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幅画?
战后的海洋归于平静,潮水涌动,时而翻卷起白色的泡沫。天空中飘荡着的黑色烟幕被冰凉的海风稀释,但久久不能散去。海天一线处,那抹日轮缓缓沉下,仿佛在低头掩面饮泣,余晖让整幅画镀上夺目的红。
主色调就是红色。说到红色,我们能想到什么呢?
想到道路上的指示灯,想到深海们的眼眸,想到流动在我们身体内的液体。
红色是单调的颜色,是警戒的颜色。
真是让人讨厌又让人恐惧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不就应该用手中的利剑去斩断吗?如果是利剑所不能及之处,那就用炮火将她们埋葬。
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一段经历?
有这样一群姑娘,她们在你面前庄严宣誓。她们说,她们愿化为握在阁下手中无坚不摧的利剑,令所指处,刃锋所向。她们说,她们愿化为环绕阁下身边周旋不息的长盾,风雨不动,波澜不惊。
她们说到了,也做到了。
她们从来不会让提督失望。
她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是么? 不会有人指责她们的。
已经不用那么拼命了。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啊。
快走,走啊,给我离开这里。
呐,那些誓言,不如就此作废吧。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们给我承诺啊。
——————————————————————————————————
用平静这个词来形容海洋的状态其实是错误的。
因为受到来自各方面力的作用,海洋永远在运动着。或者说,万事万物恒久地处于运动状态。有伟人一针见血地指出:“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
平静的海洋永远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唯有当存在一个相对不平静的海洋存在的时候,平静的海洋才能成为一个真命题。
所以战后的海洋是平静的才是真命题。
少了活跃在海面上的身姿,多了淹没在海水中的支离破碎的钢铁。混浊的机油在一层层翻起的海浪的冲击下固执地漂浮在海面,似乎想要诉说什么,却淹没在夕阳红当中。很多迹象都表明,一场战斗曾经在这片海域进行过。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场战斗到底是否激烈,但战后的战场永远需要人来打扫。当然,不是人也行。战后的海洋打扫战场的往往是舰娘,也只能是舰娘。拥有名为“舰装”这一装备的舰娘能够在海面上穿行自如,进行海面作业。
但此时此刻,负责打扫战场的舰娘面朝海天一线处的日轮,眉眼被镀上夺目的红。
她的舰装没有收起,在非战斗状态下维持舰装状态是一种对资源的浪费。港区的舰娘对浪费资源的行为往往是深恶痛绝的,因为每一笔资源的收入,都是港区的姐妹们辛苦远征得来。往往有提督脑子发热在造船厂大肆挥霍油弹钢铝,这些提督事后都会被港区的姑娘们逼着含泪写下认怂书,承认自己是个血统纯正的非洲人。
舰装状态下的她如临大敌。
“不用这么紧张,姑娘。”一声轻笑从她身后传来。
她转过身来,没有言语,却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她与他面对面,一高一低。
笼罩在她的身影之下的他眉眼低垂。一身本来干净整洁的白色海军军装早已脏乱不堪,肩章袖带不知道被哪股炮弹带来的爆风撕扯去了。托不知哪位航母小姐被击碎的飞行甲板的福,他得以在这片海域保持寸许的立身之地。
他分明是一名有着下属舰娘的提督。
她有些心烦意乱。因为某种契约的约束,舰娘是无法对提督的存在怀有恶意伤害的念头的。她知道这一点,那么身为提督的他也会知道。所以即便是作为战败者,他依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你不能伤害我的。”
他一语道破。
这是事实,而她并不喜欢这样的事实。人们看着战败者的败状,往往觉得他们为此付出了代价,但又有多少人会想到胜利者为了胜利同样付出了代价。而更为诡异的是,这个世界上竟有战败者有恃无恐,而胜利者惴惴不安这类状况的发生。
一方面是来自所属提督的使命,一方面是在塑造舰娘的人格时被深深烙印在脑海深处的契约。
应该如何做出抉择呢? 违背提督的使命吗?这简直是作为舰娘存在的一个巨大污点。
背弃契约的要求吗?自己将面临未知的结局。 她突然迷茫起来,不知道未来的方向。
日轮已然半数沉下那道昼夜交替的境界线。寒夜将至,这片海域将会笼罩在夜幕当中。每个提督的存在都是极为可怕的,虽然偶尔会抽风在造船厂挥霍资源,但当他们的智慧与舰娘的力量结合起来,将会迸发出炫目的火光。
但前提是,提督手上有能指挥的舰娘存在。
提督本身就是应该存在于港区的,海域是舰娘们的战场。
亲临战场的提督,注定失败。
她手中的刀剑垂下,将利刃收拢于舰装之中。
“希望你在漫漫长夜不会寂寞。”
她侧身朝向海域某处,舰装动力引擎发动。他看着倒映在她眼眸中的夕阳红,终究是问出了自始至终内心的疑问。
“你所属的提督到底是谁?”
没有答复。
而她的离去,仿佛像是拉扯去一张巨大的画幕。日轮一沉到底,随后黑幕将临,星光点点。
——————————————————————————————————
时至今日,他仍未知道那天所击败他的提督的名字。
题外话:附上鼠(标)绘,幼儿园火柴人画风,轻喷。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同好认出是哪位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