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堵在角落之后，罗夏举手投降。
“饶命，饶命！”
他装模作样地呼喊，做出一副良家妇女被恶霸盯上的样子。
但这里不可能有别人听得到啦。
这里是条死巷，两边和后面都挨着墙，窗户紧闭，就算有人听到又怎么样？打开窗户高喊“放开那男孩”然后一跃而下，与黑帮一决雌雄？
不过话虽如此，罗夏也知道自己理亏在先。
面前站着的四个黑帮成员，其中一个特别恼怒的光头大块头，是刚刚在港口的时候，罗夏忽然一言不发，一声不吭，默默走向人家面前，趁对方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光头上。恼羞成怒的光头一声令下，原本以为都是路人的一些家伙，各个撩起了袖子，露出手臂上纹的黑蛇。
黑蛇是黑水帮的标志。
罗夏就在黑水帮的地盘上，当众狠狠拍了他们小头目的大光头。
这还得了？罗夏当然转身就跑。
好在他体力特强，一路甩脱了大部分人，最后终于被堵进了小巷，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你...你他妈的...这人...有什么毛病？”
光头喘着粗气骂骂咧咧，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不住，我以为你是熟人。”
罗夏说得很诚恳。
“我一个朋友也是光头，和你的背影很像。”
这当然是胡说八道。
“他妈的，你是正面来拍我，看什么背影？”
“咦是吗？”
仔细想想似乎真是如此。
罗夏忘了，他记性总是很差。
“老大，别跟他废话那么多，给他试试厉害。”
旁边一个额头油光发亮的胖子凶狠地亮出棍子。罗夏怎么都猜不到这个胖子居然能跑这么远。
“算了。对年轻人不要那么凶狠，适当教育一下就行了。”
光头一摆手。
“谢谢，谢谢老大！”罗夏连忙感谢。
“那老大...”另一个黑帮说。
光头拔出一把匕首。
“一根指头，此事就此揭过。你自己选吧”光头稳重地说。胖子羞愧地低下了自己大汗淋漓的胖头。
“这...”罗夏思路转得很快，他有很多办法，但都不如跪地求饶实在，“一时半会难以抉择，要不，下一次？”
“年轻人不要犹犹豫豫，要像我一样，当机立决。”光头皱起眉头。
“积习难改啊，改天吧，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顺带送上我的小拇指。”
罗夏打着哈哈准备就这么走。
黑帮成员拦住了他，一左一右架住了罗夏。
“小拇指是吧，很好，不影响以后的工作。”光头好心地说。
可罗夏一点也不想弄丢任何一根指头。
小拇指也不想。
“哇，真的动手？”罗夏惊呼。
“不然你以为我只是说说？”光头说。
现在罗夏才觉得对方的的确确是个黑帮，之前都因为他的光头很喜感，而忘了这一点。
小拇指被亮了出来。
罗夏挣扎了几下挣不开，他体力很好，但力量还是比不上几个成年人。
“你确定要这么做？”
“当然？”
“我只是奉劝...”
“我奉劝你以后别再被我看见，下一次就不止是一根指头。”
光头说得很冷酷。
然后，下刀。
不可思议的事情。
匕首触碰到罗夏指头的瞬间，溶解变形。
它变成了可塑性极强的液体，疯狂扭动，刀刃最后变成了......
一个光头？
“你他妈是个炼金......”
话还没说完，罗夏一脚踹在光头的胸口，趁旁人没有反应过来，往后一仰。
“罗夏！”
有人呼喊。
是在上方。
后方死路的墙壁上，是罗夏的朋友艾伦。
他从高处一跃而下，一脚踩在了一个黑帮的脸上，正是束缚罗夏手臂的一个，罗夏腾出一只手来，朝左侧黑帮的脸就是一拳。
前面的胖子拎着铁棍扑过来。
罗夏嘿嘿笑着。
用手去接挥舞的铁棍。
没有意料之中的痛苦。
胖子想到这家伙是个炼金术师时已经来不及了，铁棍在罗夏手中就像棉花一样柔软，而另一头却变成了镣铐，把胖子的手腕固定住，罗夏把铁棍这一头扣在了墙边的水管上，彻底固定。
胖子用力挣了好几下都纹丝不动。
“没事吧？”
艾伦解决了另外两个黑帮成员。
他个子很小，棕色头发娃娃脸，看起来安静又秀气，但下手又快又狠，落在他手里的两个黑帮成员都折断了手或者脚，在地上哀嚎。
光头老大爬起来，眼看形势扭转，手摸到腰带的瞬间，艾伦已经拔出了短剑，架在了光头老大的脖子上。
血管和锋利的剑刃紧贴，对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金属的冰凉气息。
“没事没事。”
罗夏笑笑咪咪。
搓着下巴看着光头。
“我记得你想割掉我的大拇指啊。”
“你们是什么人？”
光头表现仍然很硬气。
“我们？旧东敦行侠仗义二人组！”罗夏摆好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
艾伦则掏出了徽章，上面有着黑色的铁锤图案。
“审判局，请配合调查。”
光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栽了跟头。
一直叫嚣不停的那个胖子也一下沉默。
“你没有权限...”光头老大做最后的挣扎。
“是的，他刚刚没有权限。”
罗夏在光头的衣服上，到处摸索，找到个小皮带，把里面的东西倒在自己手中后，轻笑。
“但现在有了。”
红色的棱形晶体静静躺在罗夏掌心，黑帮成员面如死灰。
私藏红晶，被审判局抓个现行，是要进东敦监狱吃一辈子牢饭的，审判局的铁锤绝不留情。
“你可以选择进监狱，或者...”罗夏思索了一下，“配合工作。”
“配合就能放过我们？”
光头咽了口唾沫。
“至少有悔过的机会。”
罗夏耸耸肩。
其实这话本该由艾伦来说，艾伦才是审判局的人，罗夏充其量只能算个帮手。
“对吧，艾伦？”
艾伦冷淡地注视着这几个人，尽管他看上去还是个中学生，但这些人下半身是否在监狱里度过，全凭艾伦定夺。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在问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再叫来警察，没有人敢找他报复。
“如果，你们提供的消息足够准确，有效，那我的确可以考虑不检举你们。”艾伦说。
“喏，审判员都亲口这么说了，你们决定？”
光头犹豫了一下。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下一秒，艾伦抓起他的领子，把他往墙上狠狠一撞，对方头破血流。
“别搞错状况，杂种，你唯一的机会就是相信我。”
光头不敢反抗。
他咬紧牙关。
又是一撞。
“明白了吗？”
血从他头上流下来，他点点头。
“很好。”
艾伦送开手，把短剑收回腰间的剑鞘。
“现在告诉我，你的红晶从哪里来？”
光头低低地喘了几口气，说出了一个名字。
“塞拉弗。”
“谁？”
“塞拉弗，一个阿瓦尔人，这些红晶都是他提供的。”
“他住在哪里？”艾伦问。
“康丁区有一栋别墅是他的，去银角湾，那里每个人都知道塞拉弗的宅子在哪。”
“他从哪里，通过什么渠道，运进红晶的？”
“这些谁也不知道...”似乎是察觉艾伦眼神不善，光头继续补充，“即使你向港口任何一个人问，都会得出同样的结论。所以东敦只有他一个人能做红晶生意。”
“我不相信黑水帮对红晶不感兴趣...”
“我的老大以前就想去强逼塞拉弗讲出秘密，后来他去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据说塞拉弗有一支私人卫队，就在东敦，所以没有人能动得了他......”
“就只有这一些？”艾伦语气愈发冷酷。
“还...还有。”
“什么？”
“明天会有一场交易，我们要从塞拉弗手中拿货，红晶。”
似乎是想要极力彰显自身的价值，光头急急忙忙的说：
“我会给你提供时间，和地址。”
艾伦注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甄别谎言。
传闻审判员都是会魔法的，所以光头不确定这个少年是否也会，他没有考虑过对方是冒充的可能，因为冒充审判员是自寻死路，更何况每一枚铁锤徽章造价高昂，由皇家科学院炼金工程师们亲手制作，造型极其独特，还有震慑人心的魔法气息，寻常人根本无法仿冒。
光头颤抖着点头。
“我发誓，你从别人那了解到的，不会比我这更多了。”
每个人都怕审判局。幽森的审讯室，严刑拷打与精神折磨。许多年前东敦大批法师死在了拷问过程之中。
好一会儿。
艾伦才说。
“告诉我地址...”
罗夏站在一旁，他听到了那个地方，就在旧东敦的驳口附近，意思是，离他家并不远。
他家就在旧东敦，这里是被奇迹般的新东敦抛弃的一个区域，陈旧古朽，是旧时代的遗留。在这里连黑帮都非常低调，不敢张扬。圣教的信徒们说，是因为磐石圣堂伫立在旧东敦，让罪犯有所忌惮，但其实只是所有的行为转向了地下，以一种更隐秘的方式进行而已。旧东敦区的大宗犯罪数量一点也不比皇后区少就是明证。
“走吧。”
艾伦起来。
“咦，这就完了？”罗夏把玩着红晶。
“是的。”艾伦自顾自地往小巷外走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向罗夏伸出手，“给我。”
“我还以为你忘了。”
罗夏遗憾的说。
“这是为你好。”
艾伦把红晶收进了自己的手里，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