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超前归超前,浸淫歪理邪说多年并能熟练运用的星云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那个人所言的本质。
——含义微妙的铺垫差不多了,歪理马上就要来了。
没令星云失望,那个人影虚像在叹息了一声后,语气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像是镜头被拉远一般,人影虚像逐渐放大成全身,能隐约的分辨出它此时身着一件宽松不已的长袍,它真正的身形被隐藏在那似乎有着骨架支撑的服饰内。
它抬起右手,攥拳敲了三下胸口。
随着那砰然声响,右手向右斜上方平举,变拳成掌,而左手曲臂于胸前,同样手掌成刀。
身形压低,向着左侧做出侧弓步的姿势。
“为了那没有不平等对待的洁净晴空!”
它喊完话,站在一旁的香主也跟着做出此番动作高呼起了这个口号。
和垫堂的幕后主人不同的是,香主做这个动作多少有些放不开,脸上也爬满了尴尬的红晕。
这动作好悬让星云一口水喷在云铃的腿上:耳边有神奇声效了喂!
“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云铃压住了因为这个奇怪的其实而引出的笑意,“况且光凭垫堂最近活动的少就来当作有所改变的证据,你难道不觉得这对人的说服力非常的低下吗?”
“那是自然,”人像虚影结束了那异常认真对待的滑稽不已的亮相动作,点头应道,“所以道友可以随意在那香儿负责的小镇多停留些时日,亲眼所见总是要……”
“嗯哼?”云铃打断了垫堂幕后,“既然说了改变,那可否能和我说说为何玄天秘境之旅,你等垫堂成员还会接二连三的袭击那瑶池弟子?”
云铃的话让香主陡然一僵。
那人影虚像也同样在听言之后愣了一阵。
它缓缓地将头转到香主所在的方向,赫然看到的是香主蹑手蹑脚准备逃跑的画面。
一声响指将其禁锢在了原地,人影虚像喟然长叹:“给我关禁闭去!”
猛地一哆嗦,香主苦着脸走向了正厢房。
她一边撇着嘴给自己扔着封闭禁制一边小声嘟囔着,尽管音如蚊讷,在场之人却也能将内容听个真切。
什么“公报私仇”、“滥用职权”、“人心险恶”之类的形容词层出不穷,倒是虽说在抱怨,可她的语气之中依旧有着名为庆幸语调,似乎关禁闭已然是她所预料之中最轻最能接受的责罚。
待香主给自己关进了小黑屋,人影虚像这才满是歉意道。
“如若那瑶池弟子与道友交好,那我在这里先行替香儿给道友赔个不是。”
它拱手抱拳,言辞中有的全是对那位叫香儿的香主的无奈。
“香儿素来与瑶池那弟子的师父有着过节,不过就算真的去袭击她也有自己的分寸,只是想让利用她对头弟子的吃瘪来驳了对头的面子而已。”
星云险些将因这等缘由而为瑶池提供蛟元的不满抱怨出来,好在反应的快,这才没因为失言而暴露身份。
瑶池那个波涛汹涌的地方素来都是垫堂重点关照的对象,而瑶池也是将垫堂视为门派的死敌,与其争斗多年不说,甚至有段时间还联合了一些门派进行讨伐。
结果自然是因为垫堂的隐匿之强而不了了之。
不过结下来的这个死结,也成了云铃用来拖延的借口。
“确实,与瑶池的争斗也是我垫堂近来要处理的事情,”得到云铃的说法,人影虚像点头道,“瑶池乃一方大宗,之后的安排如若依旧敌对自然会遇上阻碍……啊,抱歉抱歉,说了多余的话。”
“无妨。”云铃摇了摇头,心说你多说点更好。
“总之,不管这位道友隶属何方,只要有了加入我垫堂的意愿,随时来找我便可。那么,我还有事,便先失陪了。”
说完那人的形象便消失在了通讯用的法阵正中,随着它的离去,法阵节点上的灵石光辉也黯淡了下来。
灵石内存储的能量皆以见底,由此可见那人所在之地与这个沙海仙境相距甚远,甚至还有可能隔绝着虚与实的壁垒。
就是那人可能在某个秘境或是异空间当中。
二环这时候也继续开始打扫起了院落,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应当是打算暂时留在那位香主的身边。
垫堂的幕后所言是否为真还有待亲身确认,本着这个想法,云铃设下法阵,用令牌传讯云霞。
向令牌内打入真元,两人的耳边便响起了清脆的话语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欠费,请稍候再拨;您好,您所拨打的……”
星云:“……”
云铃:“……”
就在云铃准备挂断的时候,与那提示音色相同语气却全然不一样的呼喊声陡然回荡。
“哎哎哎!别挂别挂别挂!没欠费!昨天刚充的!”
闻言云铃差点捏碎了手里的面具:“你有毛病用这种等待提示?”
云霞哼哼了几声,声音之中满是得意:“我脑袋有毛病还用你说?这不是以前总有追求者给我传无聊通讯来着么,姐姐我一咬牙一跺脚就录了这么一个,怎么样,姐姐我安静的时候是不是感觉挺温婉可人的?”
“瘟神气人还差不多,”云铃直接怼过去一句,遂话锋一转,“我和你家小妮子现在在垫堂的分舵,方才……”
将刚才与那垫堂幕后交谈的内容挑着重点简单的与云霞复述了一通,在一连串的“嗯”之后,云霞吁了一声。
“所以你就说要我干啥吧。”
充满了慵懒味道的总结让云铃那条马尾瞬间蓬了起来。
而且星云终于知道所谓的散热不是玩笑,而是在她火气上来的时候真的会冒起隐约的蒸汽。
“你多动动脑子能死是怎么的!?”
“我要是动脑子了要你们还有什么用啊?”
云霞似乎正躺在床上,她打了个哈欠然后道。
“再说了,姐姐我脑袋里面装的都是浆糊,这还是你们说的,既然姐姐我满脑子浆糊,这一动和成了稀泥岂不是相当坏事?”
反复深呼吸了几次压下了火气,云铃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了一句感叹:“头一次见用埋汰自己的方式来回避工作的。”
“嗨呀,所以具体要姐姐我干啥?”
“盯着点门内的人,虽然那个人说已经改了理念并实行,但不能保证垫堂成员还会惹出什么篓子,这对我上清门的名声没好处。”
“行吧,”应了一声,云霞突然提高了分贝,“嗨呀!小妮子你在听吧?怎么样,和你六师叔的情感发展如何了?有啥进展没?拉手亲嘴儿了没?”
要不是心疼自己的令牌,云铃怕不是当场就能给这块坚不可摧的令牌捏成等分的八瓣儿。
“云霞你个……”
“回七师叔,”摆手示意云铃稍安勿躁,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星云朗声道,“我上清门可有所有历劫者大致信息记录?”
“哎?你是想对比一下资料看看垫堂幕后是谁吗?”云霞反问道。
“有这个想法,不过主要还是转移话题省得你气的六师叔继续冒烟。”
星云语气平缓,但云铃确实又开始冒烟了。
这死孩子!
名面上是在帮自己说话转移话题,实际是联合起来云霞一起气自己!
“有是有,不过不全,我已经发到云铃的传讯令牌里面了。”
随着云霞的话音,云铃的令牌相当配合的响起了提示音:叮咚,您有新的讯息,请查收。
叮咚这个拟声词是人言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云铃自己录的音。
“西山天峰的资料也给我发一份吧,总觉得以后用得上。”
“好嘞。”
“哦,对了,还要麻烦代理师父您给我一份……”
云铃深思熟虑的三秒,旋即将手中的令牌调整成了静音模式。
星云见状话势一转:“算了,目前而言要垫堂与瑶池的敌对记录也没什么意义。”
云铃:“……”
换个性子软点的这时候怕不是已经被欺负的眼角噙泪了,云铃一边利用来回走动带来的微风驱散着热量,一边用眼神警告着星云再胡闹就真生气。
星云自当见好就收,他抱胸托腮思索后道:“虽然只是个推论,但我总觉得那个幕后和那位香主存在着某种亲近的关系,那两人之间的互动又将这种感觉放大了一些,所以大美人,你帮我找一下关键词为‘香主’、‘昵称香儿’、‘垫堂分舵’的记录。”
“哦豁?准备挖祖坟了啊。”云霞感叹了一句。
“是刨根问底,”纠正了云霞,星云将视线放在了那窗外的正厢房大门上,“如果不能确定垫堂的理念的真实性,那么追溯到源头才是最好的问题解决方式。”
“成,发过去了,还有别的事儿没?”
“没了!”
这句话是云铃说的,她当即就结束了通讯。
此时的云铃如身在云雾,她的面色相当的不善,不过星云能感觉出起因并非自己联合云霞的报复。
或者说,她现在临近爆发的边缘与自己无关。
认真思考了片刻,星云轻声问道:“师叔啊,您要是生气想拿我撒火,那下手能不能轻点?”
啪!
脆声响起,星云的脑门上顿时多了个红指印。