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间断垂发的火箭制造的烟幕将整座坠月浮空岛笼罩,那弥漫的白色烟团在这片没有风拂的宇域中久久盘旋。

连续的强火力打击远要比那十位神兵持有者释放力量所带来的效果显著,不知凡几的畸变体已经被清场了绝大半,它们在无尽的闪光中化为齑粉,完全泯灭在了世间。

隐藏在畸变体之后的那团蠕动的主体在爆炸过后显现,剧烈的收缩和蠕动就好像是在颤抖。

可那乱舞的触须却告诉了所有人它不曾拥有名为“畏惧”的情绪。

触须带起的剧烈蠕动从缝隙挤压出来了大片黑色墨点,那些墨点泼洒向了周围,随之变成了一头头纯粹由恶念构成的怪物。

不再有着翻卷的血肉,却拥有了更为强烈的侵蚀意念。

它们的攻击方式也变得愈发的诡异,明明有着真正的实体可却完全不会在造成先前那般物理上的攻击,它们只要接触到任何的物体就会化为一片乱舞的黑色纹路在接触体上蔓延,此时的那些奇形怪状甚至有的连固定形态都欠奉的异兽,已经变成了一个个比刚才更为凶险的感染源。

时至此刻星云忽然有些庆幸那群修士都被刚才的爆炸所轰走,不然就照现在那些被界域琴所控制的傀儡出现的变化,接下来他即将面对的对手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希望成圣的被感染的修士。

然而,随之的担忧也浮上心头。

那些金甲傀儡无一不是战斗力颇高的造物,如若被感染……

“权限人请放心,”就在星云有了这份担忧的瞬间,二号突然开口,它示意了一番那些包围了整片宇域的金甲傀儡,“里面都是我。”

被二号提示了一句,星云这才发现每一座钢铁武士的面甲内闪烁着的都是湛金色的辉光,而非原本的那一枚枚腥红的眼眸。

它们并未去迎星云的视线,而是在他视线投去的那一瞬,整齐划一的用重拳锤击在了胸口。

尽管无声,却能让观见之人感受到那股雄浑与凛冽。

它们在向着星云致礼后便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只要星云一声令下,它们便会冲向那头骇人的污染源。

被这个场面震撼了一下,星云在短暂的发愣后顿时惊讶的问道:“你们这次居然没打起来?”

话音落下那群傀儡的面甲下便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华。

“……没有,没有打起来让权限人您失望了。”

星云突然的没溜儿让云霞当即就敲了他一下以示警告。

收敛了心思,星云对着二号点了点头:“好,那揍TM的。”

“了解。”

一声令下,那些傀儡便举起武器向着谪念异兽与其本体冲去,它们没有对死亡和被感染的恐惧,哪怕是深陷重围、盔甲外壳被疯狂的腐蚀感染,都依旧在挥舞着手中的绽放着灵韵的利器,尽可能的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驱散净化掉更多的恶念。

当一座傀儡达到极限的时刻,它便会向星云最初在玄天桥幻境所见的那般引爆自己。

但与那时不同的是,每一座自爆成碎屑的傀儡都会有一道金光迅速飞回那片白色的浓雾当中,随后,全新的傀儡冲出迷雾重归战场。

更多的傀儡同样在从迷雾当中飞出,新的傀儡维护着困住魔物大阵的基础运行,直至有更新的傀儡到来替换它,它才将这份工作交予新来的单位,而自己擎出武器奔赴前线。

就这样,傀儡大军不停的循环,以数量对数量,抗击着那同样源源不绝的实体怨念。

终于,在僵持了一阵之后,那头魔物终于再度有了动作。

恶念在一瞬间爆发,将所有正在交战的傀儡同时侵蚀引爆。

滂沱的恶意继续向着周围蔓延,其覆盖之大甚至直接覆盖到了整片交战宇域,将那些正在掠阵的傀儡一并污染并引爆。

与此同时,原本纠缠在一起的触须更为疯狂的蠕动了起来,包裹起来的触须就像是绽放而开的花瓣,一瓣瓣的张开,将隐藏在其中的东西展现在了这个世界。

那是一个好似王座的肉壁造物,以王座为中心,后壁有着无数似刃似须的扭曲图像向着四周蔓延。

一个人形的存在便坐立在那王座之上,他的身前伫立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利刃,他的双手搭在剑镡之上。

这个人形没有五官,有的仅仅只是一个类人的轮廓,黑色是他身上的主要基调,那种深邃的黑甚至有种在吞噬周围光亮的的感觉。

忽地,两道惨白在他的眼窝位置浮现,随着那双眼睛的出现,他也缓缓地抬起了头。

就在他抬起头的瞬间,更为庞大的恶念从那张开的触须团中迸发,绽放的气息之中那令人心悸的恐怖压力,让人毫不怀疑曾经的他也是身居历劫。

那个人形伫剑而起,他向前迈出几步,脚下随之有着翻卷的烂肉蔓延,成为了他立足的平台。

几步之后他便停下,那两道白色环顾着周围,似乎是在打量着在场的所有尚未被感染的存在。

这是星云才发现他与王座之间有着一条条粗壮的管线连接,从后颈一直排列到了尾椎,以整条脊椎为中轴,更多的管线遍布在他的背后。那些管线的卖相与触须的材质相近,不同的却是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在不停地流动,哪怕是在这等无声的环境,哪怕相隔甚远,星云似乎都能听到那股股的流动声响。

随着无数管线的膨胀与收缩,游离在这片宇域的恶念在迅速的衰减。

当管线不再抽动时,那无尽的恶念也就此消失,就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褪去的一干二净。

片片热气从那个人形的身后冒出并化为点点冰晶,随着他的直身,那些管线一根接着一根的脱落,大片的热气被绝对的低温凝结成了大量的晶莹的颗粒,也是在此时,那巨大无比的“花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凋零。

就像是被抽空空气的气球,原本巨大的存在很快便变得干瘪,随后褪色的触须与主体化为了大片的尘埃。

那个人形没有嘴,但苍老干涩的话语声却在每一人的耳边清晰的回荡。

“多少年了,没想到老夫竟被尔等不入眼的蛆虫逼迫到如此的地步。”

一般来说照着云霞的脾气,听到这句话之后肯定得骂回去,而且能骂得对面半小时内还不了口。

但此时云霞却不出一声,甚至露出了些许的惊讶。

见云霞如此,星云问道:“熟人?”

“不是,姐姐我这个脑子能记得住啥熟人,”她当即摇头,“我就是有点懵这个老魔,原本推测的确实是被封印给镇压的虚弱不堪,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弱到这种程度。”

“……说人话。”

“这种大范围传音依照历劫者的水平本应就是有心神迷惑的力量,至少你们这种肯定扛不住,再加上和谪念的融合,理论上他一张嘴你们就该浑身开始爬满污染黑纹然后畸变开始发疯。不过不排除是刚才的消耗对他来说过于巨大,但怎么看都觉得……”

瞥了眼有了无视自己征兆的星云,云霞总算给出了一个比较通俗易懂的说法。

“用不着我们出手了,你要是现在想去练手直接抄刀就上,不过要小心那把剑。”

说着,云霞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柄漆黑长剑上。

“你们两个应该也有点细微的感知了,那个老魔并不是什么问题,关键就在那柄剑上。”

神剑有灵,魔剑噬身。

依照云霞的说法那个老魔已经弱到了这种程度,那么问题的症结自然只能出在那柄剑上。

“莫非这么多年过去了,吸收谪念的是那柄剑?”

“不清楚,你要是有兴趣抢过来咱们找铁牛和老三调研一下就行。”

不管怎么说,云霞难得的慎重让星云警觉了起来,他对二号点头示意,那些重新制造出来并加入战场的傀儡们一改之前的慷慨赴死,聚成一阵缓缓地向着那个人形的所在压近。

就在这时,原本脱离战场的那些人突然重新加入了战斗。

他们或许是同样感受到了老魔的虚弱,也或许是有随行的历劫者在提示,反正就在这种更为不确定需要先行试探一番的时候,他们都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妈蛋,之前就不该告诉这群人咱们把老魔给揪到了这里!”

确实这种“捣乱”并不会对星云和上清门造成什么影响,但如若没发现那柄黑剑的问题,这完全就是在用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平常和那些人也没什么仇怨,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到最后去给他们擦屁股解决危机的还得是自己和上清门。

“好啦,你抱怨也没什么用,”云霞忽地轻笑了起来,“本来就算咱们不说他们也能依靠随行的历劫者和天玄仙武的指引来到这里,况且他们刚才不来,也没人缓解左依一人承担的巨大压力。”

闻言左依当即站到了星云的阵营:“我还可以的,还撑得住!”

无奈的叹了口气,云霞眯起了眼睛看向那些“来搅局”的修士们。

“而且他们这么做,其实对于今后的谪仙念变的到来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