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我、事！
我朝白玉笙摆口型哀求道。
“夏昕同学，请在座位上坐好自习，别像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今天校领导巡查，你别给大伙添麻烦。”
讲台上青梅竹马低着脑袋奋笔疾书，不屑于抬眼看我。
我悻悻地趴在书桌上，没好气地瞟了眼旁边，却发现冯笳音也趴在桌子上，幸灾乐祸地朝我笑。
该死的小恶魔。
【你给我回去】我在便利贴上画了个愤怒的emoji。
【不回】
【怎样才肯回】
【我凳子真的坏了】
【站着学效率更高】
【白玉笙座位上有学霸光环加成】
【我不管，你给我回去】
冯笳音没回我，她只是摇了摇手中的便签，坏笑着示意我向前看。那可恶的模样，就像考了三位数的学霸，招摇地把试卷拍在考了个位数的学渣的脸上一样。
尽管白玉笙腰杆笔直，面露微笑，伪装出十分淡然的样子。但每写几字，她手里的中性笔就会被捏断。笔的残骸逐渐垒成了山，山峰直冲屋顶而去。
我家小姐姐在暗地里吃醋的模样甚是可爱！
不用你特地指给我看，我全用余光瞄到了。
冯笳音啊冯笳音，你让我家青梅竹马受了这么大委屈，我不会轻易饶过你哦。
反正你的好感度是锁死的，先给你发张卡，砸烂你的小算盘。
【对不起啊，你是个好姑娘……但你不是我的菜，35C对我来说太小了】
就这样优雅地递给她，再赏给她一个“发育尚未完全，罩杯还需提升”的微笑。
对不起，现阶段玉笙股跌停，正是梭哈良机。
“哈？”
冯笳音眸子瞪圆，怪叫一声。她握拳捶桌，愤怒地望着我。
【我对自己的身材非常自信，用不着人渣你来评头论足！】她也画了个愤怒的emoji。
我轻蔑地瞄了眼纸条，敷衍地点了点头。
【我真的非常生气！】
我拿小拇指抠完鼻子，掏起耳朵来。
接着冯笳音传给我一摞厚厚的纸条，内容果不其然是对我的讽刺挖苦，根劣的本性展露无遗。我自然不会在意，反而对她生气的理由颇为好奇。
她当然不是因发卡而恼羞成怒，似乎真的因为身材遭受到了不公正的评价而愤怒。
在某些方面意外地固执么……还真是有冯笳音的风格呢。
【冯笳音好感度下降2%，目前为50%】天帝的弹窗从我的视野中窜出来。
好感度果然不是锁死的，我为什么要天真地相信那摊马赛克啊！
就在我较劲脑汁思索如何挽回好感度时，冯笳音却凑了过来。
她歪着脑袋扬着眉毛，露出一丝坏笑。
我在心中大叫一声不妙。
这妮子肯定在憋坏。
【你听过FTL团吧】
【没听过】
【哦，这样啊，我跟他们的团长很熟】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让他们知道梦中情人的告白被某个人渣拒绝了，会发生什么呢？】
“他们会在罪人的嘴里塞上核爆炸药，把他变成一朵绿色的蘑菇云……” 萧萧的话在我耳边回响。
不好，玩大了！
我刚想把那张“好人卡”抢过来，却看见冯笳音把校服的拉链拉开，非常自然地把纸条掖进了T恤的领口。
“想活命就来这里抢吧”她拍了拍35C的胸脯，朝我摆口型。
*
【你信不信我真的会去抢】
【当然相信，人渣，但你不顾及青梅竹马的感受了么】
我尽可能不去看白玉笙，她的目光快把我灼成焦炭了。
【我真的要抢了】
【有白玉笙在，你不敢的】冯笳音难掩笑意。
【逼急了我真的会扑上去哦】
【不逗你了，说正事】传完纸条后，小恶魔便开始脱衣服。
喂，这里好歹是晚自习，就算周五那天你收我250块良心未泯，也犯不着在公共场合以身相许吧——
【你的校服，还给你】
我从她手里接过校服，一股少女的香气直往我的鼻子里钻。
见我有些诧异，她眉毛皱在了一起，像是在问“你不会忘了在派出所发生的事吧”。
没忘是没忘，但因为这件校服，我家的青梅竹马大概要彻底误会我了。
【好奇怪，你竟然没扑到校服上嗅我的体香】
【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啊】
晚自习再怎么说人也太多了，白玉笙也在，如果换个地方，我会毫不犹疑地扑上去闻的。
【上面可有35C的香气哦】
【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别在意嘛】
【会在意的，不，35C这件事，我会一直耿耿于怀的】冯笳音冷笑地把纸条传给我。
【继续勾心斗角？】
【乐在其中】她朝我吐了吐舌头。
【今天找你还有件事】
【那个大妈？】
【你没有看起来那么笨啊】
原来晨会过后，冯笳音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推门便瞧见了那位讹钱的大妈。大妈说话真是算数，还真的跑去校长那儿告状了。小恶魔也有准备，直接把警方的证据拿了出来。接着大妈就开始拿冯笳音扇巴掌说事，威胁要找媒体曝光，校方想做个和事佬，事情也暂时僵住了。
这期间冯笳音还请教了我道数学题，不知是何用意。
【大家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我把纸条传给她。
【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她指了指胸上夹的好人卡，一副你要是敢说出去就别想活命的架势。
搞了半天是想把我的嘴封死啊。
【我不会乱说的】
【白玉笙也不行】
【恕难从命】
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怎么把误会解开，冷战我受够了。
【这么怕你家的青梅竹马？】
【激将法对我无效】
【唯独对白玉笙，决不能提这件事】
【为什么】
【你照做就是了】她瞪着眼睛靠过来，显然想让我退缩。
喂，小恶魔，我可不是什么弱气角色啊。
【你不把话讲清楚，我为什么要照做】我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她，也回瞪着她。
眼看我们的额头快贴上了。
“咳咳。”
白玉笙的清咳恰到好处地响起，我和冯笳音趁机拉开。
【白玉笙作为学生会的成员，会参与本周奖学金的评定工作，如果让她知道这件事，会对我的评选奖学金不利】冯笳音没好气地把纸条拍在我的桌子上。
【这你大可放心，白玉笙向来是非分明，她不会在暗地里给你使绊子】
真是的，你把我家的青梅竹马看成什么了。
冯笳音接到我的纸条后，咬着嘴唇，眉头紧锁，似乎十分为难。在反复地涂掉了几句话后，她终于把纸条传给了我。
【夏昕，你真的了解白玉笙么？】
当然了解……在不解思索地写下这四个字后，我皱起了眉头。
我真的了解白玉笙么？
这两个多星期，我接受了白玉笙是我青梅竹马的设定，知道她每天都会在六点十五分对我“morning call”，知道她平时把自己塑造成温柔的大姐姐形象，在家里却一副喜欢吃醋喜欢撒娇的小姐姐模样，知道她是大胃王，知道她非常了解我的脾气和秉性。
但我真的了解她么？
不，我其实不算了解她，不了解她的本性，亦不知晓她的过去。
白玉笙，或许从未将真实的一面展现给我。
【我相信她】我把纸条传给冯笳音。
【你迟疑了，你不了解她的另一面】
【说得好像你比我这个青梅竹马更了解她一样】
【我见过……她的另一面】冯笳音似乎在回忆什么痛苦的记忆。她叹了口气，仰头望向天花边。
回想起冯笳音在医院说的话，我有了些猜测——
【你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我只是恰好碰见过一次】【人渣你在瞎想些什么……】
冯笳音的纸条接二连三地传来。尽管她努力伪装得淡然，但她眼里的几分迟疑和慌张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显然，她在撒谎。
冯笳音或许在很久以前就认识白玉笙，而白玉笙的“另一面”让冯笳音这个小恶魔都极为忌惮。
【我真的，真的非常需要这学期的奖学金，请务必对白玉笙守口如瓶】
她意识到我识破了她的谎言，在桌子底下双手合十，对我施以苦肉计。
“嗯……”就在我纠结如何恢复她的时候，白玉笙开了口。
“有脚步声，大概两点钟方向，穿的皮鞋，走路频率很快，推测是学生处的秦主任，还有十秒，大家做好准备迎接检查。”
白玉笙依旧在讲台上低着脑袋奋笔疾书，台下的同学们却纷纷收起了纸条、零食、手机和漫画书，转眼都进入了和数学大题搏杀的学习状态。
十息之后，学生处的秦主任如期而至。
三七分地中海，小身板，亮皮鞋，他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溜进来，透着酒瓶底厚的圆框眼镜打量着整个班级。
“咚、咚。”
他故意放重脚步声，营造出凝重的气氛。但大家都低着脑袋不去看他。
“咚、咚。”
透过声音判断他现在已经来到了冯笳音的身边。
“你叫冯笳音？”
“是的，秦主任。”小恶魔标志的微笑又上线了。
秦主任嗅了嗅鼻子，“这周围有一股即时贴的味道，你们传纸条了？”
“是的。”
“没有。”我和她的回答没能重合在一起。
“是传了纸条的，只不过我有一道数学题不会，所以想请教一下我的同桌，老师你知道的，有的时候数学题算不出结果会让人睡不着的。”她把那张写着数学题的纸条传了过去。
“可以放学再问嘛。”
“放学了想赶快回家，我以后会注意的。”冯笳音乖巧地点了点头。
“也是，虽说学校不禁止恋爱，但万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耽误自习时间、影响成绩，公共场合你们要注意交流的尺度。”
“没有恋爱，专心学习。”我跟冯笳音异口同声。
“说起来，夏昕，你从刚才开始嘴里就在嚼东西啊。”
“啊，我晚饭没吃饱，脑子有点晕，就吃了点糖。”
在把所有的纸条咽进肚子里后，我也露出了和冯家音同款的微笑。
虽说你一直在桌下用手势暗示我把纸条都吃进去，可便利贴哪里是那么好嚼的东西啊。
“你俩还是跟我来一趟学生处吧，我有话问你们。”
学生处主任扶了扶眼镜，头顶的地中海闪着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