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依被留下的原因就是这个:她在精神层面的上的敏感甚至远超云霞。

她在身边就像是一个能够对危机进行预警的行走报警器,在某种程度上比并非是完全体的真仙遗宝还要灵敏好使。

听到左依的说法,云霞用小指开始挖起耳朵:“我咋没听见啊?”

“刚说完我别闹,姐姐您行行好这时候您也别闹了行呗?”

“啧。”

为星云的严肃不满的咂了下嘴,云霞顿时调整到了正常人的模式。

她眯着眼前方的光学影像,小片刻之后嘴角一挑:“很好,我也能听到了,这么说看来应该快到地方了。”

云霞也能听到呢喃低语这让星云开始有了挖耳朵的冲动,因为三个人里面就他一个到现在了还没听到任何的声音。没去多想究竟是怎么回事,星云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前方的视窗。

目前锦幽伞的深度已经没办法进行探测,周围充斥着的那股恶念让海水的压力都变得异常紊乱,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锦幽伞一直在保持着一个均匀的速率向下“飞行”。岩床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有着很明显的污染和异变,但发深的颜色依旧证明着它们已经饱受恶念的侵袭。

随着距离的拉近,观察视窗内终于出现了一点星光。

在这片无尽的黑暗种这枚光亮异常的醒目,而也是在这时,卫星确定了岩床不再有向下的坡度。

光亮随着靠近愈发的扩散开来,接着远方照射来的莫名余辉,原本黑暗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生者的气息早已消失无踪,大量的巨型深海生物的遗体漂浮在这片宁静的海域中,它们的遗体与曾经墓场幻境见过的无二干瘪灰黑,在那莹莹的幽光映照下平添了几分瘆人的感觉。

与墓场存在不同的是它们的遗体都异常的扭曲变形,就像是曾经被什么东西紧缚过一样,将原本的形态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形态。

它们的异骸也不再完整,没有被生物啃食过的痕迹,却有着大片的残缺与破损,那种伤口更像是在活着的时候硬生生的撕裂一般。星云并不清楚真正制造这些伤口的存在究竟是什么,但他能看出来这些伤口绝非是捕食,而是在发泄。

为了避免触碰到那些尸体而遇上些不必要的麻烦,火鸟已经收起了它的双翅。在旺盛燃烧的火焰当中,它匍匐蜷缩起了身体。

沐浴着烈火,它的身体迅速地石化,神气的色彩很快就变成了死物之色,而崩裂的声响也再度在烈火中响起。

“嗷——!”

取代凤鸣的是摄人心魄的龙吟,随着石块的碎裂,一条游龙破茧而生。

它的身躯要比凰鸟还小上了几分,但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它却远比凰鸟更加灵活敏捷。

真龙的姿态让左依瞪直了眼睛,她踮着脚望着晶幕其中一块上的威武身姿,显然那微微泛红的双颊证明着她心中见到真龙形态的兴奋。

“嗯嗯……话说小相公我以后能找锦幽伞取材吗?”

一听这个云霞和星云纷纷看向了这个兴奋的如同小女孩的少女。

“你画成人向的本子还取材这个?”

“嚯!人、人……兽类型的?”

“说什么呐你们!”脸上的兴奋被两人各自的一句话一秒变成了不满,她叉着腰望着二人,纠正的态度掷地有声,“我就是想画画还原版的双头龙嘛,再者说了,锦幽伞能变这么多外形,总能……”

“这玩意儿不能当灵感借鉴啊我的亲姐!”

云霞当时就给左依拉到了中控室的角落,两人蹲在角落里背对着星云,窃窃私语之前甚至还下了一道隔绝感知的禁制。

当事人锦幽伞慢悠悠的用那身黑皮塑形出来了一条真正的那个东西,星云看也没看直接给了锦幽伞一巴掌。

“你也添乱是吧?”

然后锦幽伞就慢悠悠的将那东西缩了回去。

女孩之间的神秘话题星云没什么兴趣,更不打算参与进去,他继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从中再度寻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眼前所见的一景已经足够告诉星云很多信息了,但对于将要面对的东西来说这些信息远远不够。

“警戒吧,说不定这片墓场还会变成之前幻境里面的样子。”

“明白。”

“对了,锦幽伞你有照明的功能没?”

实际的行动是最好的回应,星云的问话声刚一落下,锦幽伞便启动了照明的功能:两道笔直的光束自青龙的眼眸中射出,所照之处凄厉惨烈之景异常清晰。

那两道光束似乎有着对星云视线的捕捉,他看向何方,光束便照向何处,毫无半点的延迟。

认真的压下心中升起的吐槽欲望,星云同时也发现这片本应复杂的地貌此时变得相对平坦。皴裂的岩石只要有水流的触碰便会风蚀般消融,在简单的试探过后,他骇然的发现整片大地都变得异常脆弱,仅仅只是徒有其表,而内在已经变成了积压在此地的粉末。

这种诡异的地形在靠近光亮的前行时有了微微向上的坡度,愈发的靠近光源,这种坡度就愈发的明显。

当来到绽放光辉的地方,不难看出地貌已经变成了一座类似火山口的形态,或者说,从那豆腐大地出现的伊始,星云便来到了一座火山形态的地形。

眼前的情况与先前在上清门内所见图像有着相当程度的不同,星云不知道这是不是封印的异变所导致,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火山口必须要进。

让锦幽伞加固了防护,熄灭了大灯,星云示意锦幽伞缓缓地上浮。

在进去之前,他想先观察一番内部的情况。

可就在青龙上浮没多久,腐败的大地便陡然发生了剧烈的颤动,本就易碎的大地在这震动下将这片海域变成了浑浊的泥潭,一条条粗如擎天立柱的深色触须从大地下翻涌而出。它们在这泥泞的环境当中肆意的乱舞着,将海水搅荡出了无数诡异的漩涡。

青龙就算是二度缩小了体形,那也远要比真正的龙体形更为庞大,可在那些触须面前,锦幽伞不过是手指与臂的云泥之别。

不需要星云下达任何的命令,锦幽伞便一边继续上浮一边做出着回避。短暂的回避之后,锦幽伞忽地纳闷的开口。

“这些触须……好像完全没有对我有进攻的意思……”

一听这个,星云顿时猛拍脑门:“坏了!赶紧进!”

“得嘞。”

不是因为自己这些人的到来而突然的苏醒,那摆在面前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封印真的要在这时候破开了,另一种……

星云仰头看向上方,嘴角微微上扬。

则是上面有人在做着什么,依靠足以让魔物愤怒或是感觉到威胁的方法,来帮助自己对这些触须进行牵制。

触须的无视让锦幽伞省了不少不必要的功夫,它调转了方向,直奔那唯一没有探出触手的火山口而去。

从上方向下看,星云能够清晰地看到一座斑驳碎裂的大阵,宛若一座被摧残破坏的遗迹,唯有正中伫立那座巨大无比的方尖碑屹立不倒。

股股恶念气息自那遍布沟壑裂纹的大地缝隙中冒出,每一次的气息喷涌都会带起大量的气泡,那些恶念在溢出后便直奔那座方尖碑而去,它们狠狠地撞击在了方碑绽放出的光芒之外,在那神光之下冰雪消融。

然而方碑的光辉并非绝对,总有一缕恶念会冲破那光芒的阻挡撞击在碑体上,每一次的撞击,都会为方碑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长久的时日让方碑的碑体伤痕累累,斑驳的裂痕遍布方碑周身。

这无尽的岁月中,它就像是以为守卫在这里的勇士,时至今日哪怕已经变成了以为遍体鳞伤的耄耋老人,依旧不曾放弃它最初的坚持,执行着自己最初也是最后的任务。

星云深吸了口气,他通过锦幽伞向着皆圣传递过去了信息。

片刻之后,那清朗的声音回荡在了星云的脑海。

“再等等。”

“还等?”

“是的,”皆圣的声音中有着比见面之初更甚的豁然,甚至还让星云隐隐的感觉到了一股解脱的味道,“方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魔物与那溢出的怨念也没有彻底的融合。当碑断的时候,尊主便去破了那最后根基,将那魔物放出,我也就可以彻底的补上这处谪念泉眼。”

停顿了片刻,皆圣继续道。

“如若随行之人有八劫尊者,那大可不必尊主您出手,如若没有,还请尊主不要吝惜锦幽伞,它蕴养至今便是为了应对这头魔物。”

闻言瞥了眼已经不再闲聊并准备好卯足了全力干一架的云霞,星云问道:“七劫够么?”

“几个?”

“应该是一个?”

“那还是别自讨苦吃了,去了也是被揍。”

虽说感觉声音实在脑海响起,可云霞和左依同样也能听到皆圣的声音,听到这个说法云霞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满,因为九圣哪怕现在只是残魂,那也无一不是放在今日能被当作真仙的圣人。

她一边挽着袖子一边礼貌的发问:“外面还有个六劫的。”

基于云霞的身份,皆圣的回应也是相当君子:“一样挨揍。”

云霞:“……”

就在云霞被噎的没话的时候,一道可怖的裂纹在没有遭受到任何侵袭的情况,陡然崩裂在了那方碑拦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