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篇<我是艾露丝,梦境的魔法师。>的叙述时间线,发生于上一卷结尾之后,与下一卷的故事平行展开。】
***
支配者们各自向目的地出发,仿佛只留下了艾露丝,空洞的注视着回忆的前方。
「呐,我们也出发吧?」
我揉了揉两眉之间的鼻翼,以询问的语气朝着艾露丝问道。
艾露丝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但目光却忽然穿过了我,注视在我身后方向,愣然间动弹不得了。
「哟……艾露丝,你又要出去惹事了吗?」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开朗的男声。我略有些好奇地往身后望去,只见一个留着金发的少年阳光地露出灿烂的微笑,从酒馆的门口走来。他朝着这边自然地挥了挥手。愉快的笑容却令眼睛挤成了一条缝隙。大概是注意到了陌生的我们,他露出诧异的目光,短暂地收起笑容。
「这些人……是你的朋友吗?」
艾露丝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慌张。许久以后才愣愣地点了点脑袋,温柔地嗯了一声。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不悦地抬起了脑袋。
「什么啊,我哪里有惹过事!倒是你一直在给我们添麻烦才对吧!!」
「我哪有啊!」少年脸微微一红,难为情地挠着脑袋。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踱步而来,手中的拐杖忽然转了一个角度,轻轻地敲在了少年的后脑勺。
「少来。小子,这次你又给我惹了一屁股的麻烦。魔法师管制协会上门送了很多的文件喔。」一边说着,老人一边从身后摸索着,掏出了一叠令人眼花缭乱的资料,塞到了少年的面前。
我这下子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转眼看了一眼身边也满脸茫然的夏音慈,她也颇为诧怪地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
明明我还没有从梦中醒来……这个少年也好,老人也罢,也必定都只是艾露丝梦境世界中的一个人物。可是,为什么艾露丝却会和他聊得这么愉快呢?
就像是……
他真的存在于现实中一般。
恍惚之间,我清晰地捕捉到艾露丝脸上露出的那一抹难色。刚想说什么,那位金发少年却对着我大方地招了招手。
我愣怔了片刻,还是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去。眯着眼的那位老人矮了我许多,但眼缝中的目光却颇为锐利。少年开朗地露出笑容,朝我伸出了手。
「你好啦,我是艾露丝的伙伴,夏洛特。」
我面对他的微笑,一时不忍去想他只是梦中的人物的这个事实,只好也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他见我犹豫不决,索性一把拽住了我的手,我连忙抬起脑袋,少年的眼神中的光彩纯真无比。他的手心出传来了些许温热的温度,如同太阳一般温热着严冬酒馆的空气。我对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好……额……我叫苏偌烊。」我最终还是向他介绍了自己。等到他松开了我的手,我才颇为不解地看往了艾露丝的方向。
艾露丝小心翼翼的瞥了我一眼,接着与这位叫做「夏洛特」的少年一言一语地拌起了嘴。虽然脸上的神色不至于像夏洛特那般自然爽朗,但笑容也绝对不是勉强的,而是出自本心的。
或许是因为她眼神中时而流露出的哀伤,才会令她的笑容显得有些缥缈吧。
不知为何,这所酒馆所弥漫出的气息,温柔到令人眼眶泛泪。总令游人感到一种回家的温暖。
「不太寻常呢~如果是艾露丝这种状态……应该很难去往造梦宫殿的。」身旁的夏音慈迷离的望着艾露丝,轻声呢喃道。我愣了愣,打量了她一眼。细长的青丝依旧是遮住了她的侧颜。
「这一次,你也是知道的吧?时钟运转会发生什么,你知道的吧?」
话音刚落。夏音慈微微地朝着我望来,弯起的眼眉令我不敢直视她的瞳孔。
「呐。把苏绘凛暂时留在这里行嘛。」夏音慈自然不会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提议道,「这里似乎是不错的栖息地喔~我想留在这里,说不定能找到办法,让她挣脱反噬的效果。」
听了夏音慈的话,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无奈地松了一口气。仔细想来,这里倒也是不错的场所吧。我叹了一口气,错开了夏音慈的视线,来到了那位老者的身边。
「那个……我能拜托你们照顾她吗?」我想了想,还是指着一旁的苏绘凛,对着那位老者鼓足勇气开口问道。艾露丝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回过了脑袋。
老者的眼神不温不热,令我的心不上不下,有一种难以定夺的荡漾弥漫在心间。
「可以哟。这件事,就让夏洛特来负责吧。」老者柱起了拐杖,朝着身后缓缓地离开。之前那位红裙的女服务员走来,我小心地将苏绘凛托付给了她。
「等这件事搞定,我会再来处理你的问题的。」我对着苏绘凛轻声说道。想到现在对她做什么她都无力回击,我索性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只见她一副要吃了我的神色。我刚想收回自己的手,苏绘凛就先一步咬住了我的手指。身后的尾巴快速扰动着。我连忙妥协道,「抱歉……能求你快点松口吗!」
苏绘凛哼了一声,才终于肯放过我。我用力地挥着不断传来痛感的手指,挪到嘴里吹着气。不过意识到这样有些间接接吻的意味以后,连忙停止了这种动作。
那位少年朝着这边走来,相当自来熟地搭住了我的肩膀。
「夏洛特是吧……麻烦你照顾一下我的妹妹了。」听了这话,夏洛特嘻嘻一笑。
我再度将视线挪到了夏音慈的身上,她也视线迷离的与我对视着。
就这样,我们从弥漫着热闹的氛围的酒馆离开,身后的少年朝着我们微笑着挥着手。
推开木制的大门以后,由此进入了这座流露出一股中世纪的独特氛围的城镇。刚走出不远就经过了一个小孩。他的手心孕育出了一团燃起的小火焰,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的小火焰相融合,一道魔法阵在他的手心处浮现而出,瞬间产生一团耀眼的火球。
「老爸!喂,我成功了!」孩子兴奋地高呼了起来。他身旁的中年男性则是满脸欣慰地摸着他的脑袋夸奖着他。
忽然,手背上有水珠滴下,我连忙朝上看去。不料竟然有人将水当做了交通工具,让自己的身体载在了冻结的冰块之上,自由地从上方蔓延成一座冰桥,飞逝而过。水珠也正是从那个人的手上滴落下来的。从一旁的商店里冒出了一个叼着烟的男人的脑袋,他朝着天空中的那座望去,无奈地扶额嘟囔了一声,「这小子又在玩什么把戏」,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欣慰之意。
「之前去造梦宫殿的时候也是我们两个人独处呢。」艾露丝轻声搭话道。虽想要与她对话,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声音相比平常显得有些低沉。还没等我想到什么,身旁的艾露丝就又开口问道,「呐、你觉得如何?」
「什么啊……你指什么?这座城镇吗?」
艾露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脑袋,低着脑袋踢着脚下的石子。无意间用力过度,石子飞向空中,落地以后滚到了道路左侧的一位少女的脚尖前。少女坐在水果摊的售货柜上,正举着酒杯,刚想喝下酒,忽然从右边的商铺传来了巨响,一个黄发的凤眼男生后背朝向那位女生,重重地摔在了她的身上,少女不由得从售货柜上倒下落在了地上,然后从商铺里走出了一个银发的少年。
「决一胜负吧!今天我一定要赢过你喔!」
凤眼男生轻声地朝着少女道了一声抱歉,就踉踉跄跄地站起了身,颇为不服气地擦了擦嘴角,少女则揉着脑袋迷迷糊糊坐做起了身。只见他朝银发男生这边冲了过去,旁边一时间有不少人围观着,不过大多数人露出了习以为常的无奈神色。看来这两人的冲突时而发生吧。
「怎么说呢。总感觉有一些混乱……又有些毫无章法,出什么事都不奇怪。」我一五一十地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这样嘛?」艾露丝苦笑着,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不过呢……呆在这里,却莫名有一种轻松的氛围。虽然一切都很混乱,但却令人更多的感到的,却是自由自在……在我看来,住在这种城镇,说不定也不错呢。」
说着,我再度望向艾露丝,却注意到她的眼神中忽闪着光芒。我一时看不明白她是何意思,只察觉到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哀伤。
「嗯……我也最喜欢这里呢~我啊……最喜欢呆在这里了。」
艾露丝的声音夹杂着抽泣的意味,我这才发现从她的眼眸中落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她自己也相当不解的样子,嘴里颤抖着发出「欸,奇怪」的哽咽,伸手一遍遍擦去泪水,但泪水仍是不止地落下,砸到自己的脚尖。周围的喧闹声愈演愈烈,两位少年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轻易让过谁,一来一往地将拳头砸到对方的脸上。
我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艾露丝齐平,伸手扶住了艾露丝的肩膀。她纤弱的身躯一瞬间颤抖了一下,挽起了手腕,露出了一双被泪水浸湿的清澈眼眸。
「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柔和一些,生怕一不小心令她的泪水再度决堤。
艾露丝揉了揉泛红的眼睛,轻轻地摇着脑袋。即使丝毫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却坚持什么也不说。她挣开了我的手,垂下了眼帘,于是形影单只地往前处走去。我愣了一下,连忙站起了身,跟上了艾露丝,快步追去。
身后的孩子们因好胜而起的对战也已不知不觉落幕。两人都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嘴里仍不服输地挑衅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