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连续的马上颠簸后,哪怕是一间破烂的茅草屋和一张椅子都能让人感到彻底的放松,但在专门为她准备的城堡房间内,温暖的火光下洁莉蒂安的神色却一片复杂。她站在一张乘着地图的方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水色的眼眸不停的扫过地图。

代表边境民的红色棋子,和代表北方人的蓝色龙头棋子,在地图上呈现出寡众悬殊的一幕,而地图的更南方,代表南方诸国的金狮子棋子还在地图上虎视眈眈的面向北方。 

好一阵子,洁莉蒂安才像是放弃了继续虐待自己意志的行为似得,支起身子走到桌边端起了酒杯,看着杯中酒红的液体,眼前忍不住浮现出战场上血腥的一幕。

——咚咚咚~  

“公主大人,在里面吗。” 

莉莉耶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传来,洁莉蒂安吐了口气放下酒杯后应了一声。 

“进来吧。” 

“打扰咯~” 

哪怕冰天雪地也依旧穿着白色婚纱的打扮,洁莉蒂安无论看几次都会感觉很奇怪,而莉莉耶完全无视了来自对方的目光,顺手端起斟满红酒的杯子,走到地图旁一饮而尽。  

“不愧是给公主的酒,和我的手下喝的那些廉价货味道不一样呢。” 

“说重点。”  

“嗨嗨,部队多少组织起来了,我算了下加上我的人和附近村庄领地的人,另外那位伯爵大人愿意跟你去‘送死’的话,我们能够凑九千多人吧。”

“怎么这么少?”

几日连续的马上颠簸后,哪怕是一间破烂的茅草屋和一张椅子都能让人感到彻底的放松,但在专门为她准备的城堡房间内,温暖的火光下洁莉蒂安的神色却一片复杂。

她站在一张乘着地图的方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水色的眼眸不停的扫过地图。

代表边境民的红色棋子,和代表北方人的蓝色龙头棋子,在地图上呈现出寡众悬殊的一幕,而地图的更南方,代表南方诸国的金狮子棋子还在地图上虎视眈眈的面向北方。

好一阵子,洁莉蒂安才像是放弃了继续虐待自己意志的行为似得,支起身子走到桌边端起了酒杯,看着杯中酒红的液体,眼前忍不住浮现出战场上血腥的一幕。

  莉莉耶耸耸肩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如果那些难民愿意拿起枪和剑,和那群不要命的边境民拼个你死我活,那恭喜您我们还有三万多生力军可以使用哦。”

  “……南下的边境民,有多少人。”

  听闻后,洁莉蒂安沉下脸,目光重新落在了地图上。

  “初步估计吧,至少六万,我是说不算上那些蛮兽人的话,话又说回来了,大雪还有不到一个月就会封死大路了,这些难民很多人根本到不了南方……喂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是有多余的心情去可怜他们。”

  莉莉耶挠挠头一脸受不了的样子,抬手戳了戳地图上,莫森堡的位置。

  “你可要明白没有食物,没有尊严,没有家园的人,危险程度可比那些边境民高多了。”

  “我想过这个问题了,罗恩丘陵的位置上,有两座废弃的城堡,那里距离这儿只有两天路程,城堡虽然被废弃但我在北上时,在那里留下了一些粮食做储备,城堡本身也修缮过足够容纳难民。”

  “嚯嚯,我可真是低估你了,公主大人实际上是想把那群难民也绑上您的战马吧?”

  “……莉莉耶,你只需要记住,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样就足够了,下去吧。”

  强势的命令没有让莉莉耶不悦,反而令她露出恶意的笑容,她微微的黔首行礼一句话不说的退出了房间。

  两人的对话不欢而散,准备离开的莉莉耶在门口背对着洁莉蒂安留下了一句话。

  “我的侦察兵在附近的几个要道,抓了好几个快马加鞭的边境民,稍微审讯了下才知道,他们是去充当使者向北方和南方的诸侯送信的,接下来的事情就请你自己多留心眼吧。”

  门啪的一声关上,屋内的炉火又一阵晃动,黯淡的光线为她的身影蒙上了一层寂寥,有些苍白的唇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吐挚友的名字。

  “塞拉……”

  忽然间,宁静的夜晚被一阵急促的钟鸣打破,洁莉蒂安下意识的冲到窗前,才看到城堡外一条由千人手举的火把组成的‘火龙’,聚集在了北门前。

  

  “我是,北伐军团,第13军团百夫长,波罗!让洁莉蒂安出来见我!”

  夜空下,那头‘火龙’的最前端,一名浑身浴血的健壮战士,高举着火把与战旗,直面城墙上瞄准自己的数百弓箭火枪,毫无畏惧的大声吼道。

  

  “我是,北伐军团,第13军团百夫长,波罗!让洁莉蒂安出来见我!”

  终于,在他第十次呼喊后,城门打开,洁莉蒂安的身影出现在了城门后。

  “波罗百夫长,很高兴能看到你,你……”

  “洁莉蒂安,就让我们长话短说吧。”

  骑马与他相间的洁莉蒂安还没来得及说出寒暄的话,波罗就先声夺人的把多余的话都提前画上句号。

  火光下,波罗的脸上多出了一道可怖的伤疤,这条疤痕从他的眉心斜斜的划开了脸庞,简单缝合下的伤口还在不停的往外淌血。可与之相比,这点血红完全比不上他那双燃烧着复仇怒火的眼瞳。

  “沃尼尔,你的哥哥,他杀了任何胆敢反对他的人,任何和你有关系的人,甚至连你曾经指挥过的军队也没有放过。”

  “他还活着吗……那城内的修道院……”

  “我回到城外的农场时,发现我的妻子赤身裸体的被吊死在家门口,而现在我身后的兄弟们,他们每一个人的家人都死在了沃尼尔的屠刀下。”

  波罗的话让洁莉蒂安生生的把充满担忧的询问咽了回去。

  孤儿院和修女是她的家人,但她没办法把自己的悲伤去凌驾在眼前这些同样失去家人的士兵身上,她只能攥紧缰绳把这份担忧全部压在心底。

  “现在,我若是带着兄弟们杀回王城那只会是死路一条,所以我说服了他们来找你,来为你而战就像曾经北上时一样,而我们只需要你一个承诺。”

  波罗抹了把脸上的血液,就这样擦在胸口上。

  “南下,杀了沃尼尔,砍下他的头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家人,这样我们这两千多弟兄就愿意为你而战,不然我们现在就回王城,自己去讨回公道。”

  “……现在,我不能南下,北方的边境民已经越过大山脉,我需要先保护北方的领土。”

  “没问题,只要你答应我们,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南下为我们的家人报仇。”

  “……我答应你们。”

  这短短的一个承诺,在洁莉蒂安说出口时,她只感觉肩膀上多了如铁块般沉重的压力,可是残酷的现实让她不得不说出这句可能一生无法兑现的承诺。

  

  “那么。”

   战马上的波罗同他身后所有的士兵一起翻身下马,将自己的剑拔出重重的杵在地上,一片风雪下在洁莉蒂安身前,垂下了那颗充满仇恨的头颅。

  “第13军团最后的全员,以此为誓,誓死效忠公主殿下!”

  凌烈的风雪中,他们的声音淹没了自然的呼啸,在这片广袤的北方大地上久久回荡。

  次日后, 南方,皇都,议会大厅。   

  如果说国家的诸侯是为了抑制王权的同时也能让国家存续的双刃剑,那么议会便是国王的头脑,他们既要为国王出谋划策又要避免国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让国家毁于一旦。  虽然有着如此良好的初衷,但议会大体上还是贵族相互制衡的一种代表,大小三十多名议员则成为了这种规则的平衡所在。 

 几日前的内乱让市区内的民众人心惶惶,不过太阳也要照常升起,新的规则自然也将顺理成章的取代旧的规则。  

 装饰华贵,挂满了历代先王画像的大厅内,原本可以坐满三十多人的阶梯,现如今却只有不到十人。而大厅最中央的那把属于国王的椅子上,坐着一名身穿金边长袍,两鬓斑白留着胡茬浑身散发出干练和狡猾气质的老人。 

 他的坐姿轻松随意,单手撑着下吧的模样很是随便的样子,目光却凌厉得让议员们缩着脖子不敢与之对视。  温斯顿.兰立斯特,在座的所有议员都知道那老人的名字,也知道他现如今是王子的靠山,所以他们也保持着微妙的沉默,等待着那身份地位毫不比国王低的人开口。

  “还有人缺席吗。”

  等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名议员后,才用稳重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口问道。

  “我想,应该没有人缺席了。”

  伦道尔一脸笑意的站起来,他是所有议员中唯一还笑得出来的人,也是因为如此那些往日里对身份要求刻薄的议员,没有对这个平民出身,又是干情报总管这样脏活,完全靠站队正确而成为议员的人有任何怨言。

  “那么开始今日的议题,我的女儿将在一周后同我们的王子殿下完婚,而同时在那一日国王的登基典礼一同举行,我想这样盛大的节日一定能洗刷掉,先王不幸去世以及长公主叛乱的阴影,各位议员请投票吧,支持的请举手。”

  温斯顿的语气从开口的时候就透着一股压迫感,这段话在那些精明的议员耳中听到的,也不是询问而是质询,他们很清楚如果现在自己敢开口说一个不字,那么那个‘勇敢者’很快就会明白为什么今天大厅里的议员少了一半。  全票通过的结果很快就在议员间得出,而整个议程也变成了温斯顿单方面的提出,然后通过,没有人会反对也没有人敢。  就在议员们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个议题结束时,温斯顿冷不丁的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伦道尔阁下,皇宫里的花园今天是盛开的日子,不介意陪我这个老头子走两步吧。”  

“这是我的荣幸。”

  没有惊讶和迟疑,伦道尔带着那张公式化的笑容面具,在其他议员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躬身行礼道。  皇宫后花园没有了议会大厅里那样沉闷的气氛,只是盛开的花香也盖不住温斯顿和伦道尔两人身上那弥漫着谎言与虚伪的气味。

   “我的曾祖父,曾经靠种花养家糊口,一百枝花卖给其他商人往往只能挣来十个铜板,直到他有一天发觉自己如果能够打扮干净,将花直接卖给那些贵族女士,那一枝花就能赚到一枚银币。”  

“我对您家族的商业头脑,一直都钦佩有加。”

  伦道尔跟在温斯顿身后,附和着话题赞许道。

  “但是,我的曾祖父的事业很快就被人嫉妒,有一天不知道是谁放火烧掉了我曾祖父的花田,想用这种方法来让我的家族失去一切,但我的家族并未因此衰落,反而在这之后一点点的强盛起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一定是至高神的保佑,和您家族强大的实力。”

  “收起你的客套话吧,你我都明白,这是因为有时候正大光明战胜不了的敌人,可以通过暗中的手段来解决,而有时候……”

  温斯顿忽然停住,背起手向花园投去意味不明的视线,这样的动作让伦道尔不安的握紧双手,内心紧张的等待他把话说我。

  “卫兵,割了他的喉咙。”

  这让人始料未及的发言下,一脸震惊的伦道尔被跟在后面的卫兵擒住了双手,一名士兵走到他身前眼看就要掏出匕首割了他的喉咙时,却又被温斯顿叫住了。  他转过身,面色平静的看着面如死灰的伦道尔,继续道。

  “我知道你在王子的背后一直有不小的话语权,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国王也绝对不是死于意外,但这对于我和我的家族来说是有利的变化,所以我不会追究什么,但是……”

  温斯顿一把拍在伦道尔的肩膀上,这个动作差点没让他倒下去如果不是卫兵架着他的身体的话。

  “王子依靠的是我的军队,我的财富以及我家族背后的一切,就连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他,都在依靠我家族的医生和从海外泊来的药物苟延残喘,所以我不希望在这里有人故意惹我不高兴,明白吗。”  

“是,是的,我向您保证。”

  半响,伦道尔才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很好。”

  温斯顿收回手,嘴角划过一道‘和蔼’的笑容,此时的他就像个慈祥的老人家。

  “带我的朋友下去喝杯茶吧,告诉女仆上最好的蜂蜜茶,用我们茶园自产的茶叶。”

  吩咐好这一切,温斯顿转过身背着手哼唱着小曲,心情不错的开始享受这个闲适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