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送爽、春暖花开,往冬的雪已全然化去,不留一丝痕迹。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本来约好了和余音还有林芝一起去郊外踏青的,出门的时候却不小心撞到了妹妹。
“你这个家伙,是故意撞过来的吧,真恶心!”妹妹鄙夷地看着我,不断拍拭刚才被我碰到的地方。
明明是自己着急地冲过来没注意到我,才撞上的,我的妹妹真是蛮不讲理。当初擅自去动我的电脑,大概是看到了我的浏览历史“怎么死亡不让心脏受到损害”、“死亡后多久血液还能作输血用”,又联想到她雪姐姐的事,以为我会死,所以乖巧了那么一段时间。小雪离开后,她对我的态度比我们和解以前还要恶劣。
“因为要维护‘妹妹的威严’”,她是这么说的。我们和解的契机,是妹妹告诉我,我是她爸爸妈妈领养的,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后来我去验血型的时候,顺便弄到了妹妹的血液样本,一起送检了。结果我和妹妹,都是RH阴性O型血。这种血型虽然不是最罕见的那种,但这种血型的人数也只比那种最罕见的血型人数多两倍而已。我和小雪血型相同可以理解为巧合、缘分,我和妹妹血型也相同,却能证明我和她是亲兄妹。
谎言被拆穿的妹妹,因为当时的情况,老实地坦白了是喜欢我想和我结婚,而亲兄妹不能结婚,所以才撒谎说我是被爸爸妈妈领养的,和她没有血缘。因为这种谎言很容易就会被拆穿,所以我认为妹妹没有撒这种谎的必要,傻傻地相信了,还被瞒了那么长时间。我不会去向父母求证,也不会和妹妹去验DNA,如果不是那天我心血来潮,我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仅仅是被骗还好,可是万一妹妹诱惑我,让我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光是想想,我就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严厉地斥责了妹妹一番,然后她对我就是现在这副态度了。因为妹妹要维护她的威严,“哥哥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了。
我知道,妹妹会这样对我,除了我戳破了她的谎言、对她严厉说教之外,还在生着我的气。那一天她哭着恳求我不要离开她,可是我在她睡着之后,还是离开了。她醒来后发现我不在,肯定非常哀恸、非常绝望吧。如果那天李希还有叔叔阿姨没有阻止我,我和妹妹现在真的是天人永隔了,她会生我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想到这,我就愧疚不已,不只是对她,还有对爸爸妈妈以及所有重视我的人。固然为了小雪我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可是我却没有顾及其他人的感受。我死掉了没有意识没什么所谓,悲伤和痛苦全部扔给了活着的人。哪怕是为了关爱着我的人,我也必须更加珍惜自己不可,就算是为了小雪,以后我也得幸福地活下去。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妹妹早已不理我,“蹬蹬”地踩着楼梯去到二楼她自己的房间。我正想收敛心神,准备好赴约,在楼梯最下层台阶的阴影中,我发现了一本书。刚才妹妹怀里似乎就抱着一摞书的样子,这是撞到我的时候掉下来的吗?我捡起来,看了一眼书名,然后拨通了林芝的电话:
“喂喂,是林芝么,你现在在哪儿呢?”
话筒里传来林芝有些愤怒的声音:“老师,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我们两个人去野外约会么,为什么老师还没过来,那家伙倒是来了啊!?”
“什么‘野外约会’,是踏青好不好,你那么一讲感觉好下-流……把免提打开吧!”
“前辈,莫非你是想搞个双重约会结果把各自约定的地点弄混了?”
“老师,是这样的吗?我看错你了!”
她们现在的样子我可以清晰地想见,要是过去了,等待我的肯定是最残酷的酷刑,而且,我还有话和妹妹说……“是这样的,你们两个一直关系不好对吧,说实话我不想看到那样。所以,我故意把你们两个都约出去,让你们两个一起去踏青,培养感情。一定要好好照我说的去做哦,拍很多两人亲密的照片给我看,我会给你们两人一人一个奖励哦!”
““什么奖励?””
“你们都可以向我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怎么样?”
“好吧!”
“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地和她‘亲密’一下。”
挂掉电话,我又拨通了赵言妍的电话,可是接听的,却是吴玲玲。
“洪枫么,你猜猜言妍把你的号码存为什么,啊啊,真大胆呢,没想到言妍是这么看你的!”
“就只是‘枫同学’吧,我有看过她手机的,别唬我了!”我当初也想知道言妍把我的号码存为什么,所以很偶然的机会,我翻了一下她的手机。不是什么“男朋友”,更不是什么“亲爱的”,就只是普普通通的“枫同学”而已。不过她手机的桌面还有待机画面都是我的照片。
“嘁,真无聊!找言妍有事么,我们在外面呢,她帮我去买饮料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们的近况而已,玲玲的腿现在差不多痊愈了吧?”
“嗯!现在不靠拐杖都能走一段路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康复吧,虽然走路还是会有点跛,更不能跳舞就是了。”
听得出玲玲有些失落,我安慰道:“别灰心,玲玲的美丽只会因此增彩,而不会有任何的失色。玲玲的特长也不止跳舞这一项,玲玲那么聪明,做什么都会很出众的!”
“才不用你安慰!对了,我已经转学到了你和言妍的学校,只要我这边一康复,就能去上学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很期待哦!”
“你……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只要我好了,就答应我一个要求的……”
嗯?有这回事吗?大概有吧,只是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总之现在不能否定:“嗯……不过太过分的不行哦!”
“好,那就当我一万年的奴隶吧!”
“这要求哪里不过分了,简直是惨绝人寰了好不好!?一天,最多一天!”
“一百年!”
“两天,不能再多了!”
“十年!”
“三天,超过三天,那个‘许愿石’就会因为许了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而爆掉了!”
“真小气!那好吧,就三天,不过……可以把一半的时间让给言妍吗?”
“嗯……”她们还真是好姐妹呢,“那就先这么说了,我还有点事,晚点再联系,拜拜!”
“拜拜!”
收好手机,我擦干额头上的冷汗,深呼吸了一下,平复心情。
走到二楼,妹妹的房间,我轻轻地敲着妹妹的房门。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最初,我就是这样站在这里,和妹妹的关系也从此慢慢缓和,之后才有全部的故事。短短数月,我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然后,敲门变成了拍门,妹妹还是不理我。就在我想用脚踹时,妹妹打开门,皱着眉头瞪着我。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先让我进去吧。”
妹妹没有说话,转身走进房间,拉过一只熊娃娃抱在胸前坐在她自己的床上。
我把书扔给她:“这是你掉的吧?《哥哥观察日记8》,非常有人气的小说,都出到第八本了,作者是‘红缨’。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没想到我的妹妹还是个人气的小说家,难怪她说给我的那张卡里有很多钱,版税都是打进那张卡的吧。
妹妹把书放到书桌上,撇了撇嘴,还是没有说话。
“妹妹这么厉害,作为哥哥我本该高兴才对。可是,我刚才翻开看了看,没想到小说内容那么糟糕!其中居然还有我的隐私,所以那天你才说那卡里的钱有我的一半对吧?”
妹妹依旧不说话,把脸移到了熊娃娃后面,不敢看我。
“你说,你兄控是不是受到了不良信息影响,然后自我暗示……”
“才不是!”妹妹把熊娃娃扔到一边,一脸倔强地看着我,“我从小就喜欢哥哥了,所以才会去看那些东西。后来,无法抑制感情,才会去自己动手写的……”
我叹了一口气,坐到妹妹的旁边,把手放到她的头上,轻轻抚摸:“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作为你的哥哥,要告诉你一些常识而已。妹妹喜欢我我很高兴,可是超过了是不行的,因为兄妹是不能结婚的。”
“我知道的!而且哥哥心里只有雪姐姐对吧?我只是想待在哥哥身边,那样就够了。不过在雪姐姐回来之前,‘哥哥女朋友’的身份,就交由我保管了。”
“好吧……”
“叮咚!”楼下响起了门铃声,我看了妹妹一眼,跑到楼下。
来的是杨月,她撞到我的怀里,搂着我说:“亲爱的,想我了吗?”
“我不知道你又在筹划什么,不过你必须要记住,百合是不能结婚的。”大概又是以我为跳板,达到和小樱在一起的目的吧,这两个小女孩还真是……
“哼,不理你了,我去找樱子玩!”
我笑了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轻轻转动右手无名指的戒指。那是在小雪离开前一天,我和她交换的对戒,另一只戴在小雪的右手无名指上。
“小雪,我会努力幸福地活下去的,会一直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奇迹与你的降临!”
青春与恋爱的祸乱,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我曾经不很期待它的开始,而现在,却希望它能再稍微、多持续一会儿……(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