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方尖塔内亘长的内壁盘龙楼梯上，两位女孩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塔内。
薇殴露搀扶着因为电子元件受到了损伤而产生了机动迟滞的电子精灵，用手中的黑伞与魔杖不停得清楚着从塔壁上粗鲁渗入进来的藤蔓与荆棘。
她的身体虽然不断朝着塔顶奔去，心中却不止得担心与思念着在塔底战斗的岳空。
紧邻着方尖塔内外的入口处，漆黑色与墨绿色的闪电正轰鸣得交相辉映着，就像两条凶狠的毒龙势要将对方吞噬。
那漆黑色毒龙的正体，凭借一个展开不足两米的身躯以及一道漆黑色的能量束，便组成了一道全方位覆盖方尖塔入口的屏蔽，令象征着这个世上最顶点存在的一元【全知】也难以突破并进入到那有数米之广的宽阔入口。
千百年的研习此时此刻并没有给【全知】带来压倒性的优势。
那被岁月磨炼到登峰造极的剑法，在绿色火焰的灼烧下变得更加所向披靡，它由一位达人驾驭，尝试了千千万万的进攻手段与攻击轨迹，却始终未能撕扯开那漆黑能量束编织的防御网。
奥尔加不得不故意露出破绽，希望勾引岳空主动的进攻。以期盼对方能在进攻的时候露出防守的破绽。
【生命的全知】肯定，以自己与岳空的交恶来看，若是有机会彻底击败自己，好胜的岳空一定会展开攻势。
然而他的判断并没有得到【全知树】的佐证。
战斗开始的同时他就一直在疑惑，【全知树】为他的支援显然要比往日吝啬得多。
但当这场搏斗进行到水深火热的时候，奥尔加也便没有了去思考其中缘由的余裕，岳空给他带来的巨大压力让他必须无时无刻得将精力集中在眼前的男人以及他手上的那束漆黑能量刃上。
在没有【全知树】为他答疑解惑的情况下，这位【生命的全知】仅仅猜对了一半。
岳空的确进攻了，他挥舞着能量束以无比直接的姿态猛地砸向奥尔加。
当然，这种直接的攻击肯定是要被这个拥有千百年资历的剑客完美防下的。
但奥尔加发现，岳空这耿直的攻击却拥有蛮牛般的力道，俨然像一架轰炸机将几百磅的炸弹径直甩在了他的刀身，沉重的质量与爆炸使这充满了蛮力的一下打得奥尔加双手有些发麻。
只见岳空的瞳孔中又一次闪烁出一缕红光。每当这红光闪起时，奥尔加的脊背也都会不禁发寒。他赶忙挣脱开来后退了无数步子。
岳空没有追击，收回劈砍出的黑刃将其重新摆在身前。
之前闪烁在眼中的一瞬红光也消失了，蓝黑色的眸子重现在奥尔加的视线中紧紧盯着他，在那里面，愤怒与平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共存着。
岳空没有追击，依然是摆好充足的架势守在方尖塔的门前。他自始至终都对自己的目的与行为有着充分的认识。
他只需要守在这里掩护薇殴露，若是因为愤怒展开对奥尔加的缺乏理性的进攻只会让好不容易到手的优势再一次丧失。
与此同时，岳空聆听着方尖塔内传出的声响，仔细把握着薇殴露与昭音的进程。
在拖住奥尔加的同时，这个男人动用着他全身上下的神经感受着周遭的一举一动，大脑不顾占用针对【生命全知】的集中力也不止得在思考着什么。
他仍然盘算着，此行而来的另一个目的......
第四十九章 守寻真挚的孤狼 04
在不算久远的时间之前，那时，阿雅正在岳空与穆林的帮助下集中于电子精灵昭音的开发。
一天的守备已经到了换班的时间，岳空精疲力尽得将工作托付给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大个子后，走到那布满了各种线路以及精密设备的小破屋子里想为自己泡点可以喝的东西。
无论是茶还是咖啡，那对于岳空都是奢侈品，但在有阿雅的地方，奢侈品的界限幸运得有所下降了，这使得平时连喝水都要精打细算的岳空也有了点可以享受的‘奢华生活’的机会。
岳空沏好咖啡，转过身来，与刚刚通宵了一整天的阿雅撞上了个满怀。
若不是岳空赶忙把握好了平衡，恐怕滚烫的咖啡瞬间就会以最直接的形式为他身前的女孩提神。
“不好意思。”
被困倦折磨着的阿雅用慵懒的声音向岳空表达着歉意，而后者则利用起了这闲暇的片隅打量起了眼前的女孩。
他没去关心这个女孩为什么能在无数次熬夜后依旧保持皮肤、发质的光滑与柔顺，也没在乎她是如何在高强度的工作中令容颜仍然靓丽的这些人世间尽显不公之事。
反倒是问了一个他自己都会觉得蠢的问题。
“小姑娘，你不怕死吗？”
阿雅的疲意被这句话震走了半分，她回过头来，紫色的眼眸中有意思迷离。
“怕。”阿雅说。
“怕的话，为什么还要这样，与全人类为敌。”岳空问，然后又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话语“舍去那些零头，唯一城中枢塔已经可以看作整个人类的代表了。”
在岳空的询问下，阿雅望向头顶的天花板，捋着自己搭在肩膀上的银白色长发，嘴都抿成了三角形尝试思索着答案，但最终好像还是思考不出来。
“不知道耶，自然而然的就这么干了。”阿雅放弃了似的耸耸肩，然后转而问道“那你呢？”
往日的画面的从岳空的脑中褪去了，但是曾经的问题却仍然萦绕在他的脑中。
此时此刻，岳空仍然死死得抓住自己抢得的优势，在那电子精灵辅助计算的配合下，仍然将战场牢牢得控制在方尖塔外。
很明显，岳空的防守逐渐出现了纰漏，而那位【全知】进攻的锋芒完全没有意思消退的意思，身处不同的世界，身处不同的架构。
十几年乃至二十年的经验与阅历以及那无数仍然活在他生命深处的灵魂此时此刻化作无数只助力的手臂，紧紧得搭在岳空的肩膀上与他共应强敌。
但那仍然不足以让岳空彻底得击垮一个千万年岁月凝聚出来的造物一元。
他的防御随着体力的流逝开始出现了纰漏，当时间向着某个足够久远的未来推进之时，岳空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命运恐怕也是会被奥尔加手中锋利的拔刀撕扯成肉片吧。
岳空面对着奥尔加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刀尖，思索着刚才浮现在脑海中的问题。
那我自己怕不怕死呢？
当然怕，这世上有谁真正意义上的不怕呢？
可是既然怕死，为什么要在无数次作战中带头行动；
既然怕死，为什么要在张海失踪的时候，为自己增添计划之外的危险任务？
既然怕死，为什么还要重新冲到那个小镇里只为救回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莫娜夫人？
既然怕死，为什么接下保护阿雅的委托？
既然怕死，为什么还要许下与薇殴露的约定？
还不知这些，
为什么要闯入那个能量供给站并挑战这个世界的顶点？
为什么要以一己之力迎战几乎象征着整个人类文明的唯一城？
还有此时此刻，
为什么面对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夺走自己卑贱性命的那把尖刀......
却没有丝毫的动摇与畏惧呢？
奥尔加又攻了过来，以突刺的形式。
拔刀上的绿色火焰化作仿佛势如破竹的电钻，掀起尘沙伴随在周围呼啸而来。
岳空不慌不忙，不知为何，他瞥向了身边，好像有一个高个子在那里冲着自己摆出一张笑盈盈的面庞。
于是，岳空跳了过去，就这样规避了奥尔加突刺的锋芒，他挥舞起漆黑色的能量剑直接压在了拔刀上，在漆黑色与绿色的博弈中，仿佛在那虚幻的高个子的帮助下，岳空将奥尔加的攻击硬生顶了回去。
攻击失利的【全知】让自己与手中的武器稍微消化了一下岳空的反击，并在转瞬之后展开半弧状轨迹的二次进攻。
时间在那一刻停滞了，岳空仔细端详着奥尔加攻势的破碎点，却突然察觉，自己身旁好像站着一个本应不存在的银白发色女孩，她正用那对宝石似的紫色双眸笑嘻嘻得注视着自己，就好像二人之间在进行茶余间的聊天。
啊，这里可不是聊天的地方。
岳空心想着，一步跨向前方根本不存在的女孩身影，就好像保护她似的，为那虚幻的幻影挡下了奥尔加的猛攻。
漆黑的乌云中，蓝黑色与绿色的火焰就像两道互不相让的闪电，轰鸣得缠斗在一起。
在这惨烈的景象中，女孩的幻影消失了，乌云也好似无法再度容纳两束闪电所拥有的庞大能量，发生了震耳欲聋的爆炸。
这股爆炸轻松穿过了方尖塔顶涌动能量场的聒噪，让薇殴露与她搀扶着的机动系统受损的昭音不约而同的走到盘龙阶梯的护栏旁朝塔底望去。
从滚滚浓烟中，因为爆炸的冲击力而飞出了两道轨迹。
一道幸运得穿过塔底的入口滚落在了方尖塔的地板上，另一道却结结实实得撞在了方尖塔坚固的外壁上。
当塔底的烟雾与尘沙散逐渐散去，站在那里的却是奥尔加的身影。
看见了这番景象的薇殴露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惊恐得望向那个倒霉得撞在了坚硬塔壁上的身影。
然后，果不其然，岳空如病痛般捂着自己的胸口站起身，然后踉踉跄跄得走到了塔内。
奥尔加轻蔑得看了看这个运气不佳的男人，在刚才爆炸的余波中，他或多或少受了点擦伤。
但那对于猛的撞在塔壁上的岳空而言，实在是连零头都不算。
以这种并没有那么令他自己认可的方式，【生命的全知】重新回到了这场博弈的优势方。
受到了些许内伤的岳空轻轻咳了一口血，扫了一眼奥尔加那令人不悦的面容，视线无奈的瞥向塔顶。
自己还是没有成熟到在那两个女孩面前隐藏起自己的狼狈，如今的样子肯定又被薇殴露与昭音完完全全的看到了吧。
真是的，怎么又给她们平添了不必要的担心。
但如今他也没有反省的机会和余地了，受伤的岳空打开了耳边的通讯，似乎是报平安似的说道。
“小伤，小伤，我没事，你们那里怎么样了。”
薇殴露与昭音轻瞥了眼近在眼前的方尖塔终端，但还是因不舍与担心将塔下那个此时此刻比甲虫还小微小的男人放在另一半的视野里。
就好像自己稍有疏忽岳空就会永远从她们的世界消失似的。
“现在让昭音夺取这座塔的控制权就行了......”薇殴露用一种不那么有力的声音阐述着此时应该还称得上不错的消息。
岳空微微笑了一下，嘴角还流淌着一丝血。
“昭音，听得见吗？”
那电子精灵听到岳空的声音后，将所有的监控系统提升到了超频的状态，目不转睛得盯着她视线中那个渺小如甲虫的存在。
“谢谢你的支援，帮大忙了。”岳空说着，声音冷静得就像是仅仅在宣布今天的晚饭似的“现在，关了与我这面的一切连接与支援，用最大的功率全力把这座破塔的控制权抢过来。”
身体机动受到损伤的电子精灵浑身都颤了颤。
她盘算着听从岳空的命令所产生的种种，几乎可以很轻松得演算出，此时此刻放弃支援岳空所产生的后果。
“不行！”电子精灵斩钉截铁得说。
就连岳空的敌人也轻蔑的笑了一下。
“原来如此，你是在那小姑娘的帮助下才得到了与【全知】演算相抗衡的力量。”奥尔加看着岳空战术目镜上密集而精密的ui说“不得不承认，凡人的确是搞出了些值得肯定又了不得的东西呢。”
“作为一个【全知】，你现在才发现这么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好嘚瑟的？”岳空摘下了战术目镜，露出轻蔑的眼神，并用同样轻蔑的语言持续着与奥尔加表面上中断的战斗。
但这景象却让塔顶的电子精灵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要，岳空，不行！”她大声呼喊着，却丝毫不影响岳空将她几乎可以称作哀求的呼喊屏蔽在耳外。
他将目镜轻轻得抛向半空，重新点燃了漆黑色的能量束将那曾经带给他短暂优势的物什活生生劈成了两份根本不能佩戴的单片镜。
“照我说的做！！！！！！！”
岳空大吼道，哪怕是当事人完全不在意，剧烈颤动的声带仍然让他的口中不止得冒出鲜红的血点。
奥尔加瞥了一眼塔顶，举起右手变戏法似的的在半空一旋。
围绕在塔外那些蠢蠢欲动的树枝藤蔓响应了掌司【生命】全知的召唤，开始无孔不入得从塔外蔓延了进来，它们识趣得绕开了岳空与奥尔加所在的基地，却径直朝着塔顶冲去。
薇殴露赶忙扑倒了因为担心岳空而扶在栏杆上一动不动的电子精灵，一边拿着魔杖不停唤出一道道光束与火球驱散着那些藤蔓，另一边又挥舞起长伞不断得打开妄图拘束住自己与昭音的荆棘。
每一次，眼看【生命】驱使的荆棘藤蔓就要抓住昭音了，薇殴露都用她灵巧到超乎想象的身法将它们隔断。就像曾经站在她身前的岳空，用即便伤痕累累的凡身依旧构筑起了一道滴水不漏的铁壁。
“昭音，按着岳空说的做吧......”不断挡着所有的荆棘藤蔓，薇殴露用低沉的声音对着电子精灵说。“咱们越早结束，岳空才能越早安全。”
无奈的电子精灵看着薇殴露的双眸，她不喜欢薇殴露，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但阿雅赋予这个电子精灵的智慧与学习能力让昭音很块盘算出了薇殴露所讲话语的分量与正确性。
于是，她转过身来，在机动能力受损的状态下拼尽全力走完了到塔顶的最后几米路，伸出了已经有些残破的义臂。
电子精灵手臂上的机关全数打开，在旁人看来那些精密的机关回路其实如千疮百孔般令人浑身发麻。
而紧接着，从那些手臂上的机关与接口中，无数连接线又如破土的虫子似的钻了出来，与方尖塔塔顶的终端连接到了一起。
眼看一束清晰可见的电流顺着那些接线在昭音与终端之间来回来去的闪烁， 电子精灵的双眼失去了光彩，就像是宕机的电脑一般，她一动不动得像一尊雕塑，但在这静止的电子精灵与终端之上，一个当今文明的至宝与几个生命史之前的，宛若完全存在于不同世界的产物，在数据层已然开始了复杂的通讯交互。
奥尔加撇了撇嘴，失去了耐心，他操纵的傀儡此时此刻竟连薇殴露架起的防御都难以突破。于是，他只能亲自上了。
就算是再有余裕，他也清楚，决不能让那个电子精灵彻底完成对这座方尖塔的控制。
不然，就是岳空和薇殴露统统死在他的面前，一切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点燃了双脚上的绿色火焰，跳过那些繁琐的盘龙阶梯，直接朝塔顶越去，有如窜天的火箭一般。
岳空当然不能任由他行动，同样唤出燃烧在脚部的火焰，游弋在沙漠的孤狼猛地朝塔顶追去。
但不知是之前的冲撞还是早已累积了更多疲劳与伤痕，岳空的加速度在半空中骤降了下来。
迫于无奈，他只能先跳向一旁的阶梯，即便在这个中转站的短暂停歇或许会让他彻底失去追击奥尔加的机会。
面对这份窘境，岳空无能为力得啧了啧舌。
就连奥尔加也能断定，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追得上自己。
他有充足的时间先于岳空到达塔顶，并在那短暂到用只能用瞬间来形容的时段里解决薇殴露与那个电子精灵带来的威胁。
而仅仅如此，就足以奠基奥尔加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他最后望向了岳空，仅仅是出于一种对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究竟会有何作为的好奇。
于是他目睹了连当事人也颇为吃惊的一幕。
不知为何，岳空着陆的阶梯上仿佛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影，那瘦削的男人以及身旁美丽而又优雅的姑娘就像是迎接自己的英雄般将岳空接了下来，之后又合力将他们眼中的那位英雄朝着天空推了出去，就好像放出了一只即将在苍穹之中展翅翱翔的雄鹰。
那只鹰突然之间化作一道蓝黑色的闪电，在一个又一个的盘龙阶梯上以之字形的前进路线不断更新着自己的加速度。
还在奥尔加吃惊的功夫，那道闪电就逼近了自己。
岳空挥舞着手中的漆黑能量束，在半空中旋转起来。
蓝黑色的闪电随即化作一个宛如被等离子体包裹的陀螺，它灼烧着方尖塔内本就燥热的空气，气势汹汹得朝【生命】的全知袭去。
包裹着蓝黑色等离子体的陀螺在奥尔加那柄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刀身上摩擦出了剧烈的火花，它们就像是燃烧的雨点，轻盈得落在塔底，然后消逝殆尽。
两个能量的第一次碰撞结束了。
等离子体的陀螺停止了旋转，重新化作了岳空的模样，他与奥尔加在那场半空的碰撞中都受到了相当的后坐力而向着相反的两个方向飞去。
只是这一次，岳空飞向了塔顶，而奥尔加却开始承受不住大地固有的束缚。
就在奥尔加思考着如何重新回到塔顶的方法时，高他数米的岳空却主动接受了重力对他的召唤。
凭借着自己的意愿以及重力加速度的帮助，岳空高举起漆黑色的能量束。
在奥尔加的眼中，它就像是吞噬了塔顶上渗透下来的阳光的恩赐，以仿佛要将自己砸入万丈深渊般的架势，劈头盖脸冲了过来。
那似乎并不是来自一个人的进攻，也并非由单纯的一道能量束所驾驭。
就好像在这个摇摇欲坠的文明里，无数饱经这个世界摧残却依然善良与坚强的灵魂共同化作了岳空那单纯的一击。
那一道能量束劈砍了下来，仿佛穆林沉猛的劈腿，好比张海精准的射击，好像是莫文特在布置缜密的计划，又好像汉莫森在指挥着千军万马。
至纯的刚毅之中还有莫娜如潺潺流水般的温柔与阿雅暖阳般的活力。
最真挚的灵魂掺杂着刚柔并存的力量。
这一击，远远得超出了世间万物的承受范围，就连掌司【生命】的全知在它的面前甚至也都有些不够看。
那股能量硬生生扯开了绿色的火焰，并在奥尔加那由【全知树】强化过的刀身上，留下了一纹裂痕。
对于【生命】的全知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就仅仅是自己的那柄出现了裂纹的刀还没有完全断掉了。
当然，这个好消息远没有好到可以掩盖坏消息的程度。
在巨大的攻击以及地吸引力本身对奥尔加的召唤之下，这位【生命】的全知重重得从高空坠落在方尖塔的塔底。并在地面上掀起了漫天蔽日的黄沙。
而岳空则借着反冲，落在了更高处的盘龙阶梯上。
此时此刻，在他另一侧的更上层，薇殴露正担心得仿佛要把整个身体都弹出栏杆外。
不知何时，方尖塔顶的能量变得不再那么汹涌了，激烈的电闪雷鸣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了许多的淡淡蓝光。
那是接近终点的昭音为岳空与薇欧露打得信号。
相比于灼眼的烈日，那光芒清淡而温柔，在它的照耀下，满身伤痕的岳空趴在栏杆前看着方尖塔沙尘滚滚的塔底。
被那么重重得砸在地上，他的敌人理应失去战斗的能力了。
就是退上千百步讲，奥尔加至少不可能拥有再度攻上这方尖塔对昭音造成威胁的余裕。
“赢了......”
岳空喃喃得说，喷吐着漆黑色火束的剑柄将它的能量收回，似乎也带动着脱力的岳空瘫在了栏杆旁边。
岳空胜利了，货真价实得胜利了。
以一个凡人的身份，他完完全全得战胜了在架构上远远高于自己的存在。
胜利者带着疲惫的微笑，仰头朝那个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女孩望去。像是传达着捷报的喜讯，又像是炫耀着傲人的战果。
当然，这一切，塔顶的异瞳色女孩全部都看在眼里。
她的双眸充斥着感动与骄傲的泪水。
在那一刻，世界的命运也好，最初的抱负与坚持也罢，似乎全部被薇欧露抛到了脑后。她庆幸着岳空的生还，恭贺着岳空的胜利，但最令她感动与欣慰的是。
战胜了奥尔加，那么自己这个挚爱无比的人，就有了通向未来的车票。那象征着在末日中航行的方舟上，有了属于岳空的位置。
当然，那也象征着二人真正的别离。
“空！”薇欧露极力压抑着几乎蹂躏着整个心房的落寞感与悲伤感，认真的叫道“快去奥尔加身边！取回和【全知树】的联系！”
薇欧露的话语提醒了岳空，刚刚还瘫坐在阶梯上的男人顶着千斤之重的伤痛与疲惫又一次站了起来。
他朝塔顶望去，先是将视线落在电子精灵与那方尖塔的终端上。
那里的光芒越来越柔和，曾几何时那还是岳空所极力盼望的进程，此时此刻却从某种意义上却成为了岳空的倒计时。
当这个方尖塔彻底停止了工作，这个世界会走向何方？岳空的心中没有半点概念。
但与薇欧露相同，他也一直将那一刻，默认作二人别离的时刻。
这么思索着，岳空的视线再一次与薇欧露视线交汇在了一起，许久许久，二人未曾将视线转开哪怕一毫，他们都贪婪得享受彼此在视野中的最后时刻。
两个生来仿佛就理应共存的灵魂在这短暂的时刻好像经历了百年的痛苦。随着岳空终于狠下心来迈出离去的脚步，二人的灵魂此时也正经受着被扯裂般的巨大痛苦。
岳空深吸了一口气，唤出蓝黑色的火焰并在它的助力下径直从盘龙的阶梯上向塔底跳去。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薇欧露默默闭上了双眼，悲伤与欣慰同时萦绕在她的心头，即便是难以计量的岁月所凝聚出的心境此时此刻依然在风雨中摇摇欲坠，而正因为这女孩是薇欧露，她的心才能自始至终没有坍塌。
岳空与昭音即将迈向新的人生，而自己的灵魂也终于可以得到安歇，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结局。
她这么想着，这么自我安慰着。
薇欧露让岳空在遥远未来幸福生活的景象塞满自己的脑海，希望自己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在深爱的男人面前找回二人第一次相遇时她的那份活力。
却没有想到，他们的别离，完全垫付了自己的设想，而是以一种异样的形式。
岳空在滚滚的沙尘中走到了倒地不起的奥尔加身旁。 他俯下身去打算从这败阵的【全知】身上找回原本属于薇欧露的东西。
突然间，本应倒地不起的奥尔加突然冲了起来，就像是被惊醒的猛兽。
他紧握起早已产生裂纹的刀身，而这个动作不但让那伤痕累累的刀身彻底断作两半，也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道道滴血的小溪。
可【生命的全知】完全不在乎，这惊醒的猛兽高吼一声，将那震耳欲聋的喊叫直接穿过沙尘，穿过高高的方尖塔送到了薇欧露的耳畔，并朝着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岳空猛扑了过去。
在薇欧露惊恐万分的注视下，塔底的扬沙终于散去。
与此同时，奥尔加松开了颤抖着的，被自己血液染得比夕阳还彤红的双手，缓缓得退开。
而那残破的刀身，却像一个鼎立的十字架般，明晃晃耸在了岳空的身上。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