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乌云散去了,月光披洒窗沿。

我醒了过来,望见这月光,不由得想起那夜在火车上的光景。

数数日子,也过去了七八年之久,我自然是已经看的淡了。

那本手札摊开在床的一角。

我的床靠在窗边,微微风起,札记哗啦啦的翻过。

其他同事都已经睡了,我有些烦躁,睡不着了,索性就下了床,顺手拿过手札,我就再修订一些内容吧。

东云找到我的时候,大概是去年年末,他一直背对着我,我只知道他扎着马尾辫,多少有些邋遢,套着件灰色的外套。

他的声音很独特,不男不女的调调。

随后他给了我联系方式,说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给我报酬。

我问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他说是机密。

我自从遇到苏少陵他们仨之后,对于这种不太正常的事已经产生了抗性,我看他对我没有恶意,还对我一介草民的人生感兴趣,那告诉他也无妨,我也乐于多一个朋友。

索性我也把三人组与我青梅竹马的故事也写给了他。

春节的时候,我回了老家,除了和家人朋友碰面之外,我特地约了她一次。

当然不是我的青梅竹马,我和她已然诀别,她甚至在街上都没有认出我。

一是为了这篇手札,二是为了和她叙叙旧。

果然,她如我最初印象中预测的那样平步青云,现在从国外回来了。

现在的她已经是剑桥的研究生,正在申请耶鲁的连读。

她的专业很厉害,是和文学相关的内容,在学术圈也小有名气。

我们两人的书简也没有断过,这些近况我都小有了解。

我直截了当的打开话题说起当年我们三人之间的故事,当然也还有他的近况。

她仍然是完美的样子,没有一丝瑕疵。

只是从童花头换成了长直发,也画了淡妆。

“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真的很渣。”

这就是当时我们的对话,她很冷静。

或许这也是时间的力量,她也感谢过他,不过感谢完毕,那也就到此为止。

“请告诉我你的真实?”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反问:“什么真实?”

我不太清楚他对于她是怎么想的,只记得他又一次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他似乎是多喝了点酒,边哭边说,估计脑子不太清醒。

那时候我只是听他说完,挂了他的电话。

其实就在我和她在初中相处的时候,我就从班上的女生们听来一些风言风语。

按照我的性格,我根本不会在意,更何况我还有其他朋友追过她,更是不会去多考虑了。

只是现在想想,无风不起浪。

和她聊完之后,我请她吃了顿晚餐,随后就分别了。

之后我又去和其他朋友见了几面,也干脆问了问他们对于她的看法。

“你说她啊,大概还是很可爱吧。”

“是啊,可以说一直很萌?”

“很有礼貌,她发型变了吗?”

“她和杨最后怎么了?”

我一一给他们解答,之后我没有和他们去酒吧喝酒,而是直接打道回府。

我顺着翠湖边回家,我记得我高中一个师姐在这附近开了家咖啡馆,本来准备去坐坐,到那儿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搬家走人了,连窗台上的花花草草全都收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这位文学少女似乎忘记了应该给我发个消息,告诉我新的店面地址。

不过我也和人家没那么熟,既然不说也就算了。

我望着这条早就面目全非的街道,顺着回到大路上,继续朝家里走去。

我们的青春到底有没有问题?

或许我永远也不会有答案,因为我们都已不是过去的样子,我无从考证这一切。

就像那观星者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他必须回到现实,面对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继续仰望别人的光辉。

就算他愿意,整个世界也不会有光愿意让他仰望。

我那天晚上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家中,想起这本手札,于是就开始慢慢的书写我的过去。

其实也挺不错的,我想。

至少还有人愿意关心我的生活,我的人生,我的世界。

下一次我或许应该让东云给我一点稿酬,我就依靠写作为生吧。

既然她是文学专业,她说不定可以写出完美的故事来。

她总是这样完美,或许这就是她的真实吧。

那么,这样的她,是真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