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发这场奇迹的少年和少女身处在谁都无法介入的空间。
他们的意识脱离了躯壳,被置于另一个界度。
他们以第三者的角度观察「绘世仪式」的进行,看到被油墨碰触到空凝固起来,化成白色碎片飘散于空中。
目击到这尤如神迹的人民展现了笑容,那是怀有希望的笑容。
彷佛感染到他们的快乐似地,飞儿和莫罗互相对望后,笑开来了。
「谢谢你,把你的梦想交给了我。」
彷佛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少女绽放出甜蜜而幸福的笑靥,那是少年给予她的。
「不过是个非常渺小的梦想,很快就会消失吧,而我……会成为空,还是好害怕,我会把妳、把托雷、紫纫、紫兰他们通通忘记,变成不曾存在过。」
飞儿双手捧起莫罗的脸颊,他略带稚拙的脸庞有着恐惧,但她以包容的视线扫抚他,用双眸捉住对方每一个轮廓,为了把这一刻深植于自己的内心。
她仍然憎恨世界,因为世界的存在,悲剧才会发生,但是她的内心有什么改变了。
因为世界的存在,才能和最重要的人相遇吧,这是他教会她的。
因为世界的存在,她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
因为世界的存在,理解他人的喜悦才能产生。
因为世界的存在――
所以她要保护这个世界,保护有他存在的世界。
是他把她的憎恨转化为爱。
是他成为了她的希望。
她要保护这份希望。
所以呢。
飞儿把脸凑近莫罗,直接而干净地吻上他。
莫罗感到愕然,整个人僵住地任由她摆布。
在吐息间,他感到她以舌头把什么传递给他,正当他回复意识时,她却抽起身子,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用担心的,莫罗,你失去的梦想就让我还给你吧,虽然只得一半,但这样你就不会成为空了。」
「妳把梦想给我?」
「『她』说用我一半的梦想可以使你不用变成空,只有你才能阻止『那个人』的行动,所以她也会帮手的。」
「……那妳会怎样?」
飞儿没有回答,扬起一抺温柔而悲哀的微笑,莫罗明白这抺笑容的意味,激动地说:「我……我不要!我已经失去了托雷,假如连飞儿都不在……我无法想象这样的世界啊!」
「不,莫罗,你必须要留下来,只有你才能挽救这个世界,为了会因和你相遇而得到幸福的人,你必须继续留下来。」
「只得半个梦想的人怎样挽救世界!而且没有妳的世界我才──」
「笨蛋!笨蛋!笨蛋!你这爱装酷的大笨蛋!除了我之外,你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事吗?」
「重要的事……」
「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和『她』相遇的,然后你就能获得新的梦想。」飞儿别过脸,凝望遥远的彼方,「因为梦想永远不会消失的。」
「妳说什么?『她』又是谁……我不管!我只要飞儿在!」
「己经没有时间了,莫罗,请记住一件事。」
这就是飞儿最后所说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呢,是没有神唷。」
※
浮世之间,有名少年伫立于中央,仰首望向浮在半空的巨大画作,里头描绘着一名少女的笑颜,在画中少女被无数色颜鲜艳的花朵包围,率性的她以裙摆箩住大量鲜花,展现灿烂笑容。
少年变成熟了,下巴呈现瘦削的轮廓,两颊往内微凹,脱下了名为稚拙的外壳,以极大的代价换取了这次的成长。
他仰首专法凝望那幅画。
画中的少女是他最重要的人,在一个月前消失于这个世界,少年曾为此而感到伤心欲绝,可是不知不觉间,那份伤痛被内心的空洞磨蚀,吞噬了他的情感,只留下淡淡的悲哀在他的金眸浮现。
彷佛失去了悲哀和欢笑的能力,少年的情绪变得平板。
「你在这里。」
少年回首,留有长辫的黑发男子昂首站在正门前,男子边上前边说:「已经四时了,你还没吃午饭,早上又只喝了两口牛奶,你想节食还是想自杀?」
对于男子的质问,少年没有响应,别过头,仰望巨大的油画,金眸只余下一份木然,以单调的声音轻问:「为什么不得不牺牲?这就是神给我们的答案吗?」
「……只有继续画下去才能找到答案,在这之前,你只有不停绘画,倾力把梦想画出来。」
「但我已经失去了绘画的能力。」少年审视双手,外表依旧洁白无暇,但内里却变得虚无,「我无法再画下去了,我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画……」
紫纫皱眉,眼前仅十五岁的少年已经失去了无数重要的东西,但还没能摆脱压在他肩上的命运,而自己则是把那重担加于这名少年身上的罪人。
为了改变这个世界,他必须要辅助这名少年。
「莫罗•甘迪•拉普拉斯。」紫纫严肃地叫唤少年的全名,「你是否希望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迷茫的莫罗把视线由双手移向紫纫,想从他的表情打探出什么却看不出端倪。
――飞儿最后所说的话,究竟昭示怎样的秘密?
――叫皮欸尔的人又是谁?
――要怎么做才能取回颜色?
无数的问题袭向莫罗脑内,最后只余下其中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要如何才能改变这个世界,才能让人得到幸福呢?
金发飘扬,别在他左耳的银炼耳环摇曳晃动,折射从透明天幕射进来的光芒,绽放出金光,金眸在变得瘦削的两颊上显得更大,但此时一道黯淡而微弱的火焰萌起。
接连失去了两名重要的人、背负巨大重担、身为救世者一族,同时是掌管世界命脉的组织画廊最高领导人――莫罗•甘迪•拉普拉斯为了不再失去,为了改变世界的颜色,只余下一半梦想的他请求紫纫。
「请告诉我,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