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荡荡的古旧别墅中,一个身上带着好几把武器的男人正偷偷摸摸的移动着着。
他的胸前有着好几把放在刀鞘中的匕首,腰间则挂着一把漆黑的小口径手枪,上面早就装好了消音器,保险栓也已经解除了。
虽然给自己加持过隐身术,但并不会隔音术的他依旧轻手轻脚的前进着,他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人,因为一旦闹出什么动静,麻烦的是他自己。
当然,他也没有必要太过急忙,因为他早就摸过这里的底,毕竟一星期前他就开始在附近偷偷侦查这屋子的状况了。
本来这里还有一个麻烦的保镖,但是却在两天前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小鬼头。
虽然也考虑过那小鬼会不会有威胁性而谨慎的静待了一整天,不过用望远镜观察得到的结果很明显,他毫无任何威胁性。
一天到晚在这里做家务的他大概是新请来的保姆吧?唯一有些可疑的地方只有女孩去上学后,他就会突然从屋子里消失不见这点。
没有看到他从大门离开,那么他应该是在屋子里某个外面观察不到的角落呆着吧。没关系,这无伤大雅,而且为了防止那个小鬼有什么问题,男人还特意和同伴分开前进了。
目标的房间他早就一清二楚,实际上他入侵的窗户是离得比较远的那个,从更近位置入侵的同伴有可能早就得手了,就算遇到那个小鬼,只要同伴能缠住他,自己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达成目的。
这么想着的男人脚步不禁稍微轻快了一些,而就在他将要转入拐角时,一阵突然出现的声音却把它吓得半死。
“这么晚了还趁着月色前来拜访,你还真是有雅致啊。”
吓了一跳的男人刚想有动作,却被一个物体先一步勒住了脖子。
那是一条胳膊,明明刚才还是都没有的前方,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一条胳膊,至于原因为何,正在用同一种魔法的他很清楚那是什么把戏。
一般来说,隐身术是只能蒙蔽普通人的眼睛的。毕竟对元素十分敏感的魔法师们,能清晰的感知到空间中光元素的不正常分布。
所以,对方为什么能发现自己,这点很容易解释。但是为什么,自己却发现不了对方呢?
男人无法理解这点,不,应该说有些害怕去理解。
因为这种情况只有一种答案能说得通,那就是对方作为魔法师的实力远高于自己。只有这样,对方才能轻易的扰乱自己对他身边元素的感知,从而使他不会被发现。
因为背对着胳膊的主人,所以并不能看到对方的脸,但从声音来判断,应该就是两天前才来的小鬼头没错。
“先说好,不要打扰到正在睡觉的人。毕竟我今天可因为睡觉的问题被她好好的算计了一次啊。”
显得很从容的男声就在身后发出,那小鬼头显然很精通战斗,因为被他勒住脖子自己连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而且就算排除这点不谈他也很明白,这个距离下和远强于自己的魔法师交手会是什么后果。
——只要他想,对方随时可以终结自己的生命。
“我觉得你应该很明白轻举妄动会是什么下场吧?但是我还是再说一遍好了,老实点,明白吗?”
对方在用听起来很轻松的声音命令着自己,就如同在拉家常一般的口吻让男人有些窝火,但他还是顺着少年的意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看起来很满意的少年稍稍松了些对男人脖子的力道,而男人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他迅速的让一直僵在腰旁边的右手摸向腰带,熟练的将腰间的消音手枪从腰带上扯了下来。
——去死吧小鬼!为你的自大与轻敌付出代价吧!!
在内心怒号着的男人将手枪猛的指向身后。他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老练的赏金猎人,怎么能容忍这种小鬼对自己这么猖狂!
猛地按下扳机,咆哮的子弹就这么贯穿那个令人火大的小鬼——他本来是这么预计的。
可是在他手指晃动的前一瞬间,他的手便向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手中的枪也被对方夺入手中。
“唔唔——!”
只能勉强发出一点声音的男人闷哼一声,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扭曲着。他的右手也完全的失掉了力气,大概不是脱臼就是骨折了吧。
少年不紧不慢的将枪缓缓举起,抵到了男人背部的心口处,他哈啊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当中充满了无奈的感觉。
“都让你老实点了,你看,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吗?”
但男人并没有放弃,他还有留有后手。
而且那小鬼在这里耗了这么久,自己的同伴应该早就得手了,既然目的达到了那就怎样都好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如何脱身而已了。想到这里的男人强忍疼痛集中精神,将空气中的雷元素迅速的集中了起来。
电光和火花突兀的出现在男人的周围,随着噼啪的爆裂声,一道紫色的电流就这么在男人背后三寸左右的地方奔走起来。
因为精神力对魔法的控制,男人并不担心电流会误伤自己,反倒是那小鬼肯定被电的无法动作了吧,证据就是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已经完全的放松开了。
“你知道吗?”
“?!”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男人便被少年的突然开口吓了个半死,他急忙向前翻出好几米,然后迅速的回过身来。
——果然是那个小鬼!一张微笑的脸映入自己的视界,那小鬼仅仅是前伸着右掌,自己刚才发出的电流就如同相斥的磁铁一般,完全无法前进分毫。
“每当人觉得自己得手的时候,却往往是人因大意而最致命的时候。”
那不一会便消散到空气之中的电光让男人瞪大了眼睛,本来还以为他只是个有点强的小鬼罢了。但这一幕,让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面前的小鬼到底有多么恐怖。
不是用魔法,而是仅仅用手就挡下了自己的电击,男人完全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赶忙用自己还能动的左手抽出一把匕首,他面朝少年慢慢后退着,知道自己毫无胜算的男人,此时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而少年的下一句话,更是将他打进了深渊。
“要是让我给我的说辞举个例子的话……嗯,就好比你以为你那已经得手的同伴,却早已被我解决掉扔出窗外了。”
“你说——唔?!”
刚想大声质问对方什么的男人却突然被某样东西抓住了脖子,而不远处的小鬼却只是将右手向前虚抓着而已,但仅仅是这样,男人面前空气便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般,死死抓住了他的脖子。
“别喊啊。我说过了吧,让你安静点。”
少年将右手缓缓抬高,而随着少年的动作,男人也被从地面抓了起来,就这么被抓着脖子悬在半空之中。
“你……是怎么……”
被抓着脖子的男人只能勉强从脖子中挤出几个字来,他尝试着用匕首砍向抓着自己的手掌,却刀刃发现完全切不进分毫。
“怎么?你是问我怎么发现有烦人的苍蝇在附近嗡嗡叫的?”
少年缓缓的走进男人,他左手把玩着手枪,右手也放了下来,但男人却依旧被举在半空之中。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土。”
什么?那家伙说土?我们明明……
不解的男人因为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在内心思考着原因,但早他一步的,少年说出了答案。
“土太松了。我曾问过委托人有没有动过院子里的土,她却明确的告诉我没有。那么,便是其他的人因为什么原因动了这些土。但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耸了耸肩的少年将左手慢慢举起,用消音手枪瞄准了男人的头部,
“不……不……!”
瞬间慌了手脚的男人激烈的挣扎起来,就连手上的匕首都因没拿稳而落在地上,但被一阵风轻轻托住的匕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毫不在乎的少年依旧笑着,仿佛在欣赏他的惨状一般。
“很简单,像瓦兰姆这样多雨的城市空气十分潮湿,于是,带有水份的土地便很容易印上明显的鞋印。莫名其妙翻动院内的泥土,而且翻得还不是很深,那么,除了掩盖脚印以外我想不到第二个答案。”
随意的将枪旋转了一圈,放下了手臂的亚兰特熟练的将弹夹从手枪中取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突然出现了一个没有见过的人,我刚来的头一天你们出于警惕,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但到了第二天,闲不住的你们终于还是出手了。本来你们要是不来的话,我倒也没打算做什么来着。”
看对方突然放下枪的男人不再挣扎,但他的内心却依旧充满恐惧,惊恐的瞪着亚兰特的两只眼睛,就仿佛连眼珠都能瞪出来一般。
“因为这里是城里,杀人的善后太麻烦了,所以高兴吧,至少你还是能活着离开的。”
“唔……你……”
被抓着脖子的男人因为缺氧而渐渐失去了力气,就连意识也渐渐模糊,他身后的窗户突然被打开,而抓着他的手掌也将他向窗户推去。
“我叫亚兰特,履行者亚兰特。”
就这么飞到了窗户外面的男人因为严重缺氧,就连判断这里的高度的能力都没有了,他现在只想让这只空气手掌赶紧放开,好让他能重获自由。
“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至少要让你留一只胳膊在这里。”
男人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看见的是少年那无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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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关上了窗户的亚兰特上下拍了两下手,随后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他转过身,双手叉腰看向走廊尽头的房间。
“别躲在门背后了,既然醒了就出来吧,已经没有危险啦。”
…………
空气沉寂了两秒之后,最先响起的是门被打开的吱吖声,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只有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走廊之上提供了些许照明,也因此,整个走廊如同披了一层薄纱一般,朦胧而又梦幻。
穿着睡衣的蕾雅从门背后缓缓走出,她的脸红扑扑的,双手交叉垂在身前,有些难为情的看了亚兰特一眼。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偷看的……”
“从你凑到门口的一开始,我说你胆子还真够大的。”
亚兰特天生就对空间有着一种奇异的感知力,这使他对周围的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所以早在蕾雅贴在门前的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
“呜……那个……”
蕾雅扭扭捏捏的低下头去,就好像想说些什么又不好说出来一样,嘴里呜啊呜啊的。
“怎么了,被吓到了吗?”
有些奇怪的问着蕾雅,亚兰特将兜里的手枪向里压了压后快步走向了她,他可不想让蕾雅因为这个被吓的睡不着觉,明天又来找自己的麻烦。
“你刚才……”
“我没把他杀掉,放心好了。”
表情有些古怪的亚兰特耸了耸肩,以为蕾雅在担心人命的他先一步做出了回答,但是蕾雅却突然抬起了头,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个不重要啦!……不,那个是很重要没错……不过我想问的是……是……”
突然将视线晃向一旁,还没有坚定两秒的蕾雅又一次支支吾吾起来。
“是?”
亚兰特也不着急,他歪了歪脖子,静静的等待蕾雅组织好语言。
“是……是……是魔法啦!你刚刚把那个人举起来的时候,是不是用了魔法!”
终于再次鼓起勇气的蕾雅闭着眼睛将话说了出来,显然是用了很大的勇气。
不敢说就别说啊……真是的。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亚兰特沉默了两秒后才缓缓张口。
“……你白痴吗?都什么年代了,在这种科学社会还有人会信魔法存在吗?”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
被突然大叫起来的蕾雅吓了一跳,亚兰特有些惊讶的看向对方。而蕾雅也正直视着自己,她的目光中充满着什么决意,却又像快要哭出来,亚兰特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眼神是什么意味。
“你怎么——”
“求求你,教教我吧!”
“诶?等等——你到底怎么了啊?!”
蕾雅突然间跪在了地上,亚兰特被她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一步,随后立刻上前一步想拉她起来的亚兰特,却因为不敢太用力而怎么也拉不起不肯起来的蕾雅。
“求求你……求求你了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啦!你先站起来好不好,你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帮你的啊!”
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情况的亚兰特总觉得这种场面太过异常,以前倒是有人向自己下跪求饶过,但他却从未见过自己的委托者跟自己下跪过。
不,跟委托者无关,像蕾雅这种活泼的少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没有烦恼的小兔子一样。老实说,就连她今天的莫名消沉亚兰特都是第一次看见。
这样的人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下跪?亚兰特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
“……真的?”
“真的啦真的!你这样搞得我很为难啊!”
“……我知道了,对不起…………”
终于听话站起来的蕾雅轻声说了句抱歉,而终于松了口气的亚兰特直视着她那张挂着泪珠的眼睛。
“……我先回答你的问题好了,我刚才确实是用了魔法没错。但是,你到底为什么想学魔法?”
“因为……因为我想学会些不得了的东西!”
渐渐停止了哭泣的蕾雅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可能是因为又没了刚才的气势,她有些不安的缩了缩脖子。
“就因为这个向我下跪?”
“呜……我没有说谎啦!”
“……是吗,就当是这样好了。那么第二个问题……”
不愿意说就算了,亚兰特并没有追问蕾雅。但亚兰特也很明白,“没有说谎”和“说出真相”,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为什么刚刚你看起来不是很敢问我的样子?一般来说,只要跑过来很惊讶的说‘哇你难道会魔法啊,好厉害’不就可以了吗?”
亚兰特学着蕾雅的表情和口吻,装模作样的示范给蕾雅看。但本来想逗蕾雅笑的他却没有得到什么成果,蕾雅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因为……上一次我就发现了,你用魔法救了我的时候。”
“果然吗……”
垂下头叹了口气,亚兰特有些无力的回忆着之前的事情。
那是上一次被基诺斯博士委托的时候,来暗杀他的猎兵气急败坏的将目标转向蕾雅时,无计可施的亚兰特只能用最隐蔽的风系法术吹飞了那位猎兵。
当时就觉得被发现了的亚兰特,在事后却没有得到蕾雅的任何追问,本来还以为成功瞒下来了的他现在才发现,那只不过是蕾雅闭口不言罢了。
“你明明用了魔法,却特意不和任何人说,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吧……但是我真的很想学,所以还是忍不住……”
双手用力的抓着衣服的下摆,蕾雅慢慢的将头低了下去,却又因为亚兰特的一句话猛地抬了起来。
“那么,这也是你委托我的真实目的吧?”
“诶——?……被、被发现了吗,是这样没错。”
蕾雅的肩膀耷拉了下去,被看破了自己的目的之后,她反而感到轻松了一些。
毕竟早在一开始,亚兰特就对她过于兴奋的反应产生了疑问,现在只要联想到一起,那就很容易说得通了。
“那么,我就先来告诉你,一般情况下魔法师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吧……这也是我的老师教我的呢。”
当提到“老师”两个字时,蕾雅发现亚兰特的表情突然变得温柔了一些,但随后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本来的话,是没有这些问题的,毕竟历史也好传说也好,不是好多国王身边都会有什么御用巫师一类的存在吗,还有女巫之类的,其实上笼统的来讲,这些都是魔法师。”
“……”
没有说话的蕾雅只是听诺兰特单方面的说着,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已经不再那么伤心了。
“但是后来,随着新型宗教的兴起,异端审判,魔女狩猎,许许多多的人们开始因为受到蛊惑而开始围攻魔法师……虽说蛊惑他们的也大多是魔法师吧。只不过他们的魔法被称为神迹,而异教徒的魔法则被称为了巫术而已。”
亚兰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自己的老师讲这句话时是什么表情。
“诶?好过分……”
被故事完全吸引住的蕾雅终于忘记了悲伤,她开始对亚兰特的故事做出回应,这让看她消沉了一天的亚兰特不免有些高兴。
“是啊,就是很过分没错,即便是现在的故事中,也依旧会说他们使用的是邪恶的巫术。也是从那段时间开始,大部分魔法师选择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毕竟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魔法师渐渐淡出了人类的视线,魔法也逐渐被人当做了传说。但是,如你所见。”
霹啪——!
亚兰特将右手手掌朝上伸到了蕾雅面前,下一瞬间,一个球形的电流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啊!……好厉害!”
被吓了一跳的蕾雅兴奋地看着亚兰特的手心,而在她将头凑过去之前,亚兰特便将手合了起来,电流也随之消散。
很危险的——这样说着的亚兰特无视了不满的蕾雅,继续向下讲述着历史。
“魔法师确确实实依旧存在。虽说魔女狩猎已经不会再次出现,但是早已将他们遗忘了的人类,是不可能突然接受他们的出现的,所以,魔法师依旧选择了继续隐蔽下去,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可以用魔法偷偷做一些隐蔽的事而不被发现。第二、防止异端审判的再次出现。”
“再次出现……?”
蕾雅呢喃的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的歪了歪头。
“没错,毕竟是被追杀了几百年。一个不小心就会有灭顶之灾的魔法师们会这么警惕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嗯……的确呢,是污蔑他们的人太过分了。”
看到蕾雅低下头思考后仿佛理解了的样子,亚兰特有些玩味的笑了笑,随后向前一步缩短了二人的距离。
“所以,一般来说,如今当魔法师遇到了发现自己真实身份的人之后,往往有两种解决方法。”
“诶?哪两种?”
楞了一下的蕾雅歪着头看向亚兰特,同时惊讶于两人距离过近的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在那之前,她的手却突然被亚兰特一把抓住。
“吓——?!你你你你要干嘛啦?!”
吓了一跳的蕾雅急忙向往回缩手,而亚兰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松开了手,这让一个没站稳的蕾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别紧张,我只是测试一下你有没用魔法师的天赋而已。这也是我说的第一种解决方法,将对方变成和自己相同的立场,也就是让对方也成为魔法师。”
“测试……诶诶?!那结果呢?我可以使用魔法吗?”
本来还想跟亚兰特发火的蕾雅听到这句话之后一下蹦了起来,连生气都忘掉了的她焦急的询问着结果。而亚兰特完全没有一丝犹豫,事不关己般的将事实说了出来。
“没用,完全没有,你体内就连一丝魔力都不存在。”
“……诶?不会……吧。”
听到这个事实后,蕾雅有些发神般的愣住了,刚刚站起来的她又仿佛失掉了力气一般坐了下去。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魔法师这种存在本来就是万里不挑一的。而且这还不是重点哦,重点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二种解决方法。”
“……诶?第二……种?”
陷入低落状态的蕾雅只是将头抬起看着亚兰特,她有些不安的缩了缩身体。
“是啊,第二种方法就是——将对方置于死地。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不是吗?”
“……诶?”
被亚兰特的话所震撼,蕾雅的眼神呆呆的看着前方,愣了两秒之后,他浑身发抖的看着亚兰特。
“你要……杀了我吗?”
她声音颤抖的十分厉害,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说呢?”
反过来将问题丢给对方,亚兰特又缓缓上前走了一步,他将兜里的消音枪取了出来并拉动了套筒。
“骗人……的吧?……失败契约上可是——”
“——失败契约执不执行是我的事吧?死人可不会说话,也不会监督我哦。”
蕾雅好不容易想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就这么轻易地被亚兰特折断了,他将手枪缓缓指向蕾雅,确实的瞄准了蕾雅的心脏。
“不、不要、不要啊——!!!”
大声尖叫的蕾雅试图引起周围别墅中邻居们的注意,她一边叫着,一边不停地向后移动着身子,而亚兰特的枪口却始终跟着她的心脏。
“放心吧,我早就施加过隔音术了,即便你叫得再大声,也不可能有半个人听到的。”
“不……求求你……不要!”
终于退到墙边无路可退的蕾雅浑身颤抖着祈求着亚兰特,被吓得流出眼泪的她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安啦安啦,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不会痛的。”
亚兰特的嘴角勾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讲手指贴上扳机,然后缓缓的下压。
“呜——!”
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的蕾雅将自己紧紧地抱了起来,她现在能做到的只有闭着眼睛去无视死亡的接近,好让自己不那么恐惧。
“那么,请去死吧。”
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亚兰特将扳机一扣到底。
“砰!”
“——!!!”
…………
…………
寂静,完全的寂静,紧紧抱着自己发抖的蕾雅在听到亚兰特怪异的说了一声“碰”之后,便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但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死亡也没有像预期的一样到来。
于是不知所措的蕾雅缓缓的抬起了头,在哪里站着的亚兰特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这把枪可是连弹夹都没装,不会打得出子弹的啦。”
“诶?”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的蕾雅,只是呆呆的用自己布满泪水的脸看向亚兰特。
“好了,亲爱的蕾雅小姐,你刚才有什么感觉呢?或者我问的直白一些,濒临死亡的感觉如何呢?”
随意的将枪塞进口袋,亚兰特慢慢地走到了窗户边上。
“……诶?”
“说不出话也没关系,我可是经历过好几次那种感觉的,所以我很能理解这种感受——那种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和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语气轻松地说着这些话,亚兰特将窗户推开,吹入的冷风拂过额头,这让蕾雅稍微清醒了一些。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大概正在因为自己做什么都不行而消沉着吧?学习不好,不会做家务,就连唯一寄予希望的魔法都被告知‘学不会’,这让本就消沉的你更加失落……我说的没错吧?”
“……”
蕾雅渐渐的从恍惚中被拉入现实,她沉默了,又或是说,默认了。
“那么,对比一下又如何呢?拿你刚刚品尝到的濒临死亡的感受和你那奢华的烦恼对比一下,你感觉如何呢?”
“……我…………”
“没有必要回答我。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还活着的事实罢了。而只要你活着,你就可以继续去磨炼那些自己不擅长的事情直到自己熟练为止……但是如果你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而这一刻,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你知道吗?”
亚兰特将窗户再次关了起来,他的语调依旧那么轻松淡然,但蕾雅此时却有着说不出的沉重感。
“你的烦恼,其实相当奢侈哦,大小姐。”
转过身去的亚兰特侧过头看向蕾雅,他只留下了这句话和瘫坐在地上的蕾雅,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