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能当场揍一顿,但是拍几巴掌还是可以的,大胡子队副束掌成刀捅了几下队长的肋骨。
顺便赶紧压下了他指向星云的手,他们固然没有直指神明便是亵渎的说法,但这么做也算是不敬。
“你放什么屁呢!”他压低声音低吼道,“我主是神明,要是感知到我们用得上动耳朵!?”
“但我主耳朵确实动了!以我主之名起誓!”
听到这番对话,剑灵慢悠悠的飘回了星云的身边。
他绕着星云转了一圈,然后也不说话,就一直发出咂嘴的声音。
蹭了下鼻子把那张脸蹭的更像是从煤窑里面爬出来的难民,星云抬起手就将手中的扳手丢了过去。
嗙!
“吃饱了撑的?”
“你妈的,本剑又不用吃饭,怎么撑!”
“那你吧唧嘴干嘛呢?”
“本剑这是……”猛地察觉到这是星云又在逗自己,剑灵登时一转话题,凑到了星云的面前,“哎,那边有俩你的信徒,你都感知到两人的不见一面?”
闻言星云顿时一愣:“……啊?感知?”
剑灵指了指队长和队副所在的位置,星云没去转头看,而是瞥了眼地上的那枚头盔。
头盔登时化成了锦幽伞的臭臭泥形态,它一边蠕动着一边说道:“我看你挺投入的,那俩人也没来打扰你的意思所以就没说话。”
了然的点了点头,星云又蹭了下鼻子:“爱来不来吧,我这儿正忙着呢。”
得知星云的想法后剑灵就又在他的身边绕起圈来,这回是绕着头,时不时就阻碍视线的试试让星云相当烦躁。
“啧!有事你就说学什么云霞,要真元?还是想继续出去撒欢?”
“别闹!”剑灵见星云重新理会自己,便用剑柄轻轻撞了撞他的耳廓,“刚才那俩人说你耳朵动了,本剑就想看看你耳朵是不是真的会动。”
“这样?”星云稍稍动了下耳朵。
“嚯喔!这个有意思!”
当时星云就又砸了剑灵一扳手:“神经病!”
本质的闲聊扯淡放在别人眼里总会变成另外一个味道:先蹭鼻子,再扔扳手,显然是对当前在忙的事情有着苦恼到需要抱怨的情绪。第二次再蹭鼻子,然后比前一次更要用力的扔扳手,这已经是有了委屈、乃至到了需要靠闹脾气而发泄的程度。
祂竟然还骂街了!
星辰之主一直在默默地为祂的信徒在付出,为着那些与祂毫不相关的人的安危在做着奉献,祂从来不求回报,更不曾对信仰祂的人有过任何哪怕一丝的回馈要求。
如此的神明让两人很难不动容,如此的化身很难让两人不去决定做点什么。
所有的犹豫在这一瞬间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即将要做的事情的坚定。
队长缓缓地起身,尽可能不发出一丝声响的走向了坠月那边,他认为他现在要做的并非是对神明忏悔,而是尽可能的想办法将方舟驶离这片区域,完成他被赋予的救援使命。这样才能为信仰的主分忧,才是一名真正合格的信徒。
大胡子队副自然清楚自己的妹夫在琢磨什么,然而他并非是祈福者、更不是相关的技术人员,所以他认为他现在能做的不是去给妹夫添乱,是向着神明祈祷,希望神明能够宽恕他所犯下的罪责。
恭敬的跪拜了下去,十指交叉捧在胸前,大胡子低声默念。
“我看起来很小气吗?”
忽地,一道缥缈不已的话语声在耳边响起。
那道话语声很轻柔,却在大胡子耳中宛如一道惊雷。
他猛地抬起头,那个本应在林地之中忙碌的身影,此时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我……我……”
“别紧张,孩子。”说实话,眼前这位兄弟的岁数绝对比自己大,管一个比自己岁数还大的人喊孩子,星云自己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但谁让这是人设呢……
久违的再去扮演一个人设……权当是回味童年了吧。
环顾了一下自己,星云继续保持着脸上微暖人心的笑容:“我的形象,应该不会很奇怪吧。”
大胡子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了,当时就应了这么一句。
“啊……右边侧脸上还有点机油……”
说完他就后悔了,看到自己信奉的神明因为自己这句提醒而将笑容僵硬在了脸上,更是有了当场挖个地缝给自己卡死算了的念头。
望着大胡子欲哭无泪的面容,星云别说尴尬了,他现在觉得没笑场已经很对得起自己的神明人设了。
“原来我在你们的观念中是个很奇怪的存在形式吗?”
大胡子闻言连忙摇头,不过他没张口,估计是怕再说点什么不敬的话语触怒了神明。
“不用这么拘束,我很喜欢你们这些孩子,”星云淡笑着说道,“也不用这么害怕触犯我,如果我很介意这种事情的话,那么早就该有所谓的神罚降临了,不是吗?”
估计本身性格就是不吐不快的类型,听到星云的说法,大胡子顿时抱住了脑袋。
“啥神罚啊……您比我们亲妈还亲,谁没事闲的骂您啊……”
“……向自己的母亲道歉。”
顿时大胡子就听话的跟自己的目前隔空道歉了。
“好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现在事情这么多,不要在我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
话毕,星云的身形便渐渐地大胡子的面前淡去。
不光是他,远处林地中的那片机械小山同样随之消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大胡子队副人长得粗犷了点,但心思却很细腻,方才神明化身的显现已经是回应了自己的祈祷,祂所说的那番话更是告诉了他,祂并不会在意自己妹夫那点“不敬”。
甚至祂根本就没去在意过这种小事。
虔诚的对着星云消失的方向再度叩首,大胡子随后起身使劲抽了抽鼻子。
“妈的,谁他妈以后再说神不爱世人老子第一个锤爆那厮的狗头。”
嘟囔了一嘴,大胡子冲着坠月之处扯开了自己的嗓门。
“哎!那边儿闲着的过来几个人,咱们有其他的活儿要干!”
几名队员跑过来,其中一人有些困惑的问道:“光是稳定民众的情绪就够忙了,副队您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当即就拍了说话那人一巴掌,队副那双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
“废话多,去,给挖掘设备开过来一台。”
“不是,到底要干嘛啊?”
深吸了口气,大胡子队副指了指星云之前所在的那片林地。
他语气严肃,表情写满了庄重。
“那里有着我主我足迹,更有着我主的对我们的仁慈与爱意……”
“队副您说人话。”
“把那块我主一屁股坐过的地皮挖走,老子他妈要供到圣殿里面去!”
隐匿着身形正在拖着设备挪窝搬家的星云听到这个决定后认真的思考了几秒,然后决定无视那位队副神经病一样的行径。
孩子嘛,他开心就好……
换了个地方星云便让锦幽伞设好了隐匿力场,他不想再来刚才那么一出,累心。
然而这个命令却招致了锦幽伞的嘴欠:“啧,你明明就一直想找个借口安慰那个队长来着吧,现在正好借坡下驴你瞧把你给不乐意的。”
“我得了便宜还卖乖行么?去,把螺丝刀给我叼来。”
“行吧。”
将螺丝刀叼给星云,锦幽伞顺势守护起它的主人,星云是个工作时候不喜欢被打扰的人,保不齐等下再被打扰之后他会怎么耍小孩子脾气,而且惨烈的那个绝对是自己。
在谪念迷雾的笼罩下很难有昼夜的感知,这种无法区分的情况也是为常人带来压力的一种形式,所以信仰小队便采取了人工划分昼夜的机制,以便能让居民有着正常的时差来保证充足的休息。
自然转移的行动已经结束,坠月还不离开这片区域为那些人带来了相当程度的困惑。
一些小队成员同样在困惑为什么队长和队副依旧没有启动方舟,而是一直在这片随时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停留。
每每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队长和队副都仅仅摇头表示听从安排便是,直至计算时间过去了两日,队长终于将队员聚齐,并告知给了他们真相。
是他们信奉的主另有安排,他这两天一直在等待着神谕。
星云之前的现身也有这番考虑,确实锦幽伞和灵元碑已经暂时接管了坠月,但信仰文明发展的技术为坠月改造出了一套能够手动操控的操作系统,这个系统绕过了坠月原本的中枢处理,虽然很简陋,但是足够能驾驶坠月行驶一段时间。
这个简陋的系统是那位队长临时搭建的,也是他在“醒悟”之后的想到的分忧办法。
有剩下的灵元碑核心和锦幽伞在,星云很轻松的就将坠月的大体表征进行了复制,然而当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时,锦幽伞这才发现一个非常核心的问题,灵儿,也就是灵元碑的总控核心不在,缺少了它的存在,信息表征模拟的再怎么相像也有着一个重大的纰漏。
将这个信息汇报给星云,不等全部汇报完毕,锦幽伞便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奈的长叹。
星云脸上的笑意已经诠释了如何弥补这个空缺的答案。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