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中的战士裹掖着气势嘶声吼叫,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平静的草原上激起一层又一层波纹,连大地仿佛都在颤抖。他们的叫嚷给予自己和周围战友更多的胆量,使他们变得无所畏惧。
“维蟒人回来,迎合我们的阵型!”
院果绍钧向前吼道,但维蟒人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情绪高涨地架着盾墙往前冲。在冲锋之前他们早已将偌默帝国提供的长矛横起,伸出盾与盾的空隙之间。
寒梢渐香紧紧地握着盾牌,手持长矛向前。紧张地向前冲锋,渐香的余光注意到了身旁一个看起来十分老练的壮汉,他正面带狂野的笑容吼叫着。这令渐香的信心增添了不少,于是他也吼叫着等待盾墙碰撞的到来。
“啊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双方的气势到达了极点。
几十米的间隔须臾之间。
砰砰砰!!整整一长排人和高谷人的盾墙撞在一起,巨响震撼了大地。
渐香当场被高谷人的盾牌撞翻在地,他向后翻滚了一圈减缓速度后撞到了后排人的膝盖。渐香爬起身来,凝视前方,发现刚刚自己身旁的那个壮汉直接被长矛刺中,贯穿胸膛,冰冷地躺在地上。
前排有几个人和自己一样当场被冲翻在地,也有一部分人瞬间被矛戳死,但身后的人立刻向前堵上了缺口。
“这帮维蟒人……”院果吹响了口哨,所有偌默军人侧耳倾听他的命令,“突袭敌方左翼!”
小都统的命令在后面被无数次地接力传达。过了一会儿,全体队伍开始依次移动了起来。
盾墙与盾墙在前排激烈地摩擦,长矛互相在盾牌和间隙中捅着,但这样始终减少不了多少人数。为了打开突破口,后排几个人蹲下身子。随后旁边的人经过几米的助跑之后踩在他们的背上,向盾墙对面跳去。
从天而降的维蟒人有些人被高谷人的长矛戳死,有些成功降落,深入敌阵企图从盾墙前排的背后突袭。他们不怕在敌阵格斗途中被从背后偷袭吗?
渐香有些胆怯,但也学起他们的样子,拾起盾牌,拔出冻彻凝云后跳向了高谷军盾墙后方。
几柄矛向天一指,渐香连忙用剑刃将其砍向一边,然后剑刃紧贴着长矛降落了地面。
同时高谷人也在用同样的方法,往维蟒人这边跳来。
一名长发披肩的高谷士兵从天而降,没拿盾牌的长发身体更为轻便,他用手中的短剑把面前棕发维蟒人剑挑到一边。然后用剑柄上锋利的末端冲他的脖子一戳,喉头当即碎裂,鲜血喷出,棕发瞪着他倒下了。
见此场景,一股寒气在雨墨背后游走。但自己这么多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她振作起了精神。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嘿!”
寒梢雨墨高举盾牌,手持战锤向前我冲撞,长发高谷士兵被迫向后退了几步。但雨墨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短暂蓄力之后再次用盾牌冲撞,长发直接被撞倒在地,短剑掉落在了一旁。
雨墨把掉落的短剑踢到了远处。她正想用战锤再给予他致命一击,可没想到他却趁雨墨侧身踢剑的功夫向边上翻滚,到达了刚刚倒下的棕发维蟒人旁边,捡起了他的盾牌。
叮!战锤敲打在盾牌上,沉重的力量传回到雨墨到手腕,像是断裂了一样疼。
雨墨咬紧牙关,竖起盾牌防御。长发抡起盾牌撞在雨墨的盾牌上,坚硬木头摩擦的声音十分干燥。在力气上雨墨不占优势,她想抽身回来,但长发并不允许她后撤。
只见长发用尽全力冲撞,将雨墨的盾撞偏,然后一鼓作气把她撞倒在地。
沉重的盾牌压在身上,长发不断发力,使雨墨握着战锤的左手动弹不得。长发用没有持盾的左手掐起雨墨的脖子,他盾牌上金属刻画的图案割伤了雨墨露在锁子甲外的手臂,白哲的皮肤上几滴血液缓缓流下。
“咕……呜……”
被结实的手掌紧紧掐着喉咙,雨墨顿时无法喘息,口中也说不出成型的话语。视线渐渐暗淡,冰冷的地面和盾牌紧紧将自己夹在中间,她感到自己正被黑暗吞噬。
但还不能就这么死去。
黑暗之中出现了些许亮光,求生欲将雨墨的思绪指向了腰间——那里捆着雨墨惯用的弩箭。
“咳哈啊……!”
右手还勉强可以动,雨墨将手伸到腰间摸索。把箭装进弩里……,她抑制住心中的恐惧,冷静行动……。
胸口迫切希望着氧气,意识逐渐远去,大脑炸裂的感觉愈发膨胀。一瞬间,雨墨没有理解自己在做什么。
没有瞄准,能射到哪里都是靠运气。
手指按住板机。
决定生死的箭顷刻射出。
“啊……哈嘎?”
一箭射进长发的腰间。鲜红血液溅在雨墨的身上,长发的手臂失去了力量,栽倒进了雨墨怀中。
“呜哈……呼哈……。”
重新获得自由的气管大口喘息起来,满布雨墨身体中的麻木感慢慢消失,她把长发的身体推向了一边。
总算……活下来了。雨墨放松了一下身体,正准备站起身,可她的身旁的光线忽然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又一名高谷士兵的身影。
“?!”
他举起了短剑向这边走来,雨墨想向旁边翻滚,但麻木的左手使她迟钝了一下。高谷士兵步步逼近,短剑已经近在眼前。
完蛋了。雨墨已经来不及再用弩箭射击,万事休矣。
但是。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面盾牌忽然出现在了身旁,一个比盾牌还要小的身影咆哮着冲向这名高谷人。
由于步伐轻盈,这之前谁都没有注意到娇小的蓝花荆。
披肩的短发左右摇摆,蓝花紧握盾牌。即使力气再小,冲锋起来之后获得的动能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坚硬的盾牌笔直地撞在高谷士兵的膝盖,蓝花和他差点一同倒地,好在蓝花抢先一步用盾牌抵在地面,站稳了身体。
蓝花迅速踩在高谷人的胸口,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高举盾牌用下方砸向他的脸部。
“嘎啊啊啊啊啊啊!”
尖厉的惨叫声传出,蓝花全然不予理会,咬紧牙关继续抬起盾牌,仔狠狠砸下。一下、两下……五下、六下……。沉重的盾牌把高谷士兵的鼻子和颧骨砸得变形,他想用手来阻挡盾牌,但连用来防御的手掌也被一同砸断了。
血液和骨肉在他的脸上混在一起,他已经被砸成了货真价实的肉酱。
“呼……唔。”
看着从挣扎转向抽搐的高谷士兵,蓝花停下了动作,把沉重的盾牌扔向了一旁。纤细的身体光是拿起盾牌已经很吃力了,他揉捏着自己酸疼的手腕和肩膀。
“蓝花……谢谢你哦……。”
“嗯……”
两人说完之后都瘫倒在地,雨墨注意到蓝花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你这是第一次吗,杀人?”
“……”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或者恐惧,蓝花没有理会雨墨的疑问。这时绪鲁恩注意到了这边两人,他跑了过来收起长剑,准备扶雨墨起身:
“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先到后方稍事休息吧。”
“等等……哈,……绪鲁恩。”
蓝花一边喘息,一边关注着前方战场的动向。
“现在我们的战线……一直在向前推进,但高谷人并没有损失多少战力……。他们恐怕是,想拖延时间。我们应该去集中起来,……专攻一点。”
“那样的话被包围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把战线从左向右铺得很长,这就是,为了分散我们战线的纵向长度,……以削弱我们的,实力。”
蓝花的喘息渐渐平缓了:
“但我们聚集起来的话,……他们是不敢围攻我们的,因为偌默正在赶往左翼,虎视眈眈。”
在战线的另一边,渐香跃过了盾墙,冲入敌阵。
一个系着黄巾的高谷人从队列中离开,冲向了渐香。渐香用冻彻凝云抵挡攻击。
“?!”
纯白的剑刃能吸收一切能量。大概是黄巾敌人第一次尝到被冻彻凝云格挡的感觉吧,抓住黄巾的慌乱,渐香用盾牌向前锤去并碎步走到他的侧身。
已经给黄巾制造出了空挡部位,正当渐香想将剑刃向前刺时,突然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吼叫。渐香连忙向后看去,原来是其他敌人正和自己的战友格斗中。
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啊。松了一口气的渐香回过神来想要发起攻击,但黄巾没有放掉渐香走神的这个空隙。他一脚勾到了渐香的腿,使渐香失去了重心,接着一记盾牌撞在渐香身上,使渐香仰面倒地,冻彻凝云也脱手掉到了几米开外。
黄巾抬起了剑,正要向渐香刺来,突然一个赤膊上阵的维蟒人从渐香身旁冲了过来。本想刺死渐香的敌人来不及调整姿势,赤膊者用盾牌那眼前的敌人撞得退后好几步,黄巾的剑也被撞飞了好远。没想到这时敌人突然拔出了短刀,敏捷地躲过盾牌刺到了赤膊者,短暂的悲鸣之后赤膊者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渐香想爬到冻彻凝云那里,黄巾把短刀仍向他,但并没有刺中。随后黄巾有用脚踩在了渐香的小臂。
“啊!”
悲鸣一声的渐香停下了动作,他蜷缩起了身体,黄巾捡起了他身前的冻彻凝云。
这下就结束了,黄巾想到,但渐香却仿佛松了一口气。黄巾伦起冻彻凝云,由上到下向渐香砍来。劈开空气,速度剧增。
突然。
纯白剑刃停止了挥动。
原因是少年的手掌接触到了剑刃。
黄巾注视着渐香,全力往手上使劲,但纯白剑刃怎么也无法向下前进分毫。而且少年的手掌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虽然因为外观不怎么出众而经常被别人耻笑,但冻彻凝云姑且也是M.G.。它是绝对不会伤害到主人的。”
渐香吃力地笑道。许久,他将剑刃握得更紧,然后将其一转,刺向黄巾的喉咙。还没反应过来的黄巾被一击毙命,抽搐着倒在地上。
正想站起身奔向刚刚赤膊出现的战友,面前突然又出现一个高谷人举着剑砍来。
这下完了。渐香双手挡在眼前。
“啊呃……!”
然而惨叫着倒下的并不是渐香。绪鲁恩在那一刻横到了他身前,一回合砍死了那个高谷人。
渐香睁开了眼,绪鲁恩伸手把他扶起。看着跑向赤膊者身旁的渐香,他眉头紧锁,似乎有些失望:
“我们已经撕开了突破口,渐香,你撤下来吧。”
“……”
“你的师傅难道没教过你,打仗的时候绝不可以东张西望吗?我碰巧瞄了你一眼,你刚刚本可以一剑刺死他,而你却被四周其他人的声音吸引了,你差点就送命了!”
“就像这个牺牲的人一样。”
渐香在赤膊者身旁单膝跪地,他发现这个人是施兴平,这个人是教导自己练剑的师傅的儿子。施兴平正因为自己的父亲曾经教导渐香练剑,从而遭到西维蟒当权者绪遥真的怀疑,一直不让他从军。所以迫切希望上战场的他才会选择了渐香。
而这一刻,渐香无比悔恨。他愤怒地锤击着地面,坚硬的沙石划破了渐香的拳头。
“不要……咳,忘记你的……愤怒……!”
“!”
渐香猛地看向施兴平,发现本已经闭上眼睛的他又开始了喘息。
他还活着。渐香拥抱起了他,随后对着盾墙中间的突破口处喊道:
“快把伤员撤下来!”
绪鲁恩挥舞刀剑作为掩护,渐香立刻搀扶起了施兴平,三个人缓慢地移动到了高谷人盾墙的裂口。在维蟒人接应掩护下,施兴平和其他一些伤员被撤下了战场。
“你要知道。”把施兴平带回来之后,绪鲁恩对渐香说道,“你的背后有我们来守护。”
随后他就转身进入了战场,留下渐香一人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