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宗以权压人,以前这个说法我还不信,现在亲眼所见,当真是名副其实。”

说这话的时候,妖修青年总算摘下了遮盖的兜帽和面具。

他有着一头黑中泛翠的半长发,没有用簪子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固定,任由随意的披在肩头。

剑眉鹰眼,本是俊朗的面容却多了几分狠厉与张狂。

青年脖颈的位置有着一道可怖的伤疤,自下巴位置向领口内延伸,这道伤疤便是他那凛冽视感的源头之一。

墨绿色的双眸凝望的方向并非是混元宗,而是星云与云铃所在的包间。

有那么一瞬间,对上那视线的星云以为自己被那鹰目看穿,不过云铃在身边的事实让他下一秒便静下心来。

这个妖修青年最多也就是化神的修为,虽然锤自己这个虚丹轻轻松松吧,但云铃好歹是历劫大能,有她设下的屏障,刚才那种感觉只能说是凑巧了。

“嗯?跟你这孩子出来真的是时时有惊喜。”

“看出这位的身份了?”

点了点头,云铃不再言语。

而那位青年也终于开口。

“妖族莫实,给诸位前辈见礼了,”先拱手抱拳环顾向着周围见礼,这位叫莫实的妖修青年朗声向着星云与云铃所在的包间道,“如若前辈能割爱此荒原神尸,我妖族上下便欠前辈一个人情。”

此言一出,会场内再度陷入死寂。

妖修与正派修士和魔修不同,虽然也如其他两方一般繁多氏族林立,但这些氏族同归天妖一脉统领。

天妖也并非是一个延续下来的氏族,而是一人。

每隔万年,动荡之后便会有一妖童降生在妖族领域,这劫后降生的妖童,便有极大可能是下一任会继承天妖这个称号,统领整个妖族。

这个莫实,便是上代大之后降生的妖童,也是最被看好能继承那名号的三人之一。

回想起当时查阅典籍时候看到的介绍,星云顿时心生震撼。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六十五万。”

话一出口云铃差点喷他一脸的果酒。

“你是铁了心的要花干净我私房钱是吧?”

“毕竟没当过有钱人是吧,”星云无视了莫实那骤变的表情和会场内的吵杂,“况且师叔您不是生气了么?这女人一生气,花钱买东西是最能疏导情绪的方式。”

“说得有理,”云铃点了点头,然后拧住了星云的脸,“但那是我自己的钱。”

“嘁……”

所以等回去之后,云铃真的决定让星云尽可能地少去接触云霞。

原本挺懂事挺好的一个小孩,你瞧瞧现在被云霞带坏成什么样子了!

“七十……我出七十!”

愤怒的情绪让莫实紧攥着双拳喊出自己能承受的最高报价,他的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那双爬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两人所在的包间。

星云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旋即走向包间的门外。

“你干啥去?”一边收拾那些钱箱子,云铃一边问道。

“给某位准备过来给师叔您磕头的香主开门,六十五万灵晶,光是这份财力足够她用滚的过来拉您聊聊垫堂的事儿了。”

站在门前等待了片刻,也是云铃刚换好刚才的伪装时,房门被叩响。

同样让云铃帮着自己伪装好的星云慎了会儿,慢悠悠的打开了门。

门开,映入二人视线的赫然是那位香主和二环的身影,此时两人可以称之为匍匐在地,二环更是被香主强行摁着脑袋彻底趴在了地面上。

她们二人不远处便是满脸纠结的服务人员,其中一人似乎是来劝过,不敢再上来的原因大约来自他眼眶上的那圈青黑。

将两人请进了包间,星云化身体贴弟子,为主人与客人准备好了果品酒水。

碍于云铃展现的实力,在她不发话之前香主别说落座,大气都不敢喘。

还是二环体面,也可以说对真正的超过她太多等级的人完全没有实感,她代替香主简单的说明了两人为何能找到这个包间的原因。

“禀前辈,赋海灵闻,可以隐约的追到您的气息。”

二环有赋海灵闻之能并不是什么秘密,云铃自然也摆出了早已知晓的样子。

“坐吧。”

“是。”

大概是靠着二环的勇气调整好了状态,也可能是那股子责任感让她不忘肩负的严肃使命。

在确认眼前的大能没有开口的意思以后,香主开口道:“此来叨扰,主要目的便是来感谢前辈,天人命理对这孩子的先天道体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处,前辈愿慷慨支援,晚辈……”

“说你真正的想法吧,绕圈子没意思。”

“……”

想也知道,在这种实力差距面前,所谓的铺垫确实没什么用。

心一横,香主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令牌。

那枚令牌主体为三角形,入手的分量感颇足,约莫有半寸厚,天穹坠落陨铁所铸。

令牌的正中铭刻着一怪异图案,乍一看像是代表着无限的符号,可仔细辨别之后,却又有种一枚球体被从中拧巴了的别扭感。

一言蔽之:贼丑。

星云将那枚令牌递到了云铃的手中,背对着香主与二环的时候,云铃能明显的察觉到他脸上的那股子得意劲。

“相信前辈听闻过垫堂之名,本次晚辈冒昧叨扰,便是想询问前辈是否有加……”

“哼嗯?垫堂,”云铃把玩着那枚令牌,其中蕴含着的信息早就被她读取完毕,“如此大胆的表明身份,你就不怕我有被你垫堂袭击过的好友?”

香主的回应倒是干脆:“前辈您已这等修为,依旧有……上的困扰,想必也不可能和那些人有太近的交情。”

当时星云就心说这香主还真猜错了,她和巨乳其中一员关系好着呢,都好到一张床上滚一宿搞不清究竟是谁上了谁的地步。

“你胆子不小。”云铃的声音冷了下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香主不卑不亢,“多少年了,那些大的总是会嘲笑我等型号,不光是被她们嘲笑,男人也一直嫌弃我等,甚至就连内衣的卖点也是如此!前辈,晚辈相信您所经历的不公待遇,远要比晚辈多出太多。”

香主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尤其是云铃,云霞那个女流氓以前没事闲的就来自己身边得瑟。

找老四订做一套衣物都得专门提供自己的型号款式,不说在外面,就算在上清门门内,都有着显著的不便。

不过好在云铃早就认命了,而且云霞还用过这么一句话来开导过自己。

——肩膀容易发酸,还经常挡住视线,最关键的是反正胸大爽的不是自己,没啥好气的。

作为云霞用自身来证明论点的人,云铃显然不会被身体上的问题而被他人牵住情绪。

“垫堂其实最近也有多转变了,所谓的仇视与袭击更是在新的垫主上任之后肉眼可见的下降着,”香主觉得光是自己用言语来解释过于苍白,旋即停下了解释,转而发出了邀请,“不如前辈随我前去垫堂一观如何?反正前辈想要毁灭垫堂,也不过是弹指一挥而已。”

能主动发出邀请显然星云之前做的铺垫起了重大作用。

后又借拍卖之机狠狠地彰显了一下财力,尽管不想承认,可星云的安排确实远要比一根筋的追查要好上万倍。

——游玩,看戏,装装样子参与一些活动的功夫,事儿这就办成了。

“如此也好。”

云铃假意思忖了一阵后点头应了香主的邀请。

“不过在此之前,我与我的徒儿还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去办理,”将那枚令牌还给了香主,在后者接手的瞬间那枚令牌便浮现出了一抹霞光,“届时我会用着令牌的定位寻觅到你等二人的所在,现在,退下去吧。”

“那晚辈便就此告退。”

等香主带着二环离开,云铃摘下了面具。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得意,星云想了想,顿时明白她在骄傲着什么。

提气,然后由衷的称赞道:“感谢六师叔细心,这样就算她察觉到了跟踪,也只会认为是您了。”

瞪了眼星云,云铃秀眉微蹙:“怎么听你这话都觉得言不由衷。”

星云稍稍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坦然从袖袍里面取出了那个冷月瑶给自己用来定位二环的信号发射器。

“我对您的钦佩发自真心。”

“小兔崽子现在敢反过来调笑你师叔了是吧!”

被掐着脖子顶在玻璃上,星云把头别向一侧:“霞天尊教的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个瞬间,云铃突然有种星云这一系列的表现是故意想要挑起自己和云霞之间的战争。

祸害,当真是祸害!

倒是靠着这个偏头,星云在看到那莫实准备离去的身影后,想起了云铃方才所说“有事要办”的“事”为何。

他指了指窗外的莫实,挑眉道:“您要是再这么掐着我,那您想看的妖修与混元宗对立的序曲大戏可就要错过了。”

当时云铃就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看这场戏的?”

星云坐在地上晃悠着上身,那老神在在的样子十足像个准备忽悠人的半仙。

“您得问我怎么猜到肯定会有好戏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