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首先要了解的,是在狱会之后发生的事。
这第一件事,便是铩羽而归的尉迟琉诺和邢瑞,他们在太守府稍做整顿后便启程返回帝都,倒不是说对于神使和怒澜没有兴趣,而是出于他们的立场这两把剑实在无法到手,毕竟没有了狱会这种可以拿来当作借口的东西。
帝得到了消息后也没有责备二人,罚了两个月俸禄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还专门派太医去给邢瑞疗伤,很是怕折了这位猛将。
这一次,林暮很少见的没有去看望琉诺,其实主要原因还是琉诺回去后就一直闭门谢客,连茶饭都是由专人送到房里。出于关心,林暮自然是去打听了她的近况,可那侍女闭口不谈,只是隔天传来句话:“万事安好,勿念。”单是这几个字,林暮也算稍微放下心了。
那日帝专门将林暮约到了后花园问事,同到的除了陈丞相便再无一人,甚至连皇后都退了下去。
怕是有什么大事…带着这样的心情想了想,最近除了狱会,各位王似乎都没什么动静,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常年负责禁卫军,连城门都没出过几次,就算外面出了什么事也不能及时得知吧。
谁料到帝一开口就是问琉诺的近况,若要论及防守布阵这种行军之事,林暮能对答如流,可一旦谈及这儿女情长,纵使他平日里再怎么冷静,却也还是慌了神,满脸通红的样子让帝和丞相开怀大笑。
“这可不行啊,林将军,皇上可还盘算着给你结上几门亲呐。”
“这、这可使不得,丞相,我…”
“欸,无需多言,改日老夫也得让林将军去试试那些风雅之所才是,不然一见了女娃,怕给折了将军面子。”
林暮脸红的更透了。
他林家世世代代做着紫禁城的防卫工作,只不过以前御林军一直是尉迟老将军管理的一支小部队,而现在则是三军之一,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都比原来好了几个档次。
再说他林暮,母亲是个外族人,因此与汉人的黑发不同,有着一头披肩棕发,瞳色也继承了他母亲的金黄,身材方面倒是跟了他父亲,个头高,身形纤细却很健硕。平日里不着铠甲,一身书生服,手拿折扇,来去宫里惹了不少宫女为之倾心,不过也不仅限于宫女而已,据说已经有好几个公主芳心暗许,只等他点头。
皇上也想早日让他结了婚,不然以后这些公主们一个个都喜欢上他怎么办?把外面那些权贵家的公子都拒之门外?这事可不行。
于是林暮的工作便多了一样——相亲。起初帝觉着林暮只是没遇上对眼的,但后来被他拒绝掉的美女都快能成一个后宫了,林暮还是连连摇头,后来帝索性派人千方百计地打听,总算是知道了这家伙原来喜欢上了老将军家的女儿。坦白来说帝和相觉得这事不成,但后来合计了一阵子,觉着总拖着似乎更不划算,也就开始了推波助澜。
不料林暮内里却和外表看上去完全不同,纯情的很,而琉诺的态度也很暧昧,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没个准信。
“这事要搁在我家那个孽障身上,怕是孩子都会叫爹了。”
“我当初也是十六岁行的房事啊,丞相,不然你去整点药?”
“我看此事可行,老夫马上着手去办。”
“可千万别让那两位得了消息。”
“皇上就安心吧,您当年洞房…额,老夫去办差了。”
自那之后,帝总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隔天帝就办了场大宴,圣旨一到,琉诺有天大的事也得赴宴,她本来就不胜酒力,酒过三巡便开始神志不清,待到酒宴将尽,丞相略施小计就给林暮下了药,然后把他和早就瘫软无力的琉诺关到了一间房。
床榻、香炉、红烛之类的皆已准备妥当,都是按照帝结婚时的最高配置,帝和相满心欢喜地等着第二天事成之后举办婚宴,谁知道这漫漫长夜林暮硬是扛过了药力,没动琉诺一根手指头。
“丞相,你看这事…”
丞相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思索道:“这林将军嘴上说着倾心于尉迟将军之女,别是事实上有什么断袖之癖吧?”
“那可如何是好?他要不娶,宫里那些公主们就死不了这心。”
“以老夫愚见,姑且说林将军心有所属…”
“她们知道。”
“那就说林将军行不了房事…”
“您觉得她们在意这些吗?”
“那索性说将军有龙阳之好!要她们还想嫁…那就只能依她们了。”
“…好吧。”
等到这话传到了琉诺耳朵里已是半个多月之后了,她身边那些丫鬟们哪个不知道自己侍奉的这位小姐也是芳心暗许?一听到消息可就慌了神,可琉诺却一笑了之。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
想起那日晚上,林暮把她在床榻上安顿好后,竟断了根经脉来保持理智,真是傻的可爱。
“说起来帝和丞相还真有闲情逸致,不过也就是这几天了吧。”
琉诺望着刚刚写好的书信,呢喃道:“你啊,也是时候做点正事了。”
另一件事就要提到我们的主角了。与邢瑞的遭遇战使他们元气大伤,好在关柳卿那有个香炉,据说是受过神族加护,有着不错的治疗效果,两天后就已经恢复到了能走动的地步,不过要想恢复如初还得再调养些时日。
虽然墨风并不能算上货真价实的胜者,但关柳卿就是挺中意他这个人,很爽快的把流沙交给了他。
“救一人不如救一世,渡一劫不如渡一心。”他如是说道。
“敢问先生此言何意?”
“总会有人告诉你,可惜不是我。”关柳卿笑了笑,“那边的小姑娘,照理说你应该知道流沙该怎么使用吧。”
听到这句话,墨风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那时候流沙切实的砍中了邢瑞,并且从身体里穿过,但并没有留下任何伤痕,那不是因为邢瑞体内埋下了剑髓吗?
关柳卿也曾经说过流沙砍不动他,难道不是指的这件事?
“一剑斩断过往,二剑抛却未来,第三剑灭却现世,应该没错吧?”
“呵,好眼光,流沙托付于你二人,我也就可以安心了。”
“但没有了流沙,帝那边没问题吗?”墨风不禁有些担心。
“无妨,没了剑,我还有兵,那群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那晚辈谢过先生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多礼?”
交代了流沙的事,关柳卿就开始了他最擅长的拉家常,丝毫没有一个王爷该有的威严,而且直到送墨风和汐茗离开,他对于最后平南王突然出手的事都只字未提。
想要在这里找到些突破口也是很难了。
墨风打算先回栖凤楼稍作休整,然而等他们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却发现老板娘已经换了人,据这个薛姑娘说老板娘是突然说要出去云游,虽然以前也出现过这种状况,但这次她变得很奇怪,甚至指定了接班人。
“那有什么人来找过她吗?”
“没见到,不过之前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待了一整晚,不知道在干什么…”
老板娘很看重这家客栈,很看重这些被自己赎回来的姑娘们,所以若不是什么迫不得已的事,她是不可能抛下这些挂念独自消失的,那么,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向把万事看淡的老板娘如此上心呢?
话说他又何必为老板娘费这些心思?
墨风不禁在想,老先生究竟有没有照看好凌儿?那家伙可是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总是喜欢肆意胡来,要是没个人守着,迟早把自己作进去。
朝来暮去,仔细算算自己陪在凌儿身边也没多少日子,能走到这一步估计是因为她对自己没什么防备,欸,别是对其他人也这样吧。
那家伙是这么天然的吗?
墨风把老板娘留给他们的酒壶挂在腰上,拍了拍马背:“出发吧。”
“去哪?”汐茗虽然这么问着,心里却早就定下了方向。
“平南王府。”
纵身上马,绝尘而去。
他想起来老板娘曾经说过的话。
“下辈子太远,这辈子又太长,那就不必在意世人的眼光了,我只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