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欧先生认识的人还真是神通广大呢。”摇晃着手中的火把,照亮脚下一块块被分成数段、不成形状的残骸,卡夫的嘴角挂着一丝无奈,调笑道,“仅凭两个人的力量,便清理了这么多怪物。”
“只是些小事,尽快赶路吧。”十分谦虚地笑了笑,诺里强撑起拐杖,在贝洛释放的悬浮术帮助下,勉强跟着众人的脚步。
“恶~~~~真是些恶心玩意儿,之前那些肢体怪物就已经够恶心了,这些又是什么?啧啧啧。”
扛着火铳的大叔从地面上拎起一块仿若融化肉块般的“残渣”耷拉在眼前,盯着它细细看了看,南瓜般上窄下胖的脑袋浮现出了厌恶神色。
“哦,那东西有毒。”
在黑暗中依旧顶着一副宽檐巫师帽的贝洛,像以往一样指尖点着帽檐,带有几分的戏谑地提醒道。
“噫噫噫噫噫噫!”
话语刚落,有几滴“尸油”,从“残渣”中飞起,溅在阿本的脸颊上。
“女神啊,请救救这个呆子吧………………”虽然身处水渠的对岸,但奎恩民族给予她的特殊视力,还是让她透过层层黑暗,看到这滑稽不堪的一幕,扶额感叹。
“没事没事,女神不会放任她的儿女在她的面前轻易逝去。”虽贵为主教,和这些低贱的佣兵和委托职业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创世女神教会的教条和信仰,却又使得这些高位者如往昔一般平易近人———有些别扭着拧起沉重皮靴,主教将手放在了那窄窄的额头上。
圣纹闪耀。
一枚优雅的微型法阵,自主教的手背亮起,又瞬间黯淡。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生。
“呃,呃………………谢,谢谢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您…………”
“无妨,虔诚之心在神戒之月的影响下,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祛除一些的。”
淡淡回复了圣教士们的关心,主教挥手一拂,转过身去看了卡夫一眼,点了点头。
无言。
与大部分人想象的不同,卡夫只是轻点两下头————毕竟,无论职业阶层相差多大,在这次事件中,整个费尼城的人,基本都同处于一条船上。
特别是有至亲之人失踪者。
栓死在一根弦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喵呜~~~~~”
熟悉的猫叫声从前方传来,其代表的东西,让众人一惊,被某人拖了拖后退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侦查组遇到了麻烦。
“哇呀呀,暂时没有魔力啦!”
桃子带有几丝娇俏的声音传来,在空旷的隧道中回荡。
“一个大家伙,看样子属于…………属于…………史莱姆类!塔姆顶上!她们快顶不住了!”
在对方尚在视界之外时,金香叶便报出了前方的状况。
听闻情报的瞬间,众人直接就跑了起来。
“嗯………………”
很无奈地,诺里猛戳几下,停下自己前冲的步伐,掏出小小的棍杖,施放了一个魔法。
轻盈之风荡漾,吹起了众人的脚踝。
加速术。
绿色的魔力粉尘散去,棍杖上的七道雕纹,顿时暗淡。
“啊啊啊,就不能体谅体谅你们的魔法阵专家吗?好歹之后的事情也是得靠我耶。”
感到被啰嗦施放在拐杖上的轻盈术都被转移,诺里不由得苦笑道,黑色的双瞳中,法阵顿时亮起。
真实与虚幻,一切的一切,都暴露在无情的眼眸之下。
约有一百来步之外的地方,蔷薇和维拉尼卡,正和一直无比肥大的史莱姆战斗着————过大的体积以及生物本身的特殊性,使得刀刃和拳击都难以起到有用的效果。
更别谈,维拉尼卡不得不对他人隐藏起真面目。
至于她是怎么回来的……………以及为何以雾状这种类似于魔法生物的古怪生命状态归来,就不得不提到不久前的下水道之行。
————是快是慢,期间都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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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目标点不远处,蔷薇便通过诺里单独制作的结界通讯石,提前告知了诺里,自己被一个古怪的东西,在石柱处于的地下大厅中缠住了。
听完她回报的信息,诺里便凭借自己短时间内、以及之前所做事情在守夜人中立下的威信,以“接下来的法阵属于机密,只有法师们能够看到”的名义,得以单独一人前往大厅,让守夜人们守住附近通往下水道出口的要道。
在那里,诺里手中握有的力量,又添上一份,被深深阴霾所覆盖的心尖,也被突如其来的微弱光芒所照亮。
一道无形无质的黑烟,正和身手矫健、通过影魔法打出各类鬼魅攻击的蔷薇不停纠缠。
透出灵动蓝光的四双眼睛,透出明亮的光芒。
“停手,自己人!”
看到故意闪到自己身后,以自己为肉盾的蔷薇,诺里不紧不慢地喊道。。
同时从内袋掏出了手枪。
苍鹰和莱尔斯巨兽的纹案,一同闪耀。
“是我是我,不要紧张。”
“别吓老夫啊!”
在娜丽沙几乎接管诺里身体的一瞬间,黑气凝出的一团如手臂般形状的“物体”,几近擦至诺里鼻尖。
比起寄宿者们的一惊一乍。
本人,却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口中,唯有因在路程中隐藏尸体、施放魔法而不停处于恢复、消耗无尽轮回,最终导致的精神消耗——因劳累而无法停止的细小呼吸。
“说说看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有你的保护,尤朵拉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人…………啊嗯…………咱想想,对了!”嘟嘟囔囔的奇妙语言从黑雾中的某个位置传来,“诺里!这是什么地方, 咱终于联系上你了!”
“我上次带你来过的,下水道啊。”
借着两道圣灵(虽然因为视角问题,很久没登场了,但也别忘了)的力量,手枪上,涌起了与平日里不一样的魔力光芒。
圣枪术,辉耀之刺。
如矛如刺般细长的光枪从手枪前端生出,炽热的尖端宛如利刃,在纹绘在有符文法阵的雕柱上描描画画,涂去一个个跃动着的翠绿色符文。
面对这些隐淤着邪恶之物的东西,来自女神的力量,便是保护世人的有力武器。
“赶紧说说你们遇到了些什么,还有,你们现在的状态怎么样,如果能提供坐标的话,我会想想办法,传送一些物资过去。”
“嗯………………咱和那个小姑娘的位置是分开的…………具体的情况咱实在是弄不清楚,你们人类新创出的各类魔法太诡异了啊啊啊啊。”虽然说小母龙眼前的形象仅仅是一团看不分明的黑雾,但莫名地,活灵活现的形象似乎是呈现在了诺里面前,“要不是他们把龙涎香放进酒里面,咱绝对不会就这么被抓走的啊!可恶!”
“晚上他们是怎么劫人的?还有那种雾………………你这个状态,能感知到绑架的那帮人中有多少个法师吗?”
“现在的法师都这么厉害了吗?!当年我看到的,很多人都不堪一击耶。”中气十足的少女声自诺里的脑海响起。
“人比人气死人,不一样的。”很有默契地,苍老灵魂便回复了对方的疑惑。
“哦,对了。”滴溜溜地环绕着诺里转了一圈,黑雾中又模模糊糊地传出了小母龙的稚嫩声音,“你会不会那种………………叫啥来着,哦,女神大人用的契约法阵啊?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对着咱用看看,应该多多少少能够恢复一些能力。”
“契约魔法?通用型的不行吗?”
“不是啦,咱说的不是那个。嗯…………怎么说呢…………对了女神教会那帮糟老头子写的书上就有!好像是什么…………‘誓言之阵’……对!‘誓言之证’!”
“你这样说,我很明白的啊…………”
很无奈地,诺里的眼睛垂了垂,张开嘴,准备问出埋在腹中的一大堆问题。
“‘誓约之阵’?老头子我还有点影响,当初那个女神把我拉过来的时候,好像就是用这玩意儿的。”
“嗯?可是…………”
“教会的‘誓约之阵’啊…………是不是那个咒言为‘从不知名之处达此不知名之所的迷茫旅者啊,若望沉锚之水,扎根之土……’,便……巴拉巴拉巴拉巴什么什么的那个?我偶尔也能够听到,只是一直听不清……。”
“好像是这个咒语,然后纹案的话,是一个六芒星,以及一片树叶的图案。嘿嘿嘿,这玩意儿,在我的世界可是相当出名啊。橡树不管是在这儿,还是在我那儿,都是著名的圣物啊,以橡树叶作为神圣触媒的法阵,可是数不胜数,鱼龙混杂啊!”
“树叶?”
“就是教会常用的那种圣橡树。之前你在学院中生活的时候,靠近圣学院那里的一片林木就是典型的橡木,叶宽而干粗,宛如擎天之柱,圣人之血融于其中,化作一片片落叶回归大地————由于其普见性和各种奇妙的特点用途,被两边的宗教同时认定为神明寄托之所————当然啦,你们这边和我们那边不大一样,女神的神力和传说无处不在。不过同样的一点在于,橡树的树叶都被认为是圣物,能够在黑暗中给予迷茫人类一缕光芒,启示无知者智慧的力量,以及文明的火把。”
“又开始了…………”娜丽沙很无奈地说道,一个默默躲到角落里捂住耳朵的白发少女自诺里的想象中蹦了出来,栩栩如生。
“什么叫又开始了,这是在解释,解释你懂么!如果我仅仅只是说‘橡木’,小子很可能就想象不出来橡树应有的形象,万一画错了怎么办?!”仿佛是因为自己在小女生面前丢了面子,苍老灵魂有些恼羞成怒地吼道,“你难道就不好奇吗?我们俩人很大可能都是由女神本人亲自转生的,而这些线索,很可能是指向女神目的,以及世界真实的方向标啊!”
“哇,你难道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就像是一个跟踪路边美女、流着口水的愚蠢大叔一样吗…………一下子就联想到当年看到的几个极端变态的男人了…………呕…………”
自从娜丽沙透过那个空间,躲进诺里的精神世界后,脑中世界的对话,就变得异常活跃了。
一男一女,虽然是一个老头子,和一个不知其实际精神年龄的“少女”,不过该有的互动,却依旧是一点不拉。
或许是多亏了老头子那种嬉笑不停、游玩世间的旁观态度,才能这么让双方这么快就互相适应的吧。
……………………
虽然自从多了一个灵魂后,两者的苏醒频率比起之前,要低得多——————自诺里知世以来,苍老灵魂几乎是全程在线的————除了极少时候,老头子使出了透支本身的魔法后,陷入沉睡。
而现在,简直是从前的两个极端——————要么,就是寂静无比;要么,就是纷争不断。
一对一的闲聊时光,不复存在。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尊重知识啊………………算了,既然没人想听我就不解释了,慢慢来吧。”顿了顿,好似深深吸了口气一般,苍老灵魂才缓缓说道,“六芒星阵,三重结界,一片青叶飘落,留此绝世之崖。”
“啪。”
纸板敲击脑袋的声响。
“啪。”
又是一声。
“干嘛啰?!老夫我好不容易认真起来,你这小妮子,怎么又打断我的话。”
“说那么深奥干嘛?!尴尬死了………唱蹩脚情诗的男孩子都没那么难听…………”
“唉………………我的天,真的是…………”憋了半天,苍老灵魂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罢了罢了,老头子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这般不知所欲的小女人计较。”
“哼哼…嗯哼!这次我就直接说了罢,虽然原来还想烘托点气氛出来的。”
“总之,就是三道六芒星法阵叠在一起,像是三章大饼夹着空气,又沾了些芥末在大饼中央一个个地画出落叶形象的的图案。就这么简单,更深的东西我就看不懂了。”
注入我们的圣魔力后,吟唱咒言试试看吧,到时候老头子我会一字一句地念出来的。”
“嗯…………我大概有所印象了,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吧。”
停下脑海中转瞬即逝的意思流动后,诺里带着一丝丝不大确定的语气回答道:“我或许能够放出来,不过概率不大,只能说,试试看吧。”
“别管什么概率啦!咱这副模样真的很难受的呀!你不知道,没有视力、没有听觉嗅觉、没有手脚、没有触觉的感觉是多么可怕!要不是身体实在是动不了,咱才不会这样做呢!”
“嗯…………”
透过洞察之眼,诺里凝视着面前这团上下跳动的黑雾————隐隐约约地,一道娇小幼女的身影,渐渐浮现于在这迷迷蒙蒙的光影之中。
怯生生有些后怕的表情,更是增添了几分话语的真实性。
“没事了,接下来的东西,我心里有数。”
十分自然地,诺里说出了某个“既定事实”。
“咦?!嗯………………”
看过蔷薇一眼,从对方带有几分调笑——以及熟悉的信任感后,诺里递过去一根拐杖,单脚轻倚,手握短棍法阵,开始了法阵的描绘。
青色的魔力粉尘逸散在空气中,染出一片无形无质的迷幻光雾。
第一层,覆于地面,灰绿色的石砖上被一层更加鲜艳的翠绿所包裹、覆盖,细细碾出的魔法颗粒在地面上滚动,如有智慧一般,凌乱而毫无秩序的动作间,逐渐描绘出法阵的轮廓之形。
第二层,绚烂的魔力粉尘折射出道道七彩反光缓缓落下落下,在空气中生出一片又一片摇曳动人的薄纱迷雾。仿佛有看不见的巨手在空气中搅动一般,迷蒙的粉尘雾气被划出两道规规矩矩的圆环,略显浓厚的粉雾层中点出一片精细如圣手雕铸出的橡叶之形。
第三层,从诺里手中短棍法阵慢慢流出的尘雾细丝形成一条无质短绳,穿过空气,洒出散发着荧光的流丝,纤细摇曳的绳线中,拖动晃荡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圆。稀稀落落的零碎粉尘仿佛保留着某种古怪的默契,分毫不差地如雨幕般洒下,构出一幅完整的图案。
自上而下看去,如此古怪的绘证形式,却不可思议地成功画出了一幅标准法阵。
“是这样吧?”
看了眼已然失去所有光辉,开始自上而下化作飞灰的短棍法杖,无声间,魔力放出,渐渐稳固住已然开始崩溃的躯壳,诺里转移了注意力,不慌不忙地在脑海中问道。
眼下的法阵,俨然是大部分所谓的“画家”都难以达到的写生、临摹水平。
栩栩如生、宛如实际存在一般生机勃勃的橡树叶,在荧光的烘托下,更符合传说中所传唱的神物形象——荡漾波动的粗糙叶片,就好似寄宿着祝福世人的神明一般,令人心神震动。
君不见,一旁的蔷薇靠在墙上,假装不在意而闭上的双眼悄悄张开了两条可爱小缝,毫无知觉地偷偷瞄往不远处的法阵。
“大概对了…………几乎和当初一模一样。”没有一丝犹豫地,苍老灵魂立即回复了诺里的疑惑,“只不过,没有那般神奇啊…………”
深深感叹一句,见诺里没有继续提问的意思,苍老灵魂便十分自然地顿了顿,开始绘声绘色地念出咒言:“一字一句地跟着念啊…………教会的咒言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好。一,二,三,跟我念……:‘从不知名之处达此不知名之所的迷茫旅者啊,若望沉锚之水,扎根之土,便拥抱我心,洗净欲念,与我唯一,和此世之孤寂,凝此间之无为,筑为新魂,以流亡之人,留存世间。’”
伴随着诺里富有节奏的低语声,作为契约对象的小母龙,也晃悠着自己并不适应的“特殊形态”,站在了法阵的中央。
一股淡绿色的魔力自橡树叶形状的魔力凝块上渐渐聚集,分出两道狭小的魔力支流化生出一对白净纤手,攀靠在小黑球上。
“若此答应,吾将给予汝象征着身份的铭印,凭次,万物平等,皆可超出此世循环轮转之道,自寻解脱明悟之道。”
不同于以往,以另一种方式显出晦涩之言的咒言在诺里念完的一刻,契约法阵的效果却并未消散。
相反,魔力催生出的白净双手并未能停下,飞快的手速引出的,是一道奇妙而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刻印。
从任何角度看上去,都像是一只飞鸟。
肥得像是一只鸡的鸟————比起鸡来说,更加粗壮的翅膀,以及唯有猛禽才会拥有的锐利眼眸,比起它不成比例的神奇,更是显出几分滑稽。
无论如何,契约结束。
在白光划过,难以直视的光芒充斥在这狭小空间的一刻,不知名的信息流从前方打进了诺里的额头,让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尚存于现实的一丝意识,最后传来的是一股温软的气息,以及皮革特有的粗糙与光滑并存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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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巨型史莱姆的一刻,之前得来的信息划过诺里的脑海,一切的一切,都得以串联。
“呵,原来是这样的目的啊…………真不好意思,我恰好是这方面的专家啊…………”
放下无谓的警戒心,在辅助法术作用下延出一节怪异光柱的拐杖被诺里插入污水一种搅了搅。
毫无阻碍,能够称得上是污垢的东西,唯有一层浓厚的血污和怪异的脏器————究竟属不属于人类,已经是无法从这些被水泡得发白的残渣中分得出来的东西了。
“怪不得,听闻其他几队在水上结冰来加快队伍速度,我还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们能够如此顺利地施放魔法,原因竟然出在这里。”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咕嘿咳……哼嗯!”苍老灵魂在诺里的脑海里跳了出来,发出一串毫不连贯的猥琐笑声,“这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绝对没有想过我们没有怀疑这方面!”
“是啊,当初听莱恩说的时候,就完全排除了这个可能,没想到啊…………”
“什么情况,为啥笑得这么开心。”
自苏醒后便一直与苍老灵魂形影不离的娜丽沙呆呆地问道,两人莫名奇妙的对话,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事,只是对自己的嘲笑而已。”
现实中,诺里小心翼翼地清理掉挂在拐杖上的秽物,确认不会因此而滑倒后,才不慌不忙地朝前方走去。
一道黑色的娇小身影,十分完美地隐藏在诺里身后,一步接一步地朝前方走去。
还没等诺里走到,战斗便已经结束了。
史莱姆这种生物,对于魔法的抗性实在是不够看————从攀附在墙顶,袭击来往路人的粘液怪,到时常被各类冒险者接下猎杀委托,吸收了黄金与宝物的金色巨型史莱姆,这一族系的怪物是出了名的物抗高。
一般的大师级职介,几乎没有办法破防————就连炼金术师们制出的爆炸物,在炸山开矿的时候,有时候连山都炸没了,都会留下几只大号史莱姆,惹得矿工和守卫们头痛。
不雇佣价格高昂的破坏、毁灭法师,大部分矿坑都无法正常开矿,这也是大陆上金属价格居高不下的一大原因。
一群人盯着一大片焦黑黏糊的“残尸”,等着诺里跟上来。
点头示意过后,卡夫冷着一张脸,问道:“米欧阁下,这是………………”
“我都知道了。”上前几步,用拐杖戳了戳地面上的残渣,诺里继续说道,“继续走吧,我相信这点东西应该拦不住各位吧?”
场中,光是摆在所有人面前具有魔法能力的人就有四个————中阶辅助系专精的米欧,特殊魔法体系神术系的主教,神秘的贝洛,以及作为军事存在的西琅、
更别提史莱姆那种低到令人发指的魔抗,光凭桃子的低阶酸蚀药剂就能砸出一个巨大创口了。
“可是我们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吧?”
听闻声音,诺里的目光不由得悄悄扫过了说话人。
笔直地站在卡夫身侧,如同军人一般庄严的西琅。
作为一名专攻结界法术阵法的法师,西琅的技能和诺里不同,百分百是真枪实弹。
从不离手的两张简易触媒法阵图,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怎么说?”
“米欧阁下,你,有什么东西没说清楚吧?”
十分默契地,银剑佣兵团的一行人都微微往同伴的方向挪了挪,手边开始摸向自己最熟悉的攻击前位。
“关于什么东西的?我之前没能去参加会议,但大部分内容,齐洛老先生都帮我公布了。”
相比起共进攻退的银剑,以及明智退开几步、面带笑容的主教,穿着斗篷的蔷薇和另一团能够伸出手脚的小黑球都靠在墙边,仿佛是在准备看诺里的笑话。
莱恩卡在两边,犹豫一阵后,最终叹了口气,走进卡夫的队伍中。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怀疑我的话,请说出来,我前一段时间确确实实是深受重伤,失去意识。”
瞥了眼始终没什么表情的卡夫,诺里心中了然。
“关键的时刻,就不要拐弯抹角了。”
可能是诺里不同寻常的坦诚态度,西琅的面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但很快便被冷静改过。
“那就恕我直言了,如果我的问题有任何冒犯之处,请在事情结束后,尽情责罚我。”先是说了几句礼貌之词,西琅便吐出了众人的疑惑之心,“我想问,这一切究竟是不是针对费尼城的计划?如果是,那策划者,究竟是不是外来人?”
“你第一个问题是废话。第二个问题…………也是废话。如果说,策划者是费尼城人,那他的目的一般都是为了复仇————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费尼城引起了他的仇恨,让他产生了复仇之心之类的。不过,眼下的情况就不大一样了。”
“无论是什么仪式,第一个被破坏的,绝对是这个下水道。很不幸的,费尼城的位置不大好,刚好位于一个海族大部落的边上,一旦被打破,费尼城和不设防没什么区别————如果说,被葛洛斯打败,后果是割地赔款被奴役之类的,被海族打败,就不仅仅是这些了…………”
“你们怀疑的东西,并不成立,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生动解释出原因的同时,诺里摸了摸自己的胸衬内袋,结果摸了个空,“至于我通关这么顺利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一开始分配任务时,便考虑到我的伤势,选了个相对安全的路线,以及我喊来了两个朋友帮我。”
尴尬地放下手,诺里盯着西琅锐利如鹰一般的双眼,又半眯起自己的眼睛,不再去看。
“那………………”一旁的阿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刚说了一个字,又收了回去。
“你的身份,并不只是一个寻物所的老板吧?”
西琅捅了捅一旁闭口不谈的卡夫,后者才猛地怔了一下,睁开一双狼目,缓缓吟道,“不然,你绝对不可能在人不在的情况下,在会议上仍留有一席。”
………………
“其实没有留吧?”
捅了捅卡夫的另一边手臂,莱恩压低声音,贴着前者的耳朵讲道。
“嗯?只是做了一些事,被几位大人物所记住了而已。”很谦卑地,诺里展现了一手技艺。
弹指间,诺里的手中便捏起了一团光球。
“辅助系魔法,以及所有需要的法阵,我都能随时用出来。”
朝着主教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诺里亮了亮刻在自己衣袖上的教会法阵,才看到对方的眉头舒展开来。
气氛一松。
“你的朋友,并不是人类吧?”
冷不丁的,贝洛又习惯性地沾了沾自己的帽檐,说了这么一句。
气氛又是一紧。
面对质问,诺里很无奈地露出了苦笑。
前军未发,已然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