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齐很不擅长应对这种有风险的举动。
分析所有可能的危险,然后用切实有效的行为将各种风险出现的可能性降至最低,这样才能稳妥的达成自己的目标——至少羽齐在他自己的人生路途之中是一直将此奉为自己的行事准则的。
所以,踏上这条看起来就不怎么结实的吊桥很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羽齐慢慢的伸出了一只脚,试探性的在那块粗糙的木板上踩了踩。
“你这个人也太磨蹭了吧,大小姐都已经走到中间了诶!”
青对于羽齐这种磨磨蹭蹭的行为实在是看不下去,催促着羽齐赶紧跟在林阙身后。
原本羽齐对于直接穿越峡谷的行为就不太赞同,但至少在峡谷中遇到的危险情况尚且还是羽齐能够凭借自身力量解决的。但在这里……
一阵狂风吹过,横架在这条环形裂谷上方的吊桥开始来回晃动,羽齐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吊桥上充当扶手的绳索。
下方的景色对于羽齐而言是不可直视的禁忌,但他也可以通过山谷中呼啸的风声大概想象出那裂谷究竟如何的黑暗深邃。
平视也不行,因为视野的最下方依旧能够看到那如刀削斧剁一般的陡峭崖壁。唯一能够选用的观察方式就是单纯的将视野中心集中在不远处的竞技场雕塑顶端。
并不是恐高,羽齐只是单纯的不适应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冒险行为而已。
如果还有灵力的话,羽齐只需要一张风符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跨过这条裂谷,但问题在于他现在并没有办法恢复自己的力量。
羽齐并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吸收这片世界之中的灵力。就如先前所说的那样,羽齐被这片世界所排斥,无论是气运还是实力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比起被世界排斥,我倒更觉得像是有什么人在暗中调整呢。
羽齐并没有傻到将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变化忽视掉,而且那毫无疑问与这片世界的掌管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先前羽齐心性大变,变得自暴自弃,很明显是受到了能够影响人心的术法影响。
就算是没有灵力导致自身的肉体与普通人一样脆弱,但作为修行之人,羽齐觉得自己在面对各种各样能够迷惑心智的术法时应该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抵抗能力才对——至少他不认为自己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招。
可是事实上,直到他因为一连串的失误而陷入濒死之境,那种原理不明的术法对他所施加的影响消失之后,他才勉强能明白自己是被术法所影响而做出的一连串举动。
再加上之前那位现如今手握着“齐天大圣”这一灵格的存在已经承认这片世界之中有与它类似的存在,羽齐不由得对现如今的形势感到有些头痛。
对于现在仅仅只是个普通人类的羽齐而言,这片世界中的任何一个存在都有可能能够轻而易举的将羽齐杀掉。虽然不清楚在这片世界中的其他人死亡之后究竟会前往何方,但羽齐知道的是自己死掉了肯定就直接到灵界了。
——很有可能这也是区别对待,搞不好别的玩家死了就会被送还到原来的世界……
羽齐紧紧地抓着吊桥两边的绳索,将另一只脚也踏了上去。
粗糙的麻绳看起来非常结实,但羽齐觉得这也不过就是假象而已。就像是每次在菜市场买水果一样,看起来新鲜的水果永远是摆在上边的,至于下面的水果究竟烂没烂那就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了。
尽快通过吊桥才是明智之举,虽然羽齐明白这一点,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若无其事的行走。
“等你走过这吊桥,估计外界的时间都已经到午夜了吧……”
青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照她的说法,这片区域内的灵力变得异常稀薄,就连与羽齐共享视野这一简单的术法都没有办法继续维持。
“可恶,这下根本就是落入敌人的圈套了嘛……大小姐也应该有所察觉了才对,为什么还要继续向前走呢?”
对于修行者而言,无论双方实力差距如何,尽可能的避免在自己所不了解的地区进行战斗乃是常识。阵法,陷阱,抑或以山川地势所设下的伏兵,这些都有可能导致战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既然一开始就已经被人拉进这片小世界之中了,那实际上一开始就已经落入对方的圈套了啊……
羽齐望着站在吊桥中央回头挥手的林阙,微微耸了耸肩,尽可能的摆出一副正在欣赏桥边风景的样子。
羽齐不知道该说这位大小姐缺乏危机意识,亦或是她胆识过人。总而言之羽齐觉得自己并不能做到在万丈深渊之上神色不变,仅仅立足于破旧腐朽的吊桥之上依旧能有心情俯瞰风景。
这并不是恐高,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条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坠入峡谷之中的吊桥不太安全而已。
一边这样思考着,羽齐加快了脚步,紧紧地握着桥上的绳索向前走去。
“快快快,就差一点啦!”
师父咬着嘴唇蹲在沙发桌前,手中拿着怀表与手机,颇为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手机上播放的是一段实时监控画面,这是师父在筛选了无数个街头摄像头之后得出的最佳选择。摄像头与林家宅邸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会因为太过接近而被坐镇林家的存在察觉,又不会因为太远而无法掌握宅邸入口处的情况。
凭借着这一个摄像头,师父就可以实时掌握林家的门口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也可以检验一下自己先前派出去的使魔究竟有没有起到她所想要的效果。
不过那并不是师父现在正在关心的事情。
摆在桌角的笔记本电脑荧幕依旧在闪烁着,无数字符在屏幕上闪过,而后又消失不见。笔记本电脑那有些老旧的排风扇叶发出了有些吃力运转声,听起来就像是在耳边飞舞的蚊虫所发出的鸣叫一般。
屏幕中间写着“0%”的符号已经很久没变过,这也是自然的,因为师父现在又一次的与互联网断开了连接。
虽然已经来来回回的检查过许多遍,但师父并没能从线路上检查出任何异常,就连屋外的地下线缆她都用透视的术法仔细观察过,但始终没有办法找到连接中断的原因。
打给通讯公司之后,对面的业务员要求师父提供具体的住址,但最终却因为“对不起,我们无法从地图上查询到您的所在地”这样的理由而不了了之。
“那徒儿究竟是怎么连接到网络上的呢,难道私自偷接了网线?不对不对,这又不是偷电那么简单……”
虽然有线网络无法连接,但能够用无线网络继续监控林家大门的师父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毕竟,电视剧什么时候再看都可以,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比眼前的事物更重要了。
“咔嚓!”
从师父手中握着的怀表中传出了细小到人类几乎所不能察觉到的声响,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指向了师父所等待的那个位置。
一切事物经过等待都会自然而然的开花结果,师父并不厌恶等待这一过程,因为她的等待所迎来的往往都是必然的结果。
就比如说,眼前的……
泡面。
“哎呀呀,果然这种天气下就应该吃一些能够让人出汗的食物……但喝粥什么的太麻烦了,还是泡面适合我!”
师父发出的感慨声像极了夜间烧烤摊旁的中年食客,她斜斜的坐在沙发桌与沙发之间的空隙中,将有些酸痛的后背彻底交给柔软的沙发来支撑。
空调的温度被调得很低,师父紧紧地裹着先前羽齐拿出的毛毯,一脸幸福的将桌上的泡面碗的盖子取了下来。
这种身体处于冷热交替之间的感觉令师父感到非常的舒畅——虽然知道这样做并不会对自己的身体带来任何好处,但这也是空调的魅力之一。
“就像是冬天待在暖气旁边吃冰糕一样舒服,真是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幸福呀……”
轻轻吹了吹碗中腾起的水雾,师父迫不及待的举起了筷子,目标直指碗中央那颗处于半凝固状态的鸡蛋。
“顺便还能祛除掉充满这整座城市的秋日衰败之气,一举两得呐。”
筷子的顶端轻而易举的刺破了表面那一层凝固的蛋白,处于半凝固状态的,粘稠的蛋黄顺着竹筷运动方向的变化而缓缓从竹筷与蛋之间的缝隙中溢出,融入了淡黄色的汤汁之中。
秋日,代表着丰收,代表着食欲,代表着一个循环接近终结之前的灿烂,同时还代表着……惰性。
“天下万物,相克相生,孤阴难升,独阳不长,明明是最为绚丽与奢华的季节,居然还会有这种消极的情绪在蔓延啊……”
将先前已经被热水泡得略有些融化的芝士片用竹筷搅匀,由机器制成的波浪形面条均匀的粘上了一层粘稠的芝士与蛋黄的混合物。
汤底中蕴藏的调味料的气味也渐渐飘散出来,刺激着师父的感官。如果让师父亲自动手下厨,她肯定会在做到一半的时候尝试着向汤底内加入一些类似于曼德拉草或是灵心树树根之类的东西,但泡面并不需要所谓的烹饪流程,师父只需要老老实实将各种各样的原材料一股脑放在泡面碗里就可以了。
“不过,下一次放些凤羽草的种子进去也许会更好吃?总感觉缺些咸味……啊,忘放盐了!”
师父伸出舌头舔了舔竹筷上的汤汁,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明明为了这一碗泡面浪费了宝贵二十分钟的时间准备原材料,结果却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导致食用体验变差,对于师父而言实在是非常的可惜。
不过就是放些盐就可以解决的小事,但师父现在懒趴趴的并不想挪动,她只想窝在这片狭小的区域内安安静静的吃一碗美味的泡面。
“盐罐~盐罐~”
趴在沙发桌上,师父眯着双眼,用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不停的敲来敲去,就像是在饭店催促服务员赶快过来一样。
只不过现如今空无一人的书店内,并没有任何人会回应师父的呼唤。
也仅仅只是没有“人”回应而已。
虽然只是自称而已,但作为魔道学的研究者,师父又怎么可能会不将自己住所内的所有事物加以改造呢?不过这里并非师父的私人住所,所以她对于房屋的改造也仅限于最基本的一些功能调整而已。
就比如这个从厨房慢慢悠悠飘过来的盐罐。
并非像创造人偶一样赋予它们自主思考的意识,只是单纯的在那些日常生活中会经常用到的小物件上面刻上魔法阵,以便于师父能够在需要的时候方便地使用它们而已。
“就像是之前在电视广告上看到的家用清扫机器人一样呢,下次在扫帚和拖把上也刻上魔法阵好了……”
眯着眼睛看着盐罐中倒出的晶莹盐粒撒入汤汁之中,师父挪了挪身体,再度举起了筷子。
“这下就是完美的泡面了,谁也没有办法打扰我享受这顿饭!”
“铃铃铃~”
师父的筷子甚至还没夹起碗中的面条,一阵急促而尖锐的铃声便打断了她的动作。原本充满期待的笑容也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师父极不情愿的放下筷子,转身望向之前一直是黑屏状态的笔记本电脑。
虽然因为之前断网导致师父原本还在缓存中的电视剧页面已经变成了失去响应的状态,但这阵铃声是她的计算机中另一份程序运行成功的提示音。
借助卢尼字母以及希伯来文的混合编写,再加上一些浅显易懂的二进制算法转换,能够连接到另一片世界的软件此刻已经成功地在师父的电脑上检索到了先前一直连接的那片世界。
本来师父并没有对此抱有太大希望,因为单纯的凭借她这台普通计算机的运算能力想要找到先前特定的某一片小世界实在是太过于困难。持续运行着这个程序不过是为了做一个保险,为了防止师父之前所启用的另一份计划失败而做的备用方案。
“不过另一份计划也算是成功,这样一来白方的棋子就又变多了,可以准备落子了……”
师父用左手握着鼠标操作着电脑上运行的那份软件,右手则拿起手机,转过头来望着监控影像中正在向林家宅邸方向狂奔的三人。
“管他呢,有什么事都得等我先吃完面在说!”
气氛非常的尴尬。
也许只有羽齐一个人这么认为,但他真的在这片气氛的影响下感到浑身不自在。
原本想着是能够在关键时刻做出什么英雄救美的举动以此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但羽齐却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本来利用吊桥效应也许是重新缓解两人关系的最佳选项,羽齐也有过这个想法。
但这片世界排斥羽齐,尤其是来到这片区域之后,这种趋势似乎越来越明显了。
虽然只是隐隐约约有这么一种感觉,但羽齐总觉得有什么存在在刻意借助这片世界为难他。
否则,怎么可能刚巧是羽齐落脚的那块木板突然断裂,然后又刚巧羽齐抓着的绳子从中间断成了两节,又刚巧一阵狂风吹过将羽齐在空中想要抓住的绳子吹走。
如果不是林阙反应迅速,此时的羽齐大概已经连带着那两块木板碎片一同坠入深渊之中了。
——得,得救了……
倒吊在深渊之上,羽齐因为头部充血而感觉有些难受。但为了能够活下来,这种程度的不适感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通过这一次意外,羽齐得以确定了一件事——林阙依旧可以照常使用术法。
干燥的木板上转眼之间冒出了翠绿的嫩芽,而后迅速的生长蔓延,向吊桥下的羽齐伸去。羽齐当时根本就没能看清在那一瞬间究竟从吊桥上垂下了多少条一模一样的枝蔓,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绿色的藤条紧紧地捆在了一起。
从深渊下方吹来的风使得藤条微微晃动,而被藤条包裹的羽齐自然也随着一起晃动着,这样的状态下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像正在准备做茧蜕变的昆虫。
被藤条束缚住双手的羽齐自然是没有办法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爬上来,不过他也并没有着急,藤条很快就渐渐变得枯黄,提着羽齐逐渐回到吊桥那里。
这是最普通的术法,能够令枯木开花结果,熟练到极致的时候甚至能够令原本了无生机的死地重新生长出植物。
羽齐自然也会这种术法,但他却从来没有像这样使用过——毕竟能够使用风符在空中往返穿梭自如的的他本应该不会有失足掉落的危险才对。
——刚才在慌乱之中居然连最基本的身法都忘记了,难道这片区域对我的影响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
在藤条编织成的笼中此刻已因为枝蔓的微缩而产生了一些间隙,借着这些狭窄的空间,羽齐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四肢的关节。
这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做的热身准备活动,而是羽齐凭借着直觉而做出的反应。
正是因为会使用这门术法,所以羽齐才知道这些藤蔓的萎缩并不是什么受林阙的控制而进行的动作。
“啪!”
原先在一瞬间从吊桥的木板上生长出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最终在羽齐距离吊桥还有两三米距离的时候断裂开。
林阙自然是对此毫不知情,因为羽齐现在正处于吊桥的正下方,从林阙所处的位置根本没有办法观察到下方的情况。更何况这种术法一旦使用就要全神贯注,林阙现在的注意力都在于控制灵力在体内与藤蔓之间的流动,不可能注意到这小小的断裂声。
——居然仅仅将藤蔓的下半部分摧毁,这样上面的人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啊……
虽说依靠着羽齐曾经学过的一些身法能够减缓自己从空中下落的速度,但想要像武侠电影中那样左脚踏右脚腾空而起却并不是他现在所能做到的事情。
在空中无依无靠,仅仅只是个肉体凡胎的羽齐几乎是处于死局之中。就算有办法在不撞上岩壁的情况下落至谷底,羽齐也没有办法能够缓解落地时的强大冲击力,同样是死局。
但就在此时,羽齐做好了通过在岩壁之间来回碰撞借此减速的准备的那一瞬间,几道凛冽的寒光映入他的视野。
虽然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一开始就奔着羽齐而来的袭击,但在阴差阳错之下,他恰好挡住了那几柄看起来削铁如泥的刃物飞行的轨迹。
“咔啦……咔!”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已经相当于是游戏结束了,因为在半空中几乎无法进行有效的闪躲动作,就算是从看到那三柄在空中旋转着飞舞过来的刀剑开始就试着躲避也已经是为时已晚。
不过羽齐对于空手夺白刃的技巧还是有些信心的。
将自身的关节扭转到极限,就连原本才刚扭回原位没多久的肩关节也一并扭转,羽齐在空中翻了个身,迎面朝向那带着煞气的刀口。
其实只要克服了失败之后会被一分为二的恐惧,接住这种速度的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羽齐紧紧地握住刀柄,借着刀自身的速度,与另外两把刀一同钉在了岩壁上。
“你小子运气挺好的嘛,居然刚好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这几件兵刃……”
——哪里哪里,若不是您暗中出手偏移了这几件武器的运动方向,恐怕我照样还是要掉入这深渊之中。
似乎是觉察到了面具中的青为了维持灵力不外泄而切断了与羽齐的联络,那个从灵界而来的意识再度开始了与羽齐的交流。
羽齐用脚踩着岩壁上微微凸起的部分,尽可能的减少因自己的体重而施加在刀身上的力,同时也想要以此为立足点向上攀登。
——这样一来应该勉强攀登上去……但那样又能如何呢……还有一大堆麻烦事……
就像是之前被压在石山之中类似,一股比之前更加明显的情绪从羽齐的内心喷涌而出。羽齐没办法形容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原先所设想的行动计划现如今在他眼中都变得毫无意义。
“心性不稳,你这修行之路还漫长的很呢!”
羽齐在那股莫名其妙腾起的情绪影响下松开了紧握着刀柄的手,但却并没有坠入深渊之中。
最终察觉到异样的林阙及时用出了与先前相同的手段,用藤条绑住了羽齐的双脚。
当然,因为惯性的原因,羽齐深渊上方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结结实实的装上了对面的岩壁。
“啊,流血了……神秘人先生,等一下,我这就拉你上来!”
已经懒散到不会做出任何举动的羽齐双臂下垂,再次随着林阙拉动藤条的动作撞上了另一处岩壁。
——所以我一开始就不想踏上这座吊桥啊……
在与石壁反反复复剧烈碰撞的过程中,羽齐在失去意识前脑海中只剩下了这句话。
“就算我不出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呢……要不是有外面的家伙在干扰,这种单纯到有些傻的组合早就被第一个淘汰了。”
坐在竞技场的看台上,一号双手托腮,一脸淡然的看着眼前由光线与光线交织而成的立体影像。
从一号的身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丝毫战斗过的痕迹,先前七号与八号对她的袭击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实际上对于一号而言,那些事情确实没有发生,至少对于现在的这个她而言并没有发生。
“我负责的那两位玩家也差不多到这里了,差不多是时候把这里再布置一下了……”
从石质阶梯上跃下,一号随手打了个响指,原本看起来陈旧古老的石质花坛之中瞬时间长满了鲜花,先前因为战斗而毁坏的雕像也想电影录像带倒放一样恢复了原状。
现如今的一号已经达成了最初被制造出来的任务,对于她而言,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基本上都做完了。
通过牺牲手上的大部分棋子,这才有机会让棋盘上“兵”摇身一变升格为“皇后”。非常公平合理的行为,但对于对手而言并不是什么可以等闲视之的情况。
现在的一号感觉状态极佳,她也在体验着通过融合其他“向导”所获得的新力量。
这片世界最开始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她们就被创造者赋予了不同的编号。而将这些拥有不同编号的个体逐一统合,则是创造者单独交付给一号的任务。
“散则各行其是,合则统御全局,这也是原本的设计吗……”
一号顺着墙壁边缘慢慢地走着,自动弹出的墙砖浮空垫在她的脚底,而后又在没有作用之后回到原位。就这样顺着没有阶梯的高塔慢慢向上走去,一号随意的挥挥手,将原本竞技场内的布置打乱,重新再按照她原本所设想的风格布置。
华丽,华丽,除了华丽以外还是华丽。
就像是古代的那位帝王一样,在强权的制驭下将国家推向鼎盛,达到最华丽的那一瞬间。
花卉自然要用玫瑰,装饰物必然是金银器皿并上绫罗绸缎,就连地板上也要撒上香料磨成的粉末。
无处不体现奢华,无处不显露出一号的本性,同时也无处不在隐隐呼应着这片世界创造者的存在。
最中央高塔上的雕像虽然没被替换掉,但一号在那上面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金箔,为的就是能够令那座象征着创造者的塑像看起来更加耀眼。
如果不是因为雕像的造型问题导致其无法承受过多的负重,一号甚至想用金直接替换掉雕像原本采用的石质材料。
“不过这样应该也差不多了……虽然已经是这片世界中掌握最高权柄的存在,但果然还是不能完全的随心所欲,终究还是比创造者差这么一点点吗……”
微风轻轻吹过,将下方的花坛中怒放的玫瑰花花瓣一并吹了上来,一号站在纷飞飘扬的血红花瓣之中,再度轻轻弹了个响指。
原先华丽的衣服逐渐化作点点光尘,新的布料在无数色块的交织之中迅速出现,遮住了一号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嫩白肌肤。作为创造者所设计出来的完美身躯,一号觉得就算是裸体也没有什么值得害羞的,但为了来到这片世界的玩家们能够正常的将注意力集中在游戏探索上,她一直都在刻意的选用华丽但又严密的服饰包裹着自己。
“会被这完美的躯体所迷倒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呢,毕竟这可是创造者经过数千年的时间所孕育而出的形象……”
虽然款式复杂的长裙看起来确实十分华丽,但却始终与周遭的建筑风格不符,所以一号选用了另一套服饰作为自己即将上场的战服。
说是战服也有些夸张,但对于一号而言,对于一个出场次数有限的反派角色而言,每一次出场的确都会把场面弄得像是战场一般。
“呜呜,为什么嘛,为什么只有我的任务复杂到这种程度,我也想像二三四五六她们那样只需要带着玩家来到这边就可以啊,搞得好像我是个坏人一样嘛!”
直到这一瞬间,先前一直维系在一号脸上的那种虚伪奸诈的笑容突然间崩溃,因为积攒了过多压力的她随意的坐在了塔顶。亚麻布做成的短裙与石面摩擦的声音令一号有些在意,忍不住低头检查了一下裙子究竟有没有被磨坏。
“准备成这般模样就可以了吧,接下来就等着四个小家伙入场了,还真是有点期待后续的剧情呢……”
随风飘舞的旗帜沿着旗杆慢慢升起,五彩的布匹上系着各式各样的印花图案,从高塔的顶端伸出,系在了远处观众席的顶端。
轻轻甩了甩头,用手指在脸上用力揉了揉,一号成功的将之前一直维持着的反派笑容重新还原出来,静静地坐在高台上,等待着宣告棋局开始的庆典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