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丫头,我说你这也太冒险了。”

看着正在折腾三个真仙遗宝给自己身上套复数加护的星云,了解过他想法的剑八觉得自己应该劝一下家里这块行动力吓人的宝贝疙瘩。

他竟然要主动去接触那柄魔剑!

“就算方才的反应证明了它不仅是真仙造物还可能存有一定的灵智,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东西的脑子最低也得变成七姐那种没法沟通的水平了。”

“是啊,”虽然是附和的接过了剑八的话,但云霞还是抬腿踹了他一脚,“妮子你别闹,姐姐我这种程度的好歹还能听进去人话,那玩意儿连人都不是。就算你是真仙的正牌传人,此时的剑灵也未必能认得你。况且万一因为这件事它又在记恨着它的造物主,父债子还你说你亏不亏?”

“神TM父债子还!”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没毛病啊?”

这么讲确实理论上没什么毛病,不过星云还是无视了她的说法。

他紧了紧正在继续吞噬着灵宝材料巩固着防御的锦幽伞控制的皮衣,见两人如此担心自己,星云不由得轻轻一叹。

“那你俩说这玩意儿我不去接触那谁去?去搞清楚魔剑的情况放眼全上清门就我最保险,之前各门各派半步仙班的那些人的小心思谁都看在了眼里,能把八师叔解放出来也是我一直关注这边的主要目的。”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更……”

“把嘴闭上,回头我再找你算这个让人轻视的账。”

抬腿也踢了剑八一脚,在外叱咤风云的天星剑王登时委屈的抽了抽鼻子:“你俩怎么踹一个地方……”

剑王之名究竟有多八方雷动,左依作为一个以前游荡在外的修士自然清楚的不行,现在看到他竟然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多少感觉自己的认知隐隐有崩塌的迹象。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星云总算准备好了接触之前的基础工作,“等下我去玄天桥内部,你们要是真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玄天桥?”

“妥。”云霞点了点头。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星云感受到了真真正正严肃起来的认真气息。

对着卫星招手示意,周围的环境便陡然出现了令人产生莫名迷茫的震荡,时空的割裂感浮上了心头,臻至云霞和剑八这等层级的大能赫然发现自己正在进行着对某种壁垒的撕裂和入侵。

云霞不是没被带进入过玄天桥内部,更是亲身探索过“玄天秘境”,但这种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剥离感还是让她惊讶的将视线放在了以卫星为首的三仪上。

这种被数个空间壁垒同时排斥的感触太过于奇妙了。

感知到了云霞的视线,卫星淡淡的说道:“毕竟本尊算是最为重要的一部分,老主人将本尊的本体藏的深实属正常。”

当周围的空间不再震荡,那种被排斥的感觉也骤然消退不见。

眼前的景色已经从上清门的剑冢变成了玄天桥内的剑冢,不知是不是错觉,云霞感觉两者之间隐隐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黑剑也被卫星强行拉了进来,突然消失的剑意让魔剑没有了被限制的禁锢,澎湃的恶念在此时陡然迸发。

卫星当即调集那些傀儡来到剑冢,在二号的辅助控制下,喷涌的恶念顿时被束缚到了剑冢的上空。

不详的怨念并未影响到下方剑冢的分毫,那柄魔剑在发觉到了这点之后登时试图挣脱束缚,去将那些葬在此地的武器畸变为它的同伴。

忽地,阴沉的天空之中闪过了一抹光亮,紧接着,一尊巨大的透明柱状器物从天而降,猛地砸在了魔剑之上。

后续赶来的傀儡在柱状物砸下的同时便来到了上下两部,它们迅速的变换着自己的形态,组合在一起成为了两块能够彻底封住柱状器物两端的基座。

当两端彻底闭合时,四人的不远处便浮现出了一座巨大的……观察瓶!

星云想了想后问道:“你俩把所有口的封死了那我怎么去接触魔剑?”

“不是,小主子你还想拿着耍几下不成?”卫星的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惊讶,“用神念接触剑灵不就行了么。”

再次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于是星云在对其他人示意之后缓缓的飘向那座巨大的观察瓶。

此时的魔剑正在瓶中疯狂的撞击着,闷响随着它的撞击久久回荡,化形的恶念也在同时试图帮助魔剑冲出这道透明的阻碍。

就在星云来到观察瓶的外壁时,魔剑的撞击陡然停下。它在短暂的沉寂后瞬间收敛了那股恶念,随后缓缓地飘到了星云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轻轻敲碰着内壁。

一股意念陡然从星云心底升起:让我出去。

星云能确认这并非是魔剑传递来的意念,而是被魔剑引诱出的类似于自我催眠的对话。拍了拍锦幽伞,在面罩升起的同时,这股源自自己的“传递话语”顿时消失不见。

魔剑依旧在轻轻的撞击着内壁,稍作调整,星云向着那柄魔剑探出了自己的神念。

就在作为意识延伸的神念穿过屏障接触到魔剑的瞬间,星云的眼前陡然陷入了一片漆黑:就好像是来到了一个只有黑暗的世界,依存在这里的黑暗充斥着无尽的不详与恶念,怨恨是一切的主导,复仇与毁灭是怨恨的演化与蔓延。

黑暗在不停地翻涌和蠕动着,星云的“到来”让那些黑暗隐隐有了沸腾的征兆,但在星云意识中的灵韵加护却又让黑暗无法靠近。一个个劝导着星云放弃灵韵加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它们在诉说着融入黑暗的美好,它们在诋毁着灵韵究竟有多糟。

这些声音依旧是自我的催眠,强行压下了所有的声音,星云尝试继续“向前”。

说实话,眼下这种情况已经有让星云放弃接触的想法,这种接触已经算是神念与神念的对接,在对方的神念之中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污染,那显然依照常理来说这把剑的剑灵可以被判死刑。

不过星云还是没有放弃,因为他总觉得刚才对卫星的反应表现,不是仇视灵韵的恶念所控制。

也就是说,在这片蠕动的黑暗之中,还残存着最后一片净土。

随着神念持续的接触,星云终于欣喜的发现了在遥远的黑暗深处浮现了一盏烛火般的光辉。他没有着急的赶向那抹光亮的“所在”,因为周遭的侵蚀在他见到那抹亮光的时候加剧了它们的侵蚀与污染。

从“眼前”的度数来看,现在的侵蚀已经超过了所见任何一次污染的极限。

好在三仪在恪尽职守的保护着星云的神念,不然就在翻涌起来的瞬间,星云一定会因为这些污染而迅速发生可怕的畸变,变成一头只知道毁灭与污染的怪物。

确认了三仪的情况和安全线,星云这才继续“深入”这片意识海洋。

与那抹光亮愈发的拉近,星云所能看到的景象也愈发的孤寂:那就是一盏残存的烛火,盘托上的蜡体已经临近到消融殆尽的边缘。这枚仅能照亮一小片区域的残烛被托举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中,她的衣衫尤为的破烂,她的双眸更是空洞的如没有了灵魂,似乎她才是真正的烛台。

小女孩对星云的到来没有丝毫的反应,傀儡一般的她只是曲腿坐在那片虚无的黑暗种,等待烛火的彻底熄灭。

星云不太能确认这个小女孩是否是周围涌动的黑暗所化,但那道微弱的烛光确实在驱逐着周围的恶念。

在烛光余辉照耀到的地方,微弱的驱逐力量已经不足以赶走无边的黑暗,小女孩的双脚、下身、背部已经渐渐地融入了那片黑暗,或者说,她的躯体已经开始被黑暗吞噬,唯有最为明亮的地方才能维持着稳定。

但也仅仅只是最后一刻了,因为她手中的蜡烛很快便会熄灭。

来到了小女孩的身边,星云轻声问道:“剑灵?”

忽地,小女孩的双眸中有了一抹光彩闪过,星云不知道这是她终于有了反应还是烛火的跳动映射的幻觉,不过他还是在片刻的沉寂后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回应。

“滚!”

星云:“……”

又过了一阵,那个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让你滚,你听不懂人话?”

“刚才对玄天桥核心的……”

“我刚才的表现还不够明确吗?滚啊!积累了这么多年恶念你是瞎吗?还过来找我你是不是傻!”

不管怎么说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小女孩就是仙剑原本的剑灵了,虽然嘴臭的不行,但星云明白这都是出于好意,不然她呵斥的语气之中也不会有着浓重不已的焦急。

将自己的意思传递给三仪,渐渐地,星云的神念有了他的身形和轮廓。

淡淡的辉光驱散了小女孩周围的黑暗,侵蚀到她身上的恶念也在这时缓缓消退。

被侵蚀的部分留下的是斑驳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的凄惨痕迹,可即便是如此,小女孩的双眸依旧没有任何的色彩。

“我……”

“你到底滚不滚!再不滚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就在这道话音响起的同时,那个小女孩陡然站起了身,她用那双空洞不已的眸子仰头看向星云,同时将烛台举到了星云的面前。

“你没看见我都烧成这样了?随时都毁灭!灭了我就没了你也一样没救!赶紧滚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