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起了有段时间,夜间消失的温度逐渐回升。草原中央,经历了一夜战斗的牧场失去了原本的生机,显得很是寂寥。
卞文柏在几个小时前已经前往枯藤城找高山家族谈和了,休整完毕的偌默士兵和维蟒人也在缓缓准备行军。
腿腹受了严重创伤的寒梢雨墨已经无法战斗,准备回闻涛城疗伤。
“雨墨,你该走了。”
渐香已经在雨墨的床前坐了一夜,现在的他一脸疲倦,声音反而像是比受伤的雨墨还要虚弱。
“渐香,我在闻涛城出征之前曾做了一场噩梦。”
雨墨轻抚渐香的脸,眼神中尽是担忧。
“我梦到我们一旦出征了,就会有很不详的事情发生。”
“嗯我知道,”渐香心疼地说,“但我要是预料到你会这样,我当初肯定会把你绑在家里,不让你出来。”
雨墨挤出笑容,摇了摇头。我梦到了你会经历磨难,最终还会死亡……这句话被雨墨埋进了心里。
分别的时间到了,伤员们纷纷被运上了大马车队。渐香从人群中找到了左雏。他曾经是斜鹰的手下,但与斜鹰的关系并不好。所以当斜鹰在与渐香的对决中死亡之后,左雏果断选择了追随渐香。
“左雏,你带着你的人,和我妹妹雨墨同行到闻涛城去。一定要保证雨墨和维蟒伤员们的安全。”
“好的大人。”施以低头礼之后,左雏便离去了。
渐香跑到雨墨身边,把她背了起来。轻盈的身体在渐香背上蜷缩,渐香把她放到了偌默帝国的马车上。渐香多想和她一起回城,抛开一切……但他的追随者不允许渐香这样做。
许久,其他伤员也开始往这边运送,渐香在雨墨的额头轻吻了一下之后便离去了。
这时渐香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施兴平。他在战斗中曾在渐香被击败之际出现,为救渐香而受了伤。
“施兴平,你不回去疗疗伤吗?”
“我还好着呢,大人。”施兴平露出了自己的伤口,还逞强地绷着劲显出肌肉。
“哈哈,没事就好。”渐香笑了两声,忽然有别的声音插话进来:
“那个,渐香……”
开口的是蓝花荆,一个样貌十岁,实际则是三十七岁的“男孩子”。此刻他稚嫩的脸蛋略微泛红,披肩短发末端一摇一摇的,似乎有些话欲言又止。
“怎么了,蓝花。有事要求我?”
在战斗中,蓝花多次对渐香的行动作出指导。以前渐香认为他是个,爱耍小聪明的贪财人士,但现在渐香有些改观了。
“嗯,是的……。你看打仗的时候那么危险,刀光剑影的,你能不能……”
“哈哈哈。”没等蓝花说完,渐香先笑了起来。“我们的‘大军师’也有害怕的事情啊?”
“当然了!我最开始的目的可不是费力打仗,我只是想找个回偌默的理由,然后想办法靠别的方法生活下去而已。”
“那你现在找到这办法了吗?”
“机会已经出现在眼前了。”蓝花的嘴角自信上扬。
“好吧,因为你毕竟有功,我就让你如愿回城好了。正好你和左雏一起回城的话,我也能更放心雨墨。”
“嘿嘿!”
蓝花开心地笑出了声,那孩童脸上特有的可爱笑容,令渐香都略微动容。随后蓝花便带着渐香的命令,跑到了左雏的马上。
几天之后,蓝花一行到达了目的地。这次偌默给他们安置的客栈十分干净,相较于上次那个杂乱的地方来说,算是一尘不染了。
将雨墨扶进房间之后,女仆人们便帮她到浴室沐浴更衣。几日的劳顿令雨墨有些疲惫,在清洗完毕之后,她舒服地躺进了床铺里。
下午会有大夫来为伤员们做一些处理,并开出药方。但这些都是蓝花所帮不上忙的,他打算溜出去到赌场,虽然从战场上搜刮的战利品不多,但也够玩一玩的了。
“蓝花,你不要去赌场了。”
突然被人从背后叫住,蓝花停止了步伐。娇小的身体僵在那里,冷汗流下。
“是左雏啊,你为什么说我去赌场?”
“渐香在出发前告诉我的,说你喜欢去赌场,叫我看住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职务是保护伤员和雨墨。”
“嗯……”蓝花低下头。
“不过现在我需要你陪我去个地方。”
“赌场?”
“不,是花店。”
没有骑马,两人步行到了附近的花店。里面花朵芬芳,一进门仿佛像另一个世界一样。逛这里的往往是年轻的少女,她们甜蜜的身姿和花朵融在一起,心旷神怡。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来这。”
蓝花待在充满女性的空间,有些不解。而面前的左雏却不断观赏着花朵,时不时还把鼻子凑过去,闻一闻其中清香。
“当然是给雨墨挑花了。她现在可是在和伤痛抗争进行抗争,我们可得为她加把劲。”
说着他摘下一枝花,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舒畅地吐出一口气。
“一个护卫有必要做这种事吗……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左雏没有理会他,只是微笑着把那支花别在蓝花的头发里。
左雏细致地挑弄起蓝花柔顺的短发,将花戴好后,左雏像观赏艺术品一样盯着渐香,嘿嘿地笑出声来。这令蓝花脸蛋上出现了一丝红晕,娇小的身子微微一颤。
“很完美嘛。”欣赏了一会之后,左雏美滋滋地去准备挑选花束了。
脑袋上的花颜色比较鲜艳,还散发着阵阵清香。小巧的身体引来了一些少女的注目,蓝花将脸别到了一边。
这时,蓝花注意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名拥有淡黄色长发的少女,她的头发带卷,眼窝很深,一看就不是偌默帝国的人。
“露凯西娅·阿基米德·何(Lucrezia Archimedes Ho)。”蓝花清晰地记得少女的名字。
在闻涛城出征的前夜,蓝花曾经被债主曹云元抓住。本来是要被揍一顿甚至毁容的,但好在一名和他关系要好的船长凯里到来,曹云元为了给他留下好印象,放走了蓝花。
而当时露凯西娅就站在凯里船长的身旁,她正是凯里的女儿。
“左雏,先别挑花了。”蓝花走到左雏身后,揪了揪他的衣角。
“怎么了?”
“你看那边那个女人。”蓝花指向露凯西娅。“待会我会为她画一张画,你帮我给她送过去。”
“你是喜欢她吗,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神秘感是很重要的,我希望保留着它。”
“那你要用什么画画?我可不知道哪里能借来画具。”
“不用。”
说着蓝花将小手伸向腰间,掏出了一张浅色的丝绸手绢。
“只要能借到笔墨就行了,就花店用来记账的东西就行。”
借到东西后,蓝花趴在桌子上作画。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却用黑色的深浅画出了各种想表现的颜色。
“我都没听说过你会画画呢。”
左雏说道。但蓝花没有回应左雏,他的视线不断穿梭于露凯西娅和丝绸手绢上。柔软的面料使他卡了几下笔,但他总能用其他线条盖过去,反而令卡顿显得十分漂亮。
正好在露凯西娅买完花准备结账的同时,蓝花完稿了。
“你一定要告诉她这是谁画的,如果她想现在找我,你就告诉她我很忙,现在没空。”
“是为了神秘感,对吧?”
左雏冷笑着说。他把画交到了露凯西娅手上,交谈了几句之后,露凯西娅看向了蓝花,甜美地笑了笑。同时蓝花也回以笑容。
随后左雏走了回来:
“那女孩不错,你眼光很好嘛。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没有理会左雏,蓝花笑了笑,一个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