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真没想到，这比赛居然还会把大家以这么一个浪漫的方式送上场，啊哈？”
斜垂在天边的暖阳把她的温柔和眷恋洒在了几乎只看得见落叶的柏油路上，无论是被盲目刷涂的林荫道，亦或是安置在行人道拐角边的凹面镜，还是根本没有注明交通线路的崭新车站，都像是专门为某言情小说中的描写所设计的一般。
而宋鸿昕和苍泽越，则坐在能冲淡油腻阳光的玻璃阳棚下，吃烤肉。
配菜是一块蘑菇，若干培根，主菜则是抹了蛋清液的肋排。
和苍泽越一起坐在被他用符文能源点燃的竹炭边。
再咽下一块肉片的时候，脸上突然显现出了一股怪异的表情。
“我们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造现实世界里只吃了馒头咸菜维生素含片和钙片吧？”
“你能不能闭嘴，宋鸿昕。”
在报名时间截止到目视到眼前林荫道的这段时间里，时间好像眨眼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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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行事难道不是更安全么？”
虽然不知道宋鸿昕这个参加过旧比赛的人到底天天在计划着些什么，但是毕竟是在虚拟世界中较为合拍的朋友，苍泽越还是有些想相信宋鸿昕的。
但是那时看着吊儿郎当坐在自家地毯上一脸漠不关心的宋鸿昕，苍泽越心中突然就对这种随心所欲拆散抱团战术的人感到不悦。
苍泽越分不清刺激自己的是那种故弄弦虚还是无从解释的孤单危机，总之他的语气带刺，裹挟在疑问句中直直地扎向地板上的男孩。
然而回过神才发现宋鸿昕那种略含失望感的眼神正在毫无目的地盯着他被阴影特效隐藏起来的面庞，稍许，宋鸿昕梳理了一下从鬓角旁垂下来的发丝，又将带着“无所谓了”的目光瞥向苍的虚拟义体勉勉强强可以被称作为“脸”的地方。
“你觉得这个报名看的是分数，剩下的就是玩家对抗了，然后抱团才好是吧。”
宋鸿昕保持着微妙的笑容，脸上仿佛要有太阳一般的油光射出来。
下一句：“你错了，苍泽越。”
“总之~？”
唇舌还在本能地品味着肋排和培根混合地美妙味道，耳道中挤入的公车引擎声还有宋鸿昕特意拉长的嗓音，都将苍泽越从视距拉长之中的回忆梦境之中拽了回来。
“你该走了，苍泽越？”
“为什么我先走？！”
黑袍法师上下抖动着自己的特效面罩，法袍都起了一层褶皱，像是炸毛的动物。
“你看看烤盘。”
被发丝半遮住的黑色瞳目简单向下飘飘。
苍泽看看自己紧挨着的临时烤盘。
岩盘中央不知道何时被焦糊的酱汁画上了一道细细的线，一边是宋鸿昕还未细嚼慢咽完的大堆烤肉，自己这边却只剩下两片焦糊的蘑菇和培根了。
再昂起头，欲又对着焦黄的落叶发呆之时。
一辆看起来什么人也没有的公交车停在两人面前。
迎面扇来一阵不亚于竹炭热浪的腥风。
“饱食度没有回复满么？”
宋鸿昕像只仓鼠一样顾着腮帮子，面对这第一班来特意接玩家走的公交车，他也得开始快点吃。
苍泽越看着正在贪婪吸允骨头的宋鸿昕，只是默默说了一声：“饱了。”
“那我走了？”
“一路顺风，再见~”
少年就这么迈向那个常理之中的公交车上车口。
小心地踏上阶梯后抬头，才能略带着惊讶的发现——这个公交车上的驾驶座，真的是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系着晴天娃娃的红绳垂钓在半开着的通风窗附近，应该算是司机了吧。
呵。
宋鸿昕环视一下车内，略带犹豫地瞟过车外还在冒烟的碳火堆，将视点停留在了公交车的最后方。
最终坐上，公交车的发动机发出一阵像是不小心吸进了枫叶一样的声音。
宋鸿昕盯着玻璃车窗后半透明的自己望着。
终于还是决定把戴在头顶的鸭舌帽摘取下来，呼出物品栏……把那顶提供不了多少加成的东西塞回去。
轰隆隆。
公车的引擎默默的运作，视界中枫叶的颜色黏连成片，开始随之退却。
除却半枯萎而又美丽的植物外，真正称得上是有生机的事物，似乎只有自己一个。
轮胎碾过落叶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也渐渐的可以从发动机的嘈杂中分拣出自身关节的声音。
偶尔扭头朝着车后窗的光景望去。
苍泽越独自叹气。
车辆却在此刻驶入狭长漆黑的甬道，久而久之就只有半圆形的光点在视野中不断遥远了。
恐怕另外一个人也会看到类似的场景吧。
宋鸿昕心里嘀咕着，无聊地在长长后车座椅上伸平了身体，任凭自己的刀具在不远处的过道中打滚。
苍泽越闭上眼，许久又睁开眼睛确定自己的视界中没有什么其他的提升出现，然后又闭上眼，开始打起了瞌睡。
渐渐地。
流经车体的空气逐渐变冷，苍泽越不由得裹紧了法袍。
宋鸿昕则是突然在后座上打了一个哆嗦，捡回自己的刀，又重新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用视线刺探慢慢将车体吞噬的黑暗。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在除了来自于另一个活体的震颤之外……
什么都感受不到的情况下。
任何光明都足以令人感到安心。
苍泽越溶解于阴影中的瞳目，在那时燃起了一丝橙红色的焰光。
指尖燃起的小小火苗悄悄地支流被设置在视界上方的MP值，然而这也让他更好的注意到了林立的座位靠背后，某些不可能被察觉到的区域。
宋鸿昕关掉视界中浮现的物品栏，放弃掉从哪些培根库存里寻找什么照明物的想法。
只能闭上眼睛想办法自己向更深层的地方逃离。
偶尔却在一次睁眼中寻找到了新的光源。
那种莹白色的光带，随着公车并不慢的速度在视界的连帧中出现。
少年转睛就可以注视着那些出现频次越来越高的弧线，他们每每都要被车床与车窗的分隔板与橡胶封条截断若干次。
直到那些分隔中夹杂着有似人体的部分，一束光也终于在隧道尽头显现出来，包围了他们。
光线涌入在黑暗中徘徊许久的瞳帘，刺痛了蜷缩在其中的灵魂。
宋鸿昕只得一直本能性地用双手遮住眼眶，但是却又极力地想要让自己克服虚拟的不适感，总想要确认自身第一时间都在发生什么。
似乎都是阳光明媚地，隧道前通至后的出口。
被挡住的溢泪目珠，倒映着相同的影子。
睁眼间，那个人正身隐在木壁前，看着自己。
衣摆和长发都在末端溶解于同一团迷雾中
“哈——！”
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不明生物面前露出沉睡这种毫无防备的状态，半个身子还泡在困意里的宋鸿昕几乎是毫无防备地就大声吸进一口凉气。
尽管那只是一瞬间的应激反应，但是还是会让因此清醒更多的人本身在之后暴露出后悔失态的反应。
最明显地体现就是……
少年在略带有刺痛感的原木层上，小胫柔缠，翻了一个身，视点被离心力甩在了无限的平面，随着不坚定内心的缩放而开始游移。
在零九柒看来，宋鸿昕似乎并没有仔细观察一下她自己的表情，幽灵因此微微点了一下头，小幅度的动作又牵动着所有飘散开来的头发，当然这一切也是隐秘地，并未被少年察觉丝毫的情况下进行。
她似乎想笑，然而又忍住了。
一阵银烟以及其熟悉的质感从视界周边流过，虚幻的双腿似乎支撑着零九柒到达了室外木阶的样子。
宋鸿昕这才感觉到某种可以让他感到安心的东西从另一个人的行为之中被归还而来……紧接着就可以闭上眼睛……
不对！
蹬蹬蹬蹬蹬。
山涧飞泉，少年从木屋之中跳了出来。
终于还是用双手勾住倒数横梁下的老竹子，垂到了地上。
不知道它者故意走出室外的行为是不是在试图提醒宋鸿昕什么，但是他总算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某个香料被他制成了熏肉料，扔进了一处烧窑的炭火里。
人物的气力值流光而又在喘息之间得到补充，错过了牛排的最佳烹饪时间的家庭厨师，大概也会像他这样拽着一身的狼狈奔跑。
“只是味道变差，或许属性的加成是不会衰退的。”少年自我安慰一般想着。
然而他却看见零玖柒看守在那个临时筑成的窑洞前守着，在他终于发现她的时候还露出了十分迷茫的表情……在宋鸿昕看来那样的反应绝对是故意的。
少年用来扎紧宽松运动裤口的粗绳已经在跑动中半松开，身上沾着各种各样的植物碎屑。
虽然他很想快速找个树枝扑进去去把封窑中的功能食物钓出来，但是最终……
少年还是故作镇静地向前走着，抽出放置于物品栏中的刀。
只有一个细节在零九柒的眼中被看的很清楚。
宋鸿昕在缓缓向她走来的时候，左腿腕处的扎带掉了。
——
“我帮你捡回来了。”
“咚。”
山涧飞泉最后的蓄流处，坐落在那样小石塘上。
简装木屋的内部，宋鸿昕低头用细小的金属工具轮番摆弄着像是中世纪骑士铠某个部分的胫甲和铁质护手。
几个充满了科技感的压缩包装物被放置在木桌表面，呈现出与这整个世界都不协调的外表。
宋鸿昕用螺丝刀微微修理着的物件，是存在于某束投影中，位于那些压缩包装其上的虚拟物件。
因为才刚刚沉浸于调试工作不久，宋鸿昕察觉到身边又开始有人在叫他的时候，立马就显现出一股烦躁的样子。
几乎是把对于工作繁琐的浮躁同时发泄到了交流处理上，总之当零九柒把一小彩绳递到他跟前的时候，并没有收到更多来自于少年的夸张反应。
带着体温的人手在自己虚幻的掌心之间狠挠了一把，那段彩绳就不见了。
许久，零九柒似坐似倚地飘在靠墙的角落，盯着强行把他自身的精神挤压进义体维修的宋鸿昕。
“今天怎么想着做熏肉了？”
“怎么了，你饱腹不够了？”
宋鸿昕像是略不在意一般说着，抬手就把物品栏从空气中扯了出来，最后把刚刚整修完的扁平方块塞了进去。
“幽鬼义体不用这些所谓食物的东西，再说了，能让你花大经历准备的东西，我也不会随便要求你给我点什么的，那是什么功能性食料吧？”
宋鸿昕察觉到零玖柒似乎在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有关于赛前准备的事情上来，似乎只是起了稍许警惕心理，但是眼神一转好像又觉得没有什么需要他自身在意的，便只是叹了口气。
少年整理栏装物品的动作变的稍微缓和了下来。
在指端最圆润的地方离开荧蓝色的手臂时，宋鸿昕整条裸露的右臂都被覆上荧蓝色的颗粒物，但是它们终究只是在视觉中呈现耀眼的亮度而已。
有点困难地用重组中的手臂给他的身体换了一个姿势，零九柒才发现宋鸿昕的左腿此时也在重组。
又是不对称的义体设计……
“没……只是感兴趣所以就照着一些游戏教程做了个熏炉，遇到需要持久属性交换的情况才用得到吃刚才那块肉……所以其实你要到时候要再向我要也没关系的……说起这个……”
少年似乎完全没在意对方在注视着自己刚刚更新的义体，只是用较快的语速传达了一段简短的意思。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当做朋友闲聊一般的语气，而是真正下定了决心要去向着对方协商一些比较关键的话题，这是零九柒视野中的宋鸿昕在一个抬眉间通过眼神暴露给她的信息。
“你想说什么？”
在她给予回应时，少年还将自身的目光转向了周边荧蓝颗粒已经散去的手脚。
零九柒也在不经意间被引导着注意着那些宋鸿昕新更替出来的义体部分。
然而事实则没有让旁观者收获到更多感官上的新意。
宋鸿昕终究只是动动有些金属逆鳞生长出来的手臂，脸上稍闪过有些诡异的表情，就开始回答零九柒的反问。
“实际上……你应该也知道我开始做大量的赛前准备了。我刚才其实想跟你说的是关于我们分工的问题。”
宋鸿昕在短暂观察零九柒没有丝毫变化的面庞之后，还是将双眼的主要注视转移到了长出金属的鳞片的右手上。
“……在遇到我之前，零九柒，你有没有去报名？”
“我没报名这种问题？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幽灵女子似乎显现出很不悦的表情，于此同时来自于异常义体的异常眼神还锁定着少年的面庞本身。
宋鸿昕自然而然地就顺着某种本能扭过了头去，暂时不再去看她。
“其实，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这些话还挺违反常理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既然你有作为这种样子直接出现在我身边的能力，就也能代表你可以随时监视我吧。”
宋鸿昕靠在坚实的木壁上，摆出和幽灵少女一样的姿势，区别也只不过摊开的手掌里紧紧抓着的一个老旧面饰而已，稍有剔透的表面也正好被板缝中折出的波光照耀，窄薄的边沿在皮肤上划来划去，内心争斗激烈的表象。
他停了下来，瞥了两眼零九柒，像是在期盼对方会做出什么他期望之中的动作。
但是她没有，依旧保持着沉默的样子，诉说着沉默的原则。
“好吧……”甩甩手中用来挠痒痒的金属面罩，宋鸿昕最终还是忍不住启齿了：“其实之前咱们之间交谈的时候，我有提过我拉队友的事情，但是我现在想一想，因为我能考虑到并拉扯的人并不多，所以我打算在之后的海选中让他去别的队伍。”
“你在明示我你也可以搞小动作？”
幽灵的面庞仿佛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本能性变得像个人类的样子，零九柒突然便开始尝试比较明显地暗示她自身的底线到底所处在什么位置。
她突然露出了愤怒的一面，将自身充满死气与审视的眼神送到了少年的身前，然而少年只能从那大到离谱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模模糊糊好似是在惊恐的脸，这样的行为让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感觉到零九柒身上散发着足以将皮肤冻伤的寒气，想着要做什么表达自身的不适，但是最终只是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幽灵最终还是缩回了她最先开始蔓延的位置，模仿那些她印象中的人类病人，轻轻咳了声嗓子。
“咳咳。”
“啊，和一个表情做的像是Bug的游戏角色说话的感觉很难受知道么……那我继续说。”宋鸿昕又抱起膝盖，回到那个能令他轻松的样子：“其实我是联系我刚才提出的那两点之后再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是你的意思是我想得寸进尺的那般控制你，这样让我特别特别……总之，按照我报名的所见所闻，我觉得这一届比赛的海选阶段应该会采用很多筛选机制，毕竟第一批报名者的入选条件实在是太简单了，一旦装备分数达到了那个地方就可以通过报名审核，，我只感觉这个城市几乎有一半的人只要愿意参加就可以入选？”
“你的意思是，你找的人再加上我，分散开来就可以混入人群中收集更多的信息？”
零九柒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模仿宋鸿昕的样子，望向天花板，有阳光照射在皮肤上却没有显现出明暗分明的样子来，那似乎是一种别样的调侃。
“是的，所以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了，零九柒，随时可以跟踪我并且篡改一些小程序的你要是想要跟我出现在同一个队伍中不是很简单么？所以说，我其实并不能帮你做选择啦~”
幽灵在少年做出耸肩的行为时悄然将目瞳转向了少年，咬住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许久不放，却又悄悄恢复到正常的位置。
“我会考虑的。”
生冷的皮革在捂住双眼的时候不小心粘到了眼皮，宋鸿昕有些后悔把那个皮革手套在自己生长着金属鳞片的右手上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自己因为某种强光的闪现而不能认清对方的存在，然而那边已经赖着自己不需要人类应激反应早已认清了他。
在照耀着的温暖阳光下，那个人的肌肤还是像上次见到的一样几近寒冰质感的白皙。
嘲讽一般将几根被风压理乱的银发绕至寒冰直感的尖端，精灵耳的末梢，阳光溶解进细小的绒毛，连带着整个人的身体形成浅薄的光晕。
“所以你在下车之后能把那块看起来很好吃的烤肉分给我点？”
“……你看到了啊……”
——
“哈……不会吧？”
因为双目对光明的适应性并未被黑暗冲刷完全，苍泽越在一睁眼的时候就能看清那充盈着光线公车内室，以及窗外的景象。
那种遍地涂满枫叶颜色的感觉依旧，车辆落叶稍有些稀薄的山间旋路下行。车窗前有岩石与参差的红叶交替略过，突然显出的空缺让苍泽越得以在一瞬间看清山脉下的景色。
那好像是另外一座山。
但是在那瞬时记忆中拼凑起“山”这一概念的。
似乎掺杂进了其他违反常理的东西。
好像是一颗，极为巨大的树。
在这较高海拔的山间路上望去，记忆中刷涂视界上方的，是同时溶解在天空与海洋里的淡蓝色。
简直就像来自于童话世界中的釉彩，本该是平原，建筑着人类城镇或者是铺上毛绒绿毯的地方，却被那颗巨大植物的四处生长的根占据着。
只有少量的植被在根与根的空洞间冒了出来，却不幸没能染上那般灿金色的色彩。
所有被根系缠绕地方都无私地将它们与生俱来的魔力通过根系输送给参天的宠儿。
一颗大山一般大小的枫树，矗立在天地间，那姿态反而使它更像是一颗种子而不是一颗大树。
落叶就如一文不值的灰尘一样从它身上洒落下来。
“一种病态。”
银灰色的瞳孔被扑朔的睫毛分割， 那些只有看上去美丽的记忆存储也被扔进回收站搅碎。
零玖柒倚在半敞的车窗边，任凭挤进来的气流将自己的发丝打乱，炫目的阳光顺着扬起的发丝刮下一抹亮影，在侧颜周边的光晕中形成飞白。
似乎听到身边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而且似乎是个跟自己一样坐在车后座的少年，零玖柒慢慢扭过了头，眼神在终于梳理开的发丝后毫无阻拦地转达着一股蔑视的情感。
宋鸿昕坐在同样是最后一排座位的地方，他手中短刀的刀柄还在塑料座椅上不安地蹭着，整个人正在用一种嫌弃的表情看着他。
“你为什么非得跟着我……”
“喂！”
零玖柒本就打算什么也不说，就当宋鸿昕打算吐出更多抱怨的话时，似乎是由十分自信的人打出的招呼——一阵友好的女声传了过来。
宋鸿昕是在第一时间就循声望去；零玖柒则是稍后才将自己的坐姿端正了些，然而这一切都被宋鸿昕看在了眼中。
在焦距顺次拉长的视界中，那个模糊的人型最终被聚合为一身着铠甲的女子。
和白漆面上的金色纹饰一样，简单扎攥的金色卷发自然地流泻在立体五官的周边，将微妙地不太富有战士形态的瘦弱脖颈隐藏起了稍许。
比起说富有热情，那位女性更加的是透出一股领导阶级的压迫感，所谓的招呼就好像是说服之前的礼貌性语句一样。
“你们也是从那个车站来的？”
“是啊……”
宋鸿昕一脸无所适从，脑袋一缩，束着头发的发辫顶在了后背所倚靠的靠垫上，眼前的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方式总不是能让他感觉更加的舒服。
“车站？我也是啊，是不是一个铺满枫叶的公交车站？”
然而另一个人却在此时做出了顺从的样子。
零玖柒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副姿态，举止言投间已经俨然把她自己当做是一位懵懂无知的天真少女。
细糯的五指交叉抱在胸口前，铺照在面庞的阳光让淡色瞳孔中流露的期待神情变得像是溶解在了空气中一般虚无缥缈。
“真是个好演员，不过这样很多事情就能交给她去处理了吧。”
目睹突然变成空壳的银发少女，宋鸿昕在心中窃想着。
然而这时候，也有一双眼睛偷偷移出了驾驶座旁的挡板。
苍泽越在接触到那番美景后其实稍有恍惚，稍后才有些被动的去观察公车内的景象。
然而就在那时候他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眼神。
鬼祟的眼神只是稍微在驾驶座附近冒了一个头出来，似乎是在察觉到苍泽越已经注意到它之后就重新缩回了挡板后。
那是一个人。
或者说其他的……怪物？
碍于法袍的遮拦，苍泽越并不能通过双眼触碰到的些许细节回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个什么。
内心瞬间就生起想要踱步过去一探究竟的欲望。
所以少年站了起来，想要挤出自身所处的排座，却在下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双腿碰到了其他人的身体。
“嘶……”
不免的倒吸一口冷气，尽管公车的引擎还在缓缓进行着，转身确认自己到底碰到的是什么样的物件时，嘲笑声也传了过来。
那是另外两个和他一起坐在公车后排的女孩。
“你知道公交车里突然出现一个浑身罩着黑布的人有多么可怕……啊！”
女性在看到苍泽越的脸时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苍泽越的手伸进了脸部的那块特效阴影里，挠挠自己的脸，让阴影外的人能确实地听到那一阵来自于人类肌肤的声音。
“我的脸是不是真的有点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