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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沉的乌云压着天空,雨水一滴滴地打在泥泞的桥面上。拥挤的人群在桥中央挤作一团,几乎是脚与脚叠在一起,但没有人为这种小事去争吵。在巨大的恐惧面前岌岌可危的秩序就像等待着最后一根稻草将骆驼压倒。

  “列队,准备战斗!”

  “长矛手!伯明翰,长矛手挡在最前面!”

  “(敌人)太多了!”

  “盾牌,举起盾牌!”命令怒吼而出。箭矢的梭影仿佛雨水般从天而降,密集的打在桥中央士兵们的盾牌上。那小小的盾牌似乎变得更小了,随即和它的持有者一起倒在泥水中将桥染出一抹血红。

  三次箭雨过后,桥两端敌人方阵中接连传来进攻的号角,黑色的敌潮从桥的两端夹拍着大桥中央的帝国兵团。在这拥挤的桥面上,彼此陌生的人们挥剑砍杀着对方,单单地只是因为命令,还是说只是为了快一手砍翻对方让自己活下去——何等的可悲呢。

  空中的夜莺冷眼注视着一切,终于将视野锁定在了一个人类青年的身上。透过夜莺的视野,潜藏的野兽开始了行动。

  在清河大桥上,帝国兵团已被冲乱队形全军乱作一团,几个卫兵死死的将他们年轻的主人护在身后,那青年仿佛断线的木偶般,失神地任由他人拉扯摆布。

  对这个年轻人来说,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不论是突然出现的敌人,还是擦过脸庞的箭矢,生命消失的速度何等的快呢。这笼罩战场的死亡气息扼住了他的咽喉,鲜血的味道令他难以呼吸。

  这混乱而且嘈杂的战场充斥着痛苦的呻吟和恶毒的咒骂。

  “办不到么……快啊,快啊……我办不到,我办不到!”青年失神地看着眼前倒下的卫兵,任由他用神术刺激同伴的心脏,那卫兵终究还是死去。“办不到……”少年颓废的低下了头,漠视着同伴的血溅到脸上“谁来……谁来帮帮我……”

  “保护大人,保护大人!”卫队长将青年拽到身后急退两步,敌人的短刀‘噌!’的一声划过他的胸甲,不由得细想卫队长后退的同时顺势砍翻那个潜行逼近的刺客。队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不张大嘴巴就接不上下一口气。

  “不要慌乱卡斯特队长,带上你的人我们冲出去,艾鲁……哇!”骑在马上的百夫长召集着部下,却成了敌人狙击的目标被一箭射中了喉咙怪叫着从马上摔下。被勒住缰绳的战马嘶鸣着跃起,跳了两步随后失去平衡重重的压住了旁边的卡斯特。

  被压倒的卡斯特大叫着继续挥舞他的长剑,还想给眼前的敌人再来一下,但是一蓬又一蓬的血花伴随着刺入体腔的长矛盛开在他的胸口“你们这帮杂碎……”卫队长含糊地涌着血沫,朦胧中那个必须保护好的人不见了——“神呐!你抛弃我们了么?”

  -2-

  

  “没有哦,

  如果未曾眷顾,何来抛弃之词?

  如果未蒙拣选,为何我等降生于世?

  胜者并非神的子民,死者岂是作恶之徒?

  罪恶伏于圣者的门槛!恐惧惊扰勇士的马蹄。

  造物者击打刚强的人,折断他们的臂膀。

  而我降服在您羽翼的隐蔽下。”

  黑色的‘野兽’蹲伏于清河大桥耸天的雕像上俯览着人类的厮杀,仿佛在欣赏着愚者的舞蹈。放眼望去在桥的两端是黑压压无穷无尽的敌人。

  在这沉寂的战场呐喊声是那样的虚无,冷清的夕阳穿过天角的乌云映红了士兵盔甲上的锈斑,,士兵握在手中的长矛泛起寒光,机械一样重复着刺入、拔出……

  -3-

  结束了……

  死亡的臭味引来一群乌鸦在天空中飞绕,仿佛嘲笑着太阳的沉没,他们呱呱乱舞在这尸海之上。雨水拍打着狼藉的战场和着红色的泥浆被一脚踩得飞溅。

  黑甲的士兵们游荡在狼藉的战场,他们搜刮着战利品,偶尔遇见生还者也会大发慈悲的补上最后一刀。仿佛没有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他们之中的一个被跑过的战马撞个踉跄,一屁股跌在红泥里再也站不起身。

  “父亲,没找到!”那骑兵勒住马洪亮的报告道,他的声音打破了这默契般的沉寂,不禁让行尸般游荡的士兵们抬头仰望这个耀眼的年轻人。

  被这样地注视,这令他窘红了脸颊,但这并不能掩盖他眼神中的喜悦,一把怪异的匕首理所当然的被他紧紧地攥在勒住缰绳的手中。这是我战绩的开端——他是这么坚信着。

  “继续找!詹姆,继续找。”将军铁青着脸,究竟是什么宝贝让这个蠢儿子爱不释手?但没时间顾及了,尸首中没有那个本该去死的人。“找到他杀光所有人!”艾文卡怒骂着一脚踢向那些没用的猎犬。

  但这么大的雨哪里还有气味呢?士兵们抱怨咒骂着行动起来,他们挨个将一个被腐蚀的银板放在猎犬嘴前,让他们的伙伴拼命的嗅着气味,然后撒开链子再一次开始搜索。

  而那群埋伏者没有注意到,那只夜莺夹杂在群鸦中,默默地注视着一切,只等他们离开,随后展翅飞进森林最深处的山洞中。它落在一块岩石上弹跳几下,似乎适应了这阴暗的光线,展翅扑腾到主人的手上,啄食着鸟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