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未被确认的对象 02
将时间向前推移几个小时。
欧丝匹亚宗教联盟的政治中枢距离发生这一系列惨剧的现场有百公里之远，但在一个国家机器的机动能力面前，百余公里的路途或许也就是平常人上班的路途。
与之相比，偌大一个执行官教院实则都显得有些渺小，更不要提区区一个贝利希和古洛文了。
人才济济的执行部门下属有近万数的在役的武士与骑士，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对标执行官的强大战斗力，并且在虔诚信仰的助力下，他们甚至经常能发挥出远超那些趋利同行的实力，完全不愁缺少人力人才来应对没有庞大政治势力支撑的乱法野党。
但真正令他们无从下手的，是在超古代技术下，对手所构筑的堪称完美的信息屏蔽网。
不久之前，当那神奇的信息屏蔽网终于失去作用的时候，调查团的坐标数据终于得以传回他们所隶属的欧米伽圣殿。
得知的调查团的消息，这个负责整个联盟前沿及超古代技术研究权威机构年轻二把手即刻启程前往了一个理应与她鲜有交集的联盟‘军事部门’——圣堂武士大殿。
当那些颇为年轻的武士们看到庄严的大殿前，竟有如此的一个丫头片子硬闯时，上前就要拦，直到被年长的武士拦住才知晓眼前的年轻姑娘，竟然尊为欧米伽圣殿的准殿长。
“桑雅殿长，您可千万不要和这些年轻孩子较真，来这里有什么事情，您告诉我，我去转达一下。”年长的武士微微的躬下身子，对着眼前这个可能要小他十岁有余的女性说。
被叫做桑雅的准殿长带着营业式的微笑摇了摇头，一头亮闪闪的银白色长发随之舞动起来，与如同紫水晶一般的眼眸搭配之际，让周遭不少之前还在拦截她的年轻武士转瞬之间想入非非。
“请不要在意，前辈，这些事之前经常出现的。”
年长的武士给了那些年轻崽子们一个眼色，庄严且宗教氛围浓重的场合，他不允许为宗教联盟贡献力量的高傲武士有哪些世俗的表现。但他心底里固然承认，眼前的女孩简直是衔着上帝的汤勺出生的。
华美的外貌，横溢的才华以及平坦的仕途，仿佛她生下来就该一帆平顺似的，与火力正盛的年轻人完全不同，这样的人同台相站之际，老兵油子是不会想要久留的。
“准殿长，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年长的武士问道。
“现在大殿里的最高负责人是谁？殿长和团长在吗？”
“在最高教堂开会呢，最近罗斯塔（联邦盟国）的中央执行局给我们的压力有点大。现在的话，库伊拉副团长在。”
年长的武士刚刚话毕，桑雅就有如脱兔般离去。
她甚至来不及去等待宏伟圣殿的升降台（电梯），直接走起了盘旋蜿蜒的楼梯。
当走到副团长的办公室门前，桑雅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掩饰了一下自己因不善运动的狼狈，随后礼貌的窍门、问候、进屋。
圣堂武士副团长的办公室与执行官教院主任的办公室完全不一样，庄严的宗教画像、雕像规矩的陈列在四周，红褐色的地毯整洁的铺在地面上让桑雅一时间都不忍迈脚。
“不要在意了，阿雅。”一个听似稚嫩的声音从精致的红木写字台后传出，不久后一个看似连成年都没有的赤红发小女孩叼着烟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脱离了那离地似乎有半米之高的舒适转椅，她看上去比那写字台也高不到哪去。
但这小女孩，穿戴可非常的不一般。
她披着似乎是只有高官才有的规整大衣，靓丽的红色头发本着方便的原则帮成了单麻花辫，落在肩膀上竟成了那淡色大衣一处画龙点睛般的精妙坠饰。大衣之下，依旧是有领有节的正装，俨然像一身军服，但不同于罗斯塔与修纳尔那偏向于冷色的军服，更暖的主色调以及欧丝匹亚独有如十字架般的装饰让这衣服无论是出现在军队还是正式的工作场合都不显突兀。
但这么一身标准的穿戴，为什么会为一个毛头小丫头所配置？
这番景象不禁让人思索：圣堂武士的堂堂副团长是常年带着女儿来上班的吗？甚至是为了职务之便，以权谋私给令爱准备了量身定做的标准官服？
“就算是办公室装潢的再好，终究是要来谈正事的嘛。”小女孩老成的说，令人惊讶的是这番话语又完全没有装腔作势的感觉。
毕竟，圣堂武士的副团长——安提斯蒂娜.库伊拉，不可能带着女儿上班，也更没有那个机会给令爱准备特制的官服。
因为，眼前这个个头似乎连阿雅的胸口都没有，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未成年孩童的少女，她即是货真价实的安提斯蒂娜.库伊拉本人。
守卫着欧丝匹亚宗教联盟的【金枪银盾】中的【金枪】——圣堂武士团的副团长，论资排辈，无论是实力还是经验，在人才济济的一方政治势力中，这个深藏不露的女人，都处在一只手便可数清的前列。
“那就接受好意啦，库伊拉团长。”桑雅打着官腔道，对于她而言，当上准殿长时间尚短，可对于武士团的二号位，她已经在职数年之久。
虽然作为一个技术部门的官员，桑雅很好奇，但至少她清楚，副团长这一身娇小的样貌只是遗传学给现实开的一个玩笑，安提斯蒂娜.库伊拉的资历和水平都是货真价实的，为此，桑雅需要思考一下官场的对话方式，于理的支援是必要的，可于情的马屁又该怎么开？
但幸运的桑雅遇到的库伊拉副团长几乎完全没有任何架子或是人情世故的暗示，而是以一种带着欢喜的声音说。
“不用那么客气，桑雅，你叫我安娜就行，我能叫你阿雅吗？”
“好的......安娜团长。”桑雅有些尴尬的回话道。
副团长的话语就像是一个同龄的闺蜜，她的说法简直就像是现实的特殊案例，就像她的形象似乎就是科学的诡异玩笑。
虽然，这些话还是可能是客套话，可接下来副团长在业务上的绿灯，确实是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我估计你是想让我准备点人去处理你们调查团的事。”
“没有问题，既然是阿雅你委托的事，我这里打算全力支援，可需要我把关的每一次行动都事关武士们的生命安全，所以在行动前，我们需要具体商议一下。”
安娜说完，便伸手示意桑雅朝着办公室的沙发上坐去，她自己则亲自去找办公桌旁柜子上的高等红茶。
阿雅坐在沙发上，因为一些小小的以外竟变得有些诚惶诚恐，正当她感觉那柜子比得上两三个安娜的身高，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帮个忙之际，安娜已经将两杯热腾腾的红茶带到了茶桌上。
红茶的温度让玻璃的桌垫开始结雾，见桑雅仍有些拘谨，安娜只好率先将话题引入正事。
“阿雅，调查团的护卫工作，原本是交给执行官教院进行的吧。”
“是......”阿雅的脸色变得削微有点难看，调查团的正负责人她比较生疏，但是蒂丝提对于阿雅而言，是一个可贵的同事和下属“结果调查团的护卫工作竟然掺杂了他们应届生毕业实践的内容。”
“事已至此，没有办法，委派的工作对方让实习生来干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欧米茄管账的人是不是在票子上打了点折扣？”外貌就像是小女孩的安娜坦然分析说，食指与拇指甚至比划着钱的形状，一脸恶作剧且世俗的模样不大适合在对庄严有着无比苛求的宗教场合出现。但当事人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个。
“安娜前辈呀......您可是......”
“啊哈哈哈哈~武士团是讲究拼命的地方，更何况我已经熬到了且不说有没有人敢管，至少大多数人都懒得管的程度。”安娜爽朗的笑着，口中的虎牙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哎......算了。”阿雅长叹一口气，拘谨确实的减小了“我当时看着他们至少安排了帕里作为带队执行官，我就以为没什么情况。”
“帕里......哼......”安娜哂笑着念叨着帕里的名字，抿了口红茶，却被烫到了舌头。
她忍着舌尖的剧痛，用有些模糊的声音说：“你知道我在执行官教院的眼线告诉我，二次过去管这事的带对执行官是谁吗？”
“齐途，业界的双教科书哦。”
“而且看着陌陆的种种表现，以及那边的联络状十有八九，齐途应该是没回来。”
“那位齐途先生难道也遇害了？”阿雅的声音变得稍微惊讶了些，在她的认知里，帕里是合格的执行官，教科书代表的更是一流的水平。
“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安娜的声音云淡风轻，似乎就是【执行官业内的教科书】出现任何意外，也完全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她是圣堂武士团的副团长，是宗教联盟精英国防及安全领域的二把交椅，在这样顶尖的人面前。
合格与逊色的交界线是模糊的。
而一流也不过是像日常碗里的米饭那般平凡且理所应当。
“而且我几乎可以断定，齐途出事了以后，再一步干涉这件事的执行官，就应该是陌陆了。但是......”
“但是教院那边似乎没有跟我们做过主动的联系......”阿雅接上了与安娜的步调，自然的接话说道。
“真聪明，阿雅。”安娜表示了肯定，仅仅是看似稚嫩的面庞上，凝重开始集结“说明这件事，执行官教院那边，或者说陌陆那边，是倾向于不让我们插手的。”
“假如现场事务结束的时候，我们双方都在场，那应该走谁的行政流程？有俘虏应该让谁接管？当然还有更重要的......”
“那批匪徒们所持有的违禁品，应该由谁接管？”阿雅轻轻的说，她可是实打实的超古代技术研究部门的领导，在那些所谓违禁品无论哪个都不能从自己所辖的范围与专业中拨开的情况下，准殿长的意思不用说都很明确。
这批违禁品，必须由欧丝匹亚宗教联盟接管。
“我了解你的立场，阿雅。”库伊拉冷静的说，这个情况打欧米伽圣殿的负责人登门到访之际，就是一件默认的事情。
可是......
“假如和执行官教院发生冲突，咱们可要动手的，而之前分析过，对手大概率会是陌陆。”
执行官业界的教科书在安娜与阿雅心中的棋盘上，被置在了敌对的将位，在楚河汉界似乎已经悄然间展开之际，望着对手，阿雅多少忌惮了起来。
“对手是执行官业界的教科书......”
“别会错意了，阿雅。”安娜哂笑了一声，仿佛阿雅的理解有了什么失礼之处。
“陌陆作为对手，麻烦的可不是他的能力。”
阿雅有些瞠目的看着自己的副团长，业界教科书的活跃事迹人尽皆知，平心而论，若是把陌陆摆在圣堂武士团的梯队里，她觉得那将会令众多的武士黯然失色。
但是......
“你放心，阿雅，这次我也打算出去疏通疏通筋骨的。”安娜谈吐间就像是一个孩童在憧憬着游乐场的玩耍“就算是执行官业界的教科书，跟我斗，也就能落得个不会输得太惨的结果。”
外貌有如小鬼似的库伊拉副团长的话语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吹牛的顽童，可若是嫩洞悉安娜的眼神，她的双眸清澈但没有稚嫩，自信且绝无虚妄。
这般可谓是猖狂的话语，从贝利希口中说出来是不知好歹，从古洛文的口中说出来是狂妄自大。
但从作为圣堂武士团副团长安提斯蒂娜.库伊拉口中说出来，那时一点水分不掺的实事求是。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需要您大动干戈的。”阿雅突然间站了起来说“我怎么能让日理万机的副团长亲自......”
“让我不去，好呀。”安娜顽皮的将嘴唇上扬，整个人几乎要躺在了沙发上“你要是能不去，我就不去。”
“可是现场有可能存在那个【电子精灵】的线索！”
“所以，为了这事，别说圣堂武士的副团长了，让圣堂武士全体出动，我觉得都没什么。”安娜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茶说道“更何况，阿雅，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说客套话，在我看来，你的安全问题，要比那故事书上虚无缥缈的超古代科技更加重要。”
“我说什么不会让我们联盟的前沿技术负责人身陷囹圄之所。”
“我哪有......”
“你哪有？”安娜的声音突然增加了几分侵彻力，之前还清爽豪放的眼神也转瞬之间变得寒冷深邃“你知不知道，欧米茄圣殿准殿长的名字已经被罗斯塔的高层送到中央执行局了？而你们那个养尊处优的正殿长，他们鸟都不鸟？”
阿雅被突然间凌厉的话语说得瞬间哑口无言，而安娜的论据仍然如滔滔江水。
“别说超古代的技术是咱们防御力量的根本，难道罗斯塔和修纳尔都完全不当回事吗？我们难道跟执行官教院有可能起冲突，就没可能遇上其他不速之客吗？”
“阿雅，在不明不白的地界里，可还有那两三个全世界都搞不定的UO（Unknown Objective）呢，遇上他们又怎么办？”
副团长的话似乎是让阿雅泄了气，一时间，她几乎都不再说什么。
见到了这番景象的安娜又轻轻的笑了笑，她躬起身子鬼鬼祟祟朝阿雅走去，在确认四周无人后，竟猛地开始在阿雅的全身游移起来，还不时在准殿长漂亮的脸蛋到身体上捏来捏去。
惊得刚刚还严肃异常的阿雅满脸通红，模糊地嘟囔着抗议发言。
“我告诉你，阿雅姑娘。”安娜笑嘻嘻的说“你要是出事了，就得从下到上走，先发生点那些小崽子们床下小黄本里写的故事，再到对方高层那里接受各种拷问，最后变成什么样，要不要我去找找风纪委员借几本他们的缴获物给你看看？”
“而我，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够......够啦！副团长，突然间这么不正经。”阿雅满脸通红护住自己的私处向后退去“我知道了啦！护卫工作就有劳您啦！”
“真是可爱的家伙呢，等你谈婚论嫁了我估计会把新郎绑架了哦。”安娜满意的松开了自己双手的恶行，满意的靠向一旁，这时她的气质似乎才更符合她那违背生物学的形象，但在这样一个状态，副团长仍然能够瞬间完成状态的转换。
她前脚欢声笑语像个恶作剧的孩子，后脚就让自己那经年累月的智慧重新从双目中迸发光亮。
“咱们继续之前的，我说陌陆的能力不是值得害怕的事，但是......我看古洛文那个老家伙是时候玩完了。”
“怎么会提到古洛文副院长的事？”阿雅疑惑道
“那个家伙最近几年完全盖不过特勤系主任的风头，不需要多久，陌陆定然会接管执行官教院副院长的职位。在这样的前提下，针对陌陆的方针就需要掂量了。”
阿雅瞬间心领神会。
此次的行动，收付违禁品是关键，与执行官教院进行一次冲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这个冲突，应当控制分寸。
毕竟，于情于理，执行官教院本就有事件的优先处置权，在舆论似乎并不有利的行动中，要是促成了流血事件，且不说对欧米伽圣殿还是圣堂武士团相关人员的仕途亦或是两大圣殿的口碑，对欧丝匹亚的舆论也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但是，从国家利益角度上说，这次的行动有相当的必要性，就冲着一个使国家机器也无从下手的超古代技术，就足够令任何政治势力垂涎了，在欧丝匹亚的技术方针下，那些所谓的违禁品，最后必须由宗教联盟所控制。
可除此之外，这个行动必然会导致与陌陆的交恶，而与一个未来的执行官教院副院长的恶劣关系，绝对会导致欧丝匹亚宗教联盟与执行官教院的关系产生微妙的变化，或许，在国家机器的力量面前，一个小小的中立教院不值一提，奈何现实是三方政治势力鼎足而立的当下，这个足以成为战略力量的势力会对局势产生什么影响，谁人都难以预料。
话题分析到这里，似乎可选的方案就只有三个：
1、放弃行动，后续通过外交或是商业手段重新获得那批违禁品。
“这条几乎不可能，咱们的执行组织叫圣堂武士大殿和圣殿骑士宫，不是中央执行局亦或是共和执行部，咱们的精英执行人员叫圣堂武士或是圣殿骑士，不叫执行官，从文化和意识形态上，我们和执行官教院就有天然的隔阂，更何况，咱们胜在超古代技术的研究，短于经济，综上所述则很难使用政治外交或是经济手段二次获得那些违禁品。”安娜面对第一条方案如是分析说。
2、杀死陌陆，在达到目的的同时，以防止日后作为副院长的陌陆对教院与宗教联盟的关系产生不利的影响。
“这样不好，杀死风头正盛的执行官教院特勤系主任或是一个有如烈药般影响十分恶劣的事件，这对咱们的口碑、风评以及舆论影响都会是毁灭性的。陌陆仍然是遵守游戏规则的对手，假若日后有别人担任了执行官教院的副院长，也几乎不会比陌陆来更好。况且......我从个人感情上也不愿意杀死陌陆，陌陆曾经跟我有过合作关系，那时候承蒙他不少照顾。”阿雅针对第二条方案，提出了于情于理的建议。
3、在不杀陌陆的情况下，力从在有限的冲突中达到回收违禁品的目的，寄希望于日后的外交手段来修复与执行官教院的关系。
思索起第三个方案，阿雅与安娜相互对视了一眼，她们都清楚，眼下似乎唯有这第三个方案值得尝试，可以尝试，有机会尝试。
安娜又从沙发上走了下来，在自己的办公室来回踱步，她的步子迈在豪华的精致的地毯上，即使静谧依然雷霆万钧，在大概转了两三圈后，副团长停在了的茶桌旁。
“外交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去操心吧，我相信能不撕破脸，就总有办法。”她说。
“意思是咱们能在和执行官业界教科书的战斗中有所收敛？”阿雅不可思议的望着安娜问道。
“我从武士团再额外抽出6人随行，他们的综合水平都是和陌陆相近的，再加上我，最好的情况就是以绝对的实力差不战而屈人之兵。”
“按说陌陆是个遵守游戏规则的对手，如果真是局势无法逆转的话，他不会硬拼......”
安娜分析着，可她最后话语中掺杂着疑惑被阿雅敏锐的捕捉到了。
“那是正常的情况......我相信陌陆也不是那种会使傻子劲的人。”阿雅说“但出事的是齐途，挚友的殒命多少会对陌陆干事的方式有点影响。”
“以我加上6个圣堂武士的压制，要是没法按计划拿下陌陆，那我这个副团长就不当了，让那6个小鬼滚回家种地好了。”安娜打趣着说，又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折腾起人事调度的文件和电话。
随着议程已经确定，阿雅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一半，她本人则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她与安娜副团长的商议应该说是考虑到了几乎所有的情况，可不知为何，阿雅心头仍然盘踞着一团未知的乌云。
咔嗒的一声，安娜的烟嘴不知因为什么从写字台上掉下来，一摊烟灰倾泻在精致的地毯上，让整个房间的格调都受到了明显的影响。
她的余光扫着掉落在地毯上的烟斗，又望着桑雅，心中萦绕着和桑雅几乎一致的顾虑。
按说应该考虑周全了，可究竟还有哪里设计得不够完美？
人事调度的电话已经结束，随行的6位武士也已安排周到，安娜一遍一遍的捋着自己的所有部署，在找不出什么疏漏的情况下，她决定再做一道保险。
那电话刚刚放下，安娜又急忙重新拿起话筒，拨动号码盘指向了一个专有的方位。
电话几乎一声等待音都没有响就接通了，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就连阿雅几乎都能听到电话那头一个男人的爽朗声音。
【喂，库伊拉副团长，亲自打到我这里可有点罕见呀。】
“别废话了，瘸子，你现在在忙什么吗？”
瘸子？
阿雅听着安娜对对方那无礼、随和却又特殊的称谓，迅速锁定了来自电话另一侧的对象。
她有些震惊的站起身来，却被安娜的一个手势将话语重新咽了回去。
【您直接说吧，有您这个电话，我在干什么不都得抽身？】
“是不是又是那个人才安排你去做了点看门遛狗的事？真是无理取闹。”安娜愤懑的说“咱们一个小时后，交通枢纽见，你来替我当个保姆。”
【行呀，谁的保姆？】
“欧米伽圣殿准殿长，桑雅的。”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两秒，既然是安娜钦点的钦差，他似乎立刻了解了副团长的意图。
【您确定吗？】男人的声音收敛了随和与爽朗，增添了几分严肃问道。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好，既然您这么确定，我这里没问题......只是......】听到了安娜意志坚决的回应后，男人在沉默半晌后，还是缓缓的说道。
【只是在现场几十公里的范围内，我们这里有收到UO1（Unknown Objective No.1）的目击报告。】
冷静、乐观甚至自信安提斯蒂娜.库伊拉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明白了心头那股疑云的真正面目。
她甚至厌恶起自己与阿雅那身为女人的过分敏锐的第六感，毕竟在这之前，有关Unknown Objective的假设她确实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和阿雅谈起过。
而问题是，针对这种假设的情况，她却没有也没有办法准备出一个完善的应对方案。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与UO相遇的概率从数学层面上来讲理应是无限趋近于0的，安娜副团长迟疑了几秒后，依旧决定和阿雅正常展开行动。
她的身体有如一台开动的机器，效率且按部就班的执行起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而大脑则超脱了身体的范畴，独自模拟着假如、万一发生了与UO对峙的千百种情况，力求将所有的安排做到尽善尽美。
可安娜仍然疏忽了一点。
作为圣堂武士团的高层，对UO的搜索、调查、应对措施预研无论何时都是日程表上明确且重要的事项，她本人对于这一事项的关注程度也远超宗教联盟特勤及军事、安全机构的其他领导者，而有关UO1的目击报告，为什么直到此时才由她口中的‘瘸子’口述传达给自己？
而那位‘瘸子’，又为什么能够比自己更快的掌握第一手UO的目击情报？
而当安娜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且在遥远的将来，这些东西对她而言，便已不再重要。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