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安全感来自于你与母星那边的联系和能够随时进行的置换吧,明确的告诉你,开始进行要塞化作业,那你的所有联系都得中断——因为无论是罗塞塔还是寰宇七仪,在匹配上行星要塞后都可以视为一个整体的信息簇,在这个状态下进行通联,那你这是找让谪念的集群意识提前进行感知。”

其实这个情况可以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早就有“无名之地启动谪念一定会感知到”的前提。

或者不如说,正是因为无名之地的完整启动,这个完整的信息个体在靠近或是进行通联时才会被清晰的感知。

短暂的沉默后,星云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转身看向随行的几人,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了杨回的身上。

“那照顾我和这俩傻丫头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星云如同失去意识般跌倒在地。

趴在地上的星云各项生命体征都非常正常、唯独脑波活动异常微弱,仅仅只是有最浅层的活动记录。上前踢了几脚,云霞哼唧了一声:“得,惯例的抛妻弃女式跑路,话说咱们这边有没有棺材?切断联系的话最好还是维持一下他的身体机能和浅层脑活动状态。”

始刚打算呼叫医疗小队,云霞的说法顿时让他差点传讯给废料处理部门。

“……棺材?”

“哦,就是维生舱一类的东西,我们那边因为某些审美原因给设计成了棺材。”

“那有。”

很快负责医疗的仿生智能便抬着治疗仓抵达了面积不大的控制室,将星云妥善的安顿在里面,杨回与那些仿生智能一同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既然已经启动了无名之地唤醒计划,那你们两个小姑娘就跟我来吧。”

推着镜框,歌在路过遥身边时停下了脚步,哪怕是云霞这种历劫水平都听不清两人交谈的内容,仅能确定的只有歌在得到某些答案后的笑容。

欣慰、感慨。

当然,还有一丝甩锅的幸灾乐祸。

云霞和云铃在困惑当中被歌强行带离了这座控制塔,待闸门闭合,遥也终于深吸了口气,然后脱下鞋砸向了歌离开的方向。

“我就不该跟着过来!”说罢她瞪了眼阵圣,“瞅啥瞅?跟着一起当临时工干活!”

至此,至少阵圣知道了刚才那抹幸灾乐祸究竟代表了什么——歌把她自己的工作扔给了这位暴脾气的姐姐。

源和始自然也没逃得了被强行征用的命运,虽然看起来关系都以平辈论交,但遥实际的地位还是要比其他人稍稍高一些,不仅是因为她与真仙的未确定夫妻关系,也是因为她是最早的那批与真仙平辈的战斗发起者之一。对于现存的古仙来说,她的地位相当于大战之后众多领导者的仅存一员,她资历更老,对于计划的细节也清楚的更多。

如果说星云是当代对抗谪念团体的主心骨的话,那么遥就是剩下的古仙们的领军人。

自然,源和始会对她报以尊敬并任由她差使的态度。

“对了,”忽地,遥突然说道,“等下把天幕闭合的全过程给拍下来,双向的。”

“拍这玩意儿干啥?”

“咱们新的主心骨生平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巨大建筑和奇观,也算是犒劳他一路找全寰宇七仪、之前又重生了那么多次只为搞定谪念的功劳。”

“行,我这就去弄。”

应声后始便离开了控制塔,源似乎想说点什么,不过最后他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继续做着被临时分配到身上的调整工作。

就在无名之地的安排逐渐步入正轨的同时,置换了神魂的星云也抵达了他的新身躯内。

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翠色的溶液,虽然有些黏稠但完全不会阻碍的视线。

穿过这层溶液,星云能看到一些身着白大褂的弟子在忙碌的身影,比较令人不解的是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周遭的控制台也在冒着滚滚的浓烟,耀眼的火光在迸射、危险的电弧在跳跃。不少人在用灭火器镇压着火势,剩下的都在尽可能的抢救着数据资料。

眼见的俨然是一副正在危急当中有条不紊进行转移和废弃的场面。

置换带来的浑噩在瞬间被这副场景驱散,脑海中也陡然生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莫非谪念已经开始攻击卫星城了?

他尝试去进行呼唤,然而身体与大脑的暂时不适应让他根本没办法挪动分毫,更不要说控制声带进行发声。神念也因为这个因素暂且受到了禁锢,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干瞪眼看着那些弟子们渐渐地从这里撤离干净。

当最后一名弟子安全撤离,闸门缓缓地闭合时,浓烈的烟雾伴随着夺目的火光充斥在了星云的视线内,五感渐渐地回归使得他听到了爆炸最后的余响。

所在的容器还算牢固,任由爆炸的冲击和破片的飞溅如何肆虐,防护玻璃外都仅仅只留下了一些划痕。

意识终于适应了这副身体,星云瞬间调动真力和神念进行自我防护。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或者说,神念还在,但调动的真力却没有丝毫的响应。

没去多管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星云找到了这个立柜舱内部的开关,用神念加护在周身后猛地拉开了阀门。

嘭!

随着舱门的弹开,翠绿色的溶液霎时倾泻在了混乱的残骸当中,星云快步冲出了立柜舱,直奔一侧用于观察的窗口而去。

神念凝结而成的利刃轻而易举的将厚重的窗口切开了一个足以容纳他穿过的切口,也是在他来到外面的瞬间,他听到了一大片非常急切的呼喊声。

“哎!草!最重要的试验样本是不是还在里面!?”

“卧槽!小祖宗的肉!”

“妈的转移组刚才在吃屎吗!撞门!抢救!”

“……哇……别了吧,都这样了还抢救啥啊……”

“是啊是啊……到时候认错不就好了……”

诸如此类的呼声还有许多,同样的那些逃出来的弟子一批在尝试着进行破门营救,另一批垂头丧气的打算认命。

尽管星云不太清楚详细是什么事故,但至少通过这些呼喊声确定了刚才的情况并非是谪念的攻击:如果要是谪念攻击的话,这群家伙再怎么没溜儿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半垂死挣扎一半破罐破摔。

环顾了一下四周找到了一块破布,裹在身上用来遮尴尬后,使劲干咳了一声。

“那什么,谁能告诉我一下刚才是发生啥了?”

陌生的声音让吵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先后锁定在了星云的身上,基本上所有人的眼神没有正常的,惊悚、震惊、难以置信等等诸多情绪蕴含在那些视线当中。

迎着那些目光,星云再度清了清嗓子:“所以有人能解释一下吗?”

“……妈!耶!”

不知道谁发出的一声惊呼,一群白大褂以饿虎扑食的速度扑了上来,他们不由分说的将星云抬起,快步的送向了隔壁完好的实验室。

当星云重新被关进柜式观察舱并看到那些人重新忙碌起来后,回过神的他这才使劲锤起了透明的内壁。

“干什么!”

隐约的,星云在锤内壁呼喊的时候听到了外界这样的一番对话。

“太吵了。”

“那先麻醉吧。”

“小祖宗你先躺会儿啊,乖,我们收集完数据就给您放生。”

……

后面应该还有一些内容,不过被打了麻醉剂的星云已经完全听不到随后的内容了。

再度从昏沉的状态中醒来的时候星云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自己的宿舍内了,左依就在床边照顾着自己,当然前提是无视那些作画工具 。

坐起身,星云第一件事就是内视自己的丹田。

很好,空空如也。

然后他把手伸入了被褥,以便确认第二个事实。

更完美了,这回不仅是雌雄莫辨,连能区分雌雄的家伙事儿都没了,跟个等身的人造玩偶没任何区别。

察觉到星云的苏醒,左依当即放下画笔坐到了床边,看到星云确认性别的动作,她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

“臭流氓~”

“别闹,”星云盘腿坐了起来,“每次我置换回来都会有幻肢痛,这次回来完全没有这种痛苦,我当然得确定一下怎么回事。结果越确定越困惑——这啥都没了讲道理我现在应该疼到暴毙。”

轻轻一戳星云的额头,左依笑道:“你以为那些妙手峰的弟子给你二次抓走就是为了收集数据啊,他们为了不耽误事,同时屏蔽了你对这方面的神经感知,当然不会痛啦。”

这话说的让星云顿时愣在了当场。

摸着脖子,他的面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妈的……我以前置换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好了,既然你置换到这副临时身躯里面就代表那边的事情暂时搞定,”左依给星云拉了起来,这会儿星云才发现自己的视觉高度差有些不太对劲,“去视察一下我们这边的进度吧,有好多事儿都需要跟你汇报。”

仰起头,星云猛地打了个哆嗦。

“这身体怎么缩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