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初光唤醒小城的时候,寂静的街道刚刚开始热闹起来,从一座沿街的别墅里冲出来一个少年。
只见少年轻车熟路地翻过栅栏越过路边的栏杆冲到马路中间,同时从身后的背包里抽出几张黄符,掐起手势默念到 “轻神符,神行符……隐蔽术,缩地成寸…” “还有三分钟,但愿能赶上…” 紧接着,少年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在少年消失不久后,原本寂静无比的街道忽然热闹起来,一个身穿青布襦裙的小姑娘从路边的电线杆后探出脑袋来,齐耳的小碎发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
她瞪着好看的眼睛感叹道“今天的徐道一还是那么好看。”
“那家伙当年可是差点打散你,许诗诗诗你是不是傻?喜欢那个家伙。”一只洁白的鸽子飞过来说道。
“嘿嘿,明明小白你和徐道一关系很不错,其实你也蛮喜欢徐道一吧。”,许诗诗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说。
“哼,我最讨厌的人类就是他了”,被称为小白的鸽子扭过头继续说,“还有我叫羽白!才不叫什么小白。”
“可是明明徐道一的妹妹这么叫你的时候你看起来很高兴啊。”
白羽再次扭过头避开许诗诗的目光,“你们怎么能跟秦妍比?” “怎么就不能跟秦妍比了?”许诗诗紧追不舍的问道。
“不!知!道!”白羽说完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许诗诗看着那个飞向徐道一宅邸的鸽子,心里明白这家伙又去偷窥秦妍起床了。
许诗诗在电线杆下站着,看着沉睡了一晚上的街道开始渐渐充斥起来人气,为了生计忙碌的小商小贩,锻炼身体在街道上练习跑步的年轻人,还有就是匆匆忙忙背着书包的学生们。
约摸是感到有些无聊,许诗诗蹲在路边的一只野猫前问道“你说要是徐道一发现小白偷窥秦妍,小白会不会被徐道一打死啊?” 野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发出一声“喵…”当做回应,然后向许诗诗扑去,穿过许诗诗的身体向路对面走过去。
许诗诗还是蹲在地上,转过头,把小脑袋架在膝盖上,看着那只小野猫的背景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眼底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
她并不是人类,是一个地缚灵,说白了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平日里也就周围的一些颇有修为精怪才能看到她,可是就算看到了她,那些精怪也懒得搭理一个孤魂野鬼。
作为地缚灵的她不能离开这里太远,于是她就这么孤零零的生活了很多年,一个人看着周围的房子推到又盖起来,一个人看着周围的人们年轻又老去。
她看过无数人的悲欢离合,也默默陪伴过无数人的风风雨雨,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但是许诗诗却觉得起码自己也算是陪伴过他们,自己也不算是孤独一人…可是每次这么想,自己的孤独感都会成倍的增加。
直到十年前的那个下午,那个一脸懵懂的正太站在她的面前,一开始她只是当他像其他人一样看不见自己。 直到那个小正太瞪着大眼睛问“姐姐你是鬼么?”时才反应过来这个正太看得到自己,正当自己热泪盈眶点头想要说什么。
只见那正太随手拿起一张黄符糊在了她的脸上,紧接着就是电闪雷鸣,一阵噼里啪啦过后,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许诗诗明白过来了,这小家伙是个道士啊…
许诗诗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那个时候的徐道一可真是过分,当自己趴在地上以为终于可以摆脱这种生活的时候,就听见正太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师傅说一个掌心雷呼不死的鬼都不是什么坏鬼,所以姐姐你是一个好鬼。”
好鬼?坏鬼?鬼还分好坏?许诗诗一脸懵逼的抬头,被雷劈过后的呆毛已经进化成了毛刺,可是她还没把头抬起来,就感觉到一只小手按上了她的脑袋。 “姐姐那这样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那个正太小道士这么说到。
……
蹲在地上的许诗诗把脸埋入了膝盖,要是那一幕可以定格成永远该多好,那可是一下子清扫了自己心中一百多年的孤独感啊…
市立第一高中一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徐道一可能不会迟到,但他一定会罚站。
比如现在,伴随着上课铃声响起,一道影子如同鬼魅般快速的窜进教室,漂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速度快到全班同学都没有反应过来,正在讲台上板书的老师就更不用说了。
徐道一坐在位置上喘着粗气,一口气动用如此多的符箓和道术赶路,就算是他,也有点吃不消……所以…没迟到吧?徐道一擦了把摸额头的汗,抬头瞄了眼挂在教室墙上的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很好,差一点就迟到了。
“徐道一~”就在他悬着的心刚刚放下来的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徐道一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要完?!
“别以为我看不见你进来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还在板书的年轻女老师已经转过身,一只手捏着粉笔不停地敲在讲台上,“我知道你没迟到,但是你进教室没喊报告,目无尊长!老规矩。”
本来还想辩解两句的徐道一听了后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拿着课本站了起来。
今天,看起来又是平常的一天……于是徐道一又是一如既往地的睡了一整天。
在他朦朦胧胧地从桌子上爬起来的时候,刚好放学,他扭头向窗外看去,只见巨大的红色火球开始融化落入地平线,从火球里飘出无数红绸覆盖在小城的点点滴滴上,徐道一的眼底倒映着那抹火红,沉吟了许久,不知想起了什么。
“嗨,你个家伙又睡了一整天啊。”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来,把徐道一从沉思中拽了回来。
紧接着徐道一就感觉脖子被一只胳膊勒住,肩膀上也忽然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徐道一无声的笑了笑,是赵颖。
徐道一笑着说,“你再不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别别别,我还是个孩子。”赵颖听了忙抽回手,后退远离徐道一,“你不能虐待祖国的花朵。”
徐道一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身穿校服和她差不多高的男生说“那你真是祖国大花园中的一朵奇葩。”
“你才是奇葩,成天睡觉成绩还那么好,让不让我们这群学渣活了…”
“那是因为我是边学边睡,你们是边睡边学。”
“快得了吧”,赵颖挑了挑眉毛,继续说“一会去不去网吧?”
徐道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抓起书包说“不去了,一会我还有事。”
“那好吧,早回家”,赵颖站在教室门口挥了挥手,“对了,老师说明天要转来一个学生,明天见。”
“知道了。”徐道一并没有在意,挥了挥手后目送着赵颖离开,扭过头看了最后一眼落日,也走出了教室。
………
这里是R市郊外的一座小山上。 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山间,被树叶分割后的光斑点缀在小路上,一座破破烂烂的土地庙立在小路的尽头。
土地庙门的外墙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下斑驳不堪,原本大红的砖瓦现在也已经褪成了青黑色,只见破败的大门两旁贴着两幅已经发白了的对联
“噫,天下事,天下事”
“咳,世间人,世间人”
从破旧的土地庙里穿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的歌声,声音嘶哑并不好听,歌声也不讲究任何音律,听起来完全是随性而为,随感而发,可是不知为什么,它似乎有一种能让人静下心来的力量。
“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世人爱荣华,我却不待见。名利总成空,我心无足厌。
堆金积如山,难买无常限。子贡他能言,周公有神算。孔明大智谋,樊哙救主难。韩信功劳大,临死只一剑…”
徐道一在土地庙破旧的木门前停下,抓起大门上的铜环敲了几下门后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歌声并没有停止,徐道一走进去后只见一个身穿破旧道袍的中年道士正坐在台阶上引吭高歌,右手拿着一杆长烟斗,不时把烟斗插在嘴角惬抽一口,然后眯着眼惬意的吞云吐雾。
中年道人察觉到徐道一的到来,眯着眼撇了徐道一一眼,停下了歌声,“道一,好久不见啊。”
“哪好久不见,昨天刚见过。”,徐道一说着抬起手中的物品,几张已经用过的黄符继续说“老规矩。”
中年道士站起身,把烟斗叼在嘴里,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然后接过徐道一手中的黄符翻了翻,随手把黄符插在腰间,“四张符纸,一张20,80块钱。”
说着转身向土地庙里走去,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毅然已经多了崭新的黄符。
徐道一拿着几张钞票递过去,“刘清风你就不能便宜点,我头一回遇见这么抠门的道士。”
刘清风接过钞票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道士也是要吃饭的。”
“我就不信你不会辟谷。”徐道一检查着手中的新符纸,继续说“我师傅到底在哪?”
刘清风拿起烟斗插到嘴角,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回到原来的台阶上坐下。
徐道一看了看,只得叹口气后收起符纸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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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诗诗趴在徐道一家宅院的围墙上无聊的四处张望,“徐道一怎么还没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