着短短的一句话中春雪便理解了米诺牛想要表达的内容，虽然理解了……却不能认同，不想去认同。
然而到了现在，还是没能想出更好的方法。
“你站在原地发什么呆啊？再不快点我们就没法在天黑前到达村庄了。”
从身后传来了凯洛特的声音，春雪转过头，那名勇者仗着力气大把大部分需要带回去的物品全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难道还在担心那个小鬼？”
“有点……”
“没事啦，明天还能继续见面，有什么事可以等到那时候再说。”
“说的也是。”
春雪晃了晃脑袋，希望能暂时不去想那些，带着装在行李袋里的小蓝跟了上去。
回到村庄，两人照常进入酒馆，得知消息后很快有几位村民涌了进来。
“今天森林里好像出现了烟，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第一位村民似乎是在前往农田除虫完毕归来的路上看到了中午在河边生火引发的痕迹，不止是他，当时在室外的人基本都看到了那一幕，幸好酒馆老板事先传出了“河流附近有危险魔物出没”的传闻，不然可能真有人前去查看。
“啊，你们说那个……那个其实是……”
“而且在烟雾消失一段时间后我好像还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有人补充这一句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做了数不尽的亏心事，感觉心脏随时都有可能会炸裂。
最后凯洛特拿出待在身边的木碗，跟所有人说今天跟着坐在旁边的白发少年一起去到河流附近埋伏，靠着树果和补到的鱼放在地面上作为诱饵，希望能把潜藏在森林中的魔物勾引出来。
烟是因为不小心掉进水里为了烘干衣服生了个火，叫声是因为成功遇到了森林中的魔物，告诉它们听到的应该是自己与魔物搏斗时发出的哀嚎声……
最终错过给予魔物最后一击的机会，让它逃向了森林的更深处，然后由于体力和时间原因无法深追，只能暂时返回。
对于一直都待在身边的人来说，凯洛特分成好几段编出来的故事跟现实相同的点寥寥可数，然而对于百分百详细讲述这一切的勇者的人来说，或许现实才更加让人难以相信。
又一次蒙混了过去……凯洛特因为在故事中与魔物搏斗的经历被人担心并且赞美了一番，春雪也被人称赞说敢于跟在旁边协助很有勇气。
靠着谎言带来的这一切……除了无言的痛苦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次真的到极限了，即使明天仍然能继续蒙混过关，也迟早会迎来暴露的一天，不能在继续这样下去……两个人心中都无比的清楚这一点。
心里清楚不能一直进行下去，次日两人却还依旧为了将谎言延续下去再度进入森林，来到了那栋木屋。
今天他们没有待在外面，或许是因为外面的阳光过于强烈，风相比昨天要微弱，外出不会比窝在用木头堆积而成的巢穴里舒适。
春雪走在凯洛特前面进入内部的时候，米诺牛将横躺在屋内，庞大的身体基本将空间分成两部分，除了上方以外变再也找不到其他通道。
而少年正面朝米诺牛……也就是背对着入口的位置，盘着腿坐在地面上，正用着什么轻轻敲打地面，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响声。
“又是你们啊……虽然我也大致预想到你们差不多该过来了。”
米诺牛懒散的打了声招呼。
“你好。”
“嗯？哟！今天气色也挺好的嘛。”
看到春雪点头问好，凯洛特这才联想到先前听到的叫声是在问候，笑着闯进了屋子。
“不过这里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难闻啊，哈哈……”
“你是特地来跟我吵架的吗？混蛋勇者！”
“我是不太明白，是不是这样你们才会觉得比较有家的感觉？”
他们单方面的交谈着，立刻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他先是有些惊讶的张开嘴，随后直接站了起来，赤着脚跑到了春雪目前。
“怎……怎么样？”
原本还以为是要来打招呼，春雪都做好了微笑着问候的准备，凑近后才发现对方手里拿着昨天“偷”走的筷子。
望向身后的地面，上面摆满了许多植物的茎，上面连着巨大的叶子，但是通体都失去了水分，至少肯定放在这里有些时间了。
而少年握在左手的筷子中间正夹着一片宽大的树叶，虽然称不上完美，手还是会发抖，跟昨天相比不知道进步了多少。
原来昨天做那种事是为了回来联系啊……意识到这点的春雪把手温柔的放到了少年头上。
“了不起，到了中午我再给你做昨天的东西吃。”
姑且是一种比较简单的表扬方式，少年看起来却不是很高兴。
他的脸上甚至没有浮现出一丝笑容，而是朝着这边伸出了怪异的右臂……
心里清楚这个孩子对自己大概没有恶意，身体还是本能性的往后退了一步，等反应过来后春雪发现那只手正轻轻的拽着自己的衣角。
“我想学其他东西。”
假如这名人类男孩突然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凯洛特肯定会当场因为惊讶叫出声来，但是却没有，转头确认时他还反过来询问被盯着看的原因。
他目前使用的是魔物的语言……不过这都不重要，关键是听到的内容。
经历了昨天的事，现在他主动提出要学习新东西，春雪最初就有这样的想法，期待着现实能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发现比想象中还要顺利还是兴奋道有些难以控制喜悦的情绪。
“可以吗？”
“嗯……当然。”春雪点了点头，“只要是我能教的……”
“他对你说话了？”
凯洛特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两个人正在交流的事实，开口询问后得到的是春雪点头确认的回复。
“我想做出和你一样的东西。”
“什么？”
“就是昨天……你用那个奇怪的东西做出来……然后给我吃的玩意……”
“你想学习料理？”
“嗯。”
回应时还做出了明显表示确定的肢体动作，在场的另外两个人类脸上都露出了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
“能告诉我理由吗？”
问起理由，他不愿意回答，把头扭向一边，抓紧衣角的手却不肯松开。
“虽然不是不行，但是想完全掌握需要很长时间的耐心练习，跟昨天的相比也要难很多，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轻声询问后，得到的回复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即使不说出口也能让人立刻明白对方的答复。
学习料理技巧的话……条件可以说是极其糟糕了，没有成套的器材，能搜集到的原材料也有限……
不管怎么说，烹饪需要用到火，过去自己练习的时候搞砸过好几次，幸好身边有教导自己的人帮忙处理，不然根本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的下场。
最重要的是安全，安全措施齐全的室内还好说，再这栋简陋的木制巢穴或者森林里练习，一个不小心便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附近比较适合当做练习地点的场所……也就只有河流边的石滩上了，那里出现点意外火势也不会快速蔓延，接近水源灭起火来也方便。
告知少年练习必须前往河边后，他立刻开始了行动……当然指的不是抢在所有人面前奔向河边，而是去拉米诺牛的胳膊。
“干嘛？”
少年的力气还不足以拖动米诺牛庞大的身躯，目前的举动只是在白白浪费力气。
本意是想带着米诺牛一起去，包括那只魔物自己都能领略少年无言的举动想要表达的含义，它却没有顺从的想法。
“想去的话你跟着那两个人类一起去不就行了嘛。”
米诺牛轻松的甩开少年的胳膊，再度以休闲的姿势躺了下来。
然而这位个子不高的小男孩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弃，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马上又扑了上去。
“你好烦啊......”
米诺牛出声表示不满，遗憾的是这并不能为它带来安宁。
“都跟你说我今天不想出去了！”
它用更大音量抗议的同时抬起手臂，少年紧抓不放，一度被抬离地面，不久后因为手臂力量支撑不住掉了下来。
接着又烦躁的从鼻孔中呼出大量白烟，干脆把身体转变了朝向，不先翻过米诺牛的身体便无法再拉到它的手臂......
这是一场耐心的经济，达到目的前都能沉住气的一方才有资格获得胜利，发现够不到手臂，少年便转为撕扯米诺牛背后的皮毛。
显然，忍耐方的耐心会比较容易被消磨殆尽。
“行了！别再扯了！我陪你去还不行吗！”
那时耳边响起的怒吼声与米诺牛起身时发出的震动，甚至让人担心被它搭建起来的建筑会不会因此直接倒塌。
作为忍受不住折磨却又动不了手的一方，米诺牛放弃抵抗，跟着来到了河边。
等到搜集食材的工作结束，正式由春雪接手时，凯洛特立刻放下了今天跟昨天的不同之处。
没有事先去清理手头唯一的铁锅，直到现在它都还被放置在一边，作为替代春雪从周围搜集来了大量长短相近的木棍，正在教导少年把鱼一条一条的串到上面。
米诺牛对此毫无兴趣，待在树荫底下叹着气观望，小蓝对成品略微有些期待，围绕这点燃的篝火为中心来回兴奋的绕圈，感到好奇走过来询问的只有凯洛特。
“他说想跟你学做菜，应该指得是昨天那种吧？”
“昨天那种做法需要用刀，对于他来说还太早了，而且对调味和时间把控的要求高，中途可能还要加水什么的......”
“所以干脆教如何烤鱼？”
“‘烧烤是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尽管不是很健康，学会之后至少不会把自己饿死’以前教我的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那个人真有够现实的啊！不过确实很简单，连我都会做......”
“不过调整火候和总体时间，对其他方面确实也有所帮助。”
把鱼串好，放在火边等待最佳回收时机......对于小孩来说也很轻松，假如只有自己一人，找到食材并且能找到火源便足以充饥。
然而少年的第一个成品......是一坨焦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