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少女沉睡着的洞窟中,苏偌烊无意间看到了留给艾露丝的书信。写信的人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会有其他人看到,所以他在那根羽毛上做了一些手脚——黑魔法教徒的眼中,这封信会呈现出字序错乱的文字。而艾露丝会看到的,是夏洛特的心声,是与艾露丝的道别。

而苏偌烊念的书信,诉说的是一百五十年发生的事情,他似乎想让后人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除此之外,也写下了唤醒少女的咒语。

……

朦胧的睡梦中,有一双手轻轻地摇晃起了自己的肩膀。夏音慈的嘴中发出了慵懒的喘息,眯着眼抬起了脑袋。只见苏偌烊正好奇地弯下腰,把脑袋凑到了离夏音慈很近的距离,那双眼眸正错愕而又慌张地注视着自己。

苏偌烊的目光游离在夏音慈的脸上,停留在了她的红唇上许久,心跳扑通扑通的像是要跳到嗓子眼一样。他咽了口唾沫,轻轻地举起了双手,好像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无辜一样。两人纷纷脸上泛起了阵阵红潮,同时往后一退,错开了对方的视线。苏偌烊咳嗽了一声,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茶猫耸拉着脑袋,顺势坐在了靠外侧的座位,打量了两人一眼。好像连呼吸都觉得是一件麻烦事,她将脑袋枕在了手臂上。

「那个……艾露丝成功醒过来了喔。」苏偌烊动用一片混乱的大脑寻找话题,想要转移夏音慈的注意。也因为大脑一片混乱,他没能注意到夏音慈脸上表情的变化,「不过,我们在艾露丝醒来之前就离开了……嘛,这种时候还是得留她一个人独处的……有人在的话,反而没法宣泄出自己的情绪。」

「没想到现在的那座城镇,和艾露丝记忆中的城镇有这么大的差别啊。要不是茶猫在,我大概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艾露丝的位置的……」苏偌烊见夏音慈没有搭话,有些自顾自地诉说着在那个世界的短暂经历。

不知为何夏音慈看起来愈来愈不耐烦,在苏偌烊打算继续喋喋不休的时候,她忽然站起了身来,同时背起了放在座椅上的包。

「这种事我已经知道了,不用说这么详细。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夏音慈的话令苏偌烊不免有些困惑。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夏音慈,更不知道夏音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以后,已经在梦的世界与不久以后的自己见面了。

而此时的夏音慈,也有些在意地停下了刚要离去的脚步。她轻咬下唇,微微看了一眼苏偌烊。

不该对苏偌烊生气的吧?明明自己隐瞒了他更多。

「可是,有时候不得不前行呀。」

艾露丝的话忽然在夏音慈的脑海里回响起来。自己也总有一天,也会不得不坦白一切的吧?

「那个……抱歉。」夏音慈扔下了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不顾苏偌烊是否在意,就离开了咖啡厅。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苏偌烊望着夏音慈的背影,本能地想要站起身,但又有什么克制住了他的这种念头,令他无力地坐回了位置上。

那是一种似乎会愈拉愈远的距离感。

***

艾露丝从梦中醒来,转眼间自己靠坐在在萧瑟的酒馆之前,不认识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前展露困惑的神色。她轻轻地揉弄着被泪水润湿的脸颊,不解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

红着眼眶的艾露丝在破旧的酒馆角落靠墙的位置坐下,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周围。上身只穿一件单薄的长袖的中年男人递来了有几处明显凹下的破旧杯子,白色的蒸汽轻柔地悬在杯子的上空。

「怎么了?为什么你会在酒馆门口一个人哭?」如果用这种方式询问,眼前的这个女孩一定什么也不会回答。男人轻叹了一口气,目光移到了少女的身上。少女的眼中还泛着一层泪光,叫人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怜惜。

男人不温不热地坐到了艾露丝的对桌自然地坐下,换了一种说话的方式。

「不用太顾虑,我是这里的店长,镇上的冒险者常常会聚集在这里,大家都把这里当做家里一样。所以你不用这么拘束的。」

「……你是现在酒馆的店长嘛?」艾露丝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着打量眼前的男人,一副过去的常客的模样。

「嗯…从二十年前我就一直待在这儿了。」男人有些困惑,少女的话着实令他摸不着头脑。这个女孩怎么看都只有十二三岁,但却一副曾经来过这儿的样子,而且她以前来的时候店长不是自己。怎么听都觉得是女孩哪里弄错了。

然而,艾露丝眼眉微微一弯,这样苦涩而又夹杂着一丝憧憬的笑意出现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脸上,着实有些对不上调。

「魔法的力量来自于梦境……是嘛?」艾露丝轻轻地呢喃着夏洛特的信中提到的那句话,「既然如此,赢得支配战争,获得的支配现实的力量,就能够打败那个躲躲藏藏的魔王了吧?」

不管故事有趣与否,它总会在该结束的时候结束。但是,一个故事结束后,就会有新的故事开始。所谓的「结束」,也只是对于某一个人而言结束了而已。

所以,这又是对于谁而言的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