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看了一下手机,离下班时间还有2个小时。他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趴在桌子上小憩。身为一个医生的他,在工作时候打盹本是对这个职业十分不敬的事情。可是今天一天下来,由他负责的高强度工作量是在太多,因此,中年男人稍稍放下对自己的约束,算是给自己这高强度的工作之余的小小奖励。
“喂喂喂!你这辅助跟上啊!”
“诶诶诶!你别送啊!带不动带不动!”
男人的身后,几名今年进来的实习生正围在一起,打着最近十分火热的moba类手游。吵闹的声音让中年男人的头就是一阵发痛。
他很想叫他们停下。先不说影响他休息,就是按照上班制度来说,上班时候玩手机绝对是违规行为。可是,有知情人在私下里偷偷告诉他,这几个人都是公司上层人物的公子,专门调到他这个诊室来镀金的。因此,他也只好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之中,借用手臂的压迫来缓解吵闹的声音。
“啊!输了输了。”
一名实习生靠在座椅靠背上,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小学生也太多了吧,完全带不动啊。”
“特别是哪个叫什么什么tv的,一个buff抢不到而已,狂送尼玛的人头啊。”一名实习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正常的的情况下能赢的。”
“小学生而已啦……”
“郑叔,听说你玩的不错呀!我们来五黑吧。”一个实习生轻轻地碰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胳膊,劝道。
郑叔保持着趴着的姿势,伸出手轻轻的摇了摇,表示拒绝。
废话,你们这几尊大爷是来者镀金的,平时再累也哪有我们这些常年顶在第一线的主力军累?难道还要在工作之余陪你们几位打游戏?对不起,我很累。
郑叔一遍在心里恶狠狠的吐槽着一边继续保持着休息的姿势。当然,内心的语言有多毒舌,也只能在内心里想想罢了,为了自己宝贵的饭碗,他才不会没脑子的一股脑说出来。
“诶,别这样嘛!身为高手带带小弟们不是应该的嘛!来嘛来嘛!”
听着这几帮小鬼近似撒娇的语气,郑叔心里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压下因恶心而升起的怒火,还是伸出手臂摇了摇。
。。。。。。
怎么突然安静了下来了?
面对突然安静下来的周身环境,郑叔感到与谢诧异,但这种诧异很快就被‘啊,是不是那帮小鬼们体谅我才安静下来啊’的想法所取代。终于全身放松的郑叔以很快的速度即将进入梦乡。
但就在他迷迷糊糊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着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的睡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小鬼也太过分了了吧,这是故意趁我快睡着的时候来一手吗?
怒火在郑叔的心底熊熊升起,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再一次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们这些小鬼……”
忍无可忍的郑叔终于爆发了出来。他猛地站起身想好好地教训这班小鬼时,但是看清楚了来人,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
“老……老板……”
郑叔一脸尴尬的看着这位“械宗”的当家,也就是李尽薇的叔叔兼医院的老板——李锐,尴尬的把原本想揍出去的手放下。
“……过来,有急诊病人,由你全权负责。”
头上青筋不断跳动的李锐努力的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在抽他和抽他和在给他一次机会的选项中,艰难的选择了在给他一次机会。
“……哈?”
突如其来的发言让郑叔的大脑有些短路,但看着一脸生气样的老板,他选择闭嘴。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陌生的天花板。脑后传来的软绵绵的舒适感让白晁凤感到十分的喜欢。温暖的被子上还传来了阵阵清香。
他尝试着将手抬起来,但是却失败了。他的手现在被密密的绷带和石膏处理的严严实实,就连身上也到处涂抹着清香的药膏——他刚刚闻到的清香正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你醒啦!”
坐在床头的少女放下手中的书籍关切的问道。从背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把李尽薇衬托的十分神圣,将其映入眼帘的白晁凤此时除了吃惊意外内心之中已没有了其它任何的想法。
“额……又见面了。”
白晁凤有点害羞了,刚想伸出手绕一下脸颊,才想起自己的手被石膏给固定住了,无法动弹。
“你的全身经脉几乎全部破裂,肌腱组织损伤的很严重,所以将你带了过来接受治疗。”李尽薇站起身,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白晁凤的双眼。“我们救了你,那你也应该把实情告诉我们。”
“必胜之剑——轩辕,在哪里?”
“轩辕……剑……”白晁凤的瞳孔猛缩,他想起了封印之地,想起了大量灵气灌入静脉的痛苦,想起了……被封印数千年的少女的泪水。
“她……在哪里?”
白晁凤拼尽全力的撑起身子,嘴里的语气变得急促了起来。“那个女孩……她在哪里。”
“别……别乱动,你的伤……”
李尽薇看着疯狂的少年,感到有些慌乱。她发现,眼前的男孩,一改之前的腼腆与犹豫,如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咆哮,这种眼神让李尽薇感受到了一股恐惧,就像……小时候父母死在她面前的那种恐惧感。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的不舒服,但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强忍下这种不适,柔声说道:“她很好,但她的身体比预想中的虚弱的多,所以我们将她安排在重症看护室进行看护。”看着听后逐渐平静下来的白晁凤,她不由得心里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她不希望少年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对小时候恐惧的后遗症还是其他,她无暇多想。
“带我去看一下她,可以吗?”良久,白晁凤抬起头望向李尽薇,向他请求道。少女的情况十分不乐观,他知道他有责任。她是为了救被神剑所折磨的他,不顾虚弱的身体强行用尽力量才会变成这副模样。说实话,他到现在对所发生的一切都还是摸不着头脑,什么神剑,被封印的少女,这些只存在玄幻小说里的东西他从未想过会成为现实。但是,当少女在奉劝他取走财宝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少女的眼神是昏暗的,是对世间事物的绝望。那种眼神……
就是曾经的他所拥有的一切。
一位医护人员手脚忙乱的跑出了病房,与前来探望少女的白晁凤二人撞了个正着。李尽薇叫住那名医护人员,想问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那医护人员眼神慌乱,脸上写满了恐惧。不等李尽薇说完,马上就逃向远处。 “怎么回事?”李尽薇有些不解,他们医院的医师医术不能说是全国顶尖,但最起码的职业操守还是拿得上台面的,但是刚刚那位医生的神态明显就不正常,就好像见了鬼似得。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要找那位医生好好地谈一下了。话音刚落,少女所在的急症病房突然间就轰开了一个大洞。一时间漫天石灰粉末遮住了所有人的视野。
“啊……”石灰中一个身影发出怒吼,这是来自少女的声音。白晁凤脸色慌乱了起来,他不顾未痊愈的伤势,挣扎的从轮椅上下来,扑向正处于狂暴状态的少女。他知道,这是少女对未知世界所作出的正常反应,对于此时身体仍处于虚弱状态的她来说,在没有熟人的陌生世界,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与力量。所以说,要阻止医院的暴动,首要目的是要消除少女对未知的恐惧。
感受到有气息的接近,少女咆哮着将手掌朝来人推出,但是白晁凤却灵活的一躲,抱住了少女的腰,并将她推倒在地。
“啊!”“痛……”一时间,两种惨叫声混杂在一起。虽然代价有点大,但是还是成功的让少女冷静了下来。
当一切都沉寂下来时,李尽薇终于在一片白色粉末的覆盖下找到了白晁凤二人。此时的少女眼里含着惊恐的泪水,身体四肢狠狠地锁住白晁凤的上半身。而白晁凤却一只手不停地拍着地板,像是……在发出‘我快不行了’的信号……
李尽薇揉了揉脑袋,看着死死地抱着白晁凤的手臂,小脸却还在不停地东张西望的少女。听了来自白晁凤的解释后,李尽薇觉得大脑有些运行不足。
她整理了整理脑内过于混乱的思绪,最后做出总结:
“总之就是说,这名少女是从古代被封印到现在的少女是吧?”
“是;是的。”
白晁凤有些尴尬。说实话,当初他已经忘记他是怎么忽略少女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奇迹了,他只是被少女的眼神所吸引,仅此而已。所以当一切都安定下来时,他也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那她的处境可就有些微妙了。”
李尽薇捂着额头,闭上了双眼。
“先不说她是一个跨越千年的‘奇迹’,就光是她脑子里的那些知识,就已经可以让道界三盟的人撕破脸皮。”
她站了起身,来到少女旁,想伸出手去抚摸少女的头,却被少女嘟着脸庞一掌挥开。
“道界三盟?”
白晁凤听着这个陌生的词汇,有些混乱。
“道界三盟,是指‘械宗’,‘驭兽派’‘符篆门’三个道家门派组成的联盟。”
李尽薇一脸失落的看着少女的脑袋,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
“就像名字所说:我们‘械宗’是以灵器为主要手段的门派,但是无论是三盟中的那一派,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一个,”
她目光直视着白晁凤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羽化登仙,成就永生。”
白晁凤睁大双眼,他从李尽薇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坚定。
这……不是玩笑……
“所以说,她现在很危险……”
他吞了一口唾沫,短短的八个字已经让他想到了无数的可能性。如果无数脱离常理的人们为了少女而来,他在那些人面前并不能什么。那照这样说,他帮助少女解脱的行为,并不是在帮助少女,而是在……
‘我在害她。’
这种想法在白晁凤的内心扩大。他感到十分的恐惧,他来到李尽薇面前,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神色慌张。
“求求你,帮我照顾好她可以吗?”
突如其来的行为让李尽薇和少女都吓了一跳。
“是我不对,是我没考虑好事情的后果。其实说不定没有解除封印是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
“是我太自大鲁莽了,我根本没有守护她的能力。所以……请你帮我照顾她。”
眼泪从白晁凤的眼中流下,此时的他是那么自责。他没有守护少女的力量,却有自大的将她从深渊拖出。
这种行为不过是伪善罢了。
在一旁的少女伸出手,轻轻地抹去白晁凤脸上的泪水。
“我没这么觉得哟。”她轻声的对眼前的少年说道。
“我很感谢你,是你救助了被困无尽岁月的我,”
少女抬起流淌着泪水的面庞,看着白晁凤。
“是你让我再一次时隔许久感受到了温暖。”
“我……很……感谢你。”
白晁凤缓缓送开抓着李尽薇的手,跪倒在地呢,将头埋入臂弯中大哭。一旁的少女则抹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趴在他的背上,抚摸着因自责而悲伤的少年的背。
看着眼前的二人,李尽薇眼圈一红,她也跪坐在地,陪伴着悲伤的二人。沉默不语。
白晁凤再一次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医院,深深地鞠了一躬。向着车站走去。
少女站在窗户处,目光一直追随着少年的身影。
李尽薇看着少女,轻声的叫道:
“八……我们也该走了。”
李尽薇最终还是答应了白晁凤的请求。
少女——也就是“八”,接受了他们的提议。与其留在身为普通人的白晁凤身边给他带来麻烦,还不如由家大业大的李家照顾。对于这种事情,李尽薇明白,八也明白。
“……”八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远去的少年,一直看着。
白晁凤穿过医院的前花园,走出大门。
夕阳,照耀在无人的街道上,给人带来一层朦胧的感觉。
他拿出手机,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多的吓人。光是妈妈打来的电话已不下上百个,除此之外还有班主任和一些陌生的未接电话都有许多。他停顿了一下,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在一阵音乐过后一个略带颤抖的女声接通了电话。
“喂!白晁凤,你在哪?”
“妈……妈”
白晁凤有些语无伦次。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这位担心着他的家人。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与她商量。心里的烦躁再加上自己内心的无力感让他的泪水又要流出。
“好了,不多说了。你快回来吧,你爸爸今晚也在家呢。”
“好的,我马上回来。”
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为他着想,为他着急,白晁凤的心里涌出一丝温暖。可是一想起八,这位独自一人跨越数千年的少女,在她的身边已经没有在关心她的人在了。
八说的话仍一直回响在他的耳旁。这位独自一人数千年的少女,望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空洞与无助。
这和当初的我有什么区别?
白晁凤在心中咆哮道,握着手机的手越发的用力。
当初的他,向周围伸出的双手都被无情的推开,从此渡过了一场灰暗的时光。直到后来被父母找到后,经过他们细心的呵护,才变得有些正常。
他想起了他对少女的承诺。那个时候的他,向少女伸出了双手,而少女回应了他。可是现在他为了逃避,单方面的将少女托付给李尽薇。这又变相的将少女的手给甩开。
难道要向她变成当初的我一样吗?
白晁凤突然笑了起来。他的语气变得欢快了许多。他对着电话里的妈妈,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妈妈,等我回家,我捡了一个人回来,准备养她。”
“哈!臭小子,你丫说……”
白母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挂上电话的白晁凤往回跑去。
什么道宗三盟,什么羽化登仙。吃屎去吧。白晁凤内心大吼,奔向八的脚步越发的快。
我会好好保护她,满足她的愿望,带她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就像当初父母对待我一般对待她。
所以……所以……
我要把她带回来。
“对不起……我还是不想和你走。”
李尽薇的耳旁传来了令她措手不及的话语。
她吃惊的将头转向八,却发现,此时的八的身影却从窗户上飞掠而下。
“如果有人敢来妨碍我们的生活,就算是来一千人,或者一万人,我都会将他们打趴下的。”
当李尽薇冲到窗边,稳稳落地的八回头望了望目瞪口呆的从窗户出探出身子的李尽薇。
“所以,我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
说罢,少女朝着白晁凤离去的方向跑去。留下一脸吃惊的李尽薇呆呆的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
在夕阳之下,少年与少女再次相遇了。
他们短暂的互相吃惊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后,都开心的笑了。
“是你说要做我的朋友的,你不能反悔。”
少女看着眼前有些腼腆的少年,嘟着嘴说道。
“嗯,我不会反悔。”
少年坚定的回答。
“嘻嘻,那一言为定!”
在夕阳的照耀下,少女在那一刻绽放出令人着迷的笑容。在那一刻,白晁凤感到自己内心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了似得。至少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所做的是值得的。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彻夜不归后还带着少女回家的白晁凤被妈妈和爸爸用大棒轮番伺候到凌晨,在八的求情与诉说完事情的经过之后,白家父母终于勉强的点头答应了。
八终于作为白家的一份子居住了下来。
日常,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