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下水道回荡着三人的脚步声，走在前头的是白羽，我和迪斯达尔跟在后头。
“想不到迪斯达尔还会这种戏法，居然能把项圈变成衣服。”我穿着平时值勤用的警服，虽然很在意大小怎么会那么适合。
“本来想用周围的次元力炼成的，不过既然项圈有你的记忆，那还不如用现成的材料，所以size才刚好。”迪斯达尔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似乎很不得了的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迪斯达尔身上也换上了他自己用身上睡衣变出来的风衣，跟他那高大的身材可谓绝配，尽管看见一个大男人在眼前像魔法少女一样发光变身，总有点难以言喻的变态。
既然有这种方便的能力为何不早点用啊！亏我享了两天的“眼福”，这么一想，迪斯达尔穿得正常反而有点不习惯了，虽然只有两天。
“我觉得你似乎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真是无谓的敏锐，话说这不是女性角色才会说的台词吗？在心里吐槽道，我故意无视迪斯达尔，将视线移向最前头的白羽。
“不过白羽小姐的打扮也很厉害呢。莫非————”
“她那是真货。”没想到回答的是迪斯达尔，他盯着白羽包裹在金色紧身衣的臀部说道，“这材质是定制的，你别看它那么薄，品质可是比那些黑色的玩具还要硬。那个叫黑羽的妹子身上的也一样。我更好奇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可不是随便什么材料都能造出来的呢。”
诶诶诶？就这看起来像科幻电影里的皮套，居然比shadow还硬？
“你果然是外面的人呢。”白羽没否定迪斯达尔的说法，“这衣服是从黑泥湾那边的工厂抢来的。”
“啊啊！是黑泥湾的shadow工厂！”想起来了，两年前反政府组织袭击过刚在黑泥湾建成的shadow制造厂，这么说来，白羽她果然是反政府组织的人。
“能量产想必有足够的材料吧。”迪斯达尔别有深意地哼了一声，“搞得我想去那边瞧一瞧了。”
“但、但是黑泥湾经常闹鬼诶！”说实话，提到黑泥湾这个名字我就浑身起疙瘩。
“闹鬼？怎么个闹鬼法？”
“听说很多人在那里看到已逝之人的鬼影，如果追着去就再也回不来之类的，而且那里还是自杀圣地……”
“嚯，鬼影吗……”
“总、总之本地人都不敢靠近那里。”
“你见过鬼吗？”
“诶诶诶诶？？？见倒没见过……别看我这样，我可不是猎奇粉哦，你看恐怖电影里不都是那些作死的人先挂吗？”
“明明是警察居然还怕鬼啊。”
“这跟是不是警察没关系吧？”迪斯达尔向我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我只觉脸上发烧，“而且鬼怪什么的，本来就不存在吧？”
“没错！鬼怪根本不存在！”不知为何，白羽突然大声搭腔道，虽然这话从一个超人嘴里蹦出来颇显违和，她的语气却饱含坚定，“那些都是唬人的！”
“莫非你也怕鬼？”
“胡、胡扯八道！”白羽激动地反驳迪斯达尔，她停下脚步，搓了一下胳膊，才重新迈开步子，“我才不怕呢！”
看样子还挺怕鬼的，记得黑羽她也怕鬼，难道还有女孩子不怕鬼的吗！
“呵呵，就当是这样吧。”似乎没打算再揪着这点来捉弄人，迪斯达尔的目光越过白羽的肩头，“这下水道维护得比想象中好呢。”
“啊啊，我也想说，这里与其说是下水道，更不如说是防空洞。完全不觉得臭，哈哈。”
亲眼看到才意识到湛海市的下水道与传统意义的下水道有多大的不同。先不说充足的照明设施，竟没见到排水用的水道，甚至连水声也听不见。放眼望去，无机质的墙壁和无限延伸的道路拼凑出了犹如地下仓库的构图。
“防空洞吗？可能这才是本来的机能呢。”白羽在前方的岔路口停下，用眼神示意两人不要走散，“感觉就像在为什么做准备，当然这也为我们提供了便利。”
“唔，这个方向，”从掉下来的位置和我们步行的时间推断，该说是意料之中吗？我紧了紧衣领道，“是外人街？”
“没错，外人街的地下，”白羽指向前方的转角，“我们的据点就在这里，喏，就在前面。”
“喔喔！白羽小姐，你回来啦！”刚过转角，迎面便来了两个持枪的男人，不出意料，两人都没戴项圈。
“嗯？是条子？”一见到我，两人立即警惕起来，他们握紧枪把，拦在身后不起眼的铁门前。
“没关系的，”白羽摆手示意两人放下警惕，“他们是来加入我们的，我可以做担保。”
“既、既然白羽小姐这么说……”虽然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守门的两人还是乖乖地让出了路。
果然是反政府组织啊，尽管很在意他们手上的枪是从哪里来的。尽量避免和他们对上目光，我匆匆跟上白羽的脚步，而迪斯达尔却一脸淡定，仿佛在说，面前的人和门在他眼中跟不存在似的。
穿过狭长的走廊，眼前豁然开朗，闯入视野的是螺旋向下的巨型坑洞，隔着围栏往下看，可以看见底层宽阔的圆形广场和搭在周围的棚架。坑洞目测深度约有数百米，每一层都罗列着各式各样的商铺和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各层由密密麻麻的楼梯和坡道连接，空中悬挂着交错纵横的彩旗和灯笼，人们络绎不绝，比起上面的城市多了几分活力。万万没想到，外人街地下竟然有如此洞天。
这景象，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欢迎来到红砖城。”
“你说什么？”白羽的话吓了我一跳。
“这名字很厉害吗？”迪斯达尔见我一副惊讶的样子，煞有兴趣地俯视着底下的街道。
“是一艘游轮的名字啦，虽然基本没有游轮的功能……”沿着狭窄的坡道往下走，我开始向迪斯达尔说起红砖城的事。
“也就是说五年前关闭的游乐场在这里复活了？诶哟。”迪斯达尔侧身避开迎面跑来的小孩，“看样子可不止是游乐场那么简单吧？”
“毕竟老板是个很厉害的人，大家都很依赖她。”白羽微笑着向朝她打招呼的人挥手，“自从温格斯集团接管了湛海市，她就关了店，在这里辟了一方供人们生存的土地。”
“与其说是老板，更不如说是慈善家呢，也亏她能找到这么大的洞天。”不知为何，迪斯达尔的语气飘散着讽刺的味道。
不得不说，这个地下城比想象中还有活力。从上面看可能略显杂乱，但实际走到里面后，老街独有的生活气息便自然而然地把人接纳了进去。无论是随处可见的小摊，还是悠闲自得的路人，对某些人来说，此处可能就是世外桃源吧。
“白羽小姐，你辛苦了！”偶尔能看见手持枪械，疑似维护治安的人员，有人向白羽招呼道，“梁姐正找你呢。”
“你也辛苦了，我正好也要找她，谢谢！”白羽领着我们走向位于中层的牌楼样建筑，尽管只有两层高，但镶嵌在墙体里的外部刷上了鲜艳的朱红，仿佛在彰显它的存在。
梁姐吗？自从五年前红砖城关门后，她便失了踪，没想到竟跑到地下搞起了反政府活动，的确也像是她的作风呢。以前还会跟黑羽一起去船上拜访，梁姐这样的美人一进门就能认出来。
“能在温格斯集团眼皮底下造城，挺不赖的嘛。”迪斯达尔似乎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女人给出了挺高的评价，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道，“想必也有不错的同伴吧。”
“嗯嗯，毕竟白羽小姐那么强呢。”
可以轻松击退shadow的力量，我多少能明白反政府组织能延续下去的原因了。
“不，我只是顺道帮忙而已。”白羽摇头道，听她的语气，并没有过于谦虚的意思。
穿过朱红建筑的大门，扑面而来便是浓重的烟酒味，酒馆独有的嘈杂声立即在脑袋中炸开了花，放眼看去，不算宽广的大厅摆满了桌椅，到处坐满了吃饭喝酒的人，端着酒菜，身着旗袍的服务员穿插在桌椅间狭窄的通道中。
这不就是饭店吗？我记得白羽是来找梁姐的————
“哎呀哎呀，白羽你回来啦！”一位黑发美人迎了上来，尽管五年未见，她的形象瞬间便抹去岁月的朦胧，在我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红砖城的老板，梁婕。我们都亲密地称呼她为梁姐。五年的时光非但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增添了数分妩媚，那彰显母性的笑容恐怕连同性都能征服吧。
“还有小萍，你变漂亮了呢。”梁姐居然一下就认出了我，她快速打量了我的装扮，不由分说便抱了上来，“看来发生了很多事呢。”
“啊，嗯……”我一下不知如何反应，只能顺着梁姐的意思，结巴地回答道，“梁姐也是，好久不见。”
“看样子白羽的预感没错呢。”醉人的香气从鼻尖远离，梁姐放开我，朝白羽微笑道，“跟对方接触了吗？”
“嗯，我见到了黑羽。”对于妹妹，白羽似乎不想提太多，她很快将目光转向杵在一旁的迪斯达尔，“重点是，我带回了这个男人。”
“哎呀哎呀，是位帅哥呢。”梁姐亲切地凑到迪斯达尔跟前，她同样迅速地打量了对方一番，端正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不过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呢。”
“初次见面，美丽的女士。”迪斯达尔打消了梁姐的疑虑，他礼貌地牵起梁姐的手，并在其手背上轻轻一吻，“我叫迪斯达尔，在被shadow袭击时被那位小姐所救，于是便跟了过来。还请多多照顾。”
虽然被白羽所救这点值得吐槽，但这男人未免也太随便了吧？不知为何，我似乎能感觉到白羽强烈的视线。
“呵呵，这位先生真会说话呢。”梁姐熟练地应对道，她轻轻抽回被迪斯达尔捧着的手，俏皮地竖起一根手指，“但我可是有对象的人哦，这点还请谅解呢。”
“那还真是可惜啊。”嘴上这么说着，迪斯达尔的表情完全没有可惜的意思。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梁姐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口音，视线越过她的肩膀，一个男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啊啊！是老狼！那个老缠着梁姐不放的野犬。尽管剃了胡子留了短发，似乎显得比以前精神，但从外貌气质上还是能勉强认出来。话说，这人以前有那么健硕吗？好像还有点小帅，难以想象眼前的男人是那个缩在酒吧角落酗酒的老流氓。
“哎呀哎呀，阿狼你听我说，这是小萍哦，都那么成熟了呢，还有还有————”一见到老狼，梁姐立即变了个人似的，就像初恋的少女一样，雀跃地抓住老狼的手。
阿狼？这是什么情况？看到两人间弥漫出的桃色空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会吧？这个男人真把梁姐泡到手了？这五年都发生了什么？全部人都变得不认识了！我该不是在做噩梦吧？没错，小萍，你现在只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
“唔咕！”我正要闭上眼睛，涌上来的气突然被堵在了气管里。
“——————”
“——————”
就在老狼和迪斯达尔对上视线的瞬间，空气突然冻结。仿佛有一股强烈的寒潮，从两人之间向四周扩散，转眼席卷了整个饭店。周围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噤声哑语，甚至连气都不敢喘，无形的力量将人们的视线聚焦在了两个男人身上。
“嘿，好久不见。”打破沉默的是迪斯达尔，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老狼道。
“你是————”老狼皱起眉头，以怀疑的视线扫了一眼迪斯达尔的脸，“迪斯……不，你是迪斯达尔吧？”
“没错，”迪斯达尔翘起嘴角道，“孤狼，你变老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