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卫星的监视最大的收获就是见证了那层天幕由絮状到实体化的状态演变全过程,那些深红色的絮状物此时已经凝结为一层厚厚的坚实壁垒,壁垒通体漆黑,密集的纹路在壁垒的内外两壁铭刻,暗红色的光华在那些复杂的几何条纹当中游走着,将本就兼顾的壁垒保持在一个相对的防御弹性区间。

兼防护、进攻、模组更换于一身的壁垒成为了原本行星表面的一道漆黑的天幕,流转的光华是照亮天幕与行星地表之间的光源,此时此刻,行星表面仿佛一个地下世界。

那些高塔状的建筑正在源源不断的为天幕提供着充足的能量,配合上复数悬浮在空中的巨大辅助装置,在提供能源的同时高塔也能够满足壁垒外壳的损耗材质需要。

卫星每天最大的乐趣除了配合工作和监视古仙歌之外,就是将从一开始的发生的变化尽数的记录在自己单独的数据库当中。

它虽然与星云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但它非常了解星云的喜好:这位小主子就喜欢看这种玩意儿。

一直陪伴着星云的卫星很清楚这点,甚至上次他愣是盯着一朵花绽放的过程个把月没挪过窝,说出来这事儿都没人信的,真的。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还是这段时间的监视没有抓到古仙歌的任何对当前人或项目的有害把柄。

她的调查根本没有瞒着寰宇七仪的意思,只是在回避着所有“人”。

更让卫星诧异的是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分析,发现她好像是为了调查而调查,方向混乱、目的性薄弱、完全不像是想要寻求一个结果,而只是在保持“调查”这个“过程”。

卫星觉得如果自己是个人的话,这大半天的观察可能已经彻底被她逼疯了。

——换成星云单说,毕竟他脑壳比一般人奇怪太多。

鉴于遥这种更高层级的古仙都有过被污染的先例,所以在没有进行全面检查之前,卫星不敢保证古仙歌此时的举动是否基于不知何时遭受到的污染侵蚀。也是碍于这种不确定性,导致了卫星不能直接去进行询问或是审讯:单刀直入的切入正题很容易“打草惊蛇”。

如果她真的是被污染了的话。

结合数据记录,这位歌姐姐的调查并非是持续了数万年之久,而是每当有一些新的进展她都会开始调查并持续一段时间,这次的调查起因源自于云霞和云铃这两个“管控装置”的出现,依照记录的时间,大半年的时间她也应该要结束这一阶段的“例行调查”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两周的观察期,歌的调查终于有了告一段落的迹象。

依旧是那种看似没有结果的结束,但这次,歌在结束调查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

这声自语成功的引来了卫星的警觉,这是只有在长时间反复的实验论证最终得出客观的结论时才会有的感叹、或者说总结。

几乎是在瞬间,卫星将所有过往记录进行了并列,它试图从古仙歌的角度来发现问题的所在。

然而即便是有着强大的计算力提供缜密的分析,卫星依旧找不到任何的头绪,所有并列在前的记录唯一的共性就只有无果而终的结局,完全找不到任何还能够指向某个确定结论的结果。

有那么一瞬间,卫星感觉这是古仙歌对自己的调查最终放弃的长叹。

为此,它拉来了其他的智能同胞,希望通过并联计算找到可能存在的真相。

了解到当前的情况,曦瞾镜当即表示了不解:“直接问不就好了嘛!反正她也一直没向着我们隐瞒来着。”

“玄天桥不是说过了,古仙歌的成份现在无法确定,直接问会诱发的是至少咱们无法承担责任的可能后果。”

“……姐你说点本机能听得懂的……”

灵元碑那种受够了弱智兄弟的情绪顿时弥漫在了并联网络当中。

“就是如果古仙歌也被污染了,那么她当前的行为极有可能是在她被诱导的前提下为集群意识在进行服务,虽然她有着一定的核心权限,但她没有对外通讯信息的开启和传递能力,我们去开门见山的询问刚好能让她有了接触更多核心控制权的机会,换个通俗到不能再通俗的说法:直接进行对应问题的沟通会让谪念的集群意识过早的感知到无名之地的详细信息。”

沉默了几秒,曦瞾镜摆出了一副了然的态度:“有危险本机倒是听懂了,剩下的还是没懂!”

长叹了一声,卫星淡淡的说道:“这人可能会用老主人的转世的信息作为借口,骗我们打开通讯功能,这么说懂了吧?”

“懂了懂了,早这么说本机不就不用显得这么笨了嘛!”

曦瞾镜终于正经的给予了理解的回应,随后语出惊人。

“倒是话说回来了,就算她利用了这个理由,那对咱们有啥影响吗?”

不得不承认曦瞾镜这句问话让剩下的四个超级智能都陷入了深深地自检状态。

对啊,有什么影响吗?

确实真仙是所有智能生命的制造者,但设定的基础协议服务的对象是星云这个新主人,无论老主人的信息出现与否,那都与它们现在没什么关系。并非是它们白眼狼和忘本,而是协议就是这么写的,写协议的人还是那位希望它们白眼狼的老主人。

也就是说无论古仙歌用什么理由来诱惑寰宇七仪,最多也就是让这些家伙有“想要赶紧告诉星云”的想法,但在此之前,它们必须要执行完星云当下交予的任务——完整的启动无名之地,然后开回去准备干TM的谪念。

家庭会议终于有了结论,卫星也作为代表用自己的虚拟形象投影在了不知正在想什么的古仙歌面前。

卫星的投影出现似乎在古仙歌的预料之中,或者说,她一直等待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刻到来。

摘下了眼镜用衣角擦拭着镜片,古仙歌轻叹道:“我还在想你们要分析多久才会现身。”

卫星自转了几圈,跟在打量周围似的:“本尊觉得这时用‘你’比较好,毕竟本尊是个代表。”

歌:“……”

语塞一阵,歌露出了无奈地笑容:“突然有点好奇你这张嘴平常把你主子欺负成了啥样。”

“首先本尊没有嘴,这是客观事实,”卫星缓缓地转着自己的虚拟投影,“其次小主子不止一次想拆了本尊看看本尊里面都塞了啥浆糊,最后,该说正经事了,你知道我们想问你什么。”

“当然。”

古仙歌应声戴上了眼镜,她起身来到了观察窗边,望着外界那充斥着赛博坦气息的景色,沉吟许久才再度开口。

“两个丫头那边已经进入了学习和实操的正轨,剩下的时间里不需要太过关注,为了能让你们打消疑虑,也为了让我自己心里踏实下来,先给我做个全方位的检查吧。”

会这么说就代表古仙歌的理智思维尚且正常,没有任何的迟疑,她的身后便从地板位置冒出了一台隔离舱。

躺到隔离舱内,古仙歌嘱咐道:“记得让遥抓紧启动,第66次调查报告里面已经详细的写了我对母星内谪念的观察报告,越快越好。”

说罢她自行将自己封闭在了隔离舱内,那种感觉就跟与遥第一次见面时如出一辙。

——她自己也在担心自己是否被谪念侵蚀并影响。

不同的是遥非常明确自己的状态,而她则是连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的状况。

保险起见,卫星先对她进行了麻醉冷冻处理,将隔离舱送到了隔离区并展开深度检测的同时,示意灵元碑进行隐蔽式的全成员观察。

做完这些,卫星这才找到了云铃和云霞。

最近的调查期与古仙歌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两人,无论是基于两人是无名之地的核心还是两人与星云之间的关系,她们两个都是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大致将情况告诉给了两人,明晰问题后,云霞猛地一拍脑门。

“妈呦喂?越是这样姐姐我越觉得,集群意识没有进行污染,而是丫特么居然开始用诱骗的方式来进行拖延。”

“怎么说?”云铃正抱着卫星的本体核心。

可能是星云给它惯出来的毛病,一天不被人当抱枕抱着会儿它就浑球难受。

“不管古仙歌是否被污染,为了避免污染的扩大话,无名之地都要进入一次大检查的状态,就像是现在。大检查势必会拖延我们启动无名之地的进度,可能在我们封闭的状态下集群意识确实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但掌握详细已经不重要了,它的目的就是为了骗我们放缓进度来拖延时间。”

“那你的意思是,把古仙歌放出来?”

“放啥啊?”云霞猛地坐了起来,瞪眼的时候头发都有发蓬炸毛的迹象,“这大半年你还没遭罪够?他娘的,我爸爸小时候都没这么教训过我!”

赶紧给因为学业压力而每提及都会心态失衡的云霞安抚下来,云铃想了想,偏头看向卫星。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联系一下遥吧,我想该到了下一步计划执行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