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介于恰好的亮度,再暗一些就会看不清周围环境的地步。
我压低帽檐,尽量不与附近的人对上目光。这里是一间近乎座无虚席的演讲厅,我无视了梦境让我离开演讲厅的指示,选择靠近走廊的位置坐下,避免遭到关注的同时,打量着附近经过走廊的观众。
就当我的目光跟随着路过的人来回飘移的时候,一个红色短袖身影忽然挡住了我的视野。
我本能的缩了缩身子,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认识的人。
上身的衣服似乎有些过短,被夏音慈穿成了露脐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再加上下身也是长筒袜搭配短裤,绝对领域完完全全暴露在我的视野里,我只好连忙上移视线,落在了她清澈的眼眸上。
「嗯,一念之间呀……这样就感觉自然多了。」
「你在说些什么啊苏火火?」
夏音慈有些怪怪地瞧了我一眼,双手环抱着坐在了我的旁边。
话说,她的脑袋上似乎戴着奇怪的耳朵,靓丽的黑发也扎成了两条疏密的马尾。
是她平常从来没有过的打扮。
「虽说我知道,这次是距离盗梦王很近的一个目标,我们与盗梦者再怎么说也交战了很多次,很有可能被认作警惕的对象,适当的改变形象是有必要的……但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给我送福利呢?」
「什……什么啊?你有病?」
夏音慈脸颊一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往走廊那边挪过去了一些。
总觉得,自从在核心研究协会的实验室里,零距离的接触以后,夏音慈比起以前开始有了一些变化。
不对,好像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时间。
似乎这种变化,是从我恢复记忆在星海边见面的时候开始的。
心脏的律动没缘由的加快,我也挠了挠脸颊,拉远了与她的距离。
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但我总有种,关系向更进一步的方向发展的感觉。
可是,我有这个资格吗?
没有吧?
算了吧。
「你们俩……想完心事了没?可以办正事了吗?」
忽然,一个声音冷不丁的把我拉回眼前,我连忙往自己的左方望去,不知何时出现的林遇挑动着眉打量着我。
他这次没穿那身吸血鬼伯爵式的服装,一身工整的西装,发型也刻意搞成了大背头。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他现在的形象,有着莫名其妙的反派气质。
「谢谢提醒喔,我没有想心事,只是在找突破口而已~」
夏音慈一字一顿地回答了林遇的话,不悦的语气里稍微有些恶意。
通过黑猫提供的情报,以及漆黑骑士这一渠道,短短的两三天内我们对18个目标进行了行动,其中成功盗走权戒的有12名。不过,我们的目标普遍集中于一些下层的盗梦者,毕竟对管理级的盗梦者还是情报缺乏。
「我与盗梦王见面的次数算不上少,但绝大数是在梦境夹缝。其余的几次例外,都是在我的梦境。他是通过安置在我的梦境的世界门找上我的。这扇世界门的主人,是隐身的支配者,——『无形』。」
根据漆黑骑士所说,盗梦王从来不会邀请他们进入他的梦境,有事的时候直接在现实或是梦境夹缝进行通知。个别绝密的任务,是直接到达下级的梦境,而且总是通过别人的世界门。
「还有一次,盗梦王有任务交给我的友人,『光速之星』,这次是通过我的世界门过去的。」
说到这里,漆黑骑士忽然从餐桌上站起了身,一步退到了餐桌边,忽然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恕我无法提供光速之星的情报,而且……有一件事我想拜托各位!」
谁都没想到漆黑骑士会突然这么做,就连苏绘凛脸上也尽是困惑的神色。
「拜托……你们了!」
苏绘凛的目光颤动了一下,调整了语气说道:
「你先站起来好吗……总得告诉我们,是什么事情吧?」
「是啊,你这突然行此大礼,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漆黑骑士握紧了拳头,似乎认为我们说的也对,缓缓地站直了身,眼神仍旧是刚才那样坚毅。
「那日的地铁站,主人……对我使用了魔王的指令。您还记得吗?」
不知为何苏绘凛一听到「魔王」这个字眼就显得浑身不自然,脸颊也稍许泛红。
「嗯……那次,也是我最有效的一次指令。」
苏绘凛的指令的效果,取决于双方的意志力。一旦苏绘凛的意志力弱于被施展指令的那一方,就会遭到反噬,反过来被对方操纵,是一种自损八百的招数。但如果强于对方,就能让对方听令于自己。
「其实,我早有策划离开盗梦者,退出支配战争的想法,只是没有契机。而那天主人您的指令,就是意料之外的契机,可能是藏在我心底的这个想法,与您的指令交叠发生作用,才会如此有效。」
「这和你拜托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关联?而且既然你有离开盗梦者的想法,为什么没有早些这么做呢?」
「因为……现实那边的我们,被盗梦者限制了自由,不是我们想要离开就能离开的。」
「一旦背叛盗梦者,或者作出有悖于盗梦者的直属组织『Mother's Anonymity』的行为,就会遭到杀害……」
「早在我成为了主人的造梦者,没有回去报告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了。」
这次,漆黑骑士的话令我们三人都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应他。
毋容置疑,隐含在他的话背后的意思是,他在现实那边已经被盗梦者杀害了。
「为……为什么?当时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啊!」
「我没有按时回去报到,这就足以让他们认定我背叛盗梦者了。更何况,在这之前我曾与你们交战过,并且失败了。没按时报到,就说明了我的再次失败。他们没必要留下一个失败两次、且有背叛隐患的人的性命啊。」
「这种事……」
「盗梦王原本就是看在我的支配能力尚能算作上乘,才会留我到现在的!本来不愿接受盗梦者的人,就很难保住性命。谁愿意相信随时都准备逃走的人呢?我们这些人一直生存在他们的威胁之下。」
我悄悄地注意了苏绘凛的神情,她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颤动的瞳孔中尚有些难以接受。她的小手轻轻地搭在了桌上,忽然站起了身,认真地向漆黑骑士鞠了一躬。
「对不起……这件事,真的很对不起。」
苏绘凛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鞠躬道歉之类的事情显然不是她所擅长的,以至于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不……您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解放了我,我应该感谢你。」
「就算我继续留在那里,也保不准哪天会被当做挡箭牌,甚至宣泄的工具,然后毫无意义的死去。」
「像我这样的人,留不下什么印记。如果不是主人您的指令寄托了强烈的意志力,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消失了。以造梦者的身份继续生存在您的梦境里,何尝不是一种获得自由的途径呢?」
「尽管你生存的地方只是梦境?」
我忍不住向他问了一句,漆黑骑士却左右摇了摇脑袋,将弯下腰的苏绘凛扶了起来。
「在我看来,予以生存的地方,就是现实。」
他的话语如呼啸而过的飓风,我的心脏忽然猛烈地传来一阵悸动。
那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梦境与现实,哪边才是「现实」呢?
「你拜托我们的事情,应该,和你的同伴有关吧?」
林遇沉了一口气,语气中虽有些波动,但还是处于冷静。
「是的……如果你们能见到与我相似的盗梦者,我请求你们能够给予他们解放……无论是以哪种方式!」
思绪在这一刻断片,游离的视线落到演讲厅前的讲台。
回想起漆黑骑士当时说的话,难免觉得他其实完全没有逼迫我们帮他的意思,仅仅是他的诉求而已。
「一个『已死之人』的诉求……是吗?」
「我说苏偌烊同学啊……你又在碎碎念些什么?」
「啊……抱歉。」
我迎上林遇的视线,双手合十表达了自己一度分心的歉意。这时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分别看了一眼林遇和夏音慈,发现夏音慈看我的眼神里一股莫名的傲娇味,最终我还是压低声音,选择询问林遇。
「话说,你们确定这间演讲厅是权戒所在的地方吗?」
「不知道。你应该去问那个漆黑骑士。嘁,那个家伙……」
林遇恶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没缘由的有了严肃的色彩。
目前为止,从我们盗梦成功的12位盗梦者的梦境出发,再加上未能盗走支配权的梦境里获得的一些信息,已经能够得出有用的结论了。这12位盗梦者的梦境呈现出了异样的规律性。
A的梦境安置着通往B的世界门。
B的梦境可以通往C……
接下来,他们的梦境之间呈现出了两条不同的路径。
其一,是「A→B→C」的路径。
其二,是「C→?→D」的路径。
这里的「?」,指的是尚未盗走权戒的盗梦者。
两条路径,能通过第三条关系链联结起来。
因为第一条路径最终通往的是E的梦境,第二条最终通往F的梦境。
「A→B→C→E」和「C→?→D→F」。
而所谓的第三条路径,是「E与F同时通往K」。
除此之外,除了第一、二条路径之外,G和H同时通往E,I和J同时通往F。
联系漆黑骑士提供的情报,他的梦境存在一扇通往支配能力为隐身的支配者的梦境的世界门,目的是能让盗梦王沿着「阶梯」下来,随时通知他们人物。所以这种形式绝对不是巧合,是盗梦者们有意形成的关系网,也是某种从属关系的证明……也就是说,我们沿着这条网络不断向上,我们理应能找到盗梦王的梦境。
难点在于我们的情报集中在一些权限较低的盗梦者,突破口在于拾级而上就绝对有通往盗梦王的梦境的入口。
「隐身的支配者,『无形』的权限在盗梦者之中的上游。即使无法通往盗梦王的梦境,也绝对能联系到盗梦王的处刑官。如果能获得处刑官的梦境权戒,那盗梦王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我再次细细思考了一遍漆黑骑士的话,轻轻地松了口气。
现在我们确实通过漆黑骑士来到了「无形」的梦境,只要攻破这里,那就离盗梦王更近了一步。
问题是,无形的权限不低,但也没有到达一人之上的地步,不少下属都通往他的梦境……我已经不止一次看见除了我们之外的支配者出没了!不出意料的话,那些人就是隶属于他的盗梦者们。
细数下来,这里起码有3名不同的盗梦者。
这几天我们闹出的骚动,足以让盗梦者们注意到了。所以,现在下层的盗梦者才会拾级而上,是想汇报情况吧。
「我算是明白了……盗梦者的这张阶级分示图里,中间阶级的是最容易找到、也是最难突破的目标。」
在这之下的目标我们已经攻占了12名,至于在这上方的目标,会因为愈发接近盗梦王的梦境,相应的减少通往下层的入口,以避免多余的危险。
「我先把话挑明,威廉那边让我随时过去帮忙。等到查尔特他们有人替过来,我就会抛下你们赶过去的,所以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话……尽快喽。」
听到了这个自大的家伙随兴说出的话,我不由得小声地埋怨了声:
「说得轻巧……」
我将目光从演讲厅的讲台上那个滔滔不绝的NPC身上移开,悄悄地窥视起前排的一位盗梦者。他的关注力也不在讲台上,而是有意无意地瞟向演讲厅后方的厅门。
就像是在……
突然,奇怪的灵感犹如闪电般划过了脑海。
如果下层的盗梦者是想向上级汇报情况,那他们委托一个人传递情报就够了吧?没必要这么多人挤过来吧?而且,虽说我们是秘密行动,但12位支配者被盗走了权戒,引起的骚动足以传到盗梦王耳中了吧?
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他们还是没有明显的防范措施?
「演讲厅的那个准备出去了~」
夏音慈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袖,只见那个坐在前排的盗梦者风风火火地经过走廊。我连忙沉下脑袋,避免与他对上视线。直到脚步声远去,我才抬起视线。
「别愣着了~走了。」
语气里一股奶味的夏音慈站起了身,瞄了我一眼,就往厅门走去。我和林遇压低脚步跟了上去。
我们行动躲躲藏藏是正常的,毕竟我们是潜入敌营。但刚才那个盗梦者也遮遮掩掩的,这就显得很奇怪了。
果然我没有猜错,他们挤到这个梦境,目的都是为了汇报情况。
为什么不统一委托一个人?因为他们不想把功绩留给别人,谁都想做第一个汇报情报的。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的办事效率这么迟钝,直到现在事情可能都没有传到盗梦王这边了。
他们现在,正在内斗。
「盗梦者联盟内不是你想的那么融洽,他们之间其实有很多矛盾,内斗的情况也常有发生。」
我忽然想起林遇之前在讨论的时候提起的这句话,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吗?
从人满为患的演讲厅,来到了空荡荡的大厅,背后的厅门关上时传来沉闷的声响。
我拉住了前方夏音慈的手臂,准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没想到夏音慈也恰好回过了脑袋,似乎有什么想说的,看到我正视着她,又握着她的手臂,她干脆没有说自己想说的事情,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的眼睛。
视线交碰的瞬间,我既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又觉得好笑,心想夏音慈真是个猜不透心思的女生。
「我们在玩谁先笑就会输的游戏吗?」
我总觉得不能示弱,不回避的直接看她的眼睛。
夏音慈没回应我,仿佛以行动向我表示着,来就来。
真叫人奇怪。
最早认识的时候,她还是个无口系的天然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对她的认知变成了来去自如,自由的天才少女,虽然她感兴趣的总是都市传说这类没有边际的事情,但却是个很有趣,也很好看的女生,让我不由得觉得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再到后来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我发现她有了些许神秘的色彩,总是隐瞒着我什么,又喜欢用那双清澈的眸子惹得我心里发痒。
现在呢?
我看了眼她赌气抿着的嘴唇,想起那蜻蜓点水的触碰带来的余温,心中涟漪泛起,最终还是笑着认输。
「我输了。」
夏音慈见我维持不住脸上的淡定,得意的哼了一声。
「我说……你们俩可以适可而止了吧!」
林遇暴走的声音令他肩上的茶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见没有什么大事又慵懒的眯起眼睛。
我尴尬地挠了挠脸颊,飘忽着视线看了一眼夏音慈。
「抱歉!我其实是想说跟你们说……他们,或许是在互相提防。」
「什么意思?」
我将刚才自己的设想简略地交代了一番,林遇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脑袋。
「夏音慈你刚才也有想说的吧?是什么事情?」
我想了想,还是主动地跟某个傲娇的姑娘搭了话。
「我嘛。想讲的话都被你抢走了!!」
「喂等等!我说,所以这里就我没想到这回事?」
「对……对不起!」
一不小心又一次无视了林遇。夏音慈忙着跟我傲娇,我忙着哄夏音慈,结果林遇就又被晾到了一边。
「哼。这样漫无目的下去,也找不到造梦宫殿在哪里。既然这群盗梦者都想邀功,目标很有可能是直接放在盗梦王身上的,反正不可能是找这个梦境的主人邀功吧?那就小题大做了。」
这话让林遇不明所以地拳掌一合「啪」的一声,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伸出了食指。
「确实啊!我对这隐身客还算了解。如果跟这层梦境的主人无形汇报,那无形绝对只会跟他们说,『我明白了,我会在盗梦王面前点拨你们』之类的话,然后到盗梦王这边就把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吧。嗯……」
「所以说~他们根本就不想找这儿的主人!可是呢,向来是上级的盗梦者沿藏宝图往下走,我想他们平常没有往上面走过,可能也不允许~现在谁先找到通往上方的世界门,谁就能第一个汇报情报。」
平常不允许逆行而上,但拿现在的骚动作为借口,想必盗梦王非但不会责罚,反而会嘉奖第一个上来通报的人。
「那他们也太自大了吧?明明下一个目标就可能是自己……」
「谁都觉得自己的信息是最保密的呗。更何况,漆黑骑士的那些话,你不会忘了吧?」
林遇虽然扬着嘴角,但眼神里的色彩仍然交杂着复杂的情绪,我其实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在漆黑骑士告诉我们这些事以前,我可以顺理成章的把盗梦者们认作纯粹的敌人。可现在即使漆黑骑士的诉求并不是必须听从的命令,面对盗梦者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确认他们是不是漆黑骑士所说的那类人。
不过,我不能因此就停止步伐。威廉为这次的计划一定准备了很久,而且连三号时钟的支配者也参与其中,过于在意盗梦者的事情,就本末倒置了。至于漆黑骑士的请求,只能在不影响正事的前提下进行。
一路跟随之前演讲厅的那个盗梦者走出了演讲中心,情景瞬间转换为废弃的建筑工地,那位盗梦者也瞬间不知去向,只剩远处嘈杂的人声愈来愈近。我与夏音慈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没看见林遇的踪影。
「这里又是哪里……」
刚准备认清周围的环境,肩膀上就忽然搭上一份力道,对方二话不说把我和夏音慈一下子拉进了旁边的楼道,当我的目光慌忙地转向身后的人的瞬间,少女将食指挪到了嘴边。
「嘘——」
视线停留在少女身上数秒,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苏……苏绘凛?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灰尘飞扬的楼道里,与废弃工地的氛围怎么也融不到一起的感应门略显突兀地立在楼梯旁的隔间前。
这扇颇具现代感的感应门,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
记忆刚刚跳闪出来,身影高挑的少女就晃了晃她的紫发,带着俏皮的笑意从门后窜了出来。
「难道不欢迎?」
「喂,别告诉我你们那边的目标已经全部完成了啊!」
「你从哪冒出来的啊……?」
林遇的声音忽然就从后方响起,我不自禁颤了一下,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这么快。其实是……」
苏绘凛撇了撇嘴,没有说下去,眼神无意地望着查尔特。
「啧……我承认是我的疏忽!可是谁知道这家伙会突然跑回自己的梦境,抢走了权戒?」
查尔特狠狠地挠了挠脑袋,没好气地靠着墙蹲了下来,摘下猎鹿帽放在手上把弄着。
「谁能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将视线从查尔特身上移开,接连扫过黑猫和苏绘凛两人,最终停留在上前一步的黑猫。
「嗯,原本其实进行的很顺利,查尔特也抢到了权戒,但你也知道的嘛~他膨胀了一小会儿,结果梦境的主人忽然出现,权戒就被他抢回去了啊~我们嘛,是跟着他一路追过来的。」
黑猫一行人的出现再次印证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层梦境下方的盗梦者确实在往上,因此查尔特这边才会忽然遇上梦境的主人,不出意料的话,他也是来争着汇报情况的。
「刚才他往外面出去了,看起来外面不止一个盗梦者,所以我们没有出去,留在这里观察情况。」
「我说……既然你们这边已经汇合了,这种事应该搞得定,也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就先去威廉这边了啊……而且约定时间已经到了……好像还迟到了……」
「你这最后两句才是重点吧!」我忍不住吐槽了林遇一句。
「闭嘴,刚才忙着撒狗粮的某人没资格说我啦!」
林遇没好气地回了我一句,转过身打了个响指召出了他的世界门。某只沉睡在他肩上很久的茶猫这才伸着懒腰,从他肩膀上窜了下来,身子左右摇摇摆摆的,睡眼惺忪地歪着脑袋眺着林遇。
「林老师早呀~」
「就不吐槽你在梦里问早是什么高级操作了……叫我老师是几个意思?」
林遇无奈地上前一步,捋了捋茶猫肩上的乱发。茶猫的眼睛温润不掩其灵动,眼神澄澈地望着林遇。
「谢谢老师~」
「喂,我刚才说不吐槽的意思,不是默认了你这么叫我啊……」
林遇比起一个手刀轻轻地砸在了茶猫的脑袋上,茶猫往后仰了仰脑袋,唔了一声。
「到底是谁在撒狗粮啊……」
幸好林遇不准备再继续逗留下去,带着茶猫走到了世界门的面前,握住了门的把手。
忽然间,他好像有通过读心术感知到了什么,回过脑袋跟茶猫悄悄话说着「等会你出去这样,再这样」之类我完全听不懂的话,就跟她一前一后跨过世界门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
「嘁,终于走了啊……」
这话当然不是我说的,是旁边一脸不耐烦的查尔特说的。不过在场的人的心情,这次难得地跟查尔特差不多。
「我们先去二楼吧~可以看看外面的情况。」
默认了黑猫的提议,众人跟着黑猫来到二楼,期间我向他们解释了盗梦者现在大概的状况。
「你的意思是……盗梦者他们是在内斗?」
到了二楼,空气中飞扬的尘土就更浓烈了几分。我屈着身子压在窗口边,从窗口小心的眺往了楼下。四周森林围绕的空地上布满了冰层与窟窿,烈焰般的红发少年与上身赤裸的银发少年正在进行着正面冲突。
「烦人的苍蝇,我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红发少年侧身闪过直面而来的冰箭。虽然反应已经很快,但冰箭直接擦过他的肩膀,扎进地面瞬间爆开。
他迅速身躯下俯,双手用力地拍向地面,瞬间地面上的碎石震动着飞往天空。
少年再次站直身躯,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往站在原地的银发少年,碎石霎时间汇聚到一起,一股人为造成的飓风顿然带着锋利的碎石齐往银发少年的方向飞速逝去。
「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是吗?」
银发少年单手往地上一撑,手掌触碰的空间顿然冰冻了起来,往红发少年这边蔓延出了一条冰道,到接近他只有三四米距离的时候,冰道忽然往上拉高了距离,直逼红发少年的脖颈,锋利的尖端瞬间在他身上绽开血花。
「那就去死吧。」
冷冷的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以后,银发少年转过身就往树林的深处离去。
「意外可怕的支配能力啊,看来盗梦者里还是有不少怪物的……」
不过,他既然是从这层梦境之下上来的,那就说明他的位置在盗梦者里不高。
「是做了什么事降级的吗……」
「喂,我们可没时间顾及盗梦者的问题,快走吧。」
查尔特搭了一下我的肩膀,就不作犹豫的从窗口翻身跃下。
这次查尔特倒是没说错,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不算上被完败的红发少年,只顾之前在演讲中心看到的三个盗梦者、和黑猫她们盯上的那个、再加上离开的银发少年的话,这里已经有五个人了。
「虽然他们正在内斗,关注力并不在我们身上,但我们这样还是有些显眼……」来到森林的附近的时候,夏音慈忽然一本正经地提议道,「嗯,我们分开行动吧。」
最后,她还补充了一句:
「对,我跟苏偌烊一起走。」
我怎么觉得和查尔特他们汇合以后,夏音慈身上的傲娇味就淡了不少呢?
不如说,是又回到了平常的状态。仔细想来有些像……宣誓主权?
态度的转变跟林遇、查尔特八成没有关联。
苏绘凛也不对,之前她在的时候,夏音慈也是这个样子。
所以,是因为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