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扫战场的过程并非得心应手,那些断臂残肢对于首次杀人的张未名来说,视觉冲击是货真价实存在的。
但想到要是让更加没有心理准备的倪珐来看到这番场景,张未名还是忍着剧烈的恶心独自将它们收拾了干净。
疲劳、厌烦、恶心汇聚在一起的情况下,这位曾经和颜悦色的年轻人集中起了休息站所有的工作人员,只是在此时此刻,他们都是与敌人勾结的恶党。
“今天真是经历了不少事,不是吗?”张未名着,脸上没有一丝正面的感情,因为在他眼里,眼下的每一个人都和这次行动中牺牲的人们有或多或少的联系。“我虽然不是特别好杀人,但既然今天已经杀了那么多了,也不会在乎再多杀几个。”
此时此刻,他正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丧失了冷静,且好在倪珐的存在让这个行为的难度打了不少折扣。
“现在,你们给我安分的待在这个屋子里,还有,你,你。”张未名指出了其中的两人,恶狠狠的说“你们去把这个休息站的吃的,用的,还有医疗用品都给我搬出来,其他人要是想走,当然可以。”
“前提是不介意踩到我设置在房间外的诡雷。”
在不久前的第一次交锋时,张未名绝对是四个人中最好说话的那个,年轻,青涩,厚道,彬彬有礼。
可现在,这些东西俨然全部消逝了,一头的尘土,满身的污泥,这个曾经的‘绅士’现在与草莽几乎是一个扮相。
在张未名的威慑下,蜷缩在一屋子里的俘虏瑟瑟发抖,有些人还清楚的记得在之前的房间里,张未名与齐途两个人是怎么用专业且精准的格斗手段收拾他们的。被点出两名更是恭恭敬敬的前去搜索物资,毕竟,他们已经彻底的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是多么的难以对付,当然还有他心狠手辣布置的诡雷。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丧心病狂到用诡雷来制作囚禁的牢笼?
这些员工不免思考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导致这样结果的正是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
将战俘安排妥当的张未名规避着走廊的诡雷走到了休息站的一层,不知不觉间,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担任起了整个小队的负责人,在以往,那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
眼下,他刚以为能够去看一看自己的友人时,那些被拯救了的旅行者却左堵右堵再度将他围成了一团,那阵势在张未名看来甚至可以算是最令人绝望的包围了。
“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接下来会怎么办?”
“有人会负责我们的安全吗?”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一群平民的一串串提问在张未名看来甚至比刚才所经历的一梭梭子弹还要让人头疼,面对如此之多的无关者,他只能是摆着手尽可能驱赶心中的烦躁来回答:
“好了,各位请耐心的等待,我们将尽力保证各位的生命安全。”
然后就把他们安抚在了指定房间以后,赶忙用最快的速度溜之大吉了。
一层的某个寝间里,倪珐正满头大汗的为顾淼处理伤口。
她满头大汗且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也同样与平日里的精心打扮相去甚远,若是将幸存的三人放在一起,就算是让别人感觉是三个街头卖艺的叫花子也不会有人怀疑。
曾经学过应急处理的倪珐第一次实际操作的体验称不上多么得心应手。她本以为以自己的斤两,当实际为一个活人操作时会在更加专业的环境并且有更加专业的人群在自己的左右以防止她那生疏的操作将病患进一步的推向奈何桥。
可都是现实逼的,没有办法。
仅剩的拥有战斗力的未名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个时候,能够帮助他分担哪怕一点点好像都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似的。
倪珐带着这样的心情,一片一片的将嵌入顾淼身上的残片剥离开来。
不知不觉间,休息站独有的白色床铺上已经沾满了脏污与血红到白色反而难以发现,倪珐原本白嫩的手掌也变得鲜血淋淋,好比影视作品中的刽子手。
唯一不同的是,善良点女孩属于施救的一方。
在走廊里还焦虑到疾步而行的张未名刚刚踏进房间就放慢了脚步。
望着伤痕累累的顾淼和狼狈的倪珐,一时间无数的情感顿时涌上心头。
看管眼下的俘虏怎么办?
缺少人手。
安排获救的人群怎么办?
缺少人手。
生死不明的齐途先生和岳昭安怎么办?
缺少人手。
在如此的窘境之下,就算张未名有着一些自觉,但还是无可奈何的将目光投向正在了顾淼的身上。
明知道这要十分无理取闹,但他多么希望眼下顾淼可以恢复战斗力。
那样,他就能多一个可以分担的战友,多一个可以共事的同僚。而非此时此刻明明重要的人就在身边,却仍然有孑然一身的感觉。
这份缺乏掩饰的思绪几乎很快就被朝夕相处的青梅发觉了。只是眼下,她除了用忧虑的心情继续自己的作业,实在是没有立场在这血雨腥风的世界里说出任何话语。
“得快点......恢复作战能力。”
顾淼用疲惫的声音,冷不丁的说道。
却也正是这样的声音,就像拿指尖重重的弹在了良心上。张未名的手因为自责而停顿了一下,对于也在希望顾淼能够尽快恢复行动的自己,当顾淼自己这么说的时候,一股罪恶感在当事人的内心油然而生。
于情于理,顾淼尽力了,他已经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分内事,此时此刻理应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后勤队伍抬着担架将他带到医院为他提供最精致的治疗和护理才是,而不是像一个没有人权的苦力,都伤痕累累了还要被继续榨取剩余的价值。
“算了吧......”张未名说,他的声音很矛盾,这既是诚心的,却又不容否定的存在口是心非。“你好好休息吧,你做的已经很漂亮了。”
“别扯淡了......”顾淼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攻击性,连他身后的倪珐都不由得跟着那股巨大的气势抖了一下。“你是指打两枪杀了几个杂碎,还是指亲眼看着同伴被人家抓走而自己却被几枚飞弹打得头破血流?”
“我根本什么都没干。”顾淼说着,眼神中露出了自张未名与他认识以来最明显,程度最严重的一次失落。
他用自己的余光瞥向放在一旁的随身电脑,那个看着无比磕碜的玩意甚至还给张未名的撤离带来了不少麻烦。可是仿佛那里,藏着他能够为团队带来的最大贡献。
“那有什么办法?”张未名的声音中此时也多了几分不耐烦,那是无可避免的,但年轻的他仍然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现在还能干什么?”
“那你一个人又能干些什么?”似乎是受到了侮辱一般,顾淼也骤然之间回话道“不会生物炎的你?打得过几个杂兵?那打得过贝利希?”
“贝利希?”张未名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毕竟只有顾淼全程通过计算机观测者由执行官记录仪回传的数据,但这也并不难理解,张未名很快就理解了顾淼的意思“我打不过,那加上一个只擅长远程支援的你就打得过了?”
张未名的话语也难得的出现了点火药味,更难的的事这还是针对了自己的队友。
“顾淼先生,您会玩刀吗?您能跟人短兵相接吗?”
“我的确不善于近距离的鏖斗,可是你的伎俩,在现在的局面里够用吗?”
一个是和蔼到几乎不会反驳别人的人,一个是虽然不怎么会说话却仍然不爱争吵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这样的两人话语间的火光却第一次在彼此间冒了出来。
好在在那之前,房门处想起了轻轻的敲打声,让这本就不可能燃旺的火更加没有悬念的熄灭了。
“您几个......是在谈话?”屋外,鼻青脸肿的站长发出了卑微的声音。
张未名给了倪珐与顾淼一个眼神,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我没记得让你也跟着过去帮忙。”
“休息站我最熟,执行官先生。”站长搬着被自己啤酒肚顶到几乎要变形的储物箱,出于恐惧揶揄的说,几天前他的确以为张未名是那四人中最好对付的。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好对付的下限对于这位养尊处优的人来讲仍然具有相当的难度。
“那你现在可以滚了。”
“先别让他走......”
张未名将那沉甸甸的储物箱败在了地上,并且不怀好意的朝着站长怒喝说,单这句话刚说出口就被顾淼以缓慢但是沉稳的语句给否定了。
经历了这几天的变故,耐心打了巨大折扣的张未名踱步走回了顾淼面前,他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的不满,他不希望倪珐和这个吃里扒外并且造成这个局面的负责人之一产生哪怕丝毫的交集。
“很可惜......倪珐已经和他们有交集了。”顾淼几乎看穿了张未名的顾虑“她已经在那个该死的地方......被囚禁了几天几夜,杀人见过了,死人见过了,当然还有即将要死的。”
顾淼不愧是把天聊死的好手,在这样的情况下,刚才还摩擦出星星火点的现场骤然之间又坠入了冰冷的地窖。
即将要死的人,又何尝不包括在场的他们三个?
沉默了片刻后,张未名长叹了一口气。
他又一次径直走出了房间,在领着那些帮手避开诡雷回到他们的牢笼后,他粗鲁的揪着那站长的衣领,将他甩到了房间内的一遇。
“听好了,呆在那里不许动!我们让你干什么你才能干什么!”张未名高吼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子弹与利剑,他们穿梭、插立在站长的心边,试图给予他最严厉的威慑。“不然我保证你死的会是最难看的!”
在了解到这个憨厚的年轻人也如此的急躁之后,站长灰溜溜的一头扎进了角落。
张未名回到了顾淼与倪珐的身边,开始对着那一箱的物资使劲翻腾。
身心的疲劳,精神上的焦虑必须有地方发泄,当下,倪珐和顾淼不能成为那个对象的时候,张未名只能将它们发泄在这些没有生命与意志的东西上。
崩带,医用酒精,速食食品还有一些自己不认识的瓶瓶罐罐。张未名翻箱倒柜,终于还是因为过分的急躁,让那些棱尖棱角划伤了自己的手指。
“该死......”张未名嘟囔着,轻轻踢开了那个仿佛刻意与自己过意不去的储物箱。滴答滴答流血的手指让他用身体了解了焦躁所带来的后果。他吸了一口手指上的献血,疲惫的抹了抹脸,而这个行为让他本就脏污的脸此时此刻变得又脏又花。
“不要动,我去帮你处理。”倪珐用温柔的声音叫着,随即便想去拿储物箱里的医用酒精。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你继续帮助那个说话特别中听的家伙处理他的伤口就好。”张未名制止了倪珐,独自去掏储物箱中的医疗酒精,却不巧让其中一个瓶瓶罐罐跌出了储物箱。
顾淼身上的伤口大致处理完毕了,他本要思索一下该如何和刚刚言语颇有不敬的张未名进行一下言语层面的反击,直到那个瓶罐滚到了他盘坐的床底。
“啊......这个......”顾淼摇摇晃晃的捡起了瓶罐,十分有目的性的翻转着它,将其中一个生物工程产物的标识收进了眼底。
“你们还有生物工程的原料?”同样认出了那个标识的张未名问道。“这个是什么?”
“那个......这个是......”站长扭捏的说“这个是活性化药剂。”
顾淼那因为疲劳和疼痛变得略有暗淡的双眼突然之间犀利了起来。正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张未名却以远比之前更加坚决的态度高声说道。
“绝对不行。现在的条件根本不能使用这种药剂!”
顾淼没有理会张未名的劝告,而是转而朝着站长问道“这东西还有多少,凑得出一个浴缸的量吗。”
“凑......凑的出来。”站长战战兢兢的说“可是这东西,的确如同那位执行官大人所说,不适合现在使用。”
“小姐......能帮我把浴缸简单消一下毒后把这玩意倒进去吗,倒一个池子。”顾淼拿着那罐子,看了看张未名,在几乎确认了这个人绝对不会认同自己的行为后,他狡诈的将手中的罐子递给了倪珐,然后说道“你看,你的那个老相好看来是不打算帮我......”
“这个是什么?”专业之外的倪珐望了望张未名,看到自己的青梅竹马脸色并不好看后,姑娘自己的心中也诞生了些许疑惑。
“只是......单纯的治疗液罢了......”顾淼用避重就轻的回答说“泡在里面十来个小时就能恢复到能动的状态。”
“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张未名说“这个东西必须在无菌的条件下使用,只有高等级的医院和研究所才有使用环境,你想在这里使用?不要命了?”
在二人的对话之中,聪慧的女孩即刻猜到了这个生物罐罐的奥妙。
活性化药剂,顾名思义,连初中生都能猜到,那就是可以大幅度提高生物活性的玩意。
也正如顾淼所预计的,使用这个东西当然可以大幅度提高人体新陈代谢及自愈的速度。
然而,但是......
当这个药剂存在的时候,被活性化的就不单单是人体了,同时还有环境中的微生物及细菌。
“以你现在的这个状态,使用这个药剂,你的整个身体都能成为寄生虫和细菌的母巢!”张未名呵斥道“而且你觉得就他们这里非专业的储存方式,药剂内就不会掺杂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在日常的人际交往中,张未名的话语可以说是处处在给人拆台,但毕竟情况不一样,站长仍然以低三下四的姿态肯定着张未名的推论。
“确实,执行官先生,我们这里的药剂跟正规的肯定不一样,我们这里的使用环境跟专业的更是相差甚远,要是在这里强行用这个,细菌和寄生虫在您的身体里估计会为以后落下病根。”
顾淼看着因为这‘无聊’的原因而统一了立场的三个人,因疲劳和疼痛产生的周围重新凝结在了他的眉间。
他朝着张未名使了一个颜色,在这二人几乎是对立且前后认识也没有多久的情况下,后者便心领神会。
只见张未名抄起站长,简单的将站长的双手绑在了身后,用棉花塞住了他的耳朵后,将那肥硕的男人猛地甩到了厕所里,并利器了所有哪怕有一丝丝隔音效果的障碍。
他走回到顾淼身旁,已经满脸的不悦,而这个时候,顾淼才放宽了新语重心长的说道。
“刚才,在爆炸里......我能保下来的,只有这台个人电脑了。”顾淼的声音带着愧疚,货真价实的“用于联系教院的信号加强器已经毁了,现在要是能让整个事件发生转机,只能靠我们两个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使用那个药剂,差不多就相当于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进入辐射区。”张未名的急躁在顾淼的对话中褪去,此时此刻他倒像是一个苦口婆心的父母“你执意用这东西,可能会落下残疾,兄弟,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齐途和岳昭安可能已经死了,兄弟。这样的情况再怎么说都比他们好了,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也不能让你白白牺牲!”张未名站了起来高声道“我不是逃避责任,但是眼下,一个病秧子和一个连生物炎都会使用的废物,还能做些什么?你要是也把自己搭进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要死也该是我去,不是你!”
“你这个混蛋!”伤痕累累的顾淼突然站了起来,猛地给了张未名一拳。
以那为特勤系执行官的身子板,这一拳当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是让顾淼自己的一些伤口又重新渗出了献血。而伤痕累累的年轻人丝毫没有在意,他就像是一个兄长呵责晚辈般说道“你当着你女朋友说什么呢!?你死了,她怎么办?你死了,我就会心安理得吗?你死了,你觉得以后当事人都会怎么审视今天发生的事?”
发出了‘咕’的一声,张未名就像是嘴中被顾淼塞了一块刚刚擦过油污的抹布,一时间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无论是他还是倪珐,显然都对顾淼那有些不和现实的称呼显得有些在意,可在此时此刻他们又实在是没有去对这无关紧要的细节进行反驳的立场。
张未名把双手环抱在胸前,像是放弃了似的一下子把体重交到了身后布满灰尘的墙壁上,可满脸的不悦依然挂在脸上。
与顾淼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张未名确实可以肯定,自己对对方的印象出乎意料的好。
对于张未名来说, 和岳昭安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顾淼可谓是这个被绑到一块的三人组中最难能可贵的一员。
与总是把不屑写在脸上的岳昭安不同,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就算是经常语出惊人破坏氛围,可这个总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摆弄着着一台充满个人特色的电脑的青年仍然充当着队伍间的调和剂,他的存在完美弥补了张未名与岳昭安性格的空缺,成为了这个三人小组能在保持着还算和睦的关系下运作的基石。
当顾淼主动提出参与此次行动,并擅自声称张未名为朋友的时候,他是显得多么的稳重可靠。
可现在呢?身傍这个浑身缠满绷带,采取近乎过激的情绪咬像自己的男人,简直是一个偏执到无可救药的混球。
......可说不定在顾淼眼里,自己也未尝不是那样呢?张未名不禁思索道。
沉默已然萦绕在二人中间难以褪去,而倪珐似乎也不准备打破这个氛围。
这个总能保持自己的步调,仿佛拥有千层套路一般总能把张未名握在手心,却又比谁都要温柔的女孩,此时却面如死灰般地保持着沉默,仿佛在害怕着些什么一般。
糟糕的现状使得年轻人们一改平日的脸面,顾淼是,倪珐是,张未名更是。
追寻身份的正体也好,把握更加幸福的人生也罢,十余年的艰苦训练俨然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张未名完全不稀罕的才能做着铺垫——那即是以冷静和沉着夺取他人的性命。
只要走在这条道路上,只要自己活着,像今天一样的情况肯定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吧。张未名没有天真到祈求能避免这样的厮杀,
一只连本人也不曾察觉到的可怕野兽确实在张未名心中觉醒了,扎根了。更可怕的是,哪怕此时它仍然称不上强大,但当这怪物,这毒龙进入了一个人的心房的时候,污染便已经产生了。
它不过是一个信号,就仿佛那个被小女生耍的团团转,正直且憨厚的青年会在将来的某时因为蹩脚的失误死去。而那毒龙将替代那脆弱的人格继续活下去,在不远的未来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疯子,会不会到那个时候,毫不犹豫地斩断敌人的肢体又或是疯狂的在俘虏的周边布置下诡雷这样的事情都显得小巫见大巫?
究竟执行官这个枷锁会把他变得怎么样,青年现在得不出答案。
冥冥中,张未名感到一丝熟识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抬起头来,他与倪珐对上了视线。
对于面前这个女孩,迷茫不已的张未名并没有能顺口而出的话语。而倪珐好像也一样,虽然没有躲掉青年的视线,但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保值着距离,两个人愣愣地看着对方。
对了,这个时候应该像个男人应有的样子,堂堂正正地走到倪珐面前。然后就像曾几何时所做的一般,摸着她的头并告诉她一切都会没事的 ,最后为自己与顾淼争吵的事情道歉吧。
但是,用什么摸.........用这双还残留着敌人的血肉残肢触感的手?
即使交叉在胸前的双手放下来了,可张未名紧贴在墙壁上的背脊却迟迟使不上劲。
“请你以后不要再接近倪珐了”萨诺先生的声音在这狡诈的时间点回荡在了张未名的脑中。
此前这个男人说所出的话,使张未名失望过,难受过。但在心里却没有一次真正地接受过。
但是,作为执行官的人生,与这样的漩涡打交道绝不会是仅此一次,当它再次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将危险带给张未名周边的挚爱之时,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宛如心中骤然间敞开了一个难以弥补的黑洞,张未名也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电脑响起了滴滴的警报,为顾淼送来了他说服张未名的最后筹码。
“看着吧......未名......”顾淼的双眼重新燃起了光亮,那光亮的根源来自于这个伤痕累累的青年内心深处仍然没有被磨平的倔强“我相信之后,你会认同我的说法。”
说完,他摇摇晃晃走到了电脑的旁边,宛如回到了只有他能胜任的战场。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