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中枢塔直穿昏暗的天空,让那遮天蔽日的阴云环绕在自己的周身。

 而凯洛焦虑得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狠狠得盯着安置在自己面前的生命感应器—它上面的心电图已经化作了没有一丝波澜的直线。

 但他分明的看到,短短的几分钟以前,这心电图正如惊涛巨浪般翻滚。

 仿佛透过这心电图,自己都能了解那与它连接之人的激动与兴奋。

 当然很快,那心电图有开始折现出凯洛根本无法理解的波纹。那杂乱的纹理是什么?这心路的主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毫无规则,毫无章法。

 凯洛不了解心理学,更是从来没尝试过去理解那些枯燥无味的学术知识。

 毕竟令他困扰不是那心电图上毫无规律的波纹本身,而是它的主人,刽子手雇佣兵——被称作【斗篷】的男人。

 凯洛很清楚,在这之前,自己也是经常坐镇后方观望着这心电图,思索着【斗篷】完成任务的场景。

 他的心电图永远都是一段平衡的波段,而他本人也活像一只野兽,那家伙的眼里,除了杀戮和争斗,什么都没有。

 可是这次,【斗篷】的心电图来了一个波澜万惊,竟还把自己的那条命交代在了那里。他究竟遇上了什么?

 不就仅仅是去把莫娜带回来吗?

 不就仅仅是去抓一个女人吗,哪怕遇上了张海的下属,但那些人又怎么是【斗篷】的对手,哪些对手又有什么资本让【斗篷】的心电图如此紊乱。

 难道是他见到了莫娜后兽性大发,然后......

 不可能,那样太蠢了。

 一定是中途遇上了什么变故。

 这个变故,让【斗篷】都为之亢奋、惊慌,甚至最后还交代了自己的性命。

 那么这个变故......究竟是什么呢?

 在窗外的阴云与桌上的心电图来回打转间,凯洛仔细思考着。

 唯一城里,能和【斗篷】过招的人,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可那些身手真正好的战士,那些特战队的老兵,全都在远方打仗呢,就算是要哗变,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上都不太可能。

 那......会是谁呢......

 正这么思考着,一道惊雷再次响过天际,污浊的雨水叮叮咣咣得打在中枢塔的窗户上。凯洛手中的签字笔在赫然的声响中随之脱落,但他的思路好像也被那响雷打通。

 他惊愕得站了起身,就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了办公室的窗旁,慌张得从20层的高塔向着偌大唯一城投放自己的视线。活像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仿佛有什么令他胆寒的东西正隐匿在城中。

 凯洛也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也正因如此,才会惊愕如此。

 沉寂良久后,他才走回了办公桌旁,慌张得拨通了不知打向谁的电话。

 【凯洛呀......怎么了。】电话的那头响起了令凯洛熟悉声音,但也就是那声音,让凯洛的内心凉了一截。

 “罗......罗贝塔将军,我......我想接所罗门大将。”

 【所罗门大将不在,有什么事你先和我说吧。】

 “唔......”凯洛哽咽了一下,这个现在已经晋升成将军的罗贝塔,同为所罗门的直属,但凯洛一直无法理解,这位长官总是在很奇妙的时刻没有给自己应有的偏袒与援助,现在无法直接联系到所罗门大将,而面对着罗贝塔,凯洛的心中开始萦绕起一丝不安。

 【你就直接和我说吧,什么事。】

 嗨...豁出去了。

 “将军,我需要收缩一下守城兵力。把唯一城周围的防守力量全部集中回中枢塔。岳空...可能会回来抢咱们正在进行数据处理的电子精灵。”

 【这个不太好办呀......没道理就因为一个人而撤出关键的守城力量。】

 “将军,对手可是岳空,不能小看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隔着电话机,凯洛好像听到了一声轻蔑的咋舌。

 【中枢塔的警卫大队随你调用,可是撤回守城部队这件事除了所罗门大将以外,没有人有那个权限。】

 “可是......”

 【你那么担心干什么,不就是一个岳空吗,难道一个大队还不够用?你自己也有一个专属的作战小组呀。】

 当说出那个作战小组的时候,罗贝塔的冰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愤怒与不屑,虽然这并没有体现在他的声音上。

 这回轮到凯洛咋舌了。

 无论过程如何,岳空可是以一己之力活生生把一个能源供给站炸了还顺便打赢了爱丽丝救出了薇欧露。

 有这样的战绩和事实摆在眼前,一个中枢塔的警卫大队怎么可能够用?

 这位长官,又在像以前那样打着莫名其妙的马虎眼。

 “长官......这可是涉及唯一城能不能驾驭一个跨世纪电子精灵的重要项目,一定要予以最高的重视呀!”凯洛大声吼道,或许这样提高音量,能让这位莫名其妙的长官收敛一下他莫名其妙的性格?

 答案是否定的,在听到了几句搪塞之后,罗贝塔将军挂断了电话。

 凯洛失落得将话筒挂回了座机上,沉默了片刻,重重得举起双手锤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来人!”愤怒的上校吼道,唤来了自己的副官。

 “有什么事?凯洛上校。”

 “集合警卫大队和我的作战小组,告诉顶层的乌龟们,赶紧开始那个电子精灵的数据清除!”

 “是!”副官回答后,便踱步离开了办公室。

 而凯洛则再度看向了中枢塔的窗外,而这一次,琥珀色的双眼泛起了恶狠狠的杀意。

 “来吧......岳空,这一次,让我好好的招待你。”

 中枢塔的高层,罗贝塔将军挂断了与凯洛上校的通话,他缓缓的看向身后。

 坐落在那里的办公桌后,打着吊瓶的所罗门大将正静静的看着窗外。

 坐落在中枢塔第23层,也就是倒数第二层的办公室,能览到的场景可比凯洛的20层还要壮观一点。

 可对于阴云密布的高空而言,外面除了灰蒙蒙的一片,也就只是能勉强看到那些隐匿在其中的楼塔屋房,而对于比蚂蚁还要渺小的行人走兽,连个影子都难以从此处觅得。

 “我是真不知道您在看什么,明明什么都看不见。”罗贝塔缓缓的走到了办公桌前,向背着自己的大将问道。

 “我又没说我在看。”所罗门缓缓的转过了转椅,他脸上的褶皱要比3年前他送走汉莫森将军的时候更加繁密了,但是身体也更加消瘦了。

 立在一旁的吊瓶与瘦骨嶙峋的手掌间用输液管连接了起来,就好像他所剩的全部时日都要由那吊瓶进行无间断的供给。

 “凯洛说了什么?”

 “想集合外围的守城部队来应对岳空的即将到来的攻击。”罗贝塔将军说“按照您之前跟我说的【不管什么打发掉】,我给打发了。”

 “干得好......这么说就对了。”所罗门缓缓的说,虽然话语中生命力早已没那么旺盛,可是字里行间经过的思考依旧没有打任何折扣。

 “您真的打算就这么什么都不管吗?”

 “难道你想帮他?”所罗门静静的以反问代为回答。

 “不不不。”罗贝塔赶忙摇了摇手,就好像在坚定否决着什么难以启齿的性癖一般“我保证,等您这老家伙一死就整他。”

 “这不就结了吗。”

 “不是呀......这怎么就结了?”罗贝塔不解的问,他总感觉眼前这个老不死的是在和他打马虎眼“为什么直到现在,要以舍弃中枢塔的诸多利益为代价舍弃凯洛?”

 面对着学生的质问,所罗门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

 “你会知道的,等岳空来了,我再一并回答你们的疑问吧。只是现在......”所罗门眯着淡蓝色的眼睛,就像是节省自己所剩不多的时日似的,吝啬的吐着一字一句。“让我们见证一下,在这个重要的分岔路口前,人类文明的命运会走向哪条道路。”

 第四十章 诠释真心的精灵 01

 中枢塔下,警卫大队的士兵们集结在了称不上多宽阔的广场上。

 肮脏的余地滴滴答答的拍打在他们的钢盔上,有些则顺着脸颊肆无忌惮得从衣领流进了衣内。

 对于依附在他们昏暗军服上都能看出无比浑浊的雨滴,这些专业素养偏低的士兵所思考的不会是在这恶劣情境下中枢塔究竟有什么紧急的情况让他们集合,而更多的却是对着浑浊雨水的反感以及对紧急集合命令的厌恶。

 带着这样的厌恶,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中枢塔盯去,那些被命令在塔内执勤的同僚此时此刻勾起了他们无比的嫉妒。

 哼,天上下得浑浊到范黑的雨水,原本可以在军营里打牌消遣,亦或是躺在床上随意看些淫秽的杂质来度过清闲的一天。

 而就这小小的幸福对于唯一城,对于这渐入终结的时代而言,多久才能赶上一趟。

 更可笑的是,哪怕是污雨,在这些久经荒芜的大地上,也是上苍的垂涎,命运的恩赐。

 越想越觉得愤恨,越想越觉得不甘。

 这些暴露在骤雨下的士兵们越发越对手中的兵器感到厌烦,愈来愈对身上的职责感到懊恼。

 焦躁而又难以言喻的气氛在死气沉沉的队伍中徘徊。

 以至于......

 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威胁根本没有半分的关注。

 惊雷再次响彻天际,天空愤怒的这一声嘶吼不偏不倚地炸裂在了中枢塔顶的避雷设施上,,让好不容易被修复好的脆弱电力系统重新陷入了崩溃。

 中枢塔再度陷入了昏暗。

 凯洛站在中枢塔的最顶层,位于24层的数据及信号终端,目光在被安插在设备上的忽明忽暗黑匣子与窗口之间来回的打转。

 【你这该死的混蛋!快点把我放下来,不然岳空来了你绝对会好看!】

 忽明忽暗的立方体里源源不断传来了少女愤怒的吼声,凯伦循着那声音缓缓转过头来。

 “你给我安分一点!我还能考虑给你的岳空留一个全尸!”

 凯洛忍无可忍地吼道,恶狠狠地瞪着眼前忽明忽暗的立方体。 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的些许不安,电子精灵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岳空怎么可能输给你!?】

 “亏你还是电子精灵,你觉得就凭他一个岳空,能闯进这座中枢塔?”凯洛说服着自己,他的观点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可不知为何,心底的不安却始终没有消散。

 【说得和空没闯荡过这里似的!】

 “此一时,彼一时。”凯凯洛对着那闪闪发亮的黑色方块唾之以鼻“急,等我抓到岳空,肯定把你放在处刑室的特等席上,让你多看看你亲爱的岳空.....啊,就算一不小心打死了也没问题,毕竟拿尸体来发泄,我的良心也不会那么过意不去呢,哈哈。”

 立方体上光亮忽明忽暗的频率在那一个瞬间慢了许多,仿佛是心脏的跳动因为什么而迟缓了下来。

 凯洛的嘴咧得更厉害了,这个没法看到表情的电子精灵的反应为他带来了些许的满足。

 “话说回来,我有点觉得遗憾,我真的觉得有点觉得遗憾啊.....欸,我问问你,当时阿雅小姐被活活卷入爆炸的中心时,你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你......杀了妈妈......】

 唉唉!请不要误会,我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对于阿雅小姐的离去,我可是很心痛的,唉,你看这事,还不得怪那个岳空?“凯洛脸上的笑容早已扭曲得令人作呕。

“你看,你们老是认为是我的错,仔细想想?你骁勇善战的岳空?若不是他一直与我作对,阿雅小姐在我这儿,我可不是好吃好喝好住得供着?你的妈妈既不用去荒野的受罪,还能顿顿吃香喝辣,更别提交待自己年轻性命了,不是吗?”

 【你住口!】昭音大吼道【你这无耻的混蛋,你肮脏龌龊的嘴里甚至都不配叫出妈妈和岳空的名字!你只是一个单单会攻肤浅心计的小人,拿什么资本和岳空比!】

 凯洛扭曲的笑容渐渐褪去,昭音的怒吼与张海的如出一辙。而昭音也清楚的明白,那是他最为忌讳的讽刺。

 凯洛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岳空,自己和岳空的每一次博弈都占尽了便宜,可就是没人承认他的胜利。

 而那个岳空,自己心中的死敌,也总是像蟑螂一样展现出令人作呕的生命力。

 【看你那懊悔的表情,即便岳空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的事情,我也能大致想象到他无数次让你美梦未能成真的景象了,我告诉你!岳空的话!一定没问题,别说一座小小的破塔了,那个男人可是无数次在阎王面前捋人家胡子的人!】

 “够了!住嘴!”凯洛大喝道“那就让他来找一个废了的的方块吧!喂!启动应急电源!分解掉这个婊子的人格!”

 “可是应急电源的使用需要......”对于凯洛不理智的命令,一个微弱的声音尝试着提出异议。

 “按我说的做!”凯洛抄起手枪指着那个反驳着他的白大褂“不然老子毙了你!”

 火药的轰鸣声突然迸发,吓得那白大褂慌张的闭上了双目。

 可长久的沉寂让他觉得这并不是死亡的感觉,当理智战胜了渐渐消退的恐惧,他才意识到,那火药的轰鸣对于近在咫尺的手枪而言,声音微弱了点。

 白大褂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凯洛已经消失不见,他开始四处寻找,才在中枢塔顶层的窗边发现了那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长官。

 而凯洛,正惊愕得看着中枢塔底的广场,当即命令道“立刻开始,把这个混蛋的人格赶紧给我抹了!”

 说罢,凯洛便慌张地离开了顶层,途中还一面对着通讯器念叨着些什么,但字里行间里除了‘张海的尸体’外,没有半句话能让人摸得着头脑。

 那还没有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的白大褂只能怔怔得对空气道了声明白后,缓缓走到了窗前。

 整整24层高的巨塔,最底层发生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在这里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刚这么想着,他才意识到,那广场上发生的可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个中枢塔,作为人类最强集落的政治中心,在继遭到了夜袭之后,竟然迎来了敌人的正面进攻。

 漆黑的越野车赫然出现在小小的广场上,当那一众士兵还在因脑子里进了污浊的雨水而将思考停滞在惊异的情绪里的时候,被摇开车窗里突然间飞出一枚火箭弹,直奔最密集的人群飞了过去。

 轰的一声,就有数个之前还在抱怨的士兵被送上了黑漆漆的天空。

 血液的刺激对人的影响一向高于平日里他们所接触的凡物,更不要说是掺杂着死亡的鲜血。

 见同僚被一枚招呼都不带打的火箭弹炸成了肉串,充斥着潮气的空气里甚至还有炙烤蛋白质的余香,之前对于工作的倦怠与厌恶顿时烟消云散。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恐惧所掩盖。

 无论来者是何人,他们清楚的明白,这个越野车里面的不速之客,是要他们小命的。

 所有士兵当即抄起步枪,杂乱的火力疯狂朝着漆黑的越野车倾泻。

 但无论那些中间威力子弹以怎样的方式奔向越野车去,厚重的装甲板统统将它们拦截在了最外侧的车身上。

 一个弹匣对于毫无节制倾泻子弹的步枪而言,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前一秒还在因火药轰鸣而震撼的空气,下一刻就再度回归了雨水击打地面的协奏中去。

 而那车内的访客显然了解,此刻正是他们的机会。

 驾驶席的车窗再次被摇了下来,众士兵还未来得及观察那车中究竟坐得是何方神圣,他们的视线就再度被车窗处的火光所掩盖。

 那人瞬间将手枪探出车窗,食指扣动扳机的速度堪比钢琴家在演奏最狂欢的乐章。

 但最关键的是,手枪高速射击的同时丝毫不影响准度。

 7声枪响过后,4个人应声倒地。

 可子弹确实得全部命中了目标,只是有些人比较倒霉,多吃了一到两发,让天国路从此与众不同,当然,也仅仅是比起那些吃了一发子弹的同僚而言。

 而那些还活着的,赶忙加紧了换弹的节奏,只是慌乱之下,也有不少人掉了弹匣忘了拉栓。

 几秒的沉寂中,是越野车的发动机轰鸣打破了现状。

 急速转动的轮子在刹车的钳制下硬是从水泥砌筑的地板掀起一阵沙尘。

 那越野车在零星的火力面前,藏起了驾驶席,原地回转又将副驾驶侧露了出来。

 那些士兵们看得分明,副驾驶的门已经敞开,但是一把敞开的黑色雨伞遮住了驾驶舱的全貌。

 “射击!射击!”

 当然,无知者看到这个场景,只认为这是他们千载难逢的,将侵入者打成筛子的机会。

 知道那漆黑的伞在满天的弹雨中仅仅是微微颤动,他们才终于知晓到,是自己的见识太短浅了。在他们有限的履历中,可从来没有见过步枪子弹能用一把雨伞来挡的情况。

 一轮射击又随着弹匣子弹的告罄而结束了,那撑着黑伞的不速之客直接跳出了副驾驶,在众人面前露出了她娇小的身姿。

 “怎么......只是个女孩?”

 “还是个个子那么小的女孩?”

 从越野车上下来的少女丝毫不在意污雨沾染着他雪白的头发和连衣裙,只是淡然的收起了长伞。

 她看着被雨水打得污浊的长裙,犹豫了一阵后,径直将它撕扯开来。那长裙转瞬之间变成了短裙,将女孩有些脏污和破洞的白色长袜展露在污浊的空气中。

 士兵们惊呆了,她的美貌也好,她挡下子弹的长伞也罢,在这狭小的世界里,都是这些目光短浅的人们见都没有见过的。  

 当然,他们也根本想不到,眼下吃惊于现实而非继续拿起武器保持压制是多么的愚蠢。

 女孩的存在将他们的眼球粘得死死的,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仍萦绕在越野车的车舱里。

 直到透过副驾驶席,一道火光开始猛烈迸射的时候,这些士兵就算想应对,也没有机会了。

 急速而迅猛的火力从副驾驶倾泻出来。

 在它的面前,聒噪的雨点都想在猛兽嚎叫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虫鸣。7.62mm的子弹以每分钟一千发以上的速率在不规则排列的几十个警卫队员之间来回徘徊。

 它就像撕布机一样,迅猛而高效得撕扯着那些只能用破布形容的士兵。

 看着那些人被撕扯得满天飞舞的断肢器官才发现,之前死于手枪弹的4个倒霉蛋是多么的幸运。

 撕布机的狂吼结束了,广场上的士兵也随之化作了残破而且沉寂的死尸。

 女孩让开了道路,一个穿着漆黑色野战服的男人拿着已经烧红了枪管的机枪从副驾驶席上跳了下来。

 那把机枪的嘶吼让低楼层上执勤的警卫队纷纷齐聚了目光。

 虽然不认识那个少女,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却异常的熟悉。

 就算不认识他,他们也能模糊得回忆起,唯一城不久前的几天,轻狂的媒体所宣传的,正是这个男人的死亡。

  

 那个本该被唯一城抹杀的男人,确确实实的站在这里。而且还给唯一城带来了崭新的血雨腥风。

 “那是岳空!快开火!”一些知晓前队长厉害的士兵隔着窗户大喊道。

 他们抄起手中的步枪,完全不在乎给中枢塔增添额外的维修费用,将扳机一扣到底。

 无数子弹将中枢塔底层的窗户冲作碎屑,朝着岳空径直飞来。

 而岳空仅仅是透过冲向自己火蛇向那些士兵们投去了一个轻蔑的眼神,便随手丢掉了那把枪管已经被烧得火红的重机枪。

 在与充斥着冰冷雨水的地面的撞击中,那火红的枪管当即断裂,重机枪也随之化作两截。

 面对飞来的子弹,岳空与身旁的少女—薇殴露轻轻对了一下眼神。

 那女孩就再次撑起了伞站在岳空的身前。

 而岳空一个灵巧的侧身,便躲入了薇殴露的庇护之下,同时隔着薇殴露小巧的手掌帮她一同支撑起遮挡枪林弹雨的黑伞。

 在二人的合力下,那黑伞就那么支撑着无数火力却仍然岿然不动。

 火力的压制始终并未停歇,那些广场上的碎肉已经告诉了他的同僚们,停止对岳空的施压会有怎样的后果。

 而这些或许还不够。

 一想到这里,一个士兵扛起了一个火箭筒来到了窗边,举起它开始朝着岳空与薇殴露瞄准。

 

 躲在伞后的岳空虽未得到视野,可千锤百炼的危险预警却在此刻时时向他的大脑闪烁着红灯。

 岳空侧出头来,朝中枢塔的二层三层望去。那硕大的火箭筒相比隐匿在角落伺机出击的狙击手可显眼太多了。

 面对那瞄准着自己的火箭筒,岳空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他回头看向了自己的越野车。

 那越野车的后备箱里,莫娜夫人和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安然的睡在那。

 岳空无法想象,除了躲开以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面对这近在咫尺的爆炸,可如果逃离了,那身后的越野车就会成为那枚火箭弹的目标,届时,莫娜怎么办?那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军官怎么办?

 这个世界对他们够不公了,至少在他们睡着以后,岳空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来骚扰他们的清净。

 就算是拿身子去挡,也得把那该死的火箭弹在半空拦截下来!

 这么想着的岳空,某个荒诞的注意一闪而过。

 但看着那名士兵将一枚火箭弹放入筒内,他明白,留给自己思索的时间不多了。

 就算是不切实际的办法,也得去试试。

 更何况,之前的经历早已颠覆了岳空对他简单世界的理解,谁又能保证这脑中一闪而过的荒诞想法真的就不切实际呢?

  

 看着火箭弹已经飞出了炮筒,岳空都未来得及向薇欧露解释,他当即拿出了那杆漆黑的铁棒,伴随着一阵蓝黑色火焰的忽现,那铁棒就像是吸收了它一般,端口的发射器延展出一条漆黑的能量束。

 岳空挥舞着这把漆黑的光剑,赫然之间将身后副驾驶的车门砍了下来,并将它抛向半空。

 与此同时,蓝黑色的火焰再度燃烧在了岳空的左脚上,那左脚轮过一条半月弧,狠狠的踢向还‘停滞’在半空的车门,猛地将它踢向那飞梭的火箭弹。

 车门和火箭弹在半空相汇后,就像是命运的男女在相遇的瞬间便擦生出了爱情的火焰,霎时间,巨大的爆炸卷起了灼热的气浪和汹涌的冲击波袭向岳空与薇殴露。

 那爆炸对于他而言距离还是太近了,就算是避免了它骚扰莫娜等人的安眠,可仍然够称得上对岳空以及薇殴露的威胁。

 岳空咬紧牙关,赶忙抱起薇殴露,将女孩娇小的身躯护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绑女孩抵挡着灼人的气浪和冲击波。

 即便是黑伞仍然为二人分担着爆炸的气浪,可汹涌的冲击波仍然穿过黑伞的遮蔽,袭扰着岳空的五脏六腑。

 剧痛之下,一抹鲜血从岳空的嘴角流出。 

 “薇殴露,你没事吧!”

 “是你有没有事吧!”薇殴露焦急得在岳空的身上摸来摸去,活像一个守财奴在检查自己的宝贝。

 “好在没事!”直到确认了岳空身上没少什么部件,才松了一口气道“我陪你来不是来陪你送死的!也不是来给你收尸的!你能不能在乎自己一点呀!”

 岳空看着薇欧露担心的脸,把口中的鲜血随意的吐向了一旁,刚想说什么,话音却卡在了嗓子里。

 自己仅仅是想守护莫娜他们最后一份安宁而已,但看着薇欧露范着泪花的异瞳,岳空却哑口无言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得到了新的力量,你打赢了爱丽丝,那我对你而言就仅仅是一个花瓶了?你不要认为保护我,照顾我可以让你找回曾经你和张海和穆林的日子!”

 岳空沉默了,他想去否定薇欧露,但自己或多或少......不是带着过去的影子呢?

 “听好了!岳空!”薇欧露的双手环保在一起,义正言辞的说“我好歹也曾经是一个全知!不是一个需要随时被人保护和拯救的公主!我找的是合作伙伴!不是保镖!你要是打算一直这么独自逞能,那我们现在就散伙!”

 看着薇欧露少有的怒颜,岳空将一口鲜血吞下了肚子里,不敢说话。

 就像被训斥的孩子喜欢将视线从母亲的眼中移开,岳空也悄悄得将视线向一旁撇去。

 也正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岳空的双眼再一次提前捕捉了危机。

 他眼看着中枢塔二楼的敌人,将第二枚火箭弹塞入了炮筒,正朝着自己这里瞄准。

 “薇......薇欧露......要......要不咱们先......”岳空赶忙支支吾吾的说。

 薇欧露循着岳空的视线,看向了中枢塔的二楼。

 “哎呀......这些事情......你明明跟我讨论一下,解决办法不就出来了吗。”女孩轻轻的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就好像她那淘气而又顽皮的儿子把什么芝麻大点的事搞得多严重一样。

 薇欧露轻轻挥了挥手,就好像从空气中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当岳空再一次注意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根越20厘米长的小棒。

 岳空感觉见过那个东西,曾经参加唯一城的集会时,那舞台上的乐队指挥就会挥舞着那玩意对着他面前的演奏者挥来挥去。

 虽然岳空并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可现在这样的情况,至少不是在举办音乐会呀,而且更让岳空直冒冷汗的是,第二发火箭弹,已经飞向这里了。

 “薇!......”他呼唤着薇欧露,希望至少能将她送出爆炸波及的范围以外。

 但那女孩却气定神闲,抄起那小杖轻轻一甩。

 再一次超越岳空认知的事情发生了,虽然对于这些离奇的事情,岳空认为自己早已适应。

 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震惊了,这或许是因为这件离奇的事情,确确实实满足了他的需要吧。

 因为从结果上看,他们既没有被火箭弹炸死,也成功保住莫娜夫人以及两位军官的安眠环境。

 随着薇欧露轻轻的挥舞小杖,半空中刹然只见出现了一个书写着奇怪文字的圆阵。

 那奇怪文字究竟是什么内容岳空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相比那个,在圆阵作用下停滞在半空的火箭弹才真的令他感到新奇和震惊。

 而下一个瞬间,那火箭弹竟原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转变了方向。

 随着薇欧露再度轻挥小杖,那圆阵渐渐消失了,火箭弹仿佛挣脱了什么的舒服一般,继续了它的航行。

 只是这一次,它的航线与之前,完全相反。

 它朝着中枢塔的二楼径直飞了过去,直指那发射火箭弹的士兵。

 巨大的轰鸣声从中枢塔二楼扩散开来,震得它周边楼层的窗户都产生了裂纹甚至化作碎屑从天空掉落到了广场上。

 岳空看着萦绕着余烟的中枢塔说不出话来。

 “你看看吧,明明让我来就能轻松解决的事情,你非得一个人逞英雄。”薇欧露露出了俏皮的表情,看着她身旁瞠目结舌的岳空,用好像炫耀又好像挖苦一般的声音说道“这下好了,我的副驾驶席的车门都被你削了,一会走荒漠路的时候,扬沙要怎么办呀?”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