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人被纯白剑刃贯穿了身体,喷着血倒在地上。渐香用他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剑上的血迹,往门口走去。

少年趁着夜色在甲板上蹑手蹑脚地前行,他走到桅帆旁边,顺着绳网开始爬了上去。

黑夜之中的风微冷,渐香的脚踩在宽松的绳网上,随着爬得越来越高,他总感觉绳网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这不禁令少年胆战心惊。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接近桅帆顶部了,脚下的地面变得十分遥远,时而卷起浪花的海水在视线内的面积渐渐增大。

不知不觉,双手握绳子的力量不断加大,渐香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四周无依无靠,就连绳网都摇摆不定,放哨者所在地木板上连围栏都没有。这帮水手是怎么生活在这种地方的……。

渐香总算是爬了上去,桅帆的顶部连接着一块大木板,放哨者正躺在上面,似乎昏昏欲睡。这是个好机会,现在跳过去的话,一定可以把他一击杀死!

但是,看着几十米远的甲板,渐香没敢这么做。他先慢慢把左脚移过去,接着开始转移中心。老旧的木板吱吱地响了一声,在左脚踏实之后,渐香才把右脚踏上来,并松开了绳网。

渐香踏上木板之后,又扶着桅帆喘息了一会。这时他身后传来了声音:

“……你谁?”

“!”

听到放哨者的话,渐香立刻拔出了冻彻凝云,刺向躺在那里的放哨者。但这名海盗却猛地翻身,躲过了这一击。木板被刺出一道裂纹,几块木屑崩了起来。

放哨者往渐香的脚上一踹,一下子把他踹倒在地上。渐香的胸口摔在木板的边缘。海盗继续把他往下推,而他则用双脚撑在地上,握紧长剑,狠狠砍来。

“啊啊啊啊啊啊!”

放哨者用双手阻挡住了纯白剑刃,他的手掌血流不止,白骨外露。但这名海盗却依旧顽抗地用膝盖顶着渐香,差点把他顶了下去。

渐香的侧脸对着下方几十米的甲板。冷风吹在耳边,但他咬着牙,把冻彻凝云往下压。放哨者的手最终被从手掌中央砍断,但他却又使劲一蹬,把自己的半个身子蹬出了木板。

“?!”

如果他就这么掉下去的话肯定就要被其他人听到动静了。渐香赶紧拉住他大衣服,但这破烂的亚麻布却突然背撕断了。放哨者重心向下,从瞭望台上重重摔落在了甲板上,传出一声闷响。

现在赶快下去把他扔进海里还来得及吗?望着甲板上那个一动不动的海盗,渐香心里犯嘀咕。

但是不出所料,很快就出现了四五名海盗。他们注意到摔死的放哨者之后,又叫来了更多人。

他们纷纷拿来弓箭开始射击,好几支箭与渐香擦肩而过,冻彻凝云也弹开了一两支。这时有几支箭射在了瞭望台的底部,刚刚冻彻凝云在木板上留下的裂痕突然裂得更大,紧接着三分之一块木板抖掉摇摇欲坠。

渐香趴在另一半瞭望台上,但这样可不是办法。海盗们开始往绳网上跑,同时弓箭也停止了射击。

看来只有拼死一战了!渐香握紧冻彻凝云,凝视着正往上爬的海盗。

这时突然传来了惨叫声。

声音的主人是海盗们。

渐香往甲板上看去,海盗们正在和从左舷冲上来敌人交锋。这些敌人则正是红色公牛号的船员们!

渐香爬到绳网上,两名海盗正在接近自己。他直接用冻彻凝云把其中一名砍了下去,同时砍断了一部分绳网,另一名海盗则和渐香一起从绳网上掉落下去。

“嗷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渐香在空中猛地抬起长剑,将冻彻凝云砍进了粗壮的桅帆。由上到下划出一道长长大裂纹,冻彻凝云正将下落时多余大动能给扭曲掉。这招渐香已经用过了一次,所以也算是轻车熟路。

最终他稳稳地降落地面,而另外两名海盗则摔得头破血流。好在桅帆上的裂痕也很小,似乎暂时不影响正常工作。

与此同时,水手们的战斗也结束了。在渐香吸引了海盗注意的情况下,他们成功奇袭,大获全胜。

望着满地海盗们的尸体,水手们相视而笑。但现在没有时间能让他们感叹这场胜利了,比这里多处好几倍的海盗们,还正在红色公牛号的左舷和另一艘海盗船交涉呢。

“全体船员各就各位,立即准备起航!”

露凯西亚坚定地喊道,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渐香看着他们开始四处忙碌,但忽然又冒出一个疑问。他问出了口,却没有人知道答案:

“谁看见蓝花了?”

红色公牛号左舷的甲板下面,蓝花蹑手蹑脚地行进。由于这附近有很多海盗,所以即使他拥有较小的身体,依然很容易被发现。

但似乎这一段路倒没什么人。望着空荡荡的走廊,蓝花有些不解。

少年继续往前走,从一间亮着光的屋子里传出一男一女的声音。他往里看去,一名大胡子海盗正和一名美丽的女性相互对视,而在这两人的旁边,有一只大鹏被绑了起来,它好像害羞了一样地低着头。

他们似乎正准备翻云覆雨,蓝花这才明白,原来就是他们把人给支走的。不过这样正好方便,少年路过那扇门,继续往前走去。

但是。咚的一声,一个酒壶在蓝花的脚边被碰倒了。

“什么声音?”沙哑的声音传来,应该是那个大胡子海盗说的话。

“别管了。”

“不行!”大胡子说道,“虽然其他船员都觉得这种事在大庭广众下做也无所谓,但我最讨厌别人在旁边盯着我看了!”

听到这里,蓝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但这走廊里空无一物,无处可躲。这时大胡子已经打开门走了出来。

“呀,小鬼。你也是红色公牛号的人?”

“呃……算是吧……哈哈。”蓝花干笑着回答道。

“我们冰槐舵手好像很喜欢你这种小孩子,你说我要不要把你当礼物送她?”

“当然可以呀,我还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听了这话,大胡子笑了起来,接着蓝花也跟着他一起干笑了几声。

“噫!”

但是大胡子却突然捶打了一下墙壁,他的脸色一变:

“好个屁!老子最讨厌讨好那个臭女人了。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说着,大胡子把手伸向腰间的短剑。蓝花看向不远处女人,她好像叫夜雨,少年见过她。于是他向夜雨投以乞求的目光,但夜雨却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切。”

看来只能使用那个了。

大胡子拔出短刀,向蓝花砍来。但他手中的刀却突然停在了空中,不论怎么使劲都无法砍下去。

大胡子向自己身上看去,发现一根铁链正紧紧地拴着他的身体,使他动弹不得,而且意识也开始变得迟钝、远去。

蓝花趁此机会,迅速夺了他的刀,并转而刺入它的腹部。

“嘎啊……!”

大胡子顿时鲜血直流,肠道都掉出来了几节,倒在了地上。

“这是我的M.G.。”蓝花解释道,“只不过由于这是最低阶的M.G.,每次使用的时候都可能遭到它的‘背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的。”

而且绝不能让它释放太久。时间脱得越长,它就越可能认定被它拴住的人为新主人,从而抛弃旧主。所以蓝花趁大胡子刚一被束缚住,就夺了他的刀,并捅死了他。

在不久前,凯里也曾经对蓝花起了杀意。少年还差点就不得不亲手杀死凯里,亦或是差点就被凯里杀掉……一想到这里,蓝花就会感到一股罪恶感涌上心头。

他甩了甩头,把自己拉回现实。他紧张地看着夜雨,一边干笑着一边拿起链条:

“夜雨女士……,对吧。你不去叫人来吗?”

“不了。”夜雨不以为然,“我刚刚听到海盗船被公牛号船员夺走的消息了,而且看你走的方向,我也能猜出你想干嘛了。你就去吧,我不拦着你了。”

红色公牛号的左舷甲板上,冰槐接到了海盗船被夺的消息。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快点开炮!然后我们要把船夺回来!”

刚刚和自己交涉完毕的“旧伤”号海盗团正在远去,望着那艘船,冰槐心生怒火。她用手中的银色长鞭把船弦的栏杆打得粉碎,然后转过身走向船舵。

双方的炮弹你来我往,把巨大的帆船震得摇来晃去。红色公牛号的船员们和魔之角号的海盗们各自忙碌。露凯西亚和鬼角温茂指挥着自己的船员,但似乎露凯西亚下达的命令略逊一筹,海盗们已经驾驶着帆船,再次接近了水手们。

太好了,这下还能抓住他们。冰槐暗自窃喜。两艘船的距离越来越小,她命令海盗们在右舷准备登船。

“可恶,这下来不及!”

远处的渐香乍舌道,看着即将近在眼前的海盗,他咬牙切齿。但最终叹了口气,拔出了冻彻凝云,他这次准备和海盗们决一死战。

在这时。一枚炮弹发射了。

只是,这枚炮弹并没有瞄准夺去了海盗船的公牛号船员。

嗖地一声!这颗铁球在漆黑的空中划过,径直向“旧伤”号海盗船飞去。

远处的帆船上起了一阵烟尘,这枚炮弹精准地射中了那艘船。过了一会,第二发、第三发也发射了出去。很快,旧伤号也进行了反击,这下魔之角海盗们遭受到左右夹击。

“是谁在左舷开炮!”

温茂大喊道,但海盗们左右对视,没人知道答案。冰槐跑下了甲板,直奔左的大炮。

“哟……”

一名少年正站在大炮旁边,手里持着一个火把。

同时,甲板上的温茂看着逐渐接近的旧伤号,又看了看正在远去的魔之角号。最终,她沉重地下达了指令:

“放弃魔之角号,转而迎战旧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