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安树
“呦,你来了,雪……”男人的羽翼张开,头上巨大的光圈后面火焰花为了狩猎的鸟儿,鸟儿在胸前合拢着羽翼,发出沉闷的低吼。
“呦,你来了,雪……”男人的声音依旧回荡在空间里,仿佛一直在说一样……
“族长,你会不会觉得死在自己亲手训练的死神手下很讽刺呢?”雪把喙指横在自己的唇前,用鼻子不断蹭着纯银制的夺命之器。
说着,雪瞬间张开羽翼,身体化为银白色的光,指尖指刺向男人的喉咙。
白光闪过,她成功了,她刺中了男人的喉咙,但是她也失败了。喙指顶在了男人的喉咙上,可却没有刺破,甚至皮肤都没有凹陷下去一丝一毫……
“你来了,雪……”声音依旧没有停下来……
男人睁开眼睛,他光环背后的火鸟好似从梦中惊醒般,瞬间张开羽翼,头伸向天际,发出破天的嘶鸣声,那是降世的地狱火,呼啸间,焚化一切。
“雪。”树木随着他的话语快速生长,藤蔓一下子缠住了雪。男人轻轻触摸藤蔓,冲天的火焰在藤蔓上燃烧了起来。花在火中慢慢开放,藤与火焰共生……“刚刚那个笑话,”男人接着说。火鸟飞起,又尖又长的喙抵在雪的脖子上。雪不断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火焰和藤蔓。“真好笑……”男人伸出手,也抵在喙所抵的地方,火鸟刹那间变得明亮又刺眼,它睁开眼睛,扑着烈焰的翅膀,探头向天,发出浩荡的哀鸣,身体一下子充斥了整个极安树。在火焰下,瞬间生长又凋零的树木不断燃烧,可又不灭,依旧循环着它们自己的循环……无生无死,无止无休……
男人手指轻轻握拳,鸟随着男人的信号冲了下来,烈焰的火鸟像一把射出的箭矢,目的就是贯穿雪的眉心。
就在火鸟快要触碰到雪的瞬间,黑光飘过,黑羽随着气旋打着圈慢慢地下落。漆黑的刀刃不偏不倚地削下了火鸟的头颅,霎时,火鸟探起身,火焰像血液一样在天空中喷涌着,身体变为岩浆。火鸟的头化为乌有,极安树中的一切终于真正地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墨!”雪惊呼,眼泪没来由地涌了出来,藤蔓被火焰焚尽,她望着墨,腕刃换成了手持的剑,黑色的落羽飘到头顶,化作黑色的环,不发光,羽翼亦不挥动,身体慢慢落下如同一位降世的堕天使……
“呐雪,看来你有没有听我的话……”墨冷冷地望着随着大鸟的被破坏一起痛苦着的族长静静地说道。
瞬间,两条大蛇窜起,互相缠绕着,不断撕咬着火鸟的“尸体”,然后满足地吞下,变成粘稠的火焰。
“是谁!”男人的一半羽翼霎时间从金色化为黑色;光圈却依旧发散着金光;双蛇暴跳如雷;极安树内的世界化为灰烬,又在黑暗中靠着灰烬重组,变成火焰的海洋……黑色的火焰……
“是我……”墨收起羽翼,凭着重力下降,又在脚下绘出一个巨大的法阵。羽翼张开,踏着三个蓝色的同心圆,快得好似把时间甩在了身后……
火蛇挡在男人面前,又瞬间被刺穿,剑刃直指男人的眼睛。男人来不及躲,侧身。血随着黑光划过落了下来。
火蛇暴躁地起舞,伤口立刻恢复,男人捂着滴血的眼睛,站起来愤怒地望着墨。
“切,没砍中……”墨望着沾血的剑尖冷冷地说。
“你眼瞎吗!”男人拽出受伤的眼睛,又像火蛇一样立刻恢复。
“刚刚的一剑是要取你性命的,其他的结果当然都是没有击中……”墨转身望着男人的眼睛,说道。
“哦哦哦,持剑的死神呐,好佩服自己可以教出这么厉害的徒弟!”男人张开全身,黑色的羽翼,黑色的光环,黑色的火蛇!如同堕落入地狱,被业火化为木炭的恶魔,嘶吼着,哀鸣着,狂笑着……男人又瞬间停了下来,安静地说:“可终究,不过是鸟儿……套上枷锁,便不能飞翔……”
男人直起身,黑色的一切又化为金色,巨大又饱满的羽翼慢慢地挥动着,温和又平静。
极安树内的一切也随着男人的变化瞬间变回原来的样子。金色的藤蔓开始一寸寸的生长,又瞬间串起万丈,变为一道钢铁似的牢笼。无数火焰化为的箭矢浮在空中,直指雪墨。
墨平静地盯着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剑,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族长,我要和你谈一笔生意。”
“哦?说来听听。”族长坐在一支火焰的箭矢上,手拄着面额说。
“墨,你为什么要来!你也会死的!”雪吼着墨,又一次哭了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内心原来那么软弱,摘下了面具,没有了墨就好像没有了一切……
“那就是拿我的命,来换她的。”墨没有管雪,自顾自地看着男人说道。
“哦哦哦哦哦,现在可是有不下千支羽箭指着你那,谁给的你勇气?让你敢和我谈条件?”
“墨,我不是说过不要因为我扭曲自己的意志吗!”雪抬起头,看着墨说道。
墨张开羽翼向她飞来,一把抱住雪,用脸蹭了蹭雪的脸,嘴贴在雪的耳边笑着轻轻地说道:“所以我来易命了啊。”语气是那么的平静,毫无波澜。然后使劲咬住雪的下嘴唇,闭眼,深深地吻了下去……
“哇哦?”男人微微一笑,无数箭矢飞向交错在一起的黑色和白色的身躯,好似天使堕落入人间时天际降下的毁灭世间的神的火焰一般,毁灭一切文明,再重新开始……
箭矢飞快地接近雪和墨,火焰的热浪逼人。墨张开翅膀,轻轻挥动,立即有无数黑羽落下。箭矢在触碰到黑羽的瞬间随着黑羽一同下落,就像支流汇聚到了主流之中,一瞬间改变了运动的方向……
“哈,哈~”男人又笑了起来,拉弓一样张开手臂,又松开,一支箭矢更快地射了出去,穿过黑羽,刺透墨的羽翼,指向雪的心房。然而墨一转身,拉着雪的手将雪轻轻甩出去,箭矢穿过墨的右胸,墨的另一只手的指尖夹住羽箭的末端,轻轻刺进雪眉心的箭矢没有继续向前,停在了那个位置……
“穿过自己的眉心……”这本来是雪的下一步计算……然而英雄降临了,英雄接住了那一箭,然后微笑着看着自己,全然不顾自己胸口的伤……
“哈哈哈!”墨大笑,转身看着男人说:“我真不愧是死神的信徒,族长,你忘了极安树的外层以前是谁管理的了吗?”
“哦?”男人收起羽翼,站在空中望着笼子中的墨说:“那现在就要看是你快,还是我的箭快了。”
男人拉开无形的弓,墨也向上飞起箭和墨几乎在同一瞬间射出和起跳,也一样的,几乎在瞬间突破音障。然而墨没有箭快。就在箭快要追上墨的瞬间,墨侧过身,箭带着的风在墨的身上划出一道从右腹到左胸的伤口,然后直冲天际,打穿了极安树的墙壁……
“哈,族长,你中计了……”墨的羽翼散做无数黑羽消失了,墨也由于重力下落雪一跃而起,抱住了墨,墨却将雪轻轻推开,吼道:“快走!去你想去的天空自由地飞吧!”
同一时间,挂着火焰的箭矢再一次齐齐射向雪和墨,雪转身,拼命地挥动羽翼,她觉得自己从未这样拼命地飞过,可就在那个洞的不远处,她却怎么挥动翅膀也飞不起来了,她无法呼吸,周围的空气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抽离,取而代之的是粘稠的感觉,不知名的感觉。无大风则有大翼也无用雪仍在上升,不过会恰好到达箭的交汇点罢了……
雪转过身,笑着看着墨,泪水在空中相对雪缓缓下落,但没有模糊住视线。她清楚地看到墨的嘴角的动作,“活下去!”一片黑色的羽毛不知从哪里飘到雪的脚下,雪收起羽翼,轻点羽毛,身体瞬间加速冲出了极安树,又展开羽翼,巨大的风暴划过,雪化作了一道白光,冲向空中……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